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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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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九六章

    “你们留在这里。楚怀沙发现只寻到我们两人,必然不敢胡来,你们分一半人躲起来,另一半远远的吊着,切莫让他们发现了踪影,我则带着水若去寻那楚怀沙,看他还有什么花样!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即离开这里,去报给白夫人以及我家知晓!不管跟着我们的人有没有事,躲起来的人必须在躲开其他人以后,立即离开广州城!”

    留下这句话,方白芨便走进屋子,打横将程水若抱了起来,此刻的程水若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原本因为冷的发白的脸蛋,此刻粉红fen红的,像是刚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一般,院子里的人皆是纷纷的散去,在白管事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方白芨抱着程水若大步的往外走了去,不多时。便瞧见了一路盔甲齐全的士兵,正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方白芨远远的瞧见来人,便大声叫道“敢问诸位,可是楚大人派来找程姑娘的?”

    带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瞧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生的黑了些,却也是一身寻常人家穿不起的衣裳,听说话,又是一口的京腔,气度还是有的,怀里还抱着一团物体,看那样子却是有几分人形的模样,远远的瞧不真切,连忙疾步赶上来,问道,

    “在下苏林,正是奉了楚大人的命令,前来寻找程水若程姑娘,不知道您是?”

    方白芨怀里抱着一个人,瞧见这人并不打算动手,心中已然松了一口气,笑笑道“我叫方白芨,不知道楚大人提过我没有。你们能来可真是太好了,程姑娘得了急病。咱们还是赶紧先赶回城吧!”

    说着盖在程水若身上的薄被露出了一点儿,那军官一瞧,若是个正常人哪儿能这么能睡,就看那面色便不正常的很,连忙道“你等等。”

    说着扭过头去,冲着那群士兵道“你们赶紧的,去弄辆马车过来!”

    那士兵倒是能耐的,便是这看起来穷困潦倒的地方,虽然没马车,到底还是弄了辆牛车出来,将他们带来的马给换上去,道“凑合着吧,找到人多的地方再想办法。对了,程姑娘这是怎么了?”

    方白芨自然不会说程水若得的是要传染人,死人的病,只是皱着眉头道“受了不少惊吓,风里去。雨里来的,便这么病倒了。”一边说话,一边将牛车上的稻草铺好,这群兵丁倒是细心的很,牛车借来的时候还顺手弄了一堆稻草,再将程水若放上去,用被子盖着,抬起头道“走吧。”

    那将领闻言这才瞧了瞧四周,问道“其他人呢?”

    方白芨道“有人死了,有人去给程姑娘找药了,我已经吩咐过了借住的那户人家,若是人回来了,就到广州城来寻咱们。”顿了顿,看着那将领道“赶紧走吧,程姑娘这病拖不得。”

    却是发现那将领巍然不动,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方白芨。

    。

    方白芨心中一紧,苦笑,莫非,他真的赌错了?

    那将领道“还是留几个人下来等他们吧?方公子怎么不问问楚大人的情况?”

    方白芨笑道“楚大人能让你们来接程姑娘,自然是有了妥当的安排,再拖下去可真不行了。”

    那将领闻言颇有深意的看了方白芨一眼,道“还是留两个人下来吧。那户人家未必能知道楚大人在哪里,到时候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方白芨懒得管他那么多,爱留则留,反正他们注定了找不到人,只等那军官将人安排好了,这才上了路。

    暂时没什么性命危险,方白芨便催促着那将领赶快点儿,这会儿倒是不拖沓了,马儿便拖着那牛车在官道上狂奔,方白芨很是担心那破旧的牛车能不能承受的住,运气倒是还不错,不过过了十多里地,便迎面遇上了辆马车过来,那些士兵没什么好说的,拎着大刀上去便将人的车给‘借’了过来。

    换了马车便快了许多,程水若也慢慢的醒了过来,一醒来,便是捂着肚子一阵闷叫“不行了,我要上茅房!”声音虚弱无力,方白芨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坏了!

    伸手便将程水若抱起来,大声的叫道。“停车!赶紧停车!”

