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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石窟,回音自然根响,也可以传出很远。
罗通和那人在洞窟里僵持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有意和他干耗下去,只是蛰伏不动,甚至连呼吸也屏息住了。
凡是练过内功的人,都会腹部呼吸,把气调得悠长而轻微。
因此,石窟之中,简直静闷得没有一丝声音。
罗通年少气盛,终于有些耐不住性于了。
于是他伸手从石壁上抓下一把碎石,运劲洒了出去。
别小看这把碎石,是他功力所聚,粒粒都如铁弹一般,但听一阵急骤如雨的“啥啥”之声,击在石壁上上时飞溅出丝丝强烈的火星,只可惜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罗通不由心头犹豫了起来。
“莫非这石窟里有相同的洞穴,此人已不在里面了?”正疑惑之际,耳中忽然听到有女子隐隐的呼叫声。
“咦?这是孙姑娘的声音,莫非那贼人知道行迹业已败露,要挟持著孙姑娘离去不成?”一念至此,急忙地奔了出去。
罗通满脑于以为假扮他的贼人要挟持孙月华离去,所以她才会出声呼救。
其实,那贼子真要挟持她离去,也会用巧言哄骗。
女人是经不起男人哄骗的,他怎会恃强劫持?
更何况,孙月华早就被哄骗得死心场地,认假当真,那里还会出声呼救?
这只是少不更事的罗通才会有如此想法。
就因这一想,他才急匆匆地循原路退出,奔同了石窟,只见孙月华早已站在石门边等候了。
她脸上隐然有惊怖之色,凝视著罗通,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这才说道:“你听到我叫喊的声音才来的吗?”她之所以这么问,那是试探他的。
她认定刚才那个人才是真的罗通,而这个正在和她说话的人就是假的!
当然,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她面对假的罗通,脸上自然会有惊恐之色,正因她存了戒心,自然也会身不由己的后退了。
罗通搞不清楚状况,点头笑道:“是啊!在下追出石室,已经不见那贼子人影,正在搜索之际,就听到姑娘的喊声,才匆匆赶来的!”
孙月华听了罗通的话,更可证实此人是假的了。
不是吗?真的罗通叫自己“月妹”的,但此人仍然叫自己“姑娘”真正的罗通因为负了伤还没有好,刚才才躲开的,只有假的才会听到自己的叫喊赶回来的。
她心头气愤、羞怯,暗暗“哼”著骂了一声:“该死的东西”
但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人家,不能和人家硬拚,更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这才一手掩著胸口,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你闪出去得好快,这里只留下我一个人,有多可怕,所以,我只有叫你了”
罗通不疑有她,女人的个性本就胆小,当下笑笑道:“在下还当姑娘遇上了坏人哩!”
孙月华心里暗道:“好个淫贼,哼!你才是坏人!”
她举手掠了下鬓发,缓缓后退了两步,说道:“啊!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她没再叫他“通哥哥”当然也没有刚才那样亲热。
罗通应该可以感觉出来的,但他却认为她的保持距离,乃是正常现象,所以对她毫不起疑。
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下确实有许多话要告诉姑娘”
他要把真相告诉她,向她解释昨晚和她上床的,是假冒自己的贼人,并不是自己,但说出这些话他显然是有顾忌。
那是因为她已经受了骗,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听到这些话后会如何呢?这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但如果不跟她说明呢?自己岂非搞了黑锅?想及此处,他一时之间,不觉深感犹豫,很难启齿。
孙月华见他沉吟不语,不由再次问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罗通为难地望着她,说道:“在下和姑娘第一次见面,是在镇江城外”
“废话!”孙月华心里暗骂了一句。
虽说如此,她却声色不动,口中仍轻“嗯”了一声。
罗通又道:“当时,令兄和姑娘都怀疑在贵局胁迫许账房的就是在下”
“嗯!”孙月华站在他面前,却和他保持了数尺距离,又漫应了一声。
罗通接著道:“后来总算木大师澄清了误会,也证明劫去贵局银票的贼人,乃另有其人,并非在下”
孙月华冷冷的道:“你说这些干嘛?”
罗通轻咳了一声,说道:“在下和姑娘说这些的意思,也就是说目前有两个罗通,一真一假!”
孙月华应道:“这我早就知道,是有人假冒了你!”
她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心里却暗暗冷笑:“明明是你假冒了通哥哥,还说有人假冒你,这就是做贼的喊捉贼!”
“的确!”罗通点点头道:“此人居心叵测,假冒在下,奸杀了镇江谢庄主的女儿,谢画眉!”
孙月华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在此时此地听到“奸杀”这两个字时,身子骨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罗通又道:“后来,在下正在镇江邓老爷子庄中作客,听到那个假冒在下的贼子又劫持了姑娘,所以在下便兼程赶来的!”
孙月华目光一溜放在地上的茶杯,说道:“你站著说话累不累,怎么不坐下来说呢?”
