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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12点还没到的时候,吴之江乘坐的奥斯汀小轿车已经开到了粤来楼下。看到吴之江第一个赶到现场,黄柯披上斗篷走下楼梯,亲自迎接这个广东省主席的到来。
“吴主席,有失远迎啊!”黄柯在距离吴之江还有几米的时候,就拱手抱拳道。
“黄司令,你大驾广州,理应是我来做东尽地主之谊,却让你来做东,我这是失礼了。”吴之江穿着一身笔挺的翻领国装,胸前是一枚精致的国徽,头上是一顶精致的礼帽,在那个时代是官员的标准打扮。
听了吴之江的话,黄柯笑了笑道:“吴主席客气了,我在广州生活多年,家眷和亲属都,甚至是以前的老部下都多在这里。说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一点也不为过,所以理应是我来做东。”
吴之江勉强的笑了笑,黄柯的话虽然圆满,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明摆着告诉自己,别看你是广东省主席,但这地方还是我黄柯的根据地,有我在的时候,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当家。
几句寒暄之后,黄柯邀请吴之江上楼叙话。上楼后不久,黄柯就听到底下的卫兵大声喊道:“华人商会、华兴公司傅先生到!”
傅望山可是黄柯的“财神爷”,而支持黄柯也算是他投下的一个好股。这些年来,随着黄柯政治地位的不断上升,现在傅望山新开了很多生意,不仅涉足铁路、开矿,甚至还有一些军工项目的透支,广东港口的进出口贸易,有一半都是经过他的手里。
一年多之前,傅望山注册成立华兴公司,专门负责国内外货物进口。华兴公司下不仅有进出口基站、货柜和转运机构,还有专门的轮船局、火车,傅望山甚至还计划着组建一个航空队。
因为利益上太过集中,傅望山知道他和黄柯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在黄柯政治上,他一向都是能支持就支持,不能支持炸锅卖铁也要支持,所以无论是投资兵工厂,还是修建铁路,傅望山总是带头支持,并且发动华人商会踊跃投资。
不久前,黄柯麾下大将许绍周请辞卸去淞沪警备司令的职务,准备专心搞航空,组建空军基地,傅望山就以私人名义向马尾船厂购买了四架最新型战斗机,捐献给了许绍周的航空队。并且还以华兴公司的名义,捐出了首笔的航空资金。
有了这样的关系,两人的盟友关系自然是不可动摇。这次黄柯来广州,傅望山自然要过来。
听说傅望山到了,黄柯和吴之江打了招呼后,就下楼去了。和傅望山亲切握手之后,黄柯才注意到,傅望山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他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望山的女儿傅瑾。
黄柯不由一愣,当年还没有和赵小婉成婚的时候,他就和傅瑾有过数面之缘,在那场举世瞩目的反日游行运动中,他们还曾经亲密合作过。只是后来因为事务繁忙就断了音信,今天没想到的是,傅望山竟然把她带了过来。
“你好,黄司令,许久未见了!”傅瑾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和黄柯握手,倒是让黄柯有点不自在,他也伸出右手笑道:“许久未见了,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听到黄柯这样开玩笑,傅瑾笑道:“黄司令,我可比你小不了几岁,只是本事比你就差远了。”
傅瑾这句话虽然听着有些刺耳,不过却极其巧妙的恭维了黄柯一番,傅望山自然是听出来了,他笑道:“犬女不懂事,还望司令见谅。”
“傅先生不必客气了,你们就称呼我兴华或者黄柯吧,别司令长司令短的,撇开咱们之间的交情不说,现在我也早就卸去了司令的职务了,哈哈。”
几个人寒暄的时候,广东卫戍区司令赵贤、交通厅厅长陈忠川、黄柯的小舅子赵庭辉等人相继到场。赵庭辉本来是不来的,上次妹妹被绑架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不过看到妹妹平安归来,他还是过来了。
众人都是广东省上流社会的代表,自然不会出现尴尬场面,即使没有见过的也都相互打着招呼,气氛非常融洽。到了开席时间后,黄柯邀请吴之江和广东警备区司令坐在上位,可两人却千万推脱,黄柯又请了一下傅望山,他也不敢托大,最后黄柯还是落座在上位,两边依次是吴之江等人。
宴席已经开始了,广东省警察厅长白先明却迟迟未到。吴之江笑着打圆场道:“白厅长最近一直忙于缉拿红党,些许事情耽误了情有可原。咱们就不等他了,咱们先开席吧。”
黄柯对这些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再说在座的诸位哪一个都比警察厅长要大上一些,纵使他再有实权,再是国党党派的人物,自然没有众人去等他的道理,黄柯挥挥手示意上菜。
宴席照常进行,脆皮烤乳猪、猴脑汤、潮州烧鸡一些典型的菜肴以粤菜端了上来,粤菜以食材高贵著称,不过黄柯这个北方汉子却有些吃不惯。
粤来楼的老板考虑到来宾中有北方人,也差人安排了一些当地的菜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在场的人脸上都泛起了些许红晕。
就在酒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底下传来店小二一声响亮的叫喊:“警察厅白厅长到!”