    外面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怎么了?”车速倒是减缓了。

    怀里的程水若一个劲的嚷嚷肚子疼,方白芨耐不住,一下子从还在快速移动的车上跳了下来,吓了后面骑马的几个士兵一跳,差点儿就撞了上去,纷纷勒住缰绳,马儿嘶鸣,好容易才躲开了去。

    忍不住叫骂“你搞什么?找死别拖着程姑娘!”

    方白芨懒得跟他们解释,抱着程水若便跌跌撞撞的冲进草丛中。后面有人想跟上来,被方白芨大声喝住“就在那儿站着,你们瞧不见我么?我就在这儿!”

    说着将程水若放在地上,程水若虽然没力气,却到底还有些意识,摸索着旁边一棵大树,也不管方白芨是不是在身边,自己是不是丢脸,解开裤子便开始一通狂泄,片刻功夫这才道“好了。”却是低着头不肯抬起头来,心中才意识到方才的动作有多丢人。

    空气中还有些味道,程水若本以为方白芨会立即将她抱回车上,却是发现方白芨一动不动,抬起头来,有些昏花的眼睛看见的是方白芨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程水若问道。

    方白芨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大夫,自然没有别人想的那般爱干净,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识过?浑身上下是蛆,散发着恶臭的人他尚且要替别人去脓疮,这点儿自然没什么。

    望着程水若低声道“你听好,接下来,恐怕你还会连续不断的拉肚子,若是一直这样,咱们恐怕没办法赶回城里了,我也不能要求你忍着,你这病,咱们也不能告诉别人。在马车上,少不得你要委屈一下了。”

    程水若一愣,方白芨已经打横将她再次抱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肚子又闹腾起来,方才还没搞清楚方白芨说的是啥的话,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叫道。“你,你,你再放我下来”

    由于肚子闹腾的实在是厉害,在车上的程水若无法再入睡了,忍受着车厢里的一阵阵恶臭味道,她自己都想跳车跑路,在一边的方白芨却是面无表情,只是关切的不时看看她的状况。

    几次让方白芨出去未果,程水若也知道自己什么脸都丢光了,亏着裙子长,虽然没让方白芨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可光想想那情形就够让人头疼的。

    瞧见方白芨一点儿厌恶的表情也没有,程水若突然开口道“你这么对我,我病好了,若是不嫁给你就真对不起天地良心了。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才行,第一,我要当正房!第二,不准纳妾!第三,不准在外面寻花问柳!虽然你跟我也是在春风楼认识的!”

    听的方白芨瞪了她一眼“这时候想什么有的没的?我要真因为这个娶到你,那不成了乘人之危了?”

    程水若心一沉,病中的人便是如此的敏感,只觉得这红颜白骨四个字就不是假的,小屁孩儿喜欢的果然是美色,加上让他向往的东西,容不下一点儿瑕疵,这会儿开始打退堂鼓了,哼,他不娶,她还不乐意嫁呢!

    这女人完全就忽略了人家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被传染不顾性命的危险照顾她的事实,一个人憋在那儿生闷气。

    车厢里如是,外面却是在紧赶慢赶,休要看程水若他们跑路也不过两天功夫,可他们走的是小路,日夜兼程的,这官道自然要绕路一些,说起来花的时间却是差不离,好在有马车,这才在入夜时分进了城。

    不消方白芨提醒,便有士兵去请大夫,将身上弄脏了的衣服换掉,程水若经历了这么一番颠簸已然是没了半条命了,被方白芨用薄被裹着抱出来,身上还有些许味道。

    却是听见一声惊呼“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贴上来伸手去要看,此刻的楚怀沙可谓是百感交集,从以为程水若死了,到真正的找到程水若之间发生了多少的事情?他本已经不抱希望,这会儿竟然见到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记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便伸手要去查看,却是被人不满的拦住了。

    “楚大人这是做什么?”方白芨不善的望着楚怀沙。

    楚怀沙这才发现自己动作的不合适,不过,他不过想去掀一下被子,这方白芨又做的是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略带反感的道“方公子有礼了,还是赶紧将程姑娘送到房间里吧。程姑娘这是怎么了?”

