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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琉球,大汉帝国的心脏
从楚风安排的国宾馆走上通往琉球城的宽阔平坦的大道,乌仁图娅觉得一切都那么新奇,一切都那么赏心悦目。
同样是十月天,辽东已是白雪皑皑,东海之上的琉球仍然是和风频吹,苦于北方干冷气候的乌仁图娅,深深的贪婪的呼吸着温暖湿润的空气,连风中都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国宾馆在郊外,从最初下船的码头,到国宾馆,再到琉球城,一眼看出去,没有荒芜的地方,处处都被辛勤的汉人农夫开垦成了农田。大大小小的村落充满了欢声笑语,秋收早过了,男人们却闲不下来,要么在山坡地侍弄果树,要么整修农具;无事可做的老人在躺椅上,享受冬日难得的阳光;少妇和姑娘们三五成群,有的纳着鞋垫,有的拿着两根尺把长的金属棍,把几根绒线钩拨挑刺。
姐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乌仁图娅像个好奇宝宝,凑到姑娘群中问。
乌仁图娅的衣饰虽然奇怪,口音虽然生疏,但最近一两年琉球南来北往的番商海了去,又有琼州的黎族闽广的人客家人过来经商务农做工,姑娘大嫂们也就以为意,见她容貌甚美,举止落落大方,大家推了位最年长的大嫂,非常热情的向她介绍:这是羊毛纺成的毛线。呢绒虽然又轻薄又饱暖,可不适合贴身穿,拿毛线织成衣服,穿在外套底下,舒服。
说话间,那大嫂手底下一刻不停,刷刷刷的飞针走线,蓬松地毛线从线团上解开,在她针下渐渐织成型,已能看出是个袖子地雏形。
原来羊毛在汉人手上,可以做呢绒,还能纺成毛线怎么自己家乡的人,放了千百年的羊儿,却没想到呢
乌仁图娅暗暗赞叹,那大嫂见她喜欢,笑盈盈的道:姑娘,有心上人了吧学了手艺,替他织件毛衣,把他给牢牢的套住
我笨手笨脚的,怕学不会呢。乌仁图娅知道汉人女子都会那些女工针指,她打小儿只在马背上,说到策马弯弓真是家常便饭,惟有什么刺绣之类的,那就跟天书差不多了。
那大嫂把她上下看了看。这么水灵灵地妹子。手儿不巧才奇怪呢来来来。其实这是很简单地。看。平针这么织。挑针就这么从底下绕上来
大嫂捉着乌仁图娅地手。手把手地教她怎么织毛衣。其实针法说过去说过来就那么几种。乌仁图娅本性聪明。没一会儿就学会了基本针法。
嘻嘻。等哪天给皇帝织件毛衣。看他还说我们草原女子笨不草原明珠告别这群大姑娘小媳妇。哼着悠扬地牧歌。东张西望地向琉球城走去。
跟在她身后。对这位重要客人。亲自负责保卫工作地大汉保安司副司长萧平。摇着头苦笑了两声。
皇帝再三交待。不要让她出国宾馆。但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她又不是个囚犯。可以关起来。要出来转转。能拦着不让走么那可是友邦地公主未来地皇妃
若是沿途学学织毛衣倒好。起码不惹事啊萧平看着前面架着牛儿翻地地农夫。心说这位蒙古大小姐要是再学学耕地。这一下午就算平安无事了。
可乌仁图娅对沿途所见的耕地建房修路整治果树,兴趣都不大,走马观花的看看,脚步还是朝着琉球城走去。
咦乌仁图娅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一片秧田,绿当中带着点嫩黄的秧苗,显得特别的生机勃勃,给这个冬天增加了生命地气息。
萧平见状大喜,他巴不得这位姑奶奶能感兴趣,赶紧上前几步,为她介绍:这是冬水稻。琉球一年两熟,除了早稻晚稻这种种法,有人也种冬水稻,现在是育秧,等开春
