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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冷清月不死心,依旧声声只管叫羽扬,她不相信大少爷真的就这样不管她了,虽说大少奶奶有了身孕之后,羽扬便一直未再去过她屋里,不过她自信,大少爷对她还是有情,不可能真的就这般不管她了。
她的眼中全是渴望,满脸皆是哀怨,可怜兮兮地看向大少爷,眼中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挂在眼角,要滴却未曾滴下,为她本就楚楚动人的娇颜越发添了几分颜色。
羽扬不动声色,听到她的声音,半天才慢吞吞将脸转向她,微挑了眉,未曾答话。倒是老太太实在看不惯这丫头口口声声只知道叫大少爷,在旁一摆手便道:“行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来人,拖她过去,按家法处置。”
那边几个婆子听到老太太也终下了令,一点头应了便要过来抓人。
冷清月越发急了起来,这会子大庭广众之下,虽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大少爷说话,但求生的欲望还是将她的胆子激地比平日里一发大了好几倍。她咬了咬唇,突然便抬头道:“大少爷,我真的没有这么做,大少爷,您替我说两句话吧,看在我们从前那样的亲密的份上……”
她的语气变得更急:“大少爷,您都忘了吗?我们曾经那样好,难道您真的会因为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儿,就让我挨那样的板子吗?我真的没做,她们是冤枉我的,大少爷,你还记得您送我的荷包吗?大少爷您看……”
原本她们看着冷清月发疯,就已经吓得眼睛突然瞪地滚圆,结果此刻眼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下面那些奴才哪里敢让她把话说全?老太太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见她拧起眉头,明显极度不悦,忙一下就冲了过去。
先头老太太的心情就已经非常不好,虽说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几句话让老人家转过来了一些,但这会儿被冷清月这般一挑,她们生怕又拱出她老人家的火来,几个人上前一把抓住冷清月的胳膊,口中呼着:“冷姑娘,老太太让您过去,您就快些过去吧!”
但此刻冷清月哪里肯这样就范?她在家中时,虽说并不是最受宠的,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即便地位一般,也绝对不会平白受到皮肉之苦。
如果开始没有人在前面做示范,她也许还能忍受,但如今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打成半死不活的模样,甚至有两个直接就死了,她怎么可能愿意受这样的苦?更何况,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该是她将梦心推下去的。
心中存了这个心思,那几个丫鬟立时便不是她的对手了。她奋起反抗,手舞足蹈,捶胸顿足,一下将胳膊挥得像个转轮似的,口中也跟着吼道:“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只是回答不出大少奶奶的问题而已,为什么就要打我!为什么?!我不服,我不服!”
那几个丫鬟被她弄得手忙脚乱,有两个一下没注意,被她的手直接一拳打到了鼻子上,她疯狂的动作,明显没控制力道,这一下竟将那两个丫鬟的鼻血都打了出来。
她们一声闷哼,捂着鼻子蹲下地,眼泪都逼出来了。剩下的几个一看自己的同伴受伤,再看老太太已经明显处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忙也下了死力,使出吃奶的劲儿一人一边抓住她的双手双脚,让她整个人都没办法乱动。
“冷姑娘,老太太已经下了命令,你就快些过去吧!”说着,几个人连拖带拽,不由得她挣扎,直接拖过去了。
那几个婆子此刻也知道事态严重,跟着便上来接了人,摁住她。冷清月拼命挣扎不肯就范,见大少奶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明显不可能听她的求饶。旁人不知道,其实她们两个早就已经宣战,如今到了这等地步,梦心怎么可能会帮她?
这会儿,她也算是明白了,即便是大少爷也不可能听她的。她只能胡乱叫喊起来:“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难道就因为宝儿提了我的名字,就是我干的吗?那我还说,我看到姨太太了,看到……”
她嘴里还在胡说八道,那边陈姨娘突然听到她居然敢点她的名字,早气得鼻子都歪了,哪里肯再让她乱说,一下便打断她:“你们傻了,这些话是该让她随便乱吼的吗?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这一回,虽不是老太太和大少奶奶的命令,但一众奴才也知道不能再这般让冷清月胡说八道下去。她这一张嘴根本就是口无遮拦,万一再让她抖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不仅她自己要倒霉,即便是他们这些奴才,听到了不该听的,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因此这下,不曾再有人反对,几个丫鬟听了,连忙便找了块布条,着实塞了她满嘴,那冷清月还在乱叫:“这不公平!方才我不让宝儿说话时,姨太太不也同意了?为什么她就没事?这就是大少奶奶的贤惠大度吗?你们放开我!白梦心,你这个贱……唔……唔唔唔!”
