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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飞鸽传书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过了半月有余。
清门众人一路劳苦奔波,已是来到了仙羽剑门的属地,翘首依望,前方三十里之处便可隐约看见如同一面盾牌直插天地的舍必崖,而仙羽剑门的踪迹也是依稀可见,只是没有舍必崖那般清楚。
此时晌午刚过,清门一干人等却并未快马扬鞭,而是停住脚步在西北方向的一片密林之下乘凉休息。
在一座小山的半腰之处,正巧有一座古亭,只见古亭的牌匾之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呼延亭三个大字。而在古亭下方约莫五里之处便是呼延路。
鸿易负手而立,俯视着那条曲曲直直的小路,不禁黯然神伤。数月前,他就是在那条小路之上与南海锁龙谷的人擦肩而过,而墨长舟也是从这条小路踏上了鬼门关。如今故地重游,怎能不叫他感慨万千。
几位长老和一干内门弟子也是不约而同凝望眼前的小径,神情也是颇为感伤,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真真是一个大好的季节,再配上湛蓝的苍穹和两三朵悠闲自在的白云,勾勒出一副幽美的画卷,可是就在这风景如画之地,眼前这些人等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和惬意,任是习风拂柳,蜂蝶嬉戏他们也没有半分的自在。
片刻后,只听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仿佛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都在这一气之中释然,不禁听的人泪珠儿连连。
“鸿易,你知道这呼延路的来历吗?”大长老独孤错道。
独孤错一言既出,众人方才渐渐从失意中醒来,纷纷看着鸿易。
鸿易拱了拱手,凄然道“弟子不知”。
独孤错环视众人,看着远处重峦叠嶂的群峰,静静的道“前朝年间,曾有一员大将,名叫呼延赞,此人生性威武,勇猛异常,帮着皇帝打了无数的胜仗,可谓是勇冠三军,天下第一的勇士。后来时值外夷侵犯边界,呼延赞受皇命特来凉州抑敌,一曾四退敌寇,终于杀的夷狄落败而逃”。说道此处,独孤错不知为何住了口。只是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山景。
适才众人正听的入神,哪知独孤错戛然而止,鸿易等人不禁有些疑惑不解。几人之中又属宋晚书最是性急,方才听的好好的,而独孤错却是闭口不言,不由得让他心痒难解。
“大长老,后来怎样了,想必那个呼延赞定是受了皇帝老儿的敕封,回家享清福了吧”宋晚书道。
独孤错回首看着宋晚书,神情显得或悲或喜,似乎也有那么几分异样的神色,宋晚书见独孤错一再盯着自己看,一张枣红色的大脸登时红了一片,心中更是紧张不得,暗怪自己多嘴,偏要讨这个闲情逸致,想到平日里独孤错秉性怪僻,宋晚书身上不禁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独孤错收回目光,悠悠的道“后来呼延赞凯旋回朝,却在眼前这条小路突遇一支蒙面高手,遭了几支冷箭,中毒死掉了”。
众人听罢不由得一阵惋惜,怎的一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却死的这般凄惨。
鸿易看着独孤错神色有异,似乎此时并不是那般简单,当下也是好奇道“大长老,那呼延将军不会就是死在几个毛贼手中吧?”
独孤错神情凄凉的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呼延赞却是死在毒箭之下不假,而那些刺客就是前朝皇帝派来的”。
“什么”宋晚书几人听罢,不禁一声惊叫。不知为何皇帝要杀这样一个大功臣。
楚天南和乔珠儿倒没有鸿易等人那般惊讶,他们年过半百,又久涉江湖,何种惊心动魄没见过没听过。只有鸿易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弟子才不会明白人世险恶。
宋晚书愤愤的道“那皇帝老儿怎的这般昏庸,一个大大的功臣就这样杀了,真是无毒不丈夫”。
楚天南拍了拍宋晚书的肩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那也不能这般无情无义”墨黛雪嘟起小嘴,也很是为呼延赞抱不平。
“人心叵测,仁义二字在那些心狠手辣人眼中是一文不值,君臣尚且如此,更何况友朋之间呢”乔珠儿目露溺爱的看着墨黛雪,俏脸之上竟是挂着几分淡淡的担忧之色。
鸿易等人闻听乔珠儿之言,不禁暗暗惊怪,竟想不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五长老竟会道出这等石破天惊之语。
独孤错看着乔珠儿,眼中略显责备之意。少顷,捋了捋金色的长髯道“五长老说的是那少数心术不正之人,你们只要记住人在江湖切不要十分的相信他人,免得遭人毒手”。
“是,弟子谨记”鸿易等人应声答道。
乔珠儿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未免过激,给这些小辈心中徒添阴影,当下俏脸微红,自是有些难为情。
正在众人谈论之时,只见从十余丈高的苍穹之上飞落一只白色信鸽。不偏不移的落在古亭中的石桌上,信鸽左腿之上绑有一枚寸许长短的绿色秀囊,看起材质似乎用麻布之类缝制而成,想必是为了防止信筏遭了雨雪打湿。
