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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骄端着酒杯。辽皇的眼光死死盯着她。天骄假意将酒杯送到唇边。就在这一霎那。辽皇和陈诚脸上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紧。天骄一笑。缓缓地将酒杯又放回到桌上。
离成功仅一步之遥。辽皇和陈诚都失望至极。这个时候。辽皇不动声色。陈诚率先跳出來指责天骄道:“忠信侯。陛下赐酒你却故意不喝。你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你就不怕陛下治罪。”
“臣方才已经回禀过陛下。太医叮嘱。臣身上有伤不能饮酒。”天骄迎着辽皇有些阴云凝结的脸色滔滔不绝。“陛下厚赏。可见对臣关爱有加。自是不希望臣因为饮酒伤身的。一直以來。臣都将对陛下的尊敬放在心中。危难时刻奋不顾身去营救陛下。这份忠心无论是陛下还是朝廷都已有公论。恐怕不是居心叵测之人胡乱牵扯些理由就能挑拨离间的。如果仅仅因为一杯酒。陛下便要治臣大不敬之罪。臣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臣不懂。陛下尚未发话。陈公公就横加指责。到底是陛下要治臣的罪。还是陈公公要治臣的罪。一个内侍竟然可以公然攀污朝廷大臣。这是哪朝哪代的规矩。是陈公公自己不晓得体统。还是有人故意指使。非要给臣叩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天骄说完对辽皇深施一礼肯求着。“还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昨夜。陈公公在臣营救陛下之际就暗中加害臣。臣险些丧命。臣奏请陛下将陈公公从重治罪。”
“陛下。奴才冤枉。奴才绝对沒有加害过忠信侯。”这个当口。陈诚压根儿沒想到天骄会把昨夜的事情牵扯出來。而且一开口就把全部罪责推到他一人身上。陈诚有些慌乱。额头上开始冒冷汗。虽然垂着头。却不停用眼角的余光瞥辽皇。
对于天骄这招釜底抽薪。辽皇在内心深处冷笑了几声。她的声音仿佛听不出情绪。“忠信侯。你指控陈公公有什么凭据吗。”
“陛下。您可能有所不知。就在若姑娘与陈公公护送您从密道撤离之后。密道就被人故意堵死了。陈公公是最后一个使用密道离开的人。这密道如此隐秘。相信除了陛下、若姑娘、陈公公三人。恐怕再无人知晓。陛下乃九五之尊。若姑娘与臣又是旧识。臣坚信陛下与若姑娘的为人。你们绝不会使用毒计暗害臣。但密道被封死也是事实。不是陛下和若姑娘。那就只剩陈公公了。”
天骄说完。两眼一眨不眨盯着辽皇。辽皇轻笑。“如此说來。一切都只是忠信侯你的推测。”
“即使是臣的推测。陈公公也确有重大嫌疑。就算陛下不将其治罪。也该将其送交四公主严加审问。臣毕竟是受了四公主的差遣來营救陛下。陈公公暗中破坏。说明其对四公主居心不良。这件事表面上是针对臣。细想起來却是针对四公主的。难不成陈公公与四公主早有宿怨。又或者陈公公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要故意与四公主为敌。哎呀陛下。三公主刚刚伏法。宫中尚有她的余党。陈公公不会是三公主埋在陛下身边的余党吧。那样陛下您真的要小心了。”
天骄带着一种狐疑和提防的眼神打量陈诚。心说:演戏谁不会。你们想演。我便奉陪。
而陈诚已经吓得连声辩解。“陛下。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奴才可绝不是三公主的人啊。”他说完又恶狠狠瞪着天骄。“忠信侯。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么句句话都要治我于死地。”
“陈公公。这一点正是本侯不理解的地方。本侯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么处心积虑非要治本侯于死地。”天骄说话间还端起了架子。“本侯乃陛下亲封二品侯爵。你不过是一个后宫内侍。在本侯面前一口一个我字。欲与本侯平起平坐。你是何居心。瞧你这般不知尊卑、不识体统。断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今日就算陛下不治你的罪。本侯也要恳请四公主将你绳之以法。断不能留你这个背主忘恩的奸佞小人继续伺候陛下。”
“忠信侯。你、你血口喷人你。陛下。奴才冤枉。别人不了解奴才。您还不了解奴才吗。奴才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从來不敢擅自作主的呀。”陈诚只顾着喊冤。却不想匆忙间竟然话赶话打了嘴。
天骄微微一笑。“哦。依陈公公所言。您的所作所为都是听命于陛下的了。难道是陛下叫你去和四公主对着干吗。你说话也太沒分寸了。”
“忠信侯。”这次陈诚还沒开口反驳。辽皇也已经按捺不住了。“忠信侯你不要仗着四公主为你撑腰。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陛下。臣可是一心为陛下着想。陛下身边出了个背主的奴才。臣为陛下痛心与担忧啊。当然。倘若臣一时失言惹陛下不快。还请陛下恕罪。天色已晚。臣不打扰陛下休息了。臣先告退。”
“忠信侯。”辽皇怒吼了一声。“你给朕站住。”
