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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那巫在楚风展示小块黄金的时候,脸上显出迷茫的神情,他告诉这些穿着铁皮的怪人: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他的表演非常到位,但是,他忘了这里除了一个诡诈的达图,还有全巴郎盖有战斗力的四十个青壮男子,他们的反应暴露了麻那巫的谎言。
有人眼睛一亮,有人喉结上下滑动,有人欣喜,听到麻那巫的谎言后,不少人把头转过一边,装作看不见那诱惑人心的黄色小金属块。
这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在楚风看来无疑是非常可笑的,对黄金有反应,说明他们知道这种金属的价值,甚至有可能拥有不少。
拿什么打动土人呢?楚风注意到那些土人的眼神,他们盯着汉军士兵装备的铁器,甚至比那块黄金更痴迷。
“如果带我们找到黄金,你们可以得到铁器。铁锅、菜刀、水罐,还有其他的好东西。”为了加强说服力,楚风让几名士兵回到船上,搬来了不少的铁制生活用具,零零落落的堆在海滩上。
土人的渴望更加明显了,只有麻那巫还没有屈服,他坚定的摇着头表示确实没有黄金。
楚风指了指士兵的佩刀,侯德富想从士兵们的腰间抽出一把,但他们都躲闪着往后退。副领军无奈,抽出自己的那柄,为了更形象的展示威力,他找到一只还没有被砍过的椰子,狠狠一刀将它劈做两半,然后在土人震惊的低呼声中,恋恋不舍的把军刀放到了那堆铁器上。
土人战士的眼睛红了,他们热切的看着达图,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感觉到背后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麻那巫突然觉得颈子僵硬起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他才能微微转动自己的脖子,小幅度的摇摇头。
楚风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他微笑着,像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他无可辩驳的指了指侯德富的盔甲,于是可怜的副领军不得不把全身装备:头盔、胸甲和长矛,都放到地上。
麻那巫又一次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他点头了,因为他感觉到巴郎盖的战士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吸声,如果自己坚持摇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拧下这颗只会左右转动的头颅,然后推选一个会上下移动脑袋的家伙做新的达图。
吕宋岛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一支奇怪的队伍正在艰难的跋涉。它由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兵,和四十个成年土人组成,土人们兴高采烈,汉军士兵则外松内紧,对身边的蛮夷们保持着警惕。
泥泞的地面,一不小心就被热带大蚂蝗钻进裤腿,饱饱的吸上一大管人血;藤蔓灌木间,大蟒蛇迅速的游动,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声;丛林间,一双双或蓝或绿或黄的兽眼,关注着这支打扰了森林深处宁静气氛的队伍。
来吧,丛林欢迎你!
为了黄金,吃再大苦受再大累也是值得的。何况,楚风并不累,因为土人们用树木枝干和藤蔓做了三个滑竿,把楚风、葛怀义和麻那巫抬着走,这是土人的惯例,所有达图都有权享受,在他们看来,在坐滑竿的问题上,楚风当然比达图更有资格。
第四个滑竿没有做,侯德富拒绝了,“我是战斗人员,应该和士兵们一起徒步前进。”
楚风悠闲自得的坐在滑竿上,随着土人的步伐,一颠一颠的上下起伏,比起顶盔贯甲满头大汗的士兵们,确实舒服多了,他暗自庆幸:幸好,我是文职总督。
张魁和黄金彪在队首打头阵,他们用军刀砍着杂草灌木,为后面的战友清理通道。
突然间,哗的一声响,一个长长的东西蠕动着从地面弹起,缠到张魁身上,吓得他哇哇大叫。
这是条巨大的蟒蛇,炎热的午后,它卧在林间休息,却被人一脚踢到身上,它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暴起抵抗来犯者。
很快,黄金彪也被缠住了,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的面容扭曲,钢甲保护下的身体被蛇缠的咯咯作响,眼睛恐怖的向外突出。
“快,拔刀斩它!”侯德富在队伍中间,他一边吼一边向前冲。
队伍前面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了,纷纷拔出军刀朝大蟒蛇斩下,再坚韧的蛇皮,也无法抵挡锋利的军刀,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蟒蛇松开了它的两名俘虏,但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仍然扭动着、翻滚着,压倒大片灌木。侯德富跑来时,顺手从一名士兵腰间拔出军刀,他大喝一声,雪亮的刀身在林间斑驳的阳光下,幻起一溜耀目的刀光,直斩大蛇的七寸。
受创的大蛇早就陷入了疯狂,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不闪不避,蛇尾在地上一弹,身子像旗杆般立起,张开大口,露出两只尖利的蛇牙,带起一阵腥风,朝侯德富猛扑。
钢刀比蛇牙快了半分,钢铁与骨骼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蛇头竟被这一刀斩下!