    方白芨道“没什么,还要请楚大人帮忙找一处居所,顺便再找人去抓药来,服了药,便能减缓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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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程水若放在床上,方白芨倒了些水来喂她喝下,一路上程水若身体失去水不少,这会儿才有机会补充,程水若只尝了尝那水,便呻吟了一声道“加些糖和盐,我再这么下去,明天早上就得成*人干了。”

    方白芨自然依言而行,却是没想到从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屋子里便多了两个丫头,楚怀沙的手脚倒是快的很,这他没啥好抱怨的,可是,为啥不让他进去了?

    “楚大人吩咐了,男女授受不亲,在外面那是事急从权,这会儿到了这儿,自有婢子们照顾姑娘,方公子一路劳累,便去洗漱一番,楚大人还有些事儿要请教公子呢。”

    听见这话,方白芨便是火气直往上冒,还男女授受不亲呢,程水若可是亲口答应要嫁给他的,他本着君子之风,绝不乘人之危这才没把事儿给定下来,脸色一板道“大夫眼里无男女,我是大夫,我不进去怎么行?”

    那两个婢女显然没有透过表面看本质的能耐,上上下下将方白芨打量了一番,你说吧,这一二十来岁的愣头青,哪儿像是个好大夫?即便是大夫,那只能是蒙古来的!

    不听这话,她们也许能让他进去瞧瞧,毕竟别人山高水远的给把人送回来了,一听这话就觉得这小青年不靠谱么?其中一个机灵些的笑笑道“方公子,楚大人说是要请您过去一趟,程姑娘这儿有婢子们呢,您就不要为难婢子了。”

    说罢了,给门口两个站岗的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在门中央一挡,跟门神似的,方白芨见状心中不由得越发的恼怒,不过,这些事儿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冷笑了一声道“楚大人在哪里?”

    在下人的引领下,方白芨总算找到了在客厅里已经侯了半晌的楚怀沙,一杯清茶,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袭儒服,如此的温文尔雅,偏生落在方白芨的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冲着楚怀沙拱拱手,笑道“楚大人久候了,不知道找在下有什么事儿?”

    楚怀沙看了看方白芨,却是发现他并未梳洗过,不由得道“方五公子,坐下说话吧。”

    方白芨脸色一沉,楚怀沙这般没什么事儿的样子只让他很不舒服,程水若那边的病情会如何还不清楚,这楚怀沙竟然瞧都不瞧一眼,在这儿无所事事的耽误他时间,怎么瞧,怎么让人想揍他。

    不过,方白芨如今好歹还算沉得住气了,主要是有心理准备,笑笑道“不坐了,程姑娘还需要我照顾呢。”

    楚怀沙一听这话便觉得不舒服,男女授受不亲么,程水若好容易跟他摆脱了关系,他又凑上来干嘛?既然程水若没什么大病,他就没道理在旁边破坏人的名节!

    楚怀沙道“药方开了么?我找人寻了两个婢女过来,方五公子劳累了一场,还是该先休息一番,既然程姑娘没什么大碍,也不用你一直在旁边照顾了吧?”

    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了,主要是楚怀沙瞧不惯这方家的纨绔子弟,不拿别人的名声当回事儿,至于其他心头不舒服的缘故却是说不上来,反正,他是有正当的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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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芨闻言却是忍不住了,程水若的病情他最清楚,怕的就是楚怀沙跟他闹腾,要是这家伙知道程水若的病情有那么严重,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最后还怨不得他!

    这楚怀沙是非常有心计滴!

    沉着脸道“怎么不用我?程姑娘是我方某人的未婚妻,出门在外,她既然生病了,自然该我来照顾,楚大人有心了。”

    楚怀沙闻言皱起眉头来,不悦之情言之于表“方五公子!程姑娘早就有言,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是不要破坏她的名节的好!如今好容易程姑娘原谅了你,可容不得你如此信口胡诌!”

