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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过大多如此,方才你在酒楼所言何意?”
“陆玄常掌管镇抚司多年,早已将其驯化为自己的军队,虽说如今是钟航掌权镇抚司,但也只是在陆玄常的默许下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
皇伯父亦是知晓其中利害,所以这才想借钟航之手换洗镇抚司,但陆玄常又怎会放手,过不了多久,陆玄常就能回到镇抚司了。”
“既是如此,若是淮王发动政变……”
“不会的,皇伯父尚在,禁军掌握在钟礼手中,如今襄王掺和进兵部分化兵部尚书和宁王权力,裕王和陆玄镇在理政院同各宰相分割权力,陆胤乾二人又入都,钟航也是个威胁,外地藩王虎视眈眈。
多少双眼睛盯着,诸多制衡在,陆玄常还不敢贸然行动,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他。”
“各势力会打着围剿他的名义起兵清君侧?”
“对,其实离那日也远不了,届时齐、西戎、川幕定会趁机作乱,齐是最大的威胁,也是你要面对的最大强敌。”
斟酌损益之下,陆玄钰还是忍着心中所想不发。
“苍平关若是对上齐百万军,齐军势如破竹,我军迎战也只是以卵击石。”
“自古以少胜多的战役并非没有,阿槿此前还言自信。”
听此,叶槿谢不禁发笑,随后询问:“五万打百万,恐天降神兵才赢得了吧?”
“若是真打起来,自是有增援的。”
如此说着,陆玄钰心下已经开始盘算着,若是以青州为据点,是否可行。
“苍平关一带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也正因如此,齐军最为强盛嚣张之际才屡次攻克不下孱弱的昭军,若是利用好这点,要你只需守好城需多少兵力?”
陆玄钰这话轻声,叶槿谢险些听不清楚。
思索良久,叶槿谢答复:“若是齐举一国之兵力强攻,少少需三十万,若是为我所练至少一年的兵,需二十万,只能守城。”
此话道出时叶槿谢加重了最后的四个字,陆玄钰听得很是清楚。
大昭养军一百三十多万,却始终不敌齐军的百万。
归根到底不过是因军纪不严,训练废弛。
“好,我给你凑出二十五万。”
“嗯?”
听得陆玄钰此言,叶槿谢有些不可置信。
“现在凑不出来,明年可以。”
“你要做什么?”
叶槿谢心下有些预感,但不敢确保。
“当然是防止齐军南下,齐人狡诈,齐君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会真的安分,送公主来和亲许是只想要我们放松警惕,不得不防。”
陆玄钰这话在理,叶槿谢便也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思虑再三,叶槿谢将心中所想与陆玄钰道出:“镇国公推测陛下会亲征,你如何认为?”
听此,陆玄钰默言。
陆玄钰此前想到叶槿谢是看不出永德帝的心思,但却没料到镇国公会同叶槿谢直说。
“难。”
对于永德帝亲征一事,陆玄钰早有预感,但照如今形势看,陆玄钰并不认为真的会发生。
二人回到队伍时,司马东临等人已经各自上了马车休息。
陆玄钰来到阮梓清乘坐的马车前,得知阮梓清已经入睡后,便将饭盒交给陆澈。
“你和我同乘马车吧。”
陆玄钰向叶槿谢提言,叶槿谢倒也不拒绝了。
只稍作休息,队伍便再次出发。
马车内,陆玄钰靠在叶槿谢身旁,翻阅书籍。
出于好奇,叶槿谢探头去看陆玄钰手中的古籍,陆玄钰察觉到后,便坐直了身子,与叶槿谢一同看。
“晦涩难懂。”
只几眼,叶槿谢便作出了评价。
“都是些古文,自然难懂许多,这本是译文,你看这本如何?”
