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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宇文毓听了她这难听至极的话,恨不能拿线把她的嘴巴给缝上,“够了,你真是疯了,在此胡言乱语!你再胡说八道,朕看你就也到长宁宫去和徐妃做个伴好了!”
张贵嫔被宇文毓咆哮地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的眼睛里头是恨恨的,却只能咬着牙一言不发。宇文毓的这番话已至此,她不敢再说什么,她怕自己真的被宇文毓关进冷宫里去。
在我看来,宇文毓这句话还是恐吓成分居多,再怎样,他也绝对不会把张贵嫔和“另有图谋”的徐贵妃关在一起。不过,张贵嫔这个笨女人是察觉不到了。
我偷睨了张贵嫔一眼,恰巧和她四目相接,也将她眼中的利芒一一收纳,她那毫不避忌的怨恨让我心中警铃大作,她胸中对我的恨与妒只怕已经太满太满,已经遏制不住地蔓出来了吧。我不知道倘若现在给她一把剑,她会不会刺向我?
张贵嫔这个人虽然笨了些,但有些笨招式运用起来,同样会要人的性命,就譬如前殿杨坚与我被陷害那次。
倘若那时我和杨坚同时被捉,倘若这次不是宇文毓呵斥,宇文邕吓唬,只怕我的性命丢两次也不为过。这个张贵嫔,或许不会吝惜第三次、第四次的陷害,只要我没死,她就誓不罢休。
宇文护对我说的那番话,不禁在我耳边萦绕起来,只有不断进攻,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敌人干掉。对待敌人以及潜在的敌人,要先发制人,防患于未然,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张贵嫔,我是否该先下手为强呢?
“天王,可需要草民……”不知何时,张贵嫔已经灰溜溜地离开了庚艳殿,只剩下那个有些局促的大夫背着药箱卑微地立在院子里,战战兢兢地问道。
宇文毓不等他说完,就打发他出去,“不用了,依朕看来,这里没有病人,活蹦乱跳的人可不少。”
我也点头道:“是啊。张贵嫔找的大夫我可受不起,阮陌有大冢宰的伤药,的确已经好了许多。”
宇文邕本来还带着笑意想要打趣说些什么,听了我的话,不禁扭头来看我,眸子里像是有了一丝疑虑,“大冢宰给陌姐姐伤药?”
“是啊。陌陌多厉害,这么多人都来讨好你。”宇文毓冷哼了一声,走上前来把宇文邕扯开,“你把李姑娘带回去吧,这里不需要她了。”
这里的确是不需要她了,元胡摩只怕是没机会住进皇宫的。宇文毓情绪不佳,也冷不丁地对我说道:“你也用不着大冢宰长、大冢宰短得挂在嘴边,朕心里有数。”
我于是笑笑,不再争辩。最近宇文毓的戏路有那么一点奇怪,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以为他在为我喝醋。
宇文邕也朝宇文毓躬身一揖,对李娥姿点了点头,她早已经和宇文邕有了默契,这就向宇文毓和我行礼退了出去。
宇文邕也对我和宇文毓说道:“那臣弟就不打扰大皇兄和陌姐姐了。”他才走出去没两步,宇文毓就喊住他,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此事算是到此为止。这庚艳殿,你以后也最好少来。放浪形骸,恣意妄为是四弟一贯作风,可你也该收敛些,注意点,莫太过分,落了旁人口实。”
宇文邕回转头来,浅浅笑道:“大皇兄这是为我好?还是忧心陌姐姐?”
宇文毓脸一黑,沉声道:“朕自然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定然知道该怎么做最好。”
然而宇文邕却笑得更加灿烂了,“若是为我,大皇兄就不必费心了。邕自有分寸。”他说着便顿住了,笑脸下似乎还潜藏着半句没说完的话,他深深看了我和宇文毓一眼,这就扭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这边才走,宇文毓就甩袖走进房里,只稍稍一打量,声音就从鼻孔里漏了出来,“依朕看,陌陌这庚艳殿里倒是住得愈发舒服了。”
我笑吟吟地站在门边,“天王若是喜欢,常来就是。”
宇文毓冷哼一声,往榻上一坐,探手摸了摸那蚕丝坐蓐,冷哼道:“陌陌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来者不拒?”
我斜倚着门,好教自己的脚不会这么累,一边盈盈望着他,向他说道:“天王这气生的,阮陌只怕会误会天王在为我吃醋呢。”
“为你吃醋?”宇文毓倏地站了起来,差点没拍桌子,“朕是来警告你的,最好离弥罗突他远些!”
我冷冷一笑,“怎么?天王是怕我带坏了他?给他惹出什么麻烦?天王放心,阮陌本事有限,论心计论手段玩不过你们宇文家任何一个人。直到现在,吃亏被耍的一直是我,我都自顾不暇呢,哪敢算计什么?阮陌早就同天王说了,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这次回宫,只求能寻个安身之所,安心养老。”
我说得理所当然,宇文毓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摸了摸鼻尖,说道:“你知道就好。”说完这句话,他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于是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越来越尴尬。
宇文毓于是走至桌边,给自己拿了个茶碗,准备倒水,哪知茶壶都已经见底了,他忍不住嘟囔道:“这些个宫人,尽知道偷懒。”才说完,没等我补充,就意识到这庚艳殿上上下下的宫人都早被他打发出去了,不禁有些悻悻的走出门去,对在外头的达诚吩咐道:“把庚艳殿里头原来服侍的人都调回来,再添两个宫女。”
他说着,斜睨了我一眼,好像想跟我说些什么,然而我听到他说把从前服侍的宫人调回来时,蓦地想到婢女梅加,如果陷害我的人真的是张贵嫔得话,那么梅加是不是也和此有关呢?
宇文毓好像跟我说了句什么话,我因为想着梅加的事并没有听见,于是再抬起头时,只见宇文毓已经扬起手指着旁边那堵花墙,对达诚怒冲冲地道:“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拆了,把皇宫里当门前大街摆杂耍吗?”
不等我拒绝,他已然拂袖离去,留下达诚在院子里头指挥着一众小太监热火朝天地把那花墙拆了去。不一会儿,画中女子的身子就已经不见了,再一会儿,飘扬的短发也成了空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