    “什么叫我破坏她名节?”方白芨暴怒,他有那么坏的人品么?被楚怀沙这个伪君子这么说道“你不信自个儿去问她!我什么时候破坏过人名节了!”这事儿可是他的心病,他死活不肯承认,心底深处却是对这个词敏感的很。

    楚怀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此事休要再提了,方五公子既然来了这儿,就好生休息吧,程姑娘在病榻上,我不太方便去她的房间,一切自有大夫的。”

    说完这话,便端茶送客,显然不待见方白芨了。

    方白芨心急如焚,程水若这病能拖么?能拖么?显然是不能的,这都拖了多久了,再拖就出人命了,可是让他跟楚怀沙说程水若的病情,他又不乐意,站在那里跟楚怀沙干瞪眼,半晌,突然笑了,

    “楚大人这般装聋作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程姑娘到底是不是在下的未婚妻,楚大人过去一问便知道,这儿就你我二人,我至于破坏她名节么?莫非楚大人是另有所图?”

    这下楚怀沙则是越发的对方白芨不感冒了,这人有这样的么?自己完事儿了还把别人给拽上,程水若若真是他未婚妻,还真是倒霉透顶了,怎么遇人不淑成这德行?心头越发的不乐意让这家伙去见程水若,不过,这家伙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楚怀沙没将人赶出去,还是琢磨着人是程水若的朋友,这儿也算是程水若的地盘,他不能喧宾夺主。

    如今程水若还在病中,人在床上躺着,他跑进别人房间算什么事儿?楚怀沙耐着性子道“方五公子,你还是去休息吧!程姑娘自然有人照料的。你若是再继续说下去,休要怪楚某人不客气了。”

    方白芨闻言也知道楚怀沙是不乐意让他去见程水若的了,至于为了什么,他不由得冷笑,既然结果无法改变,他也不能让楚怀沙得意了去“楚大人,你若是打的那个算盘就错了!你知道程姑娘到底得的什么病么?”

    “什么病?”楚怀沙挑挑眉,看这方白芨还能有什么花招。

    方白芨咧咧嘴,笑着吐出几个字,楚怀沙闻言大惊“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

    楚怀沙的反应显然在方白芨的意料之外,忙不迭的让方白芨过去照顾,又让人请了许多的大夫回来,院子里忙碌了起来,程水若用过的东西尽数扔去烧了,各处撒上生石灰,又将接近过程水若的人都弄来灌下药,反正乱糟糟的一团。

    方白芨则是在程水若的房间里伺候着,这会儿楚怀沙倒是不避嫌了,将一干的事情尽数折腾完毕了以后,便赶到程水若的房间里来,这会儿程水若已经不成*人样了,若说见面的时候只是苍白消瘦,这会儿便是已经没了人形,浑身软绵绵的瘫在床上,办点儿什么事都需要人帮忙,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大声不了多少。

    而方白芨,则是坐在床边,片刻也不离,这会儿已经尽显疲态。

    楚怀沙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瞧见这情形,才开始的时候若是他还觉得方白芨的态度奇怪的话,这会儿经历了一番忙碌,一番思索之后,他已是开始有些回过味儿来了,实际上,他派出去的那群士兵回来的禀报便让他暗生疑窦,不过方白芨太过气人,让他有些话来不及问出口,这会儿倒是有机会了,将几个婢女打发出去,楚怀沙自己搬了根凳子坐下来。

    低声道“方五公子,我有些事儿要问问你。”

    方白芨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经历了一天的忙碌与担惊受怕,他的反应明显没那么快了,扭过头来望着楚怀沙道“楚大人还有什么事?”

    对于方白芨明显的排斥,楚怀沙这会儿倒没怎么介意,低声道“我有几个疑问,还要劳烦方五公子替我解决一下。一则,程姑娘身边的那些人呢?二则,程姑娘的病你为何不早早的告诉我?三则,按理说,我在广州城的消息你们早该知晓了,为何不来寻我?”

    这三个问题直指重心,方白芨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聪明如楚怀沙之辈,这会儿他已经没什么顾忌了,笑笑道“楚大人不如问我为何处处防着你?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这事儿,自然要瞧瞧楚大人到底做了些什么了!”