陆玄钰拿起不远处的译本,递给叶槿谢。
叶槿谢接过译本开始翻看起来。
许是陆玄钰总是看书的习惯影响了她,她如今也耐得下心来看除兵书外的书籍了,遇上不甚了解的地方也可随时让陆玄钰解答。
“儿时我师父瞧我不爱读这些文章,也不爱女工,时常叹气,不明白为何我一个女儿家家如此耐不下心。
若是瞧见如今的我,师父恐怕是要先惊上一惊。”
“读书可明事理,可拓眼界,是好事,你师父该是要欢喜的。”
“许是,记忆里头,儿时的你并非如此爱书,反倒也喜兵器,喜武学。”
叶槿谢捧着译本翻看,随心而言。
而在听得叶槿谢此问后,陆玄钰却是陷入了沉默。
久不听得回应,叶槿谢抬眼看去,只见陆玄钰低头看着古籍,看不清眼色,叶槿谢便也只当陆玄钰是看书看得入迷了。
直到叶槿谢快看完译本,耳边突然传来陆玄钰的回应:“那年受了重伤,身子好不了了,再也习不得武艺了。”
陆玄钰语气平淡,可叶槿谢却是听出了悲伤的意味,再看去,叶槿谢这才发觉陆玄钰手中的古籍并未翻新页。
就在叶槿谢沉默之际,陆玄钰继续言语:“快逃回洛都时手的筋叫人割了,幸好救治及时,保住了,不若,恐怕我现在连书也拿不起。”
顺着陆玄钰的视线看去,叶槿谢注意到了陆玄钰手腕的白痕。
“这里的是手筋,断了后基本便残废了,药石无医你这是?”
“先生妙手回春,当时我昏迷着,并不知先生是如何救治的,是后来皇伯父告诉我我才知是先生救的我。”
“他是用的什么法子,可以得到吗?”
叶槿谢眼前一亮,既然手筋断了都可以修复,那用于军中,无疑是极好的。
只是,陆玄钰摇了摇头,言:“我问过,先生不答,先生医术极好,但他鲜少出手,先生性子清冷,并非爱天下人。”
多年的相处让陆玄钰渐渐看懂了萧玉筠的为人。
“他是国师,他不为民为国为天下,那他爱的什么?”
“他自己,他好像心中有一很重要的人,但我不知是何人,我也从未听过他有心上人一类的事。”
听陆玄钰如此说,叶槿谢倒是惊奇:“竟然还有这等人,可他为何愿做国师,还曾多次出手救了百姓。”
“也许,与他心中挂念之人有关。”
陆玄钰抿了一抿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探寻那人是谁,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可她不确定,也没办法去确定。
“挂念之人,我从未听闻国师有何喜爱之人,那莫是陛下不成,当初国师便是应陛下的诏书出任。”
听到叶槿谢的猜测,陆玄钰轻笑出声:“这个不会的,他们二人向来不大和。”
起码在陆玄钰看来,这二人是不大和的,陆玄钰时常在二人口中听得有关对方的讽刺之言。
甚至,先生还极力怂恿她篡位!
虽然萧玉筠的话很有道理,也确实打动了陆玄钰,但在永德帝过世之前,陆玄钰是绝对不会起乱的。
一路无阻行过近一月半,队伍抵达青州所属的祥和县。
祥和县归属武临郡,而陆玄钰也是打算在武临郡落脚。
客栈厢房内,陆玄钰醒来便见叶槿谢已经醒来盯着她了。
“你总如此看我,不觉无趣?”
“怎会,醒来能瞧见你,我欣喜都来不及。”
听此,陆玄钰垂眼偷笑,但突然想起要说的事来,便敛了笑意。
“我在这里有别的计划,日后许会去苍平关,边疆苦寒,你要好生保重。”
陆玄钰侧身拥住叶槿谢,低声叮嘱着。
“嗯,我会的,你要注意自身周全,莫要独自一人行动,如今入秋了,天渐凉,莫着凉了。”
“好,过几日江北应该就赶到了,届时有他在,阮姑娘倒也不会整日无聊了。”
陆玄钰扯了别的话题,想要破开这悲伤的氛围。
“出发前通知他时,他一直寻着理由不肯走,到底是为什么?”
提起江北,叶槿谢问出疑惑。
“也没什么,无非是放不下陈河,我多给了他一些时日道别。”
“原来如此,我不在大理寺后他便辞去了职务,倒叫他逍遥不已。”
日至中天,用过午膳,队伍终是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