“不用了!”罗通摇摇头道:“那你喝口茶再说嘛!”
孙月华轻步莲步地走了过去,俯身从地上拾起茶碗,朝他面前送了过去。
她心里感到一阵紧张,捧著茶碗的手也起了轻微的颤动,低著头道:“这里只有一个茶碗,你若不嫌我脏,就喝一口吧!”
这句话是强烈地暗示她喝过的,不会有毒。
“谢谢你!”罗通不好拒绝,只得伸手接下。
孙月华又退后了一步,看他手中托著茶碗,并没有喝、心中暗暗焦急起来。
于是,她忙接口道:“这些话,你都跟我说过了,后来你把假冒你的贼人打跑了,自己也负了伤,但还是把我救了下来咦?你怎么光是拿著不喝呢?一定是我喝过的茶,你嫌脏了!”她脸颊配红,话声说得既轻且柔。
灯下看美人,本来就要比大白天添上三分娇艳,何况她粉靥泛红,含情脉脉的模样,更是凭添了几许感性之美。
罗通不由望得一呆,口中忙道:“不脏,不脏!”
“哼!看你色迷迷的德性,准不是什么好人!”孙月华心中这般想,一面故意伸过手去,娇声道:“你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吗?你先喝了,我再给你去倒!”
伸过去的手,当然是去接下他的茶碗了。
罗通赶忙一口喝完,笑笑道:“够了,不用再倒了!”说罢,随手把茶碗递还给她。
现在,孙月华总算放下了心“通哥哥”在茶碗中放下了蒙汗药,最多也支持不过一刻工夫,自己就不用再耽心他恃强了。
这下她真的笑了,(方才只是提心吊胆勉强的),手中拿著茶碗,嫣然道:“你不是说,还有许多话要说吗?怎么不说了呀?”
罗通喝下去的确是大半碗冷茶,但感觉到却有一股暖气直下丹田,一时也并不在意,点点头道:“不!孙姑娘,在下并没有救你,也没有负伤”
孙月华心里直在冷笑,暗道:“是你劫持了我,你当然没负伤,负伤的乃是“通哥哥”当然不会是你!”她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冷峻的道:“我知道!”
罗通心中也在暗道:“你知道什么?那是假冒我的贼人编造出来的鬼话!”
到了此时,只得一面正容道:“孙姑娘,你应该听得懂在下说的意思”
孙月华突然冷笑道:“我当然懂,你不说,我也清楚得很!”
她脸上一片冷漠,话说得更冷,但在罗通的眼里,她变成了薄怒轻喔,比她笑的时候更美。
美得娇艳欲滴。
美得令人目为之眩。
他确实有些目眩,心也随著跳得很厉害。
不!简直心神荡漾,有如百花盛开的春天,使人嗅到了春的气息,会从内心发出来一种不可抑制的暇思。
这会儿,他不由地蓦然一惊,自己怎会无缘无故有这种绮念呢?他想不出原因,只觉丹田之中有一股暖流急速的上升,全身一阵燥热,头脑也有些昏沉沈的,但血脉贲张,清欲如潮,不可遏止,不知怎么一回事,心里一直想把孙月华看个清楚但这一看,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因为,她有著一股说不出口的娇艳与美丽,越看越想看,简直百看不厌。
这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多么希望搂住她,亲她一亲。
他的双目之中包含了浓浓血丝,隐隐地绽放出贪婪的光芒,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亦一张一缩。
这种神情,孙月华当然也看得出来。
因此,她的心头不由小鹿乱撞,双手暗暗蓄势,目注罗通,冷冷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通哥哥?”
“假冒?”罗通虽已觉得有些迷惘,但说到有人假冒,心智仍然是清楚的,当下大声说道:“在下假冒了谁?在下才是真的罗通啊!”喝醉酒的人,都不承认他喝醉的。
孙月华当然不会轻信他的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是真的?那么通哥哥难道是假的了?”
“通哥哥?”罗通先是怔了怔,继而放声大笑道:“你叫我什么?通哥哥,啊!你你”言及此处,他突然跨上一步,双臂一张,把孙月华搂在怀里。
孙月华又怒又急,双手一挣,右掌“拍”的一声,清脆的一掌掴在他左颊上。
罗通神智本已迷乱,但给这一耳光,打得两眼金星直冒,一呆之下,不觉清醒了一半,当下急速放开双手,倒退了三步,胀红两颊,呐呐的道:“对不起,在下该死,太失礼了,在下怎会怎会”
蓦地,他心念一转,他忽然想到刚才喝下去的那半杯冷茶,心中暗道:“莫非是她在茶中下了药,迷乱了我的本性?”
想及此处,他忍不住的逼上一步,瞪目喝道:“是你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孙月华后退半步,冷笑道:“是又怎样?谁叫你假冒罗通的?”
