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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自从进入雁门关来处处受制,挚友相害,步步惊心,尤其是近日来更是遭遇情人命丧,身世扑朔,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深深埋入怀中,此时以这剑鸣之音倾泻而出,让人只觉得是 鲜血奔腾,竟是不能自己,那麻衣老人突然仰天长啸,反手一剑,向白雪刺了出去。
这一剑迅急狠辣,这无数日来,所有的麻衣老人只舞剑、自尽,从未向白雪攻过一招,可这最后一人竟忍不住白雪的长剑悲鸣,向他使出狠辣一剑。
白雪盘膝而坐,身上又有铁索捆缚,这一剑实难躲避,可他面无怯意,这一切本就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只因他已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千变万化的幻剑虚招对敌时想要自保实在在容易不过了,可若是要杀人,却显得有些勉强。
只因幻者,在于变化让人摸不清楚他的意向,一个人若是心无欲念,那么他自然无懈可击,无欲则刚,也所以无敌,可若要出剑伤人,他的意图转瞬间已被敌人看破,那么虚相立即化为实相,刚者易断。
白雪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以自己的剑鸣激发出老人心中深藏的怨念杀气,他也明白人始终是人,这些老人武功极高,怕是昔年都是在江湖纵横一时的无敌人物,这样的盖世人杰如今日日苦熬于孤岛衰败木屋之内,更要以身为人练剑,他们的心中深处一定会有极深的怨念和不甘,他便将自己的悲愤溶于剑鸣中,果然,这麻衣老人禁不住激惹,终于向他出手了。
此时的白雪内功几乎全无,身有重缚,这一剑他该如何闪躲,迅急的剑光,已是雷霆之势。
白雪淡然出剑,一气三清,一剑随风而长,在顷刻间化作千百剑,在他自己面前方寸之地织成了一片光幕,这密集的剑光,已非世上任何人所能突破。
“嗤嗤嗤”听不见任何铁器交织声,只有剑气犀利的破风声,两剑皆是隐晦不明、似幻似真,犹如无心所致,却又暗伏无限杀机,他只觉得这一战斗智斗力,两人互相之间行军布战,千变万化,实在是痛快至极。
“叮”一声突兀响声,两剑终于相交,黏缠不放、白雪暗下借彼力为我力,推移吞吐,将剑锋化为绕指绵柔,思索着要将麻衣老人之剑引得由锐而钝、由钝而无,再慢慢卸下。
“夺”再一声响,麻衣老人掌中古剑失手飞落,剑尖向下直直的插在远处野地上,他枯黄的老脸变了三变,突然散发出奇异的红光,大笑道:“好,好,好!殿下聪慧异常,实乃是人中之龙,苍生之幸也,老夫死而无憾。”
白雪一见到他面上的红光便明白这已是他的回光返照之象,他心下暗叹可惜,口答道:“若在下没有猜错,前辈应该是昔日人称千面郎君的狷介郎,而那本十大虚招正是前辈的佳作。”
狷介郎闭目叹息道:“红尘俗世,老夫早已忘却了,至于十大虚招,殿下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白雪起身恭恭敬敬的向他鞠了个躬,说道:“前辈高义,不仅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更以身喂招,白雪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
狷介郎急忙还了一礼,正色道:“殿下身系潜龙磨盘,此后天下风云变化,皆有此一小小木屋之极开始,老夫能侥幸助得殿下一臂之力,已是汗颜之极,殿下请勿再多放于心上”
白雪喟然道:“这一切都是龙鹰侯在安排的吧,可为何要死这么多人呢。”
狷介郎微微一笑道:“老夫是求仁得仁,殿下再无需多虑了,侯爷正等着殿下呢。”他话毕,人已缓缓倒下。
“狷介前辈!”
白雪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杀人成仁,殿下应当为他欢喜才是。”
远处一条魁伟的身影远远走来,正是久不见人影的陆天一,白雪望着他那干枯的老皮紧巴巴裹着的脑袋,叹道:“你来了。”
骷髅巨人陆天一走近了单膝跪地请道:“殿下日来安好?”
白雪道:“有劳挂怀,可是龙鹰侯终于有空见我了。”
陆天一浑似听不懂他话里的怨怼之念,只是紧了紧身上背负的巨弓,道:“殿下请随我来。”
白雪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就走,走过广场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些陪伴他多日充满了寂寞和忍耐的木屋,那本住满了老人的四行屋子,如今也是人去楼空,明日黄花。想到那些孤独的老人一个个自戮在自己面前,他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涌上说不出的滋味。
又是一条漫长而净洁的小径,风吹林木,簌簌作响,树叶在烈日下越发的油亮青翠,可无论是谁,跟在陆天一这样奇特而古怪的骷髅人身后,他的心情绝不可能愉悦的起来,天地间倒似充满着萧杀神秘之意,白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见到昔日的天下第一剑——龙鹰侯,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
两人一路无话,不是万不得已,陆天一绝不会开口说一个字,而白雪也没有说话,只觉得小路越来越窄,山石崎岖,地势也越走越高,倒像是在往山上行去。
蓦地,前方视野一开,林木全无,举目眺望却是沧海一片,白雪两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海边悬崖之巅,陆天一走到悬崖边上,冷冷道:“到了。”
“到了?”白雪小心的走到悬崖边,只见百丈高的陡峭悬崖下正是怒吼的大海,巨浪拍打着山崖脚,发生犹如猛兽般的怒吼,他只觉得一阵眩晕。
陆天一重复道:“不错,到了。”
白雪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之外便连一只兔子都没有,又何来的龙鹰侯,他勉强道:“龙鹰侯莫不是隐形人,在下看不到的。”
陆天一一指崖下怒海,道:“侯爷乃是龙之躯,所住的地方自然便是水晶宫。”
白雪顺着他手指望去,海似乎咆哮的越发厉害了,它张大了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的等待着白雪的上门送食,他似已被吓呆了,喃喃道:“我这辈子只见过鱼宫,可那只是一艘很大很不错的船,里面倒真的有很多美丽多情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