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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你没骗人？”
张炬和何勇异口同声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戈文了头。
两个屁孩都欢呼起来，然后就为了谁才是戈文的大徒弟争论了起来。
又等了没多久，台上大陆乐队第一个完成了现场创作的歌曲，一首英文摇滚歌曲，欢快的节奏和激昂的嘶吼都让在场的众人都扭动起来。
而在大陆乐队表演之后，七合板乐队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艰难行》。这仍旧是一首原创的中文歌曲，由崔健作词并作曲。
不得不崔健确实是一个摇滚天才，这首歌和《不是我不明白》有相似，依然是痛快的狂吼和句不成章的呼喊，但是比《不是我不明白》强的一是崔健竟然在歌曲中加入了一段吉他solo，华丽至极，也天衣无缝。
不过歌曲的缺陷也很明显，这首歌相当的重视歌词，在旋律上却有平淡，全靠歌者的怒吼，尽管有一段solo给其加了分，却依然无法掩饰七合板乐队甚至此时的中国乐队对旋律的轻视。
不过，这个时代的歌迷是不会太挑剔的，七合板乐队的中文歌曲再次引起了泼天的叫好声，大家都随着音乐节拍给他们鼓掌欢呼，兴奋地停不下来。
在两个队伍表演的过程中，戈文一遍欣赏着台上的表演，一遍向身边的何勇和张炬进行着解。
既然已经决定教两个孩音乐，那戈文自然要倾囊相授。
上辈子戈文作为一个北漂，靠着唱歌为生，不管是他自己创作的歌曲，还是翻唱的歌曲，都让他唱的都吐了，实在是痛苦不堪，一个爱好硬生生的被那无情的时光消磨的麻木不堪。
所以，这辈子当他生活富足，能靠着写作来得到大众的认可，不再需要靠卖唱来维生时，戈文终于将那个让他痛苦不堪的唱歌事业抛在脑后。对他来，一辈子唱歌便足够了。
不过能够将自己的唱歌本事传承下去，本身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更勿论他还想要改变一些人和一些事。
于是戈文心情愉悦的将两个乐队歌曲中的亮和不足，旋律的优和缺都一一道来，让两个孩都收获不浅。
等两支队伍都表演完毕，此时废弃的厂房外，太阳已高高挂在当空，时间快到中午，演唱会进入倒计时。
在王昕波的示意下，台上的乐手们站成一排向台下的观众们致意，而台下也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喊起了戈文的名字，显然台上乐队的表演仍未让人尽兴，还有人再期待戈文能够再次返场表演。
戈文愣了一下，他还在给两个孩传授自己前世表演时的一些技巧。
两个孩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再听戈文的讲解，将双手附在口边，跟着大声的呼喊起戈文的名字来。
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在场中回荡，也引起了更多人的高呼——
“戈文！”
“戈文！”
“戈文！”
台上的乐手们都是乐了，他们也像观众一样，看着站在人群中的戈文，开始呼喊他的名字。观众的呼声正是他们内心所想，本来先前就没想让戈文下台，只是戈文坚持，不给人挽留的余地，此刻观众的呼喊也让台上的众人生出了一丝希冀，能够看到一个高手的表演对他们来，绝对大有益处。
这一刻，他们不是乐手，他们和台下的观众一样，都是观众！
王昕波将手中的话筒放到支架上，然后跳下了台。
他的身后，崔健跳下了台，艾迪跳下了台……
“戈文，再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吧！你看大家这么热情！”走到戈文身边的王昕波指着四周的观众，诚恳的道。
“没错，我们的演出已经结束了，现在大家都想看你表演！”崔健了头。
“戈文，露一手吧！”丁武催促道。
“戈文，唱歌给我们听！”艾迪微笑着。
“戈文，rock\'n\'roll！”保罗比着摇滚礼。
“戈文，上去表演吧！”臧天朔在恳求。
“戈文，我也想站在台下看演出！”孙国庆在请求。
……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我上！”戈文笑了一声，内心也是有些感动。
有句话怎么的呢？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我以真心待人，必能换回一片真诚！
戈文往前走了两步，翻身跳上了舞台。
看到他又上了台，现场的鼓掌欢呼再次响了起来。
“戈文加油！”
“戈文我们要听你唱歌！”
“再来一段solo！”
