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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替张县令办事,唐缺不好先到家中逗留,送兰姐儿回去时他连车都没下,跟着就去了县衙。
从后门里进去后唐缺才知道张县令出门赴那家大户的酒宴去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好说,问明白了这个,他对张五指了指身上道:“既然县尊大人还没回来,我且先回去洗洗,这一天跑下来脸都僵了”。
唐缺回到住处后也没多留,梳洗过换了一身衣裳后就重又到了县衙,一问才知张县令两柱香功夫前就回来了,现在张五正在回事儿,当下他也没耽搁,直接到了书房。
书房里不仅有张县令,林学正也在,看他脸上红扑扑的酒意,显然是从酒席上跟着来的。
见是唐缺从外面进来,张县令脸上油然露出个宽慰的笑容,指着身边的胡凳招手道:“唐成,这次你事情办的漂亮,来,坐!”。
看着书几上的那个茶罐儿,张五显然已经把此次到州城办事的前前后后都跟张县令说了,张县令宦海沉浮,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儿?同时心中也暗自庆幸当日把这事儿交给唐缺真是对了,若是换个脑子不够用的,只怕现在都还摸不到门子。
就连一边儿的林学正看着走进来的唐缺也微笑赞道:“多亏了唐成通脱,这趟差事的确办的不错”。
“通脱”一词原是史书中形容魏武帝曹操的,说曹操通脱,不囿于经籍,做事不固执,不拘泥。林学正特特的拿这个词来说唐缺,显然对他评价甚高。
张县令闻言点了点头,挥手谴退张五后,看着在身边坐下的唐缺笑问道:“来,仔细说说,第二天那茶庄老板宴请你时都说了些什么?”。
当下,唐缺便将吴玉军所讲源源本本的一一复述,甚或连他说话时的语气都学了出来。其间没加一字评论。
听唐缺说完后,书房内有片刻沉吟,随后还是林学正先笑着开言道:“这趟去的好,至少解了大人的后顾之忧,也多亏姚主簿怕马别驾芥蒂而没敢在刺史面前走动,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啊!”。
“恩”,张县令点点头后,起身负手绕室缓缓走动,“九月!到现在不过四个多月,双龙寨的事情已是刻不容缓了”。
“是啊,双龙寨就是个结,只要这个结一解,整局棋就都活了!既然孙使君是这麽个态度,县令大人眼下也就不必再在其它事情上与姚主簿计较,集中精力做好这件事要紧”。
唐缺听到这里,开口道:“既然双龙寨地势险要不好强剿,那县令大人就抚了他们,即便他们要价高些,跟县政的大局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抚,怎么没抚?县令大人去岁刚刚上任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不是要价高,而是这伙子山匪根本就不开价,哼!也许是在等着开高价也未可知”,林学正先向唐缺解释了几句后,复对张县令道:“眼下姚主簿可以不管,但赵县尉那里大人可是要多花心思了,镇军不能用,如此以来不拘是抚还是剿,关节可都在赵老虎身上”。
至此,唐缺才知道去年岁末前张县令为什么没去巡查了,感情是被双龙寨的事情给拖住了,害得他心烦意乱了好一阵子。
“是啊,赵县尉确实关键”,张县令点点头,随即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儿该如何跟赵县尉搞好关系。唐缺插不上什么嘴,也就没多说话。
林学正与张县令大致定了些章程后,见天色已经不早便起身告辞,唐缺也顺势起身要走。
张县令沉吟着看了看起身求去的唐缺,扭头对站起身来的林学正道:“玉楠,唐缺暂借到我这儿用用如何?”。
“噢!”,林学正的目光也落到了唐缺身上,“却不知县令大人怎么个用法儿?”。
“还跟前些日子一样每天下半日来县衙,帮我料理些公文及上传下达之类的琐事,说实话,姚主簿调拨来的那个小林,我现在是看着就觉碍眼”,张县令说话间目光就落到了唐缺身上,“反正现在衙门里的事儿多被姚主簿给揽了,你每天来半日也尽够了,至于薪俸嘛!干的既然是小林的差事,就按他的额度全额支领就是,怎么样?”。
张县令说的这些差事就是后世里秘书们份内的活计,给县令当秘书,干半天的活儿还能拿一天的钱,这样的好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明显就是张县令对他这次金州办差的变相奖赏,也等于正式承认了他的心腹地位。唐缺还有什么可想的,当即点头答应并谢过张县令的照拂。
“恩,这几天你也跑的很了,且休息三两日后就来入职吧”,交代完此事后,张县令自将两人送到书房门口不提。
从书房里出来,唐缺感觉自己脚步有些发飘,微一思忖后才想明白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太过于虚浮了,偷眼瞥了一下身边的林学正,见他没注意的样子,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无声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着心态,不一会儿他的步伐就已恢复了正常。
一路走出去的功夫,林学正自然少不得要给这个得意弟子交代一下到张县令身边应注意的事项,唐缺在后世咨询发达的时代看过许多官场小说,也曾随着风潮看了些《如何跟领导相处》之类的流行书,林学正说的这些他虽然没有实践过,其实也都知道,但面对学正大人的一片好心,也还是恭谨而听。
等走出门口,眼见着林学正上车要走,唐缺想起一事乃赶上前一步道:“学正大人留步,学生还有一事想请大人批准”。
正准备上车的林学正转过身来,“什么事,说吧”。
“学生想再请三天假”。
“恩?你的课业耽误好几日了吧?”,林学正知道唐缺不是那等借请假由头逃避学堂的人,说完这句后笑了笑,“为什么请假,只要理由充足我便准你”。
请假的理由唐缺原不想说,但现在却是不说都不行了,“实不瞒学正大人,学生看中了一个女子,想趁着这两日还没到县衙入职的空挡回家一趟,跟二老双亲商量一下此事”。
“哦!这倒是大事,这假该准,一等你入职后天天点卯的,只怕也真没时间回家了,给你四天假,怎么样,够不够?”。
“尽够了,多谢大人!”。
搭手搀着笑呵呵的林学正上了马车,目睹马车走远后,唐缺这才拍了拍身上的衫子向家中走去。
今个儿蒙张县令的照拂得了县衙里的职差,有一份全额薪俸拿着,至少养家糊口是尽够的了。这消息要是唐张氏两口子知道,还不定乐呵成啥样。
既然有了一份相对稳定且又不错的收入,结婚的事情也到该解决的时候了,一来唐缺实在看烦了别人听说他十八岁还没结婚后流露出的那种古怪表情;再则毒寡妇的年岁也不小了,她嘴上虽然不说,但从今年以来的种种表现看明显是有些心急,自己这边儿老吊着也不合适。
至于第三个原因却跟这个新职司有关,《大唐律》中虽然规定男子十五就成年,但人们意识里凡是没大婚的男子其实就算不上成年,“心还没收拢,没个定性”就是时人对这种人挂在嘴边儿上的顺溜评价话,以前倒还没什么,但他如今毕竟是县令大人的“秘书”了,以后接触的人与场面又自不同,再单身着的话可就不老好。
当然,最后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跟这两个女人在一起相处时感觉很好,毒寡妇与兰姐儿都是一心对他,与她们相处,唐缺不仅能享受到男女情爱,心下更隐隐有一种亲情的成分在里边。既然跟她们相处的感觉这么好,那结婚又有何不可的?
这次得了职司二老知道后肯定欢喜,趁着他们高兴的时候把这事说了,没准儿他们一高兴就答应了也说不准呢!
这夜的星月其实都算不上好,但在心情正好的唐缺眼中,却别样看出一股朦胧美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同样事物只因心情不同,看来就决然是两种感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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