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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飘流两天,青木脑中浑浑噩噩,根本无法去细想。他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个高悬在空中的大光环,和自大光环中射出来的无数迸射着火花的光线。他完全不知道那是甚么。但是他却可以肯定“天国号”上近两千官兵,全被那个大光环中射下来的光线杀死。青木在上岸之后,找到了一些美军补给品赖以维生。
青木只能想像这样的大光环,这样的光线,是盟军方面的一种新武器,说不定就是“原子弹”才会有那么巨大的杀伤力,令得“天国号”全舰官兵,除了他一个人之外,全部死亡。
而他,青木归一中尉,因为事先在禁闭室中,而不是在甲板上,所以发自大光环的光线就没有射中他,他才是唯一的幸存者。
在小岛上住了几天,一小队美军来清理战场,发现了他。青木会讲英语,自称是岛上日军的唯一残存,就被当作战俘,没有隔多久,经由琉球遣回日本本土。
青木在回到日本之后,遭遇也相当奇特,可以简单地叙述一下。战败之后的日本,陷入一片绝望和混乱。青木是长崎人,那是第二颗原子弹爆炸的地方,他根本无法在废墟之中找到他的任何亲人。
他想以军人的身分去登记,可是却发现,有关他的纪录,完全不存在,也就是说,海军中根本没有他这个人的任何纪录。
青木知道,这是“天国号”上所有官兵同样的遭遇,连山本五十六大将也不能例外。
青木归一全然没有社会依据,他开始在日本各地流浪,做一点低微的工作。幸而战后日本工业迅速复兴,他在一家电工厂找到了一份工作。
对于别的军人来说,战争是一场恶梦,对于青木来说,战争更是恶梦中的恶梦。当他回到日本之后,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子弹是怎么一回事,也可以肯定,他看到的那个大光环,不是原子弹。
那大光环是甚么武器,青木一直不知道。搜集武器新知,成了他的业余嗜好,经过了二十年之后,他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他却仍然无法知道那大光环是甚么。
青木如果不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中认识了乔森,他的一生,可能就此度过,他心中的秘密,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他一直不甘心海军军官的身分被抹杀。所以,一有空,就奔走有关机关,想得到身分的承认。
可是,不论在哪一个机关,当他说到最后的服役船苹叫作“天国号”时,一定被人轰了出来,骂他是神经病。
青木曾利用过他的积蓄,在报纸上登广告,征求当年他在海军军官学校的同学,出来证明他的身分。他一共收到了七封信,一致指斥他是一个冒充者。据这七位来信者所说,他们的同学,青木归一中尉,早已在战争中英勇殉国。
青木还是不甘心,他知道海上防卫厅有一个专门处理战时失踪官兵的部门,一有空,就向这个部门跑,而且几乎每次,都和这个部门的办事人员吵架,吵得很凶,以致那个部门的人一见到他,就向他敬礼,称他为“天国号”舰长。
而青木也照例以十分严肃的神情道:“胡说,‘天国号’舰长,是山本五十六大将。”
每次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听到的人,都免不了要捧腹大笑,那一次,也不例外,但是他却发现其中有一个没有笑。
被人笑惯了,有一人居然不笑,青木反倒感到意外,他瞪着那人道:“你为甚么不笑?”
那人的回答很妙:“我不觉得好笑。我叫乔森,专门调查世上失踪、沉没的船苹,你自称曾在一艘叫‘天国号’的军舰上服役?”
青木大声道:“是。”
旁边的人又笑了起来,那个叫乔森的人,仍然不笑:“青木先生,你可以和我谈谈有关‘天国号’的事?”
青木脸上变色:“那怎么可以?这是国家最高度的机密。”
旁边的人到这时,更笑得直不起身子来,有一个胖子,捧着肚子,直叫“哎呀”
而乔森的态度,和青木一样严肃:“事实上,你刚才已经露了秘密,你曾说‘天国号’上的司令官,是山本五十六大将。”
青木的脸色变了,喃喃地道:“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
乔森拍了拍青木的肩头:“是啊,既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有甚么秘密可言?”