……
戈文拿起了话筒，微笑着：“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就是一个作家吧？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乐手，唱歌对我来只是一个消遣的娱乐，并没有专门的研究……”
台下的王昕波崔健艾迪他们听着这话，都是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
没有专门的研究就能秒杀在场的专业乐手，那要是再专门研究一下，还了得？还让不让人混了！
“我之前一直在上海生活，今年十月到了北京后，见到了很多慕名已久的前辈和同行。在这些人中，最让我兴奋的一个人其实是一个诗人。这个诗人很有名气，可能起他的诗歌来，大家都会背诵……”
“诗人？”
“谁呀？”
“是顾城吗？”
“我觉得应该是北岛吧！”
……
看着台下的观众们都在交头接耳相互猜测，就连几个乐手都不列外，戈文不由得一笑。
然后他就对着话筒，大声的朗诵起一首诗歌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
还没等戈文朗诵完一段，在场的人就都恍然大悟起来——
“是食指！”
“没错，这是食指的《相信未来》！”
“这首诗我也会背！”
“喂，我，这首诗不会背的人应该没有吧！”
……
“没错，这个诗人就是食指！我曾经在很多场合，和很多人起过食指。我一直都认为食指的诗歌代表着现代诗歌在当代中国的第一次复兴！他的诗直接影响和推动了我们现在的很多诗人，比如北岛、舒婷、多多、顾城、江河、芒克……也包括我。可以，正是受了食指的影响，才有了现在“朦胧诗”的创作潮流！”
“食指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呢？在这里，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都是在什么样的场合里听到的食指的这首《相信未来》？”
戈文随意的指向一个短头发的青年，这个青年想了想大声回答道，“我记得是一个同学的信里抄过这首诗。”
戈文了头，然后又问了几个青年。
“我是从一个同学的笔记本里看到的。”
“知青下乡时，一个同学朗诵过。”
“那年我在黑龙江，北京的一个朋友电话里念给我听过。”
……
“那有没有人是从书上看到的？”戈文大声的问道。
所有人都摇头。
“没错，这就是食指！这就是他的诗歌！他是中国几十年来出现的第一次在现代社会中不依赖传播媒介，而只依靠人心流传的诗歌。这首《相信未来》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以其深刻的思想、优美的意境、朗朗上口的诗风在中国大地不胫而走，在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的口中传颂。是这首诗让我们懂得了在逆境中，怎样自我鼓励，怎样矢志不渝地恪守自己对明天的承诺！”
“或许大家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不表演反而会起食指，起这首《相信未来》，那是因为我接下来要表演的这首歌曲就是受了食指的启迪，受了这首《相信未来》的影响才创作出来的。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光明》，即使身处地狱，也要向往光明！”
相信未来？
光明？
身处地狱，向往光明？
台下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戈文将话筒插回支架，然后从地上捡起电吉他，冲着台下的何勇和张炬笑了一下，然后弹奏了起来。
虽然没有其他乐器的配合，但是戈文应用了轮指、敲板等演奏技法，倒也弹出了几分多种乐器配合的感觉。
激昂的前奏过后，戈文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
当车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
我用固执的枯藤做成行囊
走向了那布满荆棘的他乡”
第一节刚一唱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艾迪等几个老外外，都不由的有些惊呆了。
果然就如戈文先前所言，这首歌几乎和食指的《相信未来》一样，很多字眼变都未变——灰烬、查封、凝霜、深秋的露水、固执、枯藤……可是仅仅是这些字眼的重组，却让人眼睛一亮。
或许也只有同样是诗人的戈文，才能做出这样的词句吧！
戈文的歌声依然在继续——
“当大地铺满了悲凄的落叶
