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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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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见那丫鬟头上梳个双丫髻,左鬓边上插一朵五彩斑斓的宫绢花,两道如新月般的弯弯细眉,一双巧目,煞是好看,一看就是个机灵有智慧的妮子。

    樱桃小口,薄薄的嘴唇,一看就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桃花娇脸上一双浅浅的酒窝,显出天真无邪。身穿白绫对襟袄,外面罩着月白色半臂,下着白绢挑线湘裙,却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

    “咦,这小丫头我咋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君瑞心中暗暗说道。

    一边想着,一边就要往里闯,却被身后的小秦童死死拽住:“公子,古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奴才觉得咱们还是另寻他处投宿吧!”

    “狗才,休要拦我,古人还说过,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呢!”

    张君瑞冷哼一声,就欲继续上前,却不想琴童紧紧抱住胳膊,使得他再也难以行动,只能长叹一声,静观其变。

    “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我住,是我家小姐和老夫人落脚,你不接待也就罢了,咋还动手撵人哩?”

    丫鬟见局势缓和,小脸一横,双手叉腰,陡然开口辩解道,活脱脱一副女汉子的架势。

    “老夫人和小姐?人呢?”

    “我信你个鬼……”

    “不让住就不让住,咋了?”

    “你个小贱婢,居然还敢在院里撒野,将臭鱼烂虾往我新找人绘制的影壁上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今天若不赔我影壁新画,就甭想离开!”

    胖掌柜冷笑一声,手捻稀疏的山羊须,一副吃定了她的架势。

    “你不让住,我这不是马上走么?为何要出手推搡,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不但动手,还扯坏我衣衫,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我不告官缉你就不错了,还敢让我赔你那破影壁?”

    “想的美,呸!”

    丫鬟千伶百俐,铁嘴钢牙,对于掌柜的威胁,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愈发强硬。

    说完一把扯掉已经被撕坏的裙摆,作势就要离去,却被几个彪形大汉陡然拦住了去路。

    丫鬟见状,彻底火了,杏眼陡然一瞪,挽起袖子抄起一旁的扫把,作势就欲和几个彪形大汉拼命。

    围观的众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大张着嘴巴,乐滋滋地在一旁瞧热闹,居然连一个上前劝架的都没有。

    张君瑞一眼就看出,那几个彪形大汉不是善茬。

    有一个已经悄悄的将手搭上了腰际的佩刀,仿佛这小丫鬟再敢胡闹,就要一刀结果了她一般。

    看着脸上明显掠过一丝畏惧的丫鬟,张君瑞心中不由一沉。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一把扯开琴童,拨开人群一挺身站到丫鬟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折扇一摇,瞥了一眼被污水毁坏的影壁,轻笑一声,目光直视胖掌柜:“掌柜的,如果我可以将这影壁描画如初,这小丫鬟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众人见状,都不由一惊。

    一双双惊愕的目光齐齐望向眉清目秀,一脸淡然,胸有成竹的张君瑞,就仿佛是在看什么罕见的怪物一般。

    河东县谁人不知,这“状元坊客寓”,乃是当朝礼部郑尚书的产业,背景显赫,掌柜郑富贵仗着是郑尚书远亲,在河东县横行霸道,根本无人敢惹。

    即便是县太爷,都要敬他三分。

    没想到一小小的解元,居然敢管他的闲事?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位公子,你的好意红娘我心领了,此地凶险,你还是走吧!”

    “红娘我贱命一条,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丫鬟见张君瑞挺身而出,不由俏脸一红,一脸感激的拉住他的胳膊,一边眼神示意他马上离开,一边将一枚腰牌飞快的塞到了他的手里,在他耳边轻声道:“到了普救寺,将它给我家小姐,她自会想办法救我……”

    张君瑞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搭话,将腰牌快速收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大踏步上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影壁。

    而后却直接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大鲤鱼都一条条的捡起来,放入了旁边的陶盆里,而那条已经死透的,却被他一把提起,啪的一声狠狠拍在了影壁上。

    “你找死!”

    胖掌柜见状,顿时脸色大变,大声怒斥道。

    众人齐齐望去,就见那被污染的影壁下方,已经多了一个浅浅的鲤鱼轮廓。

    “掌柜莫慌!”

    “在下是自洛阳赴京赶考的解元张珙,自幼苦读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也略懂一二,既然这纠纷是因鱼而起,那我就以这条鲤鱼为引,在这影壁上画一幅神女赏荷图,来替她陪你的影壁,掌柜意下如何?”

    掌柜闻言不由一愣。

    对于一个穷书生居然敢管他状元坊客寓的闲事,他已经大感意外。

    没想到这穷酸秀才居然敢大言不惭,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修复影壁神女赏荷图,这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折扇纶巾,一脸淡然的张君瑞,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翘首以盼的众人,突然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没想到我堂堂状元坊前,还出了个见义勇为的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张君瑞身前。

    众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以为郑富贵这就要出手教训书生,以维护自己的声望,

    但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胖掌柜居然恭敬的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想必也是名门之后,大概你也能看得出,我这神女赏荷图,可不是简单的壁画,乃是出自京城名家之手,你真的有把握将它复原?”

    “依老夫看,莫不如公子进店歇息的好……”

    “再说,公子想要凭栏听曲,等会在下一定好生安排,包公子满意。”

    “至于这种粗鄙的下人贱婢,身份卑贱,我劝公子还是莫要留恋,以免惹祸上身……”

    胖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小厮,就欲将张君瑞请进里屋。

    很显然,张君瑞的表现和气质让他心有忌惮,看不透其背后势力,但却一心吃定了门口的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