几个奴才吓得脸色都变了,也来不及再细想,更没功夫怜香惜玉,卡住她的脖子捏住她的下巴,几下便塞了个严实,让她骂人的话最终变成了唔唔不成语言的声调。
冷清月瞪着眼睛,气得浑身直哆嗦,这段时间以来大少爷一直未曾找她的怨恨,甚至保护从前大少爷虽然找了她,却一直未曾碰她的怨恨,包括此刻因白梦心受到这样对待的怨恨,在这一刻突然集中爆发了出来。
偏偏她的嘴被堵住了,多少咒骂之词根本就说不出来,但她的眼睛却好似要喷出火,身子依旧挣扎着要冲下梦心,那模样简直是恐怖狰狞。她面色青紫,还在“唔唔”发出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她心中的念头毕竟无比歹毒,不知正怎么骂梦心呢!
几个婆子哪管她还想什么骂什么?反正她已经被堵住了嘴,即便是骂也听不到了。抓住她往长凳上抬,冷清月慌乱地扭动着身子,又开始“唔唔唔”更加大声。
眼看着她就要被压住,梦心终于开了口:“行了,你们这样大动静做什么?我的话还没问完,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冷清月,我呢,原本是想让她们将你口中的布条拿掉,只是你……只是你根本不愿好好听我说,只是一味乱骂。”
她顿了顿,又道:“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想必老太太不会愿意听到你那些话。现在我只好就这样,用是和不是来问你,若是是,你就点头,若是不是,你就摇头如何?”
冷清月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不是明显耍她吗?刚刚那么长时间她愣着硬是不问,害她以为她的罪名已经就这样被坐实了,心中慌乱,根本没时间和那个功夫去证实,因此光忙着要为自己开脱了。
如今倒好,把她激得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却才开口再问她。早知如此,她刚刚乱吼什么啊?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了大少奶奶。这样即便她原本没有错,都已经成了有错的。没有一个世家大族允许,妾室骂正室,这就是二十大板都算是轻的了!
此刻她真是一半后悔,一半咒骂,又把梦心恨了个毒形。
她根本不能说话,若是摇头,便会被人理解为不愿意听大少奶奶的问话,那她还能如何?只能点头了!冷清月口中被塞得满满的,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死死盯着梦心,缓缓将脑袋轻点了两下,算是应了。
梦心见她终于妥协,面上倒也没什么喜色,只是转了头对老太太道:“老祖宗,那我就开始问了?您别怪梦心自作主张,实在是刚刚那一瞬发生的事儿有些复杂,也不是一下子便能说清的。清月虽然态度不太好,但我们也不能这样就定了她的罪名,总要她心服口服才好。”
老太太其实没什么意见。开始她之所以才开口让人将她弄过去行家法,是实在看不下去她的行为听不下去她说的话,如今既然她人已经被制服,而嘴巴也已经被堵住,那梦心再想做什么,她也就没必要多问,只看着就成了。
这一下,老太太便点了头,梦心才笑着,放心大胆地转头去问话去了。
李冬巧本来就闹不清楚她们究竟做了什么,她虽然站的近,其实压根儿什么都没注意到,宝儿被打时,她只想着保住自己。因为知道冷清月和她是一路人,她才没有去煽风点火,但这会儿是大少奶奶发了话,她也没那个好心,却替她求情。
周姨娘和方姨娘原本还想插话,但此刻眼看着这形势越来越不受她们的控制,而家中最尊贵的,自然是老太太,管事的又是梦心,当家的老爷不在,那自然便成了大少爷。她们算来算去,不过就是个姨太太,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分量。
方才被骂了几回,又看今日实在闹得狠,她们思来想去,终于知道这趟浑水不是这样好蹚的,索性站在一边当起了隐形人,再不肯放出半点声音。
至于钱素雅和离儿两个,刚刚那会儿思想才集中了一下,如今见没她们什么事儿,二少爷又还没来,两人停了一会的功夫,又开始用眼神互相杀死对方,电光乱闪,压根儿视旁人为无物。
李芳儿跪在一边,她本来就不太说话,也许是因为嗓音实在太过难听,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根本就不愿开口,此刻和她的丫鬟也只是看热闹。
剩下的众人就更是能让多远有多远,只恨不能出院子,否则只怕早就散光了。倒是陈姨娘,一听得这边梦心又要问,明显不耐烦起来。她皱着眉头,眼中看着冷清月,再看向梦心,显出极度的不满:“梦心啊,不是姨太太说你,你这样心软,不成的……”
