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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春尽过渡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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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春雨伴随谁的美梦游四方呢?在穿上做了一夜的伊千年,一听到客栈后厨公鸡打鸣的声音,她静如死灰的双眸慢慢多了一丝活力的光彩,她坐直了身体,伸了一个懒腰,跳下床穿上鞋子,走到门边,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打开了门。

    门一开,原本倚门而坐的季忧就脑袋朝后直直的倒了下去,伊千年惊了一跳,她连忙弯腰扶起了已经接近于半昏迷状态的季忧,他的身体滚烫滚烫的,只见季忧脸色潮红,眉头紧皱,双唇因为缺水而干裂,额头上全是虚汗,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一身紫色的官服,经过一夜的时间,衣服还没有干,颜色显得沉重。

    “季忧,你醒醒啊”!伊千年着急的喊了他一声,季忧闻声,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尝试了许多遍,都未能如愿。伊千年冰凉的手,覆上他光洁的额头,那么烫,仅凭手上的感觉,伊千年大概猜测他现在的体温应该在四十度以上。

    “来人啊,就命,赵御史!”伊千年对着镂空雕花的木栏大喊,其余陈国的人都住在一楼的客房里,伊千年除了季忧就只知道一个赵御史,现在伊千年只能向赵御史求救。

    “赵御史,救命啊”!伊千年对着楼下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她站了起来,尝试性想要拖着季忧往二楼下,但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房间里被裹成木乃伊样的方孟听到伊千年的声音,猛地睁开了他幽深寂静的眼睛,才一夜的功夫,他的面色就变得红润,眼睛也炯炯有神,看起来似乎身体似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真是强悍的生命力啊!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固定住了一样,他仰起头想要坐起来,但因为上身被包扎的太紧了,他整个人就像被困在了茧里一样,而一夜没动的双腿也早就麻木了,完全使不上力气,他有些恼怒的撅起了上身,但只能起来大约离床板五十度的角度。

    “赵御史,你快看看,他好像快不行了”!赵御史带着两个穿着便衣陈国士兵,火急火燎的冲上楼,伊千年一看到熟悉的赵御史,有些绝望的说。她喊了季忧好久了,可他都没有反应,伊千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虚弱……

    “姑娘,你别担心,季学士一定不会有事的,更不会死”!赵御史肯定的说,说完就命令士兵背起了季忧,一行人连忙往大宛城中的医馆赶。

    “白胡!”挣扎了好半天都没有起来的方孟,干脆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门外已经归于一片安静了,他对着门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白胡。

    “大夫,他怎么样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医馆里,昏迷的季忧被平放在一张竹床之上,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的,前前后后的看了半天功夫,一直一言不发,守在一边的伊千年有些着急的问。

    “嘘,别说话”!大夫瞪了一眼伊千年,小声的警告,伊千年立马闭嘴,站在一旁。

    “依老夫所看,病人是急火攻心,又加邪寒侵体,所以才致高烧昏迷,没有什么大碍,老夫现在就施针压住他体内的寒气,等会再开两贴药,回家之后三个时辰喂一碗药,半天便可清醒,三天准保痊愈”!大夫说。

    “太好了,你赶快治吧”。伊千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胡闹!治病救人怎能赶快呢!”大夫怒瞪着伊千年说,伊千年悻悻的低头,那个大夫便从衣袖里掏出一灰蓝色的针灸包,打开仔细的选了一遍,然后大夫抽出了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三根针皆扎在了季忧的胸口。

    客栈里,穿着白衣俊美绝尘的白胡,手里拿着剪刀恭敬的站在一边,地上扔了一地的碎绷带,方孟上身□□着,那几处伤口上被他自己重新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没有再次用绷带包扎,他手里拿着季忧的包袱低头在翻找着衣服。

    “赵御史,把他放到我房间吧,这个房间里有人”。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一个高大的士兵背着依旧昏迷的季忧,赵御史走到季忧房间前,想要推开门,伊千年却快一步拦住了赵御史说。

    “也好,还得多多劳烦伊姑娘照顾季学士呢,我们这些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得照顾别人”。赵御史笑着道。

    “赵御史说笑了”。伊千年说,她又哪里懂得照顾别人呢,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好像一直都是季忧再照顾她。

    “呵呵,走吧”。赵御史说。房间里方孟拿着衣服,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门外没有了声音,方孟开始穿衣服。

    “赵御史你等等,我去拿套干衣服,你给他换上再离开”。伊千年看着季忧衣服,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赵御史说,赵御史听到止步对着伊千年点头示意。

    “还是女子心细”。赵御史赞赏道,伊千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出了门。

    伊千年推开了季忧房间的大门,她看着里面刚刚穿好衣服,头发还有些乱的方孟,又看了看拿着剪刀尴尬的站在一边的白胡,他们两个人也在门被打开的同时,一起看向了伊千年。

    “你好了,是吗”?伊千年见方孟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心想他大概已经好了,但是毕竟流了那么多的血,且才过了一夜,所以她有点不确定的问。

    “应该快好了”。方孟回答的很模糊。

    “哦”。伊千年应了一声,走到方孟所在的窗边,手一捞抱起季忧装衣服的包袱就准备离开。

    “伊千年,我身上的伤都是因为你才留下的,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方孟喊停了准备离开的伊千年问。

    原本一直站的笔直,头抬得像只高傲的天鹅一样的白胡,听到方孟这话,他嘴角像是被点击一样抽了抽,然后他慢慢地低下了头,翻了一个大白眼,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却让受害人对他有个交代,这是什么世道啊!