怪不得大汉如此富裕,汉军吃的穿地那么好呢乌仁图娅身在辽东,根本没有听说过一年两熟的事情,她高兴地对萧平说:原来你们皇帝能从一块地上,收到双份的赋税。帝国拥有封地地官员,定然也了财。
成吉思汗的大兀鲁斯制度,把新征服的土地和人民分给有功之臣,任由他们征收农赋,乌仁图娅想当然的认为大汉也有类似的制度。大汉土地的出产如此之高,则功臣的收入必然也高,难怪从军官到士兵从武将到文官,都对皇帝忠心耿耿呢
尊敬的公主,我们大汉是不从农田中征税的,只有粮食作为商品进入流通环节,才被征收商税。非但各级臣子,连皇帝本人都没有封地,粮食增产使市场繁荣百姓富裕,但和皇帝官员的收入没有直接联系不排除少数官员自家原本就是地主,拥有大片田地,那么他们倒确实能从增产得到好处的。
萧平的态度依然很恭敬,但眼神中似乎有了些看土包子的味道。
从欧震口中听说了大汉不少的奇闻轶事,每次都能给乌仁图娅以震惊,唯有这次给她带来的震动最大:不收农赋历朝历代有哪一朝不收农赋记得当年耶律楚才劝成吉思汗留下北方汉人的性命,就是说从汉人农夫头上征收农赋,比把田地荒芜成为草原,游牧放羊的收入更高,楚风却不收农税,难道他能从天上变钱吗你们不收农税,帝国庞大的财政开支从何而来呢
我们的财政主要依靠工商。大汉在日本吕宋采掘金银,所得巨大;南阳总督府控制占城等处的南洋商路,不管中原的丝绸茶叶瓷器卖往大食大秦,还是波斯的绒毯天竺的象牙三佛齐地苏木细兰地宝石南洋的香料运往北方,都要经过这条商路,大汉从中抽取商税;北洋总督府治下的羊毛纯碱,运到琉球做成呢绒毛线和玻璃,想必公主早就知道另外,农民收了粮食,自己吃不完终究要卖的,只要换钱,终归要收税,所谓不收农税,不过是免了农民口粮部分的税收。
经萧平一
乌仁图娅恍然大悟,早听说南方汉人种田的亩产很励殖民开荒,每个成年男子三十亩地,试问一家一户又能吃得了多少剩下来的对外出售,还不是收了税的。
不收农税只收商税,听起来吓人,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就免了口粮税,就率来说,比以往中原王朝三十税一还高得多呢
皇帝真狡猾乌仁图娅的眼前,就浮现出那坏家伙拿鹅毛挠自己脚心的坏样儿。
他收这么高地税,不怕老百姓不满意吗我记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可是你们唐朝一位有名的皇帝,和一位同样有名的大臣议论朝政时说的。
唐太宗,魏征。萧平补充了问题,再给出答案:皇帝把闽广之地百姓迁移到琼州瀛州开荒种地,这些地方本是无主土地,谁开谁得,自然没有地租,比起以往五成以上的地租,一成地商税就非常低微了;闽广农夫纷纷举家迁移出海,地主只得把地租从平均六成五降到三成五,光降低的部分就三倍于国税,更何况若是家贫无余粮出售,大汉就连一颗谷子也不收
乌仁图娅点点头:余粮多对外出售,就收点税;粮食只够自己吃,就收税。大汉的税,收得倒也公平,暗含劫富济贫的道理。对了,你们汉人的孔薛禅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孔薛禅他是哪方神圣萧平想了半天才想起薛禅是蒙语智的意思,孔薛禅就是孔智,孔夫子他老人家
进得城门,乌仁图娅地眼睛简直不够用了,她在三年前,乃颜汗还没有和忽必烈决裂的时候,去过那辉煌地大都城,巨大的建筑宽阔地马路高耸入云的城楼和顶上容纳八匹马并排奔跑地城墙,都给她极度的震撼。
琉球和大都相比,各式各样的民居,比不上忽必烈的宫殿文武百官宅邸的富丽堂皇,但乌仁图娅却从不同样式不同朝向甚至不同民族风格的民居上,看到了一种大都城缺乏的东西。
活力,对,活力。
