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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义怒道:“小遥,你可不能这么教育小孩!万一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陈华遥轻轻吸了一口烟:“我们道上……我们居委会有句话,棍棒之下出孝子,板砖之下出、出……哈哈,当今社会,孩子不打不成材哪。”
“你这样教育小孩有问题。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思维,应该以引导为主。光是打打打,能起什么作用?打多了她也不见得听你的,我个人就很不赞成家庭暴力。”张新义正色道:“蕤蕤,以后你哥要是再打你,你告诉大哥,我来教训他。”
“是……”夏荻蕤笑吟吟地说。
张末莹在房间门口伸头叫道:“宝宝过来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夏荻蕤走过去,只听张末莹嘀咕道:“跟两个老男人有什么好聊的,我们一起来打游戏。”
张新义顿时满头黑线。
聊到一半,张区长电话响了,走到旁边接听。咦咦哦哦一阵,脸上变色道:“苦楝树大街又发生大规模械斗?这怎么搞的!伤了多少?你让王孝同马上过去处理善后……嗯嗯,小冯啊,你还在办公室?这年底了老加班也不是办法,你先来我家吃个饭吧。没别人,就我妈,我老弟、老妹和莹莹几个,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的。”
收起电话,神色仍不是太好看,道:“过个年也不让人省心。妈!多煮一个人的饭,小冯还在办公室加班,我让他过来一起吃个饭。”
“哦,好。”张老太在厨房里头应道。
陈华遥假装不经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一伙小流氓街头械斗,我让公安局的人去看看。”张新义说:“等下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是我的秘书。和你都二三十岁年纪,应该聊得来。”
秘书小冯很快赶到,中等身材,看起来三十岁不到,戴着副金丝眼镜,很精神的短发,衣服整整齐齐,就是普普通通扔街头分不出的那种货色。站在门口手里拎两个哈密瓜,朝张新义谦卑地问好,又去厨房向老太太问候。看样子是张新义的家中常客。
“我弟弟陈华遥我妈的干儿子。”张新义解释道:“小遥,这是小冯,冯海博,广南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们认识认识。”
冯海博非常了解自己的位置。领导的弟弟,那也是需要巴结讨好的对象,向陈华遥伸出手去,连声说道:“你好你好。”主动在电视柜下取出张新义最爱喝的绞股蓝茶叶,给两人沏了新茶。
张新义敲敲桌子问:“苦楝树街那里怎么回事?”
“主要还是黑道的问题。”冯海博偷偷看一眼陈华遥,说:“我们城区黑社会由来已久,始终无法根治。尤其是前不久凤凰会和金笛公司的争端引起极大混乱,至今还没有平复。”
张新义示意不必避忌陈华遥,问道:“凤凰会和金笛公司的争端结果怎么样了?”
“金笛公司的实力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可怕,他们打垮了凤凰会,然后双方改组成立新的组织集团,叫做凤笛公司,老大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现在崩沟区混乱的来源主要有两点:一是凤笛公司忙着清除地盘上其他不听话的小帮派,二是凌云社和氪金军团不服凤笛公司的强势,暗中挑起事端。”
张新义显得有些焦躁,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踱步:“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见见……那个叫什么来着?呃,凤笛公司,必须见见凤笛公司的人,必要时可以采取强硬手段,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下去。”
冯海博说:“现在看起来凤笛公司似乎和凤凰会不太一样。这个凤笛公司非常有意思,和所有的黑社会组织都有所不同,他们主要致力于维护当地秩序,不光自己不收保护费,也严禁其他组织收,还派人挨家挨户去安抚当地商铺。最近几天抓了一百多个扒手,通通弄到街头去扫大街,所引起的混乱不过是因为触犯了别的帮派利益,双方引发矛盾。”
“哦?”张新义倒是吃了一惊:“这家凤笛公司行径和派出所没什么两样嘛!”
冯海博苦笑道:“凤笛公司的手段比派出所激烈多了,也违反了法律。他们有一个专门的街道清理部门,不听话的小偷当场剁手,所有娱乐场所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定来做。”
“什么规定?”
“嗯?王孝同报上来说他们在前天蓝梦酒吧活活踢死两个贩卖摇头丸的小毒贩,昨天在苦楝树街十二巷殴打六个小流氓重伤致残呃,那六个小流氓是石虎县流窜过来飞车抢劫的案犯,公安局屡次没有抓到人,倒让他们给打残了。吊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当街示众一天一夜,冻死一个,今天下午才取下来的。”
张新义怒道:“王孝同怎么搞的,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他这个公安局局长还要不要当了?”