    “对不起,我很抱歉!”伊千年极其的官方的道歉。

    、“这样就完了吗”?方孟眯着眼睛问。

    “不然呢,我还能做些什么”?伊千年看着他反问道。

    “等我想想,想到了再告诉你怎么补偿我”。方孟回答。他话刚落下,伊千年就抱着包袱离开了,与白胡插肩而过的时侯,她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白胡丰富多彩的表情,她没有过多注意和留心,很快的就走过白胡的身边。

    快到正午时季忧慢慢地苏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视线就落入伊千年的眼睛里,他脸色苍白对着伊千年轻笑,为什么笑呢?因为一醒来就看到她,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他幸福、太让他满足了。

    “你醒了,我给你倒水喝吧”。伊千年看着他带着浅笑的表情,她的心忽然一紧,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季忧对着她点头。

    伊千年跑到圆桌边,倒了一杯浓绿色的茶,她往床边跑的时侯突然想起,发烧的人是不能喝茶的,于是她对着季忧说:“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倒白开水喝,你现在不能喝茶水”。

    伊千年一开门门外的两个不速之客就挤进了她的房间里,方孟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在白胡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了,伊千年看着方孟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早晨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早晨的精神奕奕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伊千年,我饿了”。在背后的搀扶下,方孟缓慢的坐到了圆凳之上,对着伊千年道,他不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是在命令伊千年。

    白胡连看方孟的情绪都没有了,方孟一坐,他就走到房间的窗户边,推开了窗,他要好好的透透气,不然会被无敌腹黑的方孟给折磨死的!

    “好,我马上去给你端食物”。伊千年只能认命的说,不管怎么样,方孟的伤确确实实是因为她才挨的。

    “这里的食物能吃吗,我要你做”。方孟道。

    “年年不会做饭”。季忧坐了起来,半靠在床榻上说。季忧平时的衣服大多都是浅浅的颜色,款式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差别,现在看季忧和方孟就像是撞衫了一样。

    “对了,你会做火锅吗”?白胡忽然想到现代美味火辣的火锅,想来伊千年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应该会做两样菜吧,于是他问,白胡也很馋现代的美食。

    “不会”!伊千年看着白胡说,现在她基本肯定白胡是和自己一样都是穿人了。白胡一副望子不成龙的失望表情。

    “你真没用”!白胡毫不留情的打击。

    “说我没用,你去做啊”!伊千年反击。

    “年年,我要喝水”。季忧轻轻的呼唤伊千年。

    “我要吃饭”。方孟跟着季忧的话道。

    “好,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伊千年说。

    没过多长时间,伊千年先拎着一壶白开水走进房间,她手里端着温度刚刚好能喝的水,弯腰把茶杯放在季忧干涸苍白的嘴唇边,季忧举起了右手想要接过杯子,他可以自己喝的。

    “我来,你喝吧”。伊千年躲过了季忧的手说。季忧抬眼看着她,眼眸里带着笑意,盯着伊千年认真的表情张嘴喝水,一边的方孟静静的看着他们,不说话。

    “我的饭呢”?伊千年刚放下茶杯,方孟语气很不友善的厉声询问。

    “你等义一会,马上就好了”。伊千年看着他回答,没有被他不友善的语气而吓倒,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方孟的情绪,喜也好、怒也好、都于她无关。

    “姑娘,季学士的药好了,赵大人派我给您送来”。门口出现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他双手捧着一个印有蓝竹叶的青花药盅。

    “好,谢谢你”。伊千年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药盅道。

    “姑娘客气了,这是卑职该做的”。男人说完,笑着离开了。

    “药可能会很苦,你要忍着点,千万不能浪费哦”。伊千年在季忧的床边,打开了药盅,一阵浓郁的草药味袭来,一闻就觉得很苦。

    “我不怕苦”!季忧笑着说,他小时候什么苦药没喝过呢?好像没有!

    “恩!来你端着”。伊千年把药盅递给季忧说,现在要还很烫不能喝。伊千年双手一解放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找着,然后她从一个圆口的青花大罐里掏出一包用纸包住的东西,这是上次白胡带着她去买的蜜饯,因为吃够了所以她才把它扔到了花瓶里,一时又忘记了放在哪里,她找了好一会。

    “哈哈,有这个,就不怕苦了”。伊千年开心的笑着,打开了油纸包,把散着甜香的蜜饯捧在手里,给季忧看。

    “白胡”。方孟看着伊千年忽然喊了一声。

    站在窗边的白胡,闻声立马挺直了腰杆子,不情愿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