众人循声向楼梯口看去,底下传来一阵“哒哒”的皮靴声,黄柯他们所在的包厢是开放式的,只有几张屏风挡着,所以白先明的身影看的清清楚楚。白先明穿着黑色的警察制服,还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的卫兵。刚到楼梯口的时候,四个穿黑色国装的干练汉子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厅长,今天都是自己人,烦请您把枪留下来,交给我们暂时为您保管。”预干处的一个少校站了出来,礼貌的对白先明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黄柯搞特殊,只是不久前的袭击和绑架让他不得不防,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大家都很配合。
可白先明并不买账,他双手背抄着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不用卸枪了。在广州的地头上,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
说罢,白先明就要带着人往里面闯,可那四个行动组的人却不是吃素的,他们伸出手礼貌但又强硬的说道:“对不起白厅长,您不能携带武器进入。”
白先明大声嚷嚷道:“你系哪一个?我是广东省警察厅长,到这里需要下枪?哩立刻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先明把手里的枪亮出来就准备冲进去,后面的两个警察也都捋起袖子。嚷嚷声已经传到了包厢里头,众人面色各不同,有的愤怒有的生气,还有的仿佛要坐看一场好戏。
作为东家的黄柯却跟没事人一样,他稳稳当当的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笑着对吴之江、赵贤等人说:“白厅长看来戾气不小啊,不过这样的人当警察厅长有点不合时宜了,该去赵司令那供职。”
吴之江尴尬的笑道:“黄司令此言差矣,白厅长是中央政府任命的警察厅长,只是性格上稍微暴躁了一些。”
吴之江和白先明不和是必然的,白先明作为国党元老派安插的人物,自然和他不是一个路子。
赵贤脸色有些不悦:“黄司令,白厅长此人目中无人,不过我们碍于管辖权只好任由他作罢。”
当天夜里,警察厅的教导队冲进警备司令部抓走了几个红党份子,这让赵贤很是不爽,再加上之前双方之间的矛盾,也就让他对警察厅产生了一种敌视的态度。现在白厅长在黄柯的宴席上大闹,正好给了他们坐山观虎斗的机会。
赵庭辉和傅望山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表露了同样的担心。他们都和这个白先明打过交道,此人并不是骄横跋扈殴的半吊子,这个时候突然发作,看来定是有所准备,再加上不久前发生的绑架案,让人不免多想起来。
黄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瑾,然后微微一笑对十四仔道:“去请白厅长进来,记住,是请!”
十四仔哎了一声出去了,不一会白先明带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他一屁股坐在和黄柯对面的位置上,嘴里絮叨着:“黄司令请勿见怪,刚刚一点公事耽误了时间。再加上几个不开眼的店仔拦着我,所以耽搁了一些,为了给诸位赔罪,我自罚三杯。”
站在旁边的杨义兵却是怒气直冲,白先明太不给面子,刚才故意把预干处的人说是店家的伙计,这个家伙难道和之前的绑架案有什么关系?
杨义兵正在思索的时候,白先明招呼着人拿起酒杯倒上了三杯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白先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面已经给了他命令,对于红党和同情红党的人都要除掉。
黄柯和他的部下显然都是这一类人中,他们不是国党党员,却都是手握重兵,不过现在好上许多。广东卫戍司令赵贤是个中立派,就凭借着预干处那点人马他并不担心,他已经秘密调集一千多个带枪警察队过来了。
只要是黄柯一发作,他就招呼弟兄们全都过来,就地将黄柯正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