冯海博在桌面拿起一支香烟点燃,轻声说道:“凤笛公司刚刚接管地盘,行事风格和原来的凤凰会不太一样,或许王局长还没来得及适应。”
“不适应也得适应!”张新义换了一副较缓和的脸色,向陈华遥问道:“小遥,你在象大是读社会学专业的,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言语中有一番考较的意思。
他还真是问对了人,在凤笛公司一事上,没人比委员长有更多的发言权。
陈华遥似乎呆了一呆,颇为惶恐地说:“这什么黑社会的,我没有研究,不是太清楚。”
冯海博便暗中撇了撇嘴,暗忖一个大学生能对黑社会有什么了解?市府都要为之头疼的事,问他,还不是问道于盲?这种斯斯文文的小年轻恐怕见人挥刀子都得当场吓晕吧!
陈华遥续道:“不过听刚才冯秘书所说,凤笛公司致力于维护当地秩序,初衷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从行为上来看是好的。老百姓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对他们好的就一定支持。公安局可以选择一种的方式来应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围堵、打击。”
张新义探了探身子:“你说下去。”
陈华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黑道势力泛滥,根本无法根除。如果这家帮派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我们也可以从积极向上的方面引导他们,以为己用。最好是选择合作,对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收编,用制度来约束他们、规范他们。”
冯海博忍不住反驳道:“合作?不行,同黑道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政府和组织社团合作,这不开玩笑吗?”
陈华遥说:“世界上所有的机构组织团体都是为了利益而存在,我们只需要求同存异,就可以很好的把事情做下去。就拿刚才的例子来说,吸毒贩毒为什么屡禁不绝?原因是多方面,其中一点是治理力度不够。限于我国法律,一些扒手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总不能直接枪毙他们吧。在这方面凤笛公司就做得很好,他们可以做公安局做不来的事。”
张新义厌恶地说:“那种扒手打死活该。”副区长身份不同,这种话也只有在家里才能说说。
冯海博笑道:“今天公安局反扒大队说了个事挺好玩的,他们的人在公交线假装在车上睡觉,包包就那么敞开着露出里面的华币、手机、手表,坐了整整一天愣是一件东西没少。没人敢偷,看来那帮扒手是给凤笛公司打怕了。酒吧里买K粉摇头丸的几乎不见了踪影。”
张新义嘿嘿笑了起来:“凤笛公司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嘛。那这样,你让王孝同去联系联系,把他们争取过来,我们大家一起过个好年。”
冯海博却有些犹豫:“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凤笛公司刚刚上位,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最好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张新义缓缓点头。
其实崩沟区公安分局的局长王孝同已经去联系过凤笛公司了,可惜连那位年轻的女总裁面都没见着,这话可不好当面向区长大人提起。
凤笛公司作为蟹委会在北城的桥头堡,伴随着血雨腥风强势崛起,成员们一个个野心勃勃,为的是要全面建立螃蟹黑色帝国,闹出了很大动静。首要的目标是在北城推行“香樟路模式”的街道秩序,还居民一个纯净天空。但原来盘踞在北城的大小势力却是不大服气。
凤笛公司整治盗窃、抢劫、吸毒、贩毒、收取保护费等行动触犯了许多组织的根本利益。这些社团组织不能坐视凤笛公司的壮大,于是开始凶猛的反扑。一天下来,一条街上发生上百起械斗事件,最严重的一天当街砍死七个小混混,重伤九十五人,甚至连医院床位也宣布告罄。
王局长焦头烂额,多次开展斡旋工作,成效甚微。
副区长大人主管交通、治安、环保、卫生、社会团体等各项事务,事情如果不尽早解决,将严重危及他的威信。
这时张老太在厨房里喊道:“开饭了,几个大男人还在客厅商量什么好事?”
张新义哈哈一笑,起身道:“好,不说了,吃饭吃饭。”快步走上去讨好地笑着,说:“妈,今晚做了什么好菜?”
老太太没理他,说:“还不去叫两个小丫头片子出来吃饭?”
张新义在门口喊了几声,张末莹才不情不愿的出门,换了一件清新风格的天蓝色小衬衫,没好气应道:“喊什么喊,我又不是没长耳朵。”
张新义脸色一变,道:“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么,你要我强调几次?手脚勤快点,去给大伙盛饭。”
张末莹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张新义无奈,一声不吭转回身。这孩子到了逆反期就知道跟家长对着干,一点不让人省心。骂她吧,自己舍不得,不骂她吧,又怕自己气出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