无头的蛇身,仍旧诡异莫名的扭曲、抽搐。
张魁和黄金彪,这时候脸青面黑的瘫倒在地,全身软得像一摊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多亏有钢质胸甲的保护,他们才没有丢掉性命。
麻那巫坐在滑竿上,贪婪的把玩着汉人的武器、盔甲。真是神奇的东西啊,恐怕就是帝释天本人,也没有这么好的武器吧?锋利的宝刀切开大蟒坚韧的蛇皮,并不比切开一片树叶更费力;有那钢铁盔甲的保护,能够在人十次心跳的时间内缠死水牛的大蟒,居然没有杀死这两名汉人士兵。
他再一次认识到这些装备的威力。
黄金彪的状态要好一点,最先被蛇缠住的张魁就很倒霉了,他感觉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断了,胸口更是憋闷。
许铁柱很内疚,因为队首开路的位置本应是他的,因为解手才落在队尾,正朝前赶呢,就出了这码事。他急切的扑到张魁身上,伸手乱摸:“兄弟,怎么了?天老爷咧,你死了我咋和你媳妇交待呢?”
张魁被他这一闹,顿觉胸口的伤痛加了几分,心口一阵烦恶,哇的一声大吐特吐。
本是被大蛇纠缠挤压,一口气接不上来,这吐了倒好得多了,被人喂了几口清水,张魁终于能说话了:“丧天良的许铁柱,老子要死了,你还惦记老子媳妇……”
楚风招呼葛怀义跳下滑竿,“让伤员坐上去,我们走一会儿吧!”
怎么让敢让总督大人走路,我们做滑竿?在临安哪个敢这么放肆,不是折寿么?张魁和黄金彪连连推辞。
楚风笑笑:“开始的时候,你们是军人,我们是文职人员,军人必须吃苦在前、冲锋在前,所以我们坐滑竿你们走路;现在有人受伤,健康的人必须让着伤员,不论官衔大小、职务高低。这条也记下来,是军规。”
几名伤员眼睛里,有晶晶亮亮的东西;其他的士兵们,都在暗暗点头,他们不是傻瓜,他们看出来了,楚总督大人绝对不是作戏,是自然而然的,就好像天底下本应如此。
侯德富一边记录这条新的军规,一边有点不解的看着楚风。这位总督大人,越发让人看不透了,时而觉得他像不谙世事的纨袴子弟,时而又仿佛洞悉人心。
许铁柱把张魁搀扶上滑竿,正巧笆斗大的蛇头落在脚下,他气愤愤的伸脚一踢。
说时迟那时快,早被斩落的蛇头居然大口一张,刷的一下咬到他小腿上,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大腿用力一摆,将蛇头甩开。
这野生的大蟒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连续三名战友受伤,士兵们眼睛都红了,呼喝着用长矛将它戳得稀烂,再也不能逞凶了。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伤员,麻那巫很知趣,咧嘴笑着下了滑竿,把它让给许铁柱。
楚风看看蛇身,大腿粗,近三丈长,蛇皮花纹斑斓煞是好看,“来呀,把蛇皮剥下来,蛇肉剔了,晚上和土人兄弟们一起烧了吃,蛇胆取了泡酒,与我们受伤的勇士们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