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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老好人是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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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被老好人书记的家事弄得哭笑不得,这次他很尊敬书记,一点也没有和书记对着干的意思。书记的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再说蒋文彪哪次喝酒也没说他老婆不让喝酒啊,赵云被蒋文彪的老婆闹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还刻意给蒋文彪老婆安排了好工作,这些都白做了,现在他成了恶人,成了干扰人家家庭幸福的恶人。赵云很是郁闷,为了讨好书记,想和书记和谐相处,发展白杨镇的经济,这也能出问题。

    蒋文彪的老婆简直就是泼妇,旗里领导也受不了了,同意了蒋文彪的请调,蒋文彪再次被调回旗里,在教育局担任个闲差,他的老婆调到了旗里的工商局。这一来一回,蒋文彪也算是占了便宜,老婆从没工作到了有工作,退休后有了保证。对于蒋文彪的遭遇,有人大笑,也有人同情,男人被女人压迫到如此程度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活得没有了尊严,蒋文彪如此处境虽然让赵云惹了一身麻烦,但赵云没有半点痛恨蒋文彪的想法。赵云只是觉得喝酒事件不简单,似乎他被人家借题发挥了,蒋文彪再怎么说也是在政府工作多年的老人了,家事和工作应该能分得清的。

    赵云的怀疑终于得到了证实,蒋文彪老婆的老婆张莉莉得偿所愿之后,做了一个让赵云目瞪口呆的事情。蒋文彪的老婆在离开白杨镇之际,亲自邀请赵云来家里做客,并说亲自下厨感谢赵镇长一直以来的照顾。

    这算怎么回事?一个星期内,赵云几乎天天被蒋文彪的老婆骂了,赵云可以说在白杨镇名声大震,影响了人家家庭生活。

    两口子临走邀请吃饭,还要感谢,赵云心里不是滋味,这算哪门感谢,他或许真让这两口子算计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在白杨镇发展,打个过场跑了。白杨镇难道真成了是非之地,也用不着这么害怕啊,难道在这里当书记能死人啊。赵云隐约之间明白了,蒋文彪这么做是一位旗里的斗争,是神仙打架,他赵云跟着遭殃了。

    赵云看着烫红的请帖,百感交集,不知道该不该去。这婆娘闹得他灰头灰脸的,旗里领导因此对赵云看法很大。石磊亲自打电话教训了赵云,能够得到旗委一把手的亲自教导,赵云也算荣幸了,只可惜是教训而不是教导,赵云被骂得没有半点脾气。石磊和赵云一点没客气,把赵云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曝光,数落了一阵子之后表扬了赵云,说赵云招商引资走到了全旗的前面,年轻人不要顾虑太多,要敢打敢冲。打了一巴掌给了一个甜枣,赵云有苦说不出来。

    石磊之所以能详细掌握赵云的一些事迹,是孟良的功劳,虽然石磊不喜欢赵云的一些做法,但从某种角度说赵云是他的部下,是他的侄子的派系的人,也就是他的人。石磊很护短,因为赵云的缘故,石磊在旗里也受到了攻击,这让石磊很是恼火,所以毫不犹豫的给赵云打电话,让赵云收敛一些,但不要怕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石磊不发话,哪个敢动赵云。

    老好人书记事件发生后,旗长田芳要换掉赵云,连挤掉两个一把手的镇长,一定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人,没有大局观的人即便有能力也要挪位置了。石磊初当书记,田芳这是挑战石磊的权威,所以石磊跟着爆发。因为赵云的缘故,旗政府也是波涛暗涌。

    田芳四十二岁,是从兴安盟调过来的干部,利用赵云事件也是在立威。少数民族地区,汉族干部和少数民族干部历来不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很多斗争都已经明面化。石磊虽然是汉族人,但他的老婆是标准的鄂伦春人,所以石磊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少数民族干部的代表,石磊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当书记,一定程度的取决少数民族干部的支持。作为汉族人,又有少数民族的背景,这也是盟政府要缓和汉族干部和少数民族干部之间矛盾的一个安排。

    田芳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手段了得,来到鄂伦春旗不到半年就和汉族干部打得火热,在田芳的煽风点火下,石磊夹在了汉族与少数民族干部的中间,虽然不能说受夹板气,但也是放在了火上炙烤,成了少数民族和汉族干部之间冲突的焦点,因为石磊做的很辛苦。

    赵云挤走了吴鞑子,田芳借此大做文章,勾引一些少数民族领导的怒火,而老好人书记的调动,田芳又适时的给赵云一顶帽子,说赵云不知道团结,不作为,任人唯亲。在白杨镇,赵云在少数民族干部中人缘很好,而蒋文彪虽然不起眼,但在旗政府人缘好的出奇。一个处处不张扬,做事很低调的干部,这样的干部被别有用心的少数民族干部挤走了,那就证明了白杨镇是个极度排外的地方。白杨镇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归根究底的是旗政府领导之间都斗争。当然,赵云首当其冲成了神仙打架的第一个遭殃的人。