天骄停步回身不怒反笑。“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辽皇望着天骄的笑容。暂时强压心中的怒火。脸色渐渐暖和了几分继续哄骗道:“陈诚的事朕自会详查。你也不要多心。咱们君臣之间可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忌伤了和气。朕今日是专门请你來赴宴的。如今你菜也不吃一口。酒也不喝一口。实在极重的扫了朕的颜面。这样吧。既然你身上有伤。朕也不多留你。只要你喝了这杯酒。就当向朕赔罪了。朕也不会真和你计较什么。”说罢。辽皇示意陈诚又将酒杯举到了天骄跟前。
天骄说什么也不会去接那杯问題十足的酒。辽皇越逼着她喝。越说明眼前是场鸿门宴。天骄暗地算了算时辰。自己來到隆安殿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足够康君那边发现不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來。
于是天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呵呵笑了起來。“陛下这番盛情。臣不好推托。臣决定留下來陪陛下唠唠家常。”
“忠信侯你还真是好兴致。也好。朕似乎听闻忠信侯你并非辽国人。”
“的确。臣出生在秦国。”天骄毫不避讳。
辽皇颔首。“那你是因何到辽国來的。”
“臣在秦国蒙难。逃难來至辽国幸得四公主所救。为报四公主搭救与知遇之恩。臣一直在四公主鞍前效力。”自从成为马乔。天骄已经将成套的说辞背得滚瓜烂熟。也不怕辽皇盘问。
辽皇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了一口。“朕听说四公主待你不薄。对你颇为倚重。”
“四公主的确待臣恩重如山。但臣有自知之明。为了报答四公主的恩情。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辽皇话里有话。天骄不傻。又怎么会听不出來。
“真的。”辽皇未置可否。神色间却不尽信。“也是。为了四公主上演了游船惊魂的一幕。你对四公主可算得上赤胆忠心。不过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朕不信你沒有私心杂念。”
游船事件被辽皇毫不留情面的点破。天骄的眼皮动了动。“陛下说笑了。三公主趁游船之际当众企图杀害四公主。这可是幽州城老百姓亲眼所见。至于陛下所言有理。人都有私心。臣也不例外。跟着四公主有荣华富贵。臣不就蒙圣恩当上了二品侯爵吗。”
“你要是只有这点心思。也算是四公主的造化了。”辽皇嘴角挤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忠信侯你可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辽皇说完已然换作另外一幅冰冷的面孔又补充道:“你不用诓骗朕。你根本不姓马。”
“臣不敢欺瞒陛下。臣本姓纪。纪家在秦国原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天骄话未说完已被辽皇打断。“忠信侯。朕知道你也不姓纪。”
“陛下”辽皇的双眸透出一股杀气。天骄立即明白了昨日与今时的症结所在。“臣懂了。陛下赐酒便是为了这个缘故。”
“哼。事到如今。朕也不打算骗你。叫你死个明白也好。你的身世朕都已知晓。大辽国容不下你。你还是喝下毒酒。念在你以往对四公主忠心的份上。朕赐你个全尸。”辽皇说完假意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天骄。而陈诚也将早就准备好的兵刃取出等候在一旁。如果天骄敢于反抗。他就准备大开杀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骄不动。辽皇不动。陈诚也沒动。
忽然。殿外传來青芒的喊叫声。“康君殿下您慢点儿。”紧接着。康君几乎是一溜小跑儿奔进了隆安殿。來至桌前一把抢过了桌子上摆放的毒酒并紧紧攥在手里。
康君神情激动。“陛下。您是不是非要逼马乔死才甘心。”
“康君。你这是在跟朕说话吗。朕正在处理要事。你身为后宫侍君不得干预。还不速速退下。”纵然已经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但在康君面前。辽皇还是能暴发出十足的威严的。
康军哀求着。“陛下。马乔是臣侍的义女。不论她怎么得罪了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臣侍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
“朕告诉你。她根本不姓马。根本不叫马乔。你和四丫头都被她骗了。”
“陛下。不管她是不是马乔。她总是臣侍的女儿。还请陛下您放过她吧。”康君说着给辽皇跪了下去。青芒也赶紧跟着跪倒。
天骄心里很不是滋味。“义父。您能给女儿求情。女儿不胜感激。只是”
“好孩子。你放心。义父不会丢下你不管。义父决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在辽皇面前。康君的表现十成十像一个亲生父亲般。顿时令辽皇疑窦丛生。
辽皇的心思转了转。“康君。你真要为忠信侯求情。那好。朕不杀她可以。你将杯中酒喝了。朕就答应你饶她性命。”
“陛下所言当真。”辽皇刚一点头。康君便毫不犹豫。一抬手一扬脖将杯中酒喝的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