当杜鹃花化作远空的雾霭
祝福我吧我最思念的亲人
那就是我向你告别的背影”
一副壮烈的场景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一个人挺起身躯，远走他乡，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只给亲人留下了告别的身影。
这个人究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吗？
就在众人陷入在戈文平和的声音和诗意的歌词中时，戈文手中的电吉他突然轰鸣了起来，平和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
“也许迷途的惆怅会扯碎我的脚步
可我相信未来会给我一双梦想的翅膀
虽然失败的苦痛已让我遍体鳞伤
可我坚信光明就在远方”
这突然间的嘶吼，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呆住了！
王昕波目瞪口呆！
崔健目瞪口呆！
艾迪目瞪口呆！
丁武、臧天朔、孙国庆……所有的乐手都目瞪口呆！
保罗、西菲利虽然会普通话，能听懂中国话，可是这歌词里的诗化排比却仍让他们有些摸不清头脑，可是戈文突然间的爆发，却让两人瞠目结舌！
观众们只觉得满腔的热血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股激情澎湃的痛快感觉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纵然脚步艰难，始终相信未来！
纵然屡次失败，始终坚信远方的光明！
“我用翅膀掀起那天边的排浪
我用身躯拖起那血红的太阳
就在这刺骨而凛冽的大风中
你会听到我赞美未来的呼喊”
戈文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唱着，声音洪亮之极，带着一丝嘶哑，似乎要捅破天空一般。
用梦想的翅膀掀起天边的排浪！
用坚定的身躯托起血红的太阳！
在刺骨的大风中赞美呼喊美好的未来！
虽然戈文《光明》是脱胎于食指的《相信未来》。
虽然《光明》也像《相信未来》一样先抑后扬，先松后紧。
虽然《光明》也像《相信未来》一样在鼓舞大家要相信未来，要坚持理想，敢于对困境宣战。
可是，为何感受会有着如此大的差异！
可是，为何在这一刻，会突然发觉《相信未来》不如《光明》！
可是，为何在这一刻，会觉得《相信未来》其实写的很一般！
那可是在那个阴云密布、精神痛苦的时代，激励了自己，给了自己希望，让自己坚定了对未来的期望的诗篇啊！
难道这就是摇滚的魅力？！
突然，观众中一个年轻人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上的手势正是戈文先前比划过的摇滚礼！
旁边一个女青年，也学着他一样，高高举起了右手，手上的手势同样是一个摇滚礼！
第三个人！
第四个人！
第五十个人！
第一百个人！
戈文仍在高歌——
“也许征程的迷惘会扯碎我的手臂
可我相信未来会给我一双梦想的翅膀
虽然挫折的创伤已让我寸步难行
可我坚信光明就在远方”
艾迪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内心的激动在这一刻无法抑制！
王昕波做出了摇滚礼的手势，嘴里哆嗦着不出话来！
保罗！
西菲利！
崔健！
丁武！
王迪！
孙国庆！
都举起了手势！
宁素心也举起了右手，她浑身颤栗，身上似乎有一股股强烈的电流在窜动！
何勇高举着右手，不可一世的目光里第一次充满了崇拜！
张炬也高举起右手，口中在兴奋的嚎叫。
一百人！
两百人！
五百人！
现场的所有人！
“也许征程的迷惘会扯碎我的手臂
可我相信未来会给我一双梦想的翅膀
虽然挫折的创伤已让我寸步难行
可我坚信光明就在远方”
突然间，没有任何人的号召，也没有任何人话，全场的所有人却像是都商量好了一般，一起跟着戈文高唱了起来——
“也许征程的迷惘会扯碎我的手臂
可我相信未来会给我一双梦想的翅膀
虽然挫折的创伤已让我寸步难行
可我坚信光明就在远方”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倔强和坚强的神色，他们的右臂高高举起，手上都是摇滚礼的手势！
眼前的画面，只要看过一眼的人，就会被深深的震撼，那种震撼根本无法用言语所形容，那种震撼的根源，是来自对未来的相信，是来自对光明的追求，是一种叫做追逐梦想的东西！
不论经历着怎样的现实生活处境，我们都要坚信——光明，就在不远的远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