    “我做了什么?”楚怀沙惊讶的问道,方白芨笑的淡然,楚怀沙认真的想了想近些日子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想还不觉得有什么,想起来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近些日子得了失心疯才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广州城里胡作非为,幸好这批人马都是那位无法无天的郡王所有,往日里便没少干这种事儿,何况藏宁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什么事儿都不怕的。

    若是换来一批人,他恐怕早就被那些人给拆了!

    即便是这样,这些人不怕,他却是不得不替自己的将来担心了,这些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也别回豫州城,就地落草为寇吧!

    他这是疯魔了才会这么干啊!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向都是自诩自制能力强,有原则的,竟然会这样,当时只觉得自己若是不这么做,便对不住一直以来对他如此好的程水若,不由得,眼光飘到床上,那个已经不复往日美丽的女人,不由得心口一抽,楚怀沙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如死灰。

    。

    竟然是这样!

    楚怀沙苦笑出来,原来不是他疯魔了,不过是痴了,难怪别人不信他呢。

    瞧见楚怀沙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停留在程水若的脸上,方白芨不由得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楚大人没话说了?”

    楚怀沙闻言瞧了方白芨一眼,稍稍定了定心声道“方五公子且听我说说,说完了,你再说信不信吧。”

    也不管方白芨的面色如何,淡淡的开始叙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

    “因为在路上耽搁,所以回到广州城的时候瞧见的是一片废墟,我只道是若非广州城的这许多恩恩怨怨,又怎么会让你们葬身火海,随即便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

    “广州城这些小商户都还算好控制的,也没有那么罪大恶极,若是任由他们依附其中任何一家,日后对于我来说都是**烦。我便将他们分离出来,一则可以继续为我办事,二则,便也算是对付这三户人的手段,加上我手上这些兵,谁不畏惧我三分?”

    “尹家人我却是不打算放过,姓尹的跑来找我,我不见他,他便知道事情已是不可为,早就让家眷出了城逃命去了,他自个儿便跑了,却是被马家人给抓了回来,第二天早上,便有人在他府上发现他全家的尸首。”

    “我本还高兴此事解决的如此顺利,这边,却是有人来送信与我,以一则消息换他性命,那人便是尹家那位少爷!”

    “我这才知道程姑娘没死的消息,奈何,马家人如今见我收拢了本该靠向他们的势力,处处与我作对,我唯有派了部分人出去,留下兵丁来保护这些小户,不让马家人威胁到他们。这些日子都乱糟糟的忙做一团,好容易寻得你们回来,却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不信我了。”

    楚怀沙苦笑,方白芨挑挑眉道“那那位尹公子呢?楚大人不会遵守诺言了吧?”

    楚怀沙道“死了!”

    方白芨道“怎么死的?”

    楚怀沙道“马家人闯进了他呆的地方,给人杀死的!”

    方白芨扯着嘴角笑了起来,望着楚怀沙的眼神很有些味道,楚怀沙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承认是故意泄露出去他的行踪,保护不严密,不过,程姑娘说过,对这种小人,何必讲什么信用?若是要瞒你们,何必提及此事,我只道是偶然听人说了此事即可。”

    方白芨笑笑,又道“楚大人打算用这些人做什么?马家人如何了?”

    楚怀沙道“我如今手上是有些兵力,不过对于马家人来说还是太少了些,何况还要保护那些商户,如今我琢磨着,想寻沈诚合作,马家不除,这广州城难以安宁!”

    方白芨点了点头,却是听见床上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询问“事后楚大人又打算用这些商户做什么?跟沈诚胡家人三分广州的天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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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沙闻言皱着眉头道“广州之所以混乱,便是由这些豪门大户所引起的,目无王法,无君无父,像这样的势力在这儿始终是个祸患,没了马家,谁又说的清楚下一个如此嚣张的人又会是谁?”