众人看着石桌上的信鸽,不禁微微诧异。莫不是阎震和墨行远飞鸽传书而来?难道是清门出了什么差错不成?想到此处,独孤错心下一惊,不过看到信鸽左腿之上的绿色秀囊,心境又稍稍平复,盖因清门的信鸽只用灰色秀囊,故而才会不在担忧。饶是如此,这平白无故来的信鸽也叫独孤错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鸿易抓起信鸽,解下秀囊,却并未拆开,而是恭敬的递到独孤错眼前。
大长老寿眉轻耸,接过秀囊,从里面拿出一卷纸条,透过纸条背面正好可见淡淡的墨色。
大长老打开纸条,看罢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两条寿眉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众人见独孤错神情异样,心下也是吃惊不已,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何事,竟然让大长老这般动容。
独孤错将纸条平铺在石桌上,以便众人引颈观看,只见上面写着三行小字,道“欲见孙黎,义庄相看,呼延镇”
众人看罢,更是惊讶不已,心中所言的孙黎二人,就是四长老墨行远的弟子,前些时日,清门之地突现鬼面刺客,孙祖善和黎玉亭便是受了独孤错的吩咐去掩埋尸首,然而从此之后孙祖善和黎玉亭二人就消失不见,清门上下也是找了个遍均不见二人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无奈之下只好不了了之,如今,二人竟然出现在呼延镇的义庄之中,不由的不让众人惊讶。
可是一息之间,众人原本激动的心境又跌落谷底。信中有言,孙黎二人身在义庄,而义庄是个什么去处,他们已是了然。
义庄是于北宋年间出现,起初义庄之中包括私塾,公田,祠堂等,原本是富人修建或是大伙集资而成共大家生活作息之用,可是随着朝代更替,义庄的作用变得越来越狭窄,发展至眼下已经不是村人生活起居之地,而成了寄放死人的地儿。贫富差距自古有之,富人死了不但可以风光大葬还可以找个风水绝佳的地方埋骨,以庇佑子孙后代,而穷人却只能找些穷山恶水之地,至于荫庇后代更是无从谈起,更有穷者连葬身之地也不曾有,家眷亲属只能花几个小钱将他们安放在义庄之中,至于什么入土为安,来生转世,活着的人都不敢奢望,死了的人又哪能祈盼?义庄之中也有少数死者是客死异乡,或是无亲无后,或是家人不知踪影,这些孤魂野鬼只能在义庄中停驻,回不得故里。也算得上是凄惨无比。
众人看罢,默然不语,想到孙黎二人原本的音容相貌,如今成了枯骨,不禁眼圈通红,只是清门这段时日惨遇不断,众人的眼泪也是成了干涸的溪水,却也流不出了。
良久,独孤错缓缓开口道“他二人死的蹊跷,我们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眼下还是将他们尸骨领会,带回清门入土为上”。随即,独孤错看着楚天南,道“三长老,此番义庄之行就交由你办”。
“是”楚天南恭敬道。
众人见独孤错吩咐楚天南前往义庄,不免有些大材小用。
独孤错何等精明,见众人看着自己,已是想到他们心中疑虑,遂道“义庄之行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容易,先不说孙黎二人的死因,就是这飞鸽传书也是蹊跷的很,不知是敌是友,三长老武艺高强,又久涉江湖
要是有什么情况也较之你们这些小辈容易处置”。
众人闻言,原是如此,三长老确实武艺高超,为人谨慎,至于五长老乔珠儿的功夫虽也是不弱,可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行为处事还是不似男子凛然,人道是姜还是老的辣,独孤错果然老谋深算。
独孤错看着前方高耸笔直的舍必崖,忽然金须一甩,道“想来孙黎二人之死定于那时日的鬼面怪客有关,如今我们大举而出,师门势必人寡力薄,倘若真是出了什么乱子,可是麻烦的紧”。
众人得闻皆是心惊不已,眼下清门怪事层出不穷,保不准有人趁他们离山之际暗中使绊子。
乔珠儿神情一震,道“大长老,珠儿愿回师门,以待不测”
独孤错看了看乔珠儿,又转眼看了看鸿易,宋晚书,柳薄绡,墨黛雪,最后却在穆聪的脸上停下了。
穆聪见独孤错看着自己,心中已然猜出几分心意,见大长老如此看重自己,心下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激动多过一些。
“穆聪,你带领一半弟子赶回清门,事不宜迟,立即出发”独孤错道。
“弟子遵命”礼毕,便有一半清门弟子自觉分出,和穆聪上马赶回清门。
独孤错等人见穆聪一干人策马扬鞭,沙土飞滚,不多时就奔出了五六十里,渐渐的马蹄声若,直至消失成一条白线。
独孤错再看人群,已是没有先前那般浩浩汤汤,此时走了一半,留下的虽只有两万之重,但较之才先前却也显得冷清。
众人见穆聪一干人退出视线,方才恋恋不舍的转回首来。
乔珠儿道“大长老,三长老和穆聪都已经各尽其事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前往先御剑门?”
独孤错微微抬了抬头,只见红日才刚过头顶,眼下是盛夏时节,最少还会有五六个时辰才会落山,要是现在动身,不出三个时辰便可赶到。不过独孤错却是另一番打算。
独孤错摆了摆手,道“虽然时辰尚早,我们也不必赶路,即使在落山之时赶到先羽剑门,也无甚好处,赶到时离入夜只有两三个时辰,我们要是在先御剑门歇息一晚不知会有何意外之况,我们还是在此地休息罢,也好稍作静养,以待明日之事”。
鸿易等人听罢,不禁暗自佩服,独孤错不愧是老江湖,想起事来真是较之他们细致。想来明日与先羽剑门剑门之事定会不落人下。
独孤错又向众人嘱托几句,便让大家散了,众人各自吃些干粮,或是休息,或是打坐练功。
独孤错定定的凝望着舍必崖方向,眼中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