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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黑白学宫当真是大周一流的学塾,位于京师核心地带边缘,却是出奇地僻静,一进门便闻得其中的朗朗书声。
“读书真好啊。”
陈向北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大学时的生活。
两世为人,也许只有那个阶段是真正的快乐吧?
(那年在北江边骑着小绵羊,冬天的风嗖嗖响,苹果6外放着《一路向北》,舍长以为真诚是必杀技,被骗成了傻逼哭得稀里哗啦,春风吹绿了啊健的头发,也说要去跳学校新建好的体育馆,只有我和小灰笑得叽里呱啦,回到宿舍啊超穿着内裤泡好了茶,小明叼着烟打着lol,啊dee忙着两三台手机回女朋友信息,那时快乐真的很简单~)
“好怀念啊。”
陈向北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重新收拾好思绪。
沿着学宫的请砖瓦房深入,两人很快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这条小溪贯穿京师,源头正是出自这座黑白学宫。
抬头看去,溪边还设有讲坛与蒲团,上边正有人在讲学,学习氛围开放浓厚。
不仅如此,这里还是大周最为包容的儒道朝圣地,这里的学子不分男女,只要进了学宫一视同仁。
两人欣赏着学宫风景的同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这里可是读书人的地方,两个东厂太监出现在此,多少有些突兀。
“这两人哪来的?怎么身上的衣服这么奇怪?”
“这不就是东厂的阉狗嘛!”
“对!之前我去街上买笔墨,正好碰上他们行事,穿的就是类似的服饰,不过看这两人的摸样,应该是在东厂里边当官的!”
“啊?东厂的阉狗?他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们大摇大摆地跑进来,莫不是要捉人?”
“捉个屁啊!大诰的目标又不是我们!”
“罢了罢了,全无兴致了,不读了,走吧,咱到勾栏听曲去!”
“好啊!我可想死小兰春了!”
一旁议论的学子一拍即合,纷纷扔下了手里的书本,大步而去。
根本就没将陈向北和何奎放在眼里。
用他们先生的话来说,心外无物,我心里没你,如何看得见你?自然也就不会扰了我勾栏听曲的兴致!
学宫中负责教习的监正,见此一幕,默默念诵几人的名字,在小本本上记了下来。
而在众人中,却有一名学子停下了脚步,并没有随同大流前去听曲,而是抱着书本矗立在溪边,目不转睛地阅过书籍内容。
此时,领头前去听曲的学子催促了起来。
“刘羽,你怎么不动?”
“对啊!那可是小兰春啊!小柳腰那叫一个水嫩!”
名叫刘羽的学子摇头道:“不了,你们去吧,恩科将至,我还有许多生疏的地方没记下。”
“无趣!爹没把,儿子也没把。”
领头那名学子甩了个白眼,脸上充满了鄙夷之色,领着其他人离开了书院。
见状陈向北便将何奎打发开来,说是分头巡视,又独自走近溪边,打算跟这个孤独的背影聊上几句。
正当他走近,却见一名身着学宫儒袍的学子走过,来到了刘羽的身旁。
“刘羽,他们这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可莫要放在心上,他们不过是仗着祖上福荫,说白了就是一堆蛀虫!屁用没有!不久后的恩科才是你我要走的路!只要我等能鱼跃龙门入朝为官,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算个什么?”
“总有一日,我们要将他们通通踩在脚下!”
刘羽的脸上终于重现笑容:“不错!我等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这个朝夕吗?”
“出身卑微,从来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刘羽,你能这么想就行了!我也得回去背书了!继续加油!我们一定能通过这次恩科,熬出头的!”
鼓励了几句后,何奎便转身离去,
恰好看见站在枯树下的陈向北,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目光在陈向北身上打量了一下,脸上随机浮现出难以描述的厌恶。
擦肩而过的同时,陈向北同样敛起了眉,分明察觉到了此人不善,心底也油然而生出一股排斥。
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发自本能,就像是血脉在颤动,如临大敌啊!
但陈向北并未表现出异样,生生压下了要至对方于死地的冲动。
虽然看对方不顺眼,甚至有种前世宿敌的感觉,但这里毕竟是黑白学宫,不久后又是恩科选仕,若在此时平白无故地打死了他,自己岂不是成了大诰的目标对象了?
陈向北可没这么蠢,一个穷酸学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能不能通过恩科笔试都是问题!
纯粹是杞人忧天了!
而黄子源离开后,刘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绪后继续看书,可他却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正注视着他,便转过身看了过来。
当他看见陈向北时,目光一怔,旋即开口道:“是你?”
“你认识我?”
陈向北略微惊讶,他从未与刘羽打过照面,他竟然认得自己?
“你没少替我爹来送东西,好几次在巷口时,我都远远见过你。”刘羽解释了起来。
陈向北点了点头,平淡道:“先前是怎么了?”
刘羽微微移开目光,看了眼手里的书本。
“不过是因为些琐事跟同窗争吵了几句,不打紧的事,这事你就别跟我爹说了。”
尽管刘世尽量不去跟刘羽接触,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个在宫内当太监的爹,可刘羽又不是傻子,这半年里家中用度的变化,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加之来家里送东西的,无论是陈向北还是小杨子,都是穿着宫内的服饰,所以他对刘世到底是什么身份,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刘羽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人生出来就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他能做的便是尽力去改变这一切,给刘世和母亲一个体面的生活。
陈向北的年纪比刘羽大不了多少,所以两人也算聊得来。
他摆了摆手道:“行了,我又不是那街边的长舌妇,没空去搬弄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