    赵云犹豫了好久,还是带了一些水果来到了蒋文彪家里。蒋文彪两口子住在镇的招待所,本打算稳定一下在分房,现在可好,不用分房,回头直接就回旗里了。招待所的条件还不错,有电视能洗澡,是一个标准的套件,还可以简单做饭。

    一进门赵云就被张莉莉的热闹弄得丈二和尚,貌似这个女人一直在和他闹事,今天热情的让赵云害怕。

    “赵老弟来了,快坐,先喝茶,你嫂子做饭,你有口服了,是云南的大红袍!”蒋文彪正在悠闲的泡茶,一套颇为讲究的紫砂茶具,动作娴熟,颇为风雅,看起来在茶道上有些造诣。

    赵云坐到蒋文彪对面,闻着淡淡的茶香,很宁静的感觉。蒋文彪一直给赵云的感觉都是醉呼呼的,今天这种文雅形象让赵云颇为吃惊不小,赵云几乎可以肯定他被这两口算计一小下。虽然无伤大雅,但被人家算计的滋味不好受,蒋文彪两口是成功的脱离了是非之地,他赵云却因为蒋文彪的影响,又高高的被架了起来,想躲开都不容易。赵云本就想和书记好好处好关系,他专心发展经济,旗里的事情都由书记周旋就可以了,他置身其外,反正政绩也会有书记的一份,相信蒋文彪会和他好好相处的。可没有想的是,白杨镇的局势比赵云想象的还复杂,老好人书记根本不敢在这里待下去,怕被殃及池鱼。白杨镇真正成了是非之地,很多矛盾直指白杨镇,赵云无可回避,弄不好他真成了神仙打架的牺牲品。

    赵云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感悟茶的韵味,多天的劳碌,忽然之间宁静中得到释放,多日来的烦躁一扫而光。蒋文彪给赵云倒茶,大红袍是红茶,火红如血的茶水在茶杯中轻轻旋转,荡起少许波纹。赵云也不客套,一饮而进,眯着眼睛品味。蒋文彪再倒,赵云再喝,连续三杯赵云才开口说话。茶杯很小,一口为饮,三口方为品。

    “先把水烧开,再加入茶叶,用适当的方式喝下去,那就是你所需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茶一无所有。”茶道大师千休利的一首诗,这首诗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那雅趣、那理趣皆在其中。当然,那雅,那趣也许一般人不能得之,非静心而不可得。

    蒋文彪眼睛一亮,接口道:“不想小赵镇长还是一个雅人,千休利一个日本人写诗不怎么样,却能表达出茶的真谛,也算不简单。说起来日本的茶道还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可日本人却把功夫做到了茶里,而好多国人确是附庸风雅,而得不到茶的真谛了。”

    “我也想不到蒋书记做人如戏,在白羊镇唱得一曲好戏,夫妻双双把家还,我是深得其害。”赵云拿起茶壶,茶壶在手上奇迹般的旋转一圈,茶壶之茶旋转入茶杯,茶水在蒋文彪的茶杯中旋转着,起了一个小漩涡,茶水飞速旋转着却没有半点茶水溢出。

    “一静不如一动,茶水旋转,更添茶味芬芳,蒋书记再品!”赵云微笑道。蒋文彪虽然已经离任,赵云依旧称呼蒋文彪为书记,表示尊敬。

    蒋文彪笑而不语,也是一口饮尽,赵云再倒,连续三杯,蒋文彪这才住口,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动静结合,果然茶味更加芬芳,只是我老了,手脚没你利落,只能品茶于静,动茶也只能借你之手方能品味一二。茶要扣上茶盖才能韵味于其中,你的茶盖了开了。”蒋文彪睁开眼睛赞道。

    “你的茶,茶盖早已打开,我怎么能扣盖子!”赵云回道。

    “哈哈,好你小赵,原来你比谁都明白,我的茶却是别人送的,我也只能借花献佛,真正的茶客是你,我人走茶不凉,扣盖子不扣盖子由不得我啊。”蒋文彪大笑,笑声爽朗,颇有超俗韵味在其中。

    蒋文彪温文尔雅,这形象和赵云往日所见全然不同,赵云忽然明白了,蒋文彪才是高人,早已把白杨镇看得很透。白杨镇现在无论谁来当书记,也少不了是非之斗,而他赵云确实躲不开,早有人借赵云之事发挥了。