他说着,就抓着青木的手臂,走了出去,在一家酒吧之中,几杯酒下肚,青木的话就多了,终于,他将“天国号”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乔森。
乔森在调查战时日本海军舰苹沉没的资料时,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就是在原来海军部的旧档案之中,有一份文件,提及首相府和海军之间的一个特别调频通讯。他知道所有日本海军舰苹,一来,都不和首相府作直接通讯,能和海军大臣作直接通讯的也寥寥可数。二来,这个调频十分古怪,只宜作长距离的传播。
乔森脑筋灵活,想像力丰富,他立时想到,日本海军方面,是不是曾秘密建造过一艘军舰呢?他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可是不论他如何努力,一无所得。直到他听说有一个“怪人”不时到海上防卫厅去吵,自称曾在一艘根本不存在的兵舰“天国号”上服役过,他才开始留意。
青木对乔森的叙述,乔森听了大喜过望。当时,乔森就要求青木和他一起到南太平洋去找寻沉在海底的“天国号”青木一口答应。
虽然乔森追查沉没船苹,已经建立了极良好的信誉,但是这艘“天国号”实在太无稽,以致完全没有人肯出钱来支持。乔森却深信青木的叙述,把他所有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而且还借了一大笔债,要来作打捞之用。
他们先到了青木在海上飘流两天后到达的那个小岛,然后,根据当时的气象资料,研究、确定了风向和水流方向,判定“天国号”沉没时所在的位置,就在那里进行探测。
现代的海底金属探测仪器,对于打捞沉船有很大的帮助。然而,一艘船沉在汪洋大海之中,和一枚针沉在海中没有甚么分别,海洋实在太辽阔,就像“无穷大”加上任何数位,依然是“无穷大”
他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也花完了乔森所能动用的每一分钱,还是一无所获。所以,只好放弃了搜索行动。
乔森花完了最后一分钱,那并不夸张,而是实在的情形。他们回程的时候,偷上了一艘小货船,然后,不断利用同样的方法,才能够回到日本。
在日本上岸,青木向乔森表示了极度的歉意,因为若不是他说有“天国号”的存在,乔森不会有这样金钱和时间上的损失。
但是乔森却十分看得开,他只“哈哈”一笑:“青木老兄,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相信‘天国号’一定静静地躺在海底,不过我们运气不够好,所以才未曾发现它。”
青木感动莫名,当时就涌出了眼泪:“多谢你相信我。”
乔森想了片刻:“青木老兄,我不但相信有‘天国号’的存在,而且,也相信你所说的在‘天国号’上最后发生的事,这件事,十分怪异,我会继续调查。现在,我们不得不分手,请你给我一个固定地址,事情一有发展,我就和你联络。”
青木想了一想,想起了他工作的那家工厂附近,有一家小杂货店,店主是一对老年夫妇,和他很谈得来,青木就将那家杂货店的地址给了乔森。
分手之后,乔森神通广大,要解决自己的生活,并不是难事。青木却潦倒得可以,原来的工厂,因为他无缘无故辞职,已不再用他,这些日子来,他是怎么过日子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不论日子如何困苦,每隔一个时期,有时是一个月,有时是两三个月,总要设法到那家小杂货店去一次,问问是不是有乔森给他的信息。每次他都失望,令得那对老夫妇代他难过。一直到大半个月之前,青木才一出现,杂货店老板就奔了出来,大声叫道:“青木先生,有你的信,从美国寄来的,好像还附有汇票。”
青木激动得发抖起来。信是乔森给他的,很简单,附上一笔可观的旅费,请他马上到美国来。
青木立时办手续,到了美国,见到了乔森。
青木所讲的全部经过,就是这样。
在青木讲述他的经历之际,我一直极用心地听看。可是等他讲完之后,老实说,我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乔森要我听青木的叙述,有甚么作用。难道他又掌握了“天国号”的新资料,要再去打捞,希望我参加?
一想到这一点,我不禁好笑,一个但丁-鄂斯曼的宝藏还不够,又来了一艘神秘的“天国号”看来我变成发掘宝藏的热门合伙人了。
我忍不住问道:“青木先生,你的故事很动人”
青木的神情很恼怒:“我不是在讲故事,我所讲的,全部是事实。”
我摊着手:“好,全部是事实,我可以接受,包括有关山本五十六大将和那个大光环,但是我不明白,乔森要你将这件事详细讲给我听,是为了甚么?”
青木怔了一怔:“你不知道?”
我道:“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青木扭着他手中的帽子:“我也不知道,他要我来告诉你,我就照他的话做。”
我不禁心中暗骂了乔森不知在闹甚么玄虚。我又问道:“你见到乔森,他难道没有说为甚么叫你来?”
青木大口喝着酒:“我四天前到,和他见了面。”
青木和乔森见面的情形,青木也讲得十分详细,在叙述中,可以看出乔森态度怪异,他一定有甚么事隐瞒着青木,就像他有事隐瞒着我。所以我也有必要,将他和青木见面的情形,详细地记述出来
青木到了四天,和乔森一共见了三次面。
青木到的第一天,就去见乔森,被那家大酒店的职员赶了出来。
青木找到了一家低级旅馆住下来,用电话和乔森联络,终于听到了乔森的声音。乔森一听到是他,立时问了他住的地方:“在旅馆等我,我立刻来。”
乔森说是“立刻来”但是事实上,青木却等了他足足二小时,而且,当青木打开门,乔森站在门口,神态疲倦到极,像是他才跑完了马拉松。
乔森想走进房间,可是才跨了一步,就站立不稳,青木忙扶住了他,乔森指着房间中的洗脸盆,张大口,连发出声音的气力也没有。
青木半扶半拖着他,来到了洗脸盆前,乔森低下头,用发颤的手,扭了好久,也扭不开水掣,还是青木帮他开了水掣,乔森就让水淋在他自己的头上。淋了好久,才听得他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青木料不到乔森会这样子,也慌了手脚,一直等到乔森吁了一口气,他才道:“天,乔森,你怎么啦?”