大都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富丽堂皇的,带着让人俯屈膝的威严姿态,横平竖直的街道,四四方方如棋盘的城市布局,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烘托着这座城市的心脏,那高踞一切之上的皇城宫殿。整齐划一的房屋,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土黄色据说这种缺乏生命的色彩,代表了帝王的尊严
琉球呢一座座的小院一间间的阁楼,虽然不整齐,但走近了细看,这里搭着漂亮的葡萄藤架,那儿的墙头爬着朵羞羞答答的小花,处处充满着生趣,出处都有生活的气息。
乌仁图娅甚至注意到,大都城的街道两边,明沟当中散着阵阵恶臭,琉球的排水沟渠则是用石板盖上,两边种植着花草树木,让人赏心悦目。
至于人的精神面貌,更不可同日而语。
大都外城的平民百姓内城的文武百官宫城的嫔妃太监,一切的一切,都只为光明宫宝座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子皇帝服务他们存在的意义,仿佛也就仅限于此。大都城中的人,眼神中只有一种色彩:灰色,只有一种表情:木然。
琉球的一切,则如同刚刚看到的冬水稻的秧苗,充满了勃勃生机,百姓们的眼睛,带着狡狯的机敏的温和的惑的各式神采,而他们的脸,有悲有喜,有行色匆匆满脸旅尘,有喜笑颜开高歌欢唱,有童稚的欢乐,有青年的愤怒,有老人的平淡。
这才是人世间的生活啊再回想当年曾让自己激动万分的宏伟大都城,乌仁图娅现在对它只有一个看法:那不过是奴隶主的天堂奴隶的地狱没有生命活力的行尸走肉
对,整座城市,就像行尸走肉般空洞乏味
走在琉球的大街上,乌仁图娅终于理解了一个楚风时常挂在嘴边的词,对一个民族有多么大的影响。
那个词叫做自由。
不同于地广人稀的辽东,琉球这座繁华的商业城市,人流密集处摩肩接踵,草原上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到处都是。
乌仁图娅东瞧瞧西看看,恨不得脑袋后面也长上两只眼睛:黑黑瘦瘦包着硕大白布缠头的天竺人,把长笛凑在唇边,吹出神秘的音符,他身前竹篓里的眼睛王蛇,就随着笛声翩翩起舞;一些跟马可波罗差不多模样,高鼻子蓝眼珠金色头的色目人,沿街念着没人能听懂的经文,只最后一句汉语让人明白几分,愿主赐福与你;波斯人展示着精美的挂毯,细兰人把五彩缤纷的猫儿眼摆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这是座空前繁荣空前伟大的城市,或许盛唐的长安富宋的杭州,才能和它相提并论。
但奇怪的是,好奇宝宝似的乌仁图娅,却什么都没买,每样稀奇物事,拿起来看看,就又放下了。
乃颜汗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会是缺钱,萧平凑上去低声道:公主要买东西吗我和保护您的二十七位便衣同僚,都非常荣幸能为您搬运物品。
不,谢谢了乌仁图娅轻轻摇摇头,拔脚向前方走去。
萧平大急,满脸堆起笑:公主啊,这边走,大汉国有名的金山银海就在这边,对了,再远点还有炎黄广场,华夏纪念馆和大汉纪念馆,都在那边可好玩了
这次,乌仁图娅根本理都不理他了,自顾自的朝前走。
嫌远吗我们保安司的车子就跟在后面萧平高叫着,草原明珠头也没回,看看公主前行的方向,他额头上冷汗珠子就一片片的冒了出来,并且一串串的往下淌。
因为再往前五十米,就是大汉皇宫的正门
现在皇帝还呆在政府议事,宫中只有那几位古灵精怪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