“姨太太,”梦心一扬手指住她的抱怨,笑容满面地向着她,“冷姑娘既然不服,梦心自然要问到她服为止。姨太太的好心,梦心自然是知道的,但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拖去乱打,实在并非梦心平日的作风,还望姨太太能够体谅。”
陈姨娘脸色有些僵硬,见她说得客气,又不能发火,但想到自己的话说了一半就这样被她打断,又觉得有些不甘。因此只得干笑了两声,暗讽道:“大少奶奶既然发了话,我是什么身份?哪里有什么体谅不体谅的,全凭大少奶奶处置便是。”
这会儿她也不托大只管叫“梦心”了,而是规规矩矩称呼起她的身份来。本是想着梦心可能会同她客气几句,那她便可以乘机教训教训她,让她懂得尊老是什么意思,让她明白,这南宫府并不是她白梦心最大的。
可谁知道平日里一向很注重这些的梦心,今儿却不知怎么搞的,听了她的话,竟然没吭声,倒像是默认了。她有些傻眼,偏偏方才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她又实在不可能转口收回,一时卡在半路,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别提有多难受。
当下,陈姨娘的表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尴尬”二字能形容的了,偏梦心又彻底将她晾在了一边,转头便问冷清月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便来问你。这一回,你可得实话实说,若再让我察觉出有半点虚假,那我只能照规矩来,到时候你可别再这样怨恨我。”
冷清月点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反正看宝儿的意思,也不过是看到了而已,至于旁人,当时人那么多,绝对不会发觉。她只要咬定不是她干的,她就不信白梦心能将她怎么样。
梦心只看了她一眼,便轻轻笑了笑,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什么,原本想要直接问出口的话,因她的态度,又加了一句:“妹妹,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有些事儿,未必需要眼睛瞧着,也能知道真相。我是被害的那一个,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妹妹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冷清月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她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她根本就是知道的?那为什么她还要由着他们方才这样打宝儿?难道她根本就是借此机会打压所有从前与她敌对之人?难道她也看到了?
她不敢确定,但却知道,自己想要浑水摸鱼,可能性是不大了。
“妹妹若是听清了,那我可就问了。方才宝儿说你的名字,你真的是觉得,她是想陷害你吗?还是说,她真的看到了你做什么?妹妹,希望你自己说实话,不要让我为难。”梦心不管她青灰的脸色,扬声问道。
冷清月一愣,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摇头。
梦心似是早就料到了她这反应,也不以为意,又问道:“那你方才对宝儿说话时,我记得你曾经威胁她,问她是不是她自己撞了我,所以才这般害怕,想嫁祸于人?”
这话她自然是说过的,可她那怎么能够叫做威胁呢?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若她点了头,岂不是就成了真的威胁?万一白梦心一会儿拿这个词儿做话题,认定她一直在威胁宝儿,那她可怎么办?
这般一想,冷清月便不肯动弹,半天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梦心见她没反应,微一斟酌,摆手道:“你是想说,你没有威胁她?”
冷清月点头,梦心又道:“那后头那句话,你可曾说过没有?”冷清月又点头,梦心笑了:“那么,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呢,是被人给推下池塘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么,妹妹,你为什么别的词儿不用,却要说,宝儿是撞到了我?”