乔森抬起头来,满面全是水,他努力想睁开眼,一把拉住青木的手臂:“青木,把‘天国号’上最后发生的事,再向我讲一遍。”
他一面说,一面就在床上坐了下来。床发出了一阵吱吱的声响。
青木道:“乔森先生,为甚么”
乔森立时叫了起来,道:“求求你别说废话,快说当时的情形。”
青木只好答应了一声,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乔森在听的时候,却又心不在焉,只是用一种极茫然的神色,望着天花板。
(乔森的这种神情,我也“领教”过,当我在看但丁的资料时,他也一直看天花板,神色茫然。)
青木讲完,乔森现出十分苦涩的神情,用手抹乾了脸上的水。
他问道:“司令官说甚么?会有使者来察视灵魂?”青木道:“是的,他是这么说。”
乔森又沉思了片刻,在突然之间,他的神情已恢复了常态,站了起来,塞了一点钱给青木,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青木像是受了侮辱一样叫了起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施舍我这点钱?”
乔森道:“当然不是,老朋友,我现在非常忙,也极度困惑,想要你帮忙。现在我没有时间,明天这时候,再来看你。”
青木还想讲甚么,乔森的体力看来完全恢复,他像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第二次见面的情形,比较正常,乔森先生来到旅馆,和青木一起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餐室。
(从青木讲他和乔森见面的日子、时间,我可以知道他和青木的三次见面,我都在纽约,但是乔森却从来也未曾告诉过我,也没有提起过青木这个人,直到今天,才突然叫青木来见我。那是他故作神秘?还是他真有难言苦衷?)
在饱餐了一顿之后,他们又找了一处幽静的咖啡室,乔森一直显得精神恍惚,欲言又止。但是他终于开了口:“青木,要你把三十年前的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记起来,相当困难,但是我想”
青木讶然道:“乔森先生,我已经甚么都讲给你听了,已经甚么都讲了。”
乔森作了一个手势:“请你再想一想,把你听到的,山本司令官讲的话,每一个字都记起来。”
青木认真地想着,把当时听到的话,又讲了一遍。青木用心听着,乔森问道:“肯定是,有使者来察视灵魂?”
青木皱着眉:“是的,等一等,我当时的心绪很乱,但是,他是这样说。”
在乔森的一再追问之下,青木变得有点犹豫不决,好像又不能肯定了。乔森又问道:“会不会司令官是说:来察视是不是有灵魂?”
青木呆了半晌,道:“或者有这个可能,扩音机中传来的声音有回响,有这个可能,我不敢肯定。”
青木一面回答着乔森的问题,一面忍不住好奇,又问道:“乔森先生,你问这个干甚么?”
乔森并没有回答,神情沉思,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付了账:“明天我再来看你。”
第二次见面的情形就是这样,乔森的问题,集中在“天国号”沉没之前那几分钟的事,而且特别注意山本司令官的讲话。
青木已经说了是“有使者来察视察魂”可是乔森却问青木,会是“有使者来视察有没有灵魂”?他为甚么要知道当时山本司令官的话?那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我听了青木叙述他和乔森第二次见面的情形,心中十分疑惑。照我的想法,当时山本已决定沉船殉国,在这样的情形下,提及灵魂,是很自然的事。任何人,不管他信仰的是甚么,在面临生死大关之际,想到灵魂,讲出来,这很自然。乔森拚命去追究这一点,又有甚么意义?
我最感疑惑的,是青木提到的那个“大光环”和无数发自光环的光线。在青木的叙述中,可以肯定全船官兵都为这种光线所杀。
那大光环又是甚么怪物?乔森何以不注意这点?
乔森和青木见面的第三次,就在昨天。
乔森冲进了青木的房间,急速地喘着气:“青木,那封电讯,你还记得接收时的调频?”
青木搔着头,虽然事隔多年,但由于这个调频给他印像十分深刻所以他一想之后,立时想了起来。他说出了那调频的数字。
乔森立时取出了一份影印的文件来:“你看,这是海军部的绝密文件,这个调频,就是你说的那个,是首相府直接通讯所用的。”
青木呆了一呆:“我从来也未曾想到这一点,首相府?”