    言外之意便是容不下沈诚了,程水若淡淡的叹息了一声,脸上很是失望,楚怀沙却是不明白程水若在失望什么,只是心中有种不安,急急的道“程姑娘,跟沈诚这样的人合作始终不太安稳,像咱们在豫州城那般做不好么?没有一家独大,广州城必然会日益昌盛的。”

    程水若淡淡的笑了笑道“楚大人想的太简单了。”她的梦想的出远洋,可不是这么小打小闹可以搞定的,船队的话,势必内部矛盾多,何况,她就想当一方土豪呢,楚怀沙这么摆明了容不下土豪的存在,不是要断她财路么?

    显然,在未来不远的日子里,两人合作的机会不会太多了,分道扬镳,在所难免。

    据程水若所知,楚怀沙还真的有如此赤诚之心,不过,程水若真不敢保证自己有朝一日妨碍到他了,他又会不会拿出今日的铁血无情来。

    楚怀沙却是不太明白程水若的意思,急切的问道“程姑娘此言何解?”

    程水若闭上眼睛道“我累了,今天也不是时候,有机会我再讲给楚大人听吧。”

    楚怀沙一愣,却是发现程水若疲惫的脸上竟然出现一抹决然,心中一慌,说不出来的感觉,随即不由得嘲笑自己多心了,程水若这会儿确实是累了,这病人躺在床上,哪儿来的时间跟他讨论公事,何况程水若本就没有义务帮助他。

    瞥了一眼方白芨,始终没问出口程水若到底是不是他的未婚妻,楚怀沙不知道为何自己问不出口,也许是气氛太古怪了吧,既然程水若没有赶人,那便罢了。

    楚怀沙悻悻然的离去,让方白芨大为爽快,丫的一副欺骗小姑娘的模样,也有吃瘪的时候,程水若还真是有眼光!

    随即一想,不对啊,想当初程水若不待见他来着!

    “你越来越有眼光了!”方白芨笑着对程水若道,显得十分的高兴。

    程水若正迷糊着呢,根本闹不懂方白芨在说什么,她因楚怀沙的话却是耿耿于怀,对付了马家以后,下一个便是沈诚了么?

    她不需要一个有一千种声音的合作者,这些小商贩没有那么大的魄力,除非看见了别人的利益才会流口水,何况,这些人也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只有沈诚这样的人,才承受得起,也有那么大的魄力来干这件事儿!

    她绝不能让楚怀沙的目的达成!

    方白芨乐了一会儿,便瞧着床上的程水若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没闹肚子疼了吧?”说着捏着程水若的手开始切脉,笑吟吟的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感觉上是好点儿了。”

    程水若却是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的拉下来,让方白芨的脸凑的她近的地方,低声道“你想办法找沈诚的人来见我!”

    窗外的人影一闪而过,没入了树丛之中,方白芨却是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做什么?”

    程水若道“我不能让楚怀沙破坏了我的事。”这家伙鬼精鬼精的,若是沈诚在行动的时候被他算计了怎么办?她再去找胡家人帮忙么?恐怕到时候整合了广州城绝大部分势力的楚怀沙对付孤掌难鸣的胡家容易的很!

    如今的楚怀沙干出这么大的事儿,要想不闹腾的天下皆知很困难了,到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功折罪,捧着天大的功劳到皇帝面前去,让皇帝杀不得他,他才能继续为这个皇朝做贡献,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

    到时候恐怕程水若的生意还是能做,想要赚钱却是没那么容易了,还要处处受到别人的掣肘,那她拼搏了这么久为的啥?何况,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了其中的利益,官场上的倾轧她一个朝中无人的小女子能干嘛?

    不是自己找死么?

    方白芨却是颇为为难的道“楚怀沙的心思我揣摩不透,不过,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何况你的病还没好?再说了,他这会儿能让我出去?”就算让他出去了,找人跟踪他也在所难免吧?

    程水若道“你担心这些做什么,就说我要见沈诚就行了,他想要说服沈诚恐怕有困难,总是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去,我的病你不是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么?放心吧,鬼门关前溜达了好几圈儿都没死成,说明了阎王老爷不肯收我,我命大的很!”

    也命苦的很,生个病还要操心这许多的事情,她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