    蒋文彪正是看透了这点,想平稳退休,所以才安排这一出夫妻双双把家还,玩得真高,玩的真巧,是在借势,也在助势,可以说白杨镇因为老好人蒋文彪的离开斗争开始升级,很多隐藏在背后的东西开始浮出水面。斗争在明处并不可怕,这点赵云得感谢蒋文彪,蒋文彪把白杨镇扣着的盖子,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隙,茶味自然会弥漫。茶之道,功夫在茶之外,各方面势力不得不都正面面对。白杨镇水浑了,赵云在浑水中才有可能趁机捞鱼,只是蒋文彪的性格使然,蒋文彪没有胆量在这浑水中捞鱼。又或者说,蒋文彪在掀开盖子之际,也小捞了一把好处,借赵云之手安排好老婆工作,迅速闪开了,神仙打架与他何干。蒋文彪这个岁数了还站什么队,安稳退休,给老婆孩子安排退路才是真格的。赵云知道,即便他不给蒋文彪的老婆张莉莉安排工作,蒋文彪也会给老婆安排,蒋文彪在赵云给他老婆安排工作之际,之际,自己动手把两个孩子的工作都安排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安排到教育部门,当小学和初中的老师。当时,赵云故作不知,还认为这个书记私心严重,以前是没有实权,现在当书记才上任就迫不急待的安排家人,也不怕落人口实,是个没什么心机的老实书记呢。赵云还偷笑一阵子,这个书记有私心,他也好投之所好,让书记沾点小便宜也无所谓的,只有不挡他路,怎么都好办。赵云是彻底被蒋文彪的老好人外表迷惑了,人家老婆孩子安排完之后就迅速准备离开了,一点不给赵云反应过程。这一场喝酒闹剧一定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赵云无意识的配合造成了蒋文彪上任一个星期就能安排完一切,才有蒋文彪的老婆借题发挥,这样才好调回旗里。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风已经起来,接下来的暴风雨不知道谁倒霉了。

    “饭好了,你们两个爷们也别绕弯子了,我就烦你们官场的人,说话都不直接说,跟猜谜一样。老蒋,咱们都要走了,别和小赵打哑谜了,小赵人不错,别害了人家。”张莉莉做完饭出来和赵云打招呼,以前那副和赵云不共戴天的模样再也看不到,相反,看起来别提有多贤惠了,一看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老婆。相信从白杨镇工商部门调入旗里的工商局,也是因为旗里领导怕张莉莉胡闹,才得以顺利调任的。有时候泼妇的嘴脸有泼妇嘴脸的好处,不要命的尚且怕不要脸的呢,更何况旗里这些好面子的官老爷呢。蒋文彪临退休之际,很巧妙的掌握了这白杨镇斗争形势,快速而准确的出手,给老婆孩子安排好了一切。可以说,白杨镇风波,第一个受益者就是蒋文彪,蒋文彪一生中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抓住了唯一一次属于他的机会,给自己仕途做了一个实惠的收场。人都马上退休了,蒋文彪并不太在意面子了,老婆孩子过得好,退休之后他能颐养天年,这是他最大的追求,所以他才让老婆以泼妇的形象闹得鸡飞狗跳。

    茶之道,在茶之外,人之道,在事之外。赵云苦笑,猜测的还真对,这两口子真是演戏高手,一唱一和,在白杨镇功成身退,把烂摊子又扔给了他。今天见到的张莉莉又哪里有泼妇的样子,分明是贤惠的老婆。蒋文彪这个老好人一来白杨镇就不动声色摆了他一道,说起来还得谢谢蒋文彪,否则赵云怎么可能看透这些,他光盯着白杨镇这一镇之地了,却不想很多斗争在白杨镇之外。正是因为蒋文彪的提醒,赵云的视野也跟着提升了,他才真正有了大局观,当镇长要看着旗里,旗里的一举一动也是直接影响白杨镇发展的关键,继而赵云也开始关心盟里的总体规划。眼光决定境界,可以说赵云吃了蒋文彪的小亏,境界反而得到了提升,他揣摩出旗里的一些意图,也想明白了石磊为什么亲自打电话教导他。

    “哈哈,小赵,对不起了,我远离白杨镇这是非之地,也不能算我害你,你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我可以躲,你是无法躲的。来,今天咱们哥俩好好喝,不醉不归!”蒋文彪很直率的说道。

    “嫂子让你喝?”赵云一听喝酒头就大了,就因为蒋文彪的喝酒,他被闹得日夜不得安宁。原来这是一个局,人家两口子一唱一和就是为了脱离白杨镇,他赵云又被架起来了。

    “怎么不让,你嫂子虽然不让我在外边喝酒,但在家里我喝多少都行,而且平时都是你嫂子陪我喝酒的。今天,不但我陪你喝酒,你嫂子也要陪你喝酒,就算我们两口对你道歉,然后感谢下。你嫂子的工作是你给安排了,还真得感谢你。说起来,我这个老好人来白杨镇收获不浅,最起码我们两口退休后不用犯愁生活费了。我来了,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就不参与白杨镇这浑水了。”蒋文彪拉着赵云坐到了桌子上,给赵云倒酒,表情很真诚,没有一丝作伪。

    年龄是个宝,经验不可少,赵云发现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这蒋文彪在某种程度上比吴鞑子要厉害,不动声色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笑的是,他这个镇长被利用完后,人家不提醒还不知醒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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