乔森道:“是的,你是电讯室的负责人,难道没有接到过训令?”
青木摇着头:“关于这个调频,我接到的命令是,只要一有电讯来,必须立即呈给上司。”
乔森思索着:“有趣的是,我曾详细地查过,自这个调频确定以来,首相府绝没有使用过,尤其在天皇宣布投降的那一天,首相府一共发出了八十七通密电,每一道都有案可稽,其中根本没有一道,命令‘天国号’全体官兵殉国。”
青木惊讶得张大了眼:“乔森先生,你你是在指责我说谎?”
乔森神情肃穆:“决不是,青木老兄,我完全相信你说的话!”
青木十分感动,喃喃地道:“我说的全是事宜。电讯是我接收的,是我看不懂的密码。”
乔森想了一想:“山本司令官一看到密码,就知道了电讯的内容?”
青木再一次回想当时的情形,肯定地道:“是,可是我没有听到他念完,就被他赶了出来,我只知道电讯是请求全体官兵”
乔森道:“殉国?”
青木道:“我没有听完,但是从当时山本司令官的神情和以后发生的事来看,就是这个意思。”
乔森喃喃地道:“要是能得到这份电讯就好了。”
青木苦笑:“那没有可能,我也无法记得住那些密码。”
乔森思索:“事情真怪,山本司令官以为那是从首相府发来的电讯,但实际上并不是。而甚么有使者来察视灵魂的说法,可能也是电讯上说的,这通电讯”
青木问道:“究竟是来自甚么人的呢?”
乔森陡地震动了一下,没有回答,忽然改变了话题:“青木老兄,有一个人,我要你去见他,把‘天国号’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告诉他。这个人的名字叫卫斯理。”
青木没有问为甚么,只是答应着。
“我在旅馆,一接到他的电话,告诉了我你的住址,我就来了。”青木结束了他的全部谈话。
我仔细思索着青木的话。
我承认当年发生在“天国号”的事,极之怪异,无法确定属于甚么性质。“天国号”本身神秘之极,但是还可以想像。至于甚么“使者来察视灵魂”全体官兵突然一起死亡,全不可思议之极,看来乔森着重的就是这些怪事。
这大大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对青木道:“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等乔森来了,我们一定会研究出一个眉目来。”
青木再度用力扭着他那顶帽子,显而易见,当年他亲历的不可思议的恐怖怪事,事隔多年,仍然给他极度的震动。
我和他又谈了一回,问了一些我没有听明白的细节问题,时间慢慢过去,乔森却还没有来。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打电话回原来的酒店去问,叫了乔森的助手,和他同房的那两个年轻人之一来听电话。那年轻人道:“乔森先生已经辞职,没有人见过他。”
没有乔森的下落:我只好再等。青木不断自己斟酒饮,已经有了五六分酒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房间中的光线,渐渐黑下来,我等得坐立不安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时,乔森还是没有来。这真令人心焦。
我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小时,青木还在睡,这时,叩门声响了起来,我奔过去,陡然拉开门,大声道:“你究竟到甚么地方去了?”
我的话陡然停住,只是错愕地望着门外那个人。门外那个人的神情比我更惊愕,那是但丁-鄂斯曼,不是乔森。
但丁道:“对不起,我来之前没有通知你,你不欢迎我?”
我忙道:“不是,当然欢迎,只不过我正在等一个人,你也认识的,乔森。”
但丁“嗯”地一声:“听说他今天上午突然辞职,保险公司的首脑正在大伤脑筋,不过照我看,他并不是保安主任的好人选,我每次遇到他,总觉得他精神恍惚。”
但丁的形容词用得相当恰当。我又徒然想起,有一个人,曾说过乔森“精神上受着困扰”这个人是那个神秘人物金特。
金特不但身分神秘,所说的话也极其神秘,他也知道“天国号”的事,甚至提议乔森可以用“天国号”的事,去回答困扰他的那个问题。
刚才我打了许多电话去找乔森,就是没有想到金特,这时,我又连带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忙去摇睡在沙发上的青木。
但丁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推醒了青木,在青木还在揉着眼睛之际,我问他:“‘天国号’的事,你还对谁讲过?”
青木怔了一怔:“我对不少人讲过,但是根本没有人相信我。”
我道:“有一个人,叫金特,你认识他?”
青木摇头道:“金特?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我想了一想,虽然我没有望向但丁,但是也可以感到他正注视着青木。我想,金特知道“天国号”的事,可能是乔森告诉他的。
我吸了一口气:“青木先生,乔森还没有来,而我又有了一个客人”
青木十分识相“哦”地一声,立时站了起来。我倒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赶你走”
青木忙道:“不要紧,我在酒店大门口等乔森先生,他来了我一定可以看得见他,我们再一起上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