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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逐个对学生进行家访的过程中,班里的纪律好得夸张,我知道很多孩子担心我给他们告状,希望我能重视到他们现阶段的优秀表现,就象检查团光临前夕,单位里必须面貌一新那样。虽然我不会被这种表面文章所迷惑,心里还是很高兴,至少我捕捉到一个信息:学生们不是无所顾忌的,只要找到他们的“弱点”管理起来就可以游刃有余了。同时也表明他们还知道好歹,这就是希望。
家访后,我发现我再面对这些孩子时,心里装的往往已经不再是一个孤立的学习机器,而是一个家庭和很多故事。这些孩子一般都是双职工家庭,在家里接受的束缚和管教都很有限,家长一般只关心成绩单,觉得孩子考试排名在前就有出息,还有些家长的论调很反动,仍然在叫嚣正在过时的“读书无用论”倒是奶牛场那些外来工觉悟高,都把我奉若神明,信誓旦旦地说孩子交给我了,可以任我宰割。
我们班里学习较好的几个孩子里有三个是外来娃,沈阳、朱美丽和语文科代表高雪清。这几个孩子那叫老实,木头疙瘩似的,老师小棍儿一挥,指哪奔哪,我试图让他们活泼一些都困难,他们自己就怕耽误了学习,真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孩子。
家长中绝大部分很通情理,至少在表面上都拥护学校教育,愿意跟老师联治联防。班里的几个绊脚石,象肖壮和林三柱,家长都爽快得象梁山好汉,说家里是没工夫太管孩子,就交给学校了,学好了是老师的功劳,出了事我们家长顶上去!弄得我哭笑不得。
对比之下,齐美云的家长就有些混蛋了。
我去齐美云家里之前,先和她谈了话,鼓励了几句之后,立刻指向她带人来打架的旧案,齐美云慷慨激昂地历数着江勇革等人的罪恶,说到伤心处,泪花闪闪。我表示江勇革的问题我会严办,然后也毫不客气地批评了斜着身子的齐美云,我说我对这种勾结校外势力的做法深恶痛绝,有什么问题不可以关起门来解决?难道老师不值得信赖?
齐美云教育我说:“给有些人您讲道理没用,就得恶人恶治,让他从心里怕您,不敢拿正眼看您!看他谁还敢欺负人?打怕一个,就吓跑一帮!”
我说齐美云你够厉害。她居然说“这是我十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麦老师我当时差点休克,这么惊险的话她都说的出来。
缓了口儿气,我郑重地给她提了几点要求,然后温和下来:“不仅我,其他科任老师也都说你脑子很好,是个聪明孩子。”
“麦老师你不用拐弯骂我。”
我上初中时有个少白头的音乐老师,以粗暴管理闻名,象齐美云这样跟老师说话的学生,他敢一脚踢断她另一条腿。我想起门房王大爷的名言来:“这些孩子都要疯”
上帝要他灭亡,必先叫他疯狂。上帝想要这一代孩子灭亡吗?我可不让,至少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们。我知道齐美云的强硬只因为她自卑,只因为那些孩子总关注她的残疾,她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反抗和维护了。
我看一眼齐美云,真诚地说:“齐美云,我说的是实话,那些老师也没骗我。你很聪明,又很傻,海伦凯勒、张海迪跟高士奇,你最少该知道一个吧?”
齐美云咬着嘴唇,没说话,我知道她忌讳我提这些使她产生联想的名字。
“你嘲笑过他们吗?你听到别人嘲笑过他们吗?为什么?”
我那天跟他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半路进来的小欧又耐心地跟我搅和了一气,最后把个齐美云教诲得痛哭流涕,咬牙切齿地表示一定努力学习,让嘲笑他的那些人无地自容。
小欧很崇敬地看着我:“麦麦你真下工夫啊。”小欧对我有好感,我体会得到。小欧跟小果是外校的同学,两个人都在进修大专课程,不过小欧报考的是中文专业,不断有问题向我请教,我也乐于帮她。
后来到齐美云家里去,才知道她的思想很多是受了她母亲的影响,那是一个看上去精明泼辣的女人,一口一个“谁也甭想欺负我们云云”大有仗剑江湖舍我其谁的巾帼风采。
我跟那个泼妇聊了半个小时,没起什么作用,还差点被她给同化,这样的人居然是桑树坪十年不倒牌子的妇联主任,我很怕。整个过程中,齐美云老实巴交的父亲就会给我不断地上烟、倒水,屁也不敢放。
最后,还是在另一个房间写作业的齐同学冲了过来,摔摔打打地给他娘来了一通脾气,妇联主任才老实下去,我当场批评齐美云不能跟家长耍威风,齐美云猫似的听着,真是一物降一物。后来再和妇联主任谈话,对方就谦卑许多,对我为齐美云设计的新生活也频频赞许,还夸我有文化、有理想。临走的时候,非要塞给我一条云烟不可,我坚辞不受,我的形象肯定在她心中高大起来。直到齐美云从财院毕业后来看我时,我才知道真相,妇联主任那天给我的评价原来有两条:一,认真负责;二,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