这话可就不是点头或摇头可以说清楚的了。冷清月听到这话,眼睛已经倏地睁大,但偏偏她嘴里塞了东西,只能拼命摇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梦心说着,便转眸道:“你们将她口中的布条给拿下,让她说话。”
“大少奶奶,”那压着冷清月的婆子有些为难,“她方才那样骂您,奴婢怕若是真个将她给放了,她又要乱说。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奴婢实在……”
她这里还未说完,那边陈姨娘已经跟着点头:“是啊梦心,她说得不错。这冷清月方才连你都骂起来了,你若此刻将她给放了,她要是再发疯,岂不是叫人听着心烦吗?照我说,你刚刚的问话已经够清楚了,看她那脸色,也知道肯定就是她!”
陈姨娘越发狠了起来,一时喝道:“这冷清月,身为大少爷的妾室,平日里就荒唐之极,如今竟然敢毒害大少爷的子嗣,简直是罪该万死!一定是她撞到你,又将你给推下了池塘,当时也只有她站得最近!梦心,这等贱人,真该着实打死!”
梦心没说话,也没理她,却转了头又看向那几个婆子道:“怎么,我的话你没听清吗?我说将她口中布条给放下,让她说话。”
冷清月瞪着眼睛,刚刚是瞪向梦心,此刻是瞪向陈姨娘,她气得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这陈姨娘怎么这个当儿就顾着落井下石了!她们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交集,若说她是为了梦心,又根本不可能,青宇之事之后,她们关系明明就不好。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冷清月想不明白,只知道现在她恨死了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陈姨娘今日再一次,说完话之后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身后突然出来几声憋不住的闷笑,更是激的她胸膛里的怒气一下就爆发了出来。她猛地转过身,刚好看见晚晴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对梦心她不好说什么,但对晚晴可就根本不用客气了。因此陈姨娘脸色一掉,猛的瞪着晚晴:“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狂妄,胆敢嘲笑我?!即便是你的主子,也不会如你这般大胆!没规矩的东西!”
她说着,突然几步上前,便要去扇晚晴的巴掌。
这会儿她压根就是气疯了。梦心对她视而不见,众人对她暗中嘲笑,让在家中一向还算颇有地位的她,实在是受不了。再加上晚晴这一下没忍住的笑声,更是激发了她强烈的不满。让她连原本还谨记在心的谨慎都消失不见。
晚晴刚刚笑完,便看到她的眼神,在看到她的动作时,哪里肯让她打到?早一下闪到一边去了。陈姨娘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敢躲,更是气了个没边,追着她又要扇巴掌,口中只见着:“没规矩的东西,给我站住,你,你竟然还敢跑!我,我打死你!”
晚晴也不答话,在前面就开始绕圈,陈姨娘虽说年纪还没大到跑不动的地步,但晚晴毕竟是练过武的人,虽然此刻并未用上轻功,不过那腿脚也比她灵便多了。因此就看着晚晴好似耍猴一般,上蹿下跳,把陈姨娘追了个气喘吁吁。
眼看着两个突然好端端闹了起来,众人觉得有些好笑,一时越发笑出声来。
这一下,陈姨娘更是气的浑身都打颤。她的脸面都被梦心这主仆二人给丢尽了!她尖叫着,还要再跑,梦心终于开口了:“姨太太,您别追了,哎哟,您可小心身子,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计较呢?哎哟,您可小心着些。”
梦心这里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看着这可笑的画面,笑得越发厉害了。而陈姨娘更是气的鼻子都歪了,什么叫她跟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计较,弄得好像她才是更加不懂事的那一个!
不过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再追了,停下身子,陈姨娘板着脸,转头对梦心也没了好脸色:“大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你是当家之人,所以你的丫鬟,就该这样随便乱笑话人不成?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跟你没完!”
她突然吼了起来,让一旁的丫鬟婆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老太太那里刚刚皱眉,半天未曾吭声的张妈妈便开口劝道:“姨太太,您少说两句吧!就由着大少奶奶又如何?老太太都没话说了,您非闹什么啊?”
“放肆!”陈姨娘打不到晚晴,早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会儿也不管是谁,扭头就吼:“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