罗通一面暗暗运功,逼住毒性,一面轻叹了口气道:“孙姑娘,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你竟然在茶水中暗下毒药,差点害人害己,使我罗某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他从抽中取出通天犀角折扇,拿在手中,一面接著道:“孙姑娘,在下一直不好说出口来,你是受了假冒在下的贼子之骗,在下才是真正的罗通!”
要知道他这柄通天犀角折扇,乃是他祖父陆地神龙昔日成名兵器,不仅不畏刀剑剧毒,而且也有解毒之功。
他掌心握扇,默运神功,就有一缕清凉之气,缓缓由掌心循臂而上,输入心脾,这缕清凉之气所到之处,绮念顿时大减。
只是这种运气逼毒,并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奏功的。
孙月华冷笑道:“你这话有谁能信?”
罗通缓缓坐了下地,说道:“天下没有两个相貌完全相似之人,那就是有一个是故意假扮的了。
“孙姑娘是江湖世家,总该知道要假扮一个人,要扮得唯妙唯肖,不外乎易容和戴人皮面具,但不论技术如何高明,假的总是假的,总可以看得出破绽来,姑娘不妨过来看看,在下是易了容,还是戴了人皮面具?”
这话说得十分实在,事实也确是如此,不由得孙月华不信,当下心头猛然一紧,忍不住地走上前去,伸手取过油灯,再剔亮了些。
于是,他凝足目力,仔细的在罗通脸上,端详了一会,确然和他所说的一样,并不像是易过容的脸孔,再举手摸摸他的脸颊,当然也不像是戴了人皮面具。
“难道他果然是真的?那么那么”她一时之间,全身如遭电击,木然额声道:“你你说他是假的那他欺骗了我?”
说罢,人已摇摇欲倒。
罗通手握折扇,正在运功逼毒,睹状不由一惊,当下忙站了起身,把她扶住,一面柔声道:“孙姑娘,你先冷静一下,你先冷静一下,事情既已发生了,就要有勇气担当得住!”
他正在握扇运功,心头也清凉明净,但究竟毒性尚未消除,这一扶住她身子,不由得心头又是一荡。
孙月华突然眼中滚出两串泪珠,失声哭泣道:“他。他欺骗了我,教我今后如何做人”言及此处,他不由得一下扑入罗通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姑娘姑娘”罗通被她闹得手足无措
她这一扑入怀里,一时但觉心情大乱,绮念如死灰复燃,差幸他右手还握著犀角折扇,还有一股凉意,从掌心透入,心头还算清明,刹时就已警觉,左手急忙轻轻地将她推了出去。
“孙姑娘,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应该先冷静一下,只要你心地清白,这不算是”
他本想说“白璧之瑕”但又觉得不妥,所以硬生生的又把话吞了下肚。
孙月华站住身子,她双目红红的,凝视著他,凄然道:“我只当他说的是真话,只当他真的是你我才”
“我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她突然一个转身,举头朝石壁上撞去。
罗通大吃了一惊,急忙一闪身拦在她面前,可是孙姑娘身法也不慢,一头撞在他胸口上。
他左手轻轻把她扶住,急道:“孙姑娘,在下还当你是一位巾帼女杰,那知你竟和普通女子一般见识!”
孙月华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凄苦的以手掩面,低低饮泣道:“我只是个女子,这种事情犯到身上,一生名节,幸福都完了,你叫我如何坚强得起来?”
罗通道:“不然,孙姑娘,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在下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姑娘只当它做了一场恶梦,事过境迁,慢慢就会忘记的!”
孙月华咽哽道:“这是我孙月华毕生的奇耻大辱,心身创伤,能平复得了吗?”
她哭得泪珠盈面,哀哀欲绝。
“唉!”罗通长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当知伤心并无补于事,应该振作起精神来才是!”孙月华忽然轻咦了一声,抬动一双合著泪水的眼睛,凝视著罗通道:“你服了蒙汗药,已经没事了吗?”
“蒙汗药?”罗通怔了怔,颇感意外的道:“是姑娘下在茶水里的?”
孙月华摇头道:“不,是恶贼说的,你就是假冒他的坏人,他因救我负了伤;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在茶中下了蒙汗药!”
罗通勃然大怒道:“此人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他在茶水中下的那是什么蒙汗药?”
孙月华关切道:“那是什么药呢?”
罗通俊脸微红,说道:“那是下五门最下流的害人药物”
孙月华忽然想起刚才他的情形,心里登时明白了过来,俊脸也陡然红了起来,低声问道:“要不要紧?”
罗通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犀角折扇,正色道:“还好,在下这柄犀角折扇,可解百毒!”
孙月华眼睛蓦地一亮,问道:“那你已经好了吗?”
“没有!”罗通道:“目前只是仗著此扇,暂时抑制了毒性,要解去身内毒物,须得运气行功才可!”
“都是我不好!”孙月华道:“那你快坐下来运气,我武功纵然不济,替你护法还差可胜任!”
罗通道:“那贼人既在茶水中下毒,想必就潜伏在附近了!”
孙月华急道:“所以你赶快运功啊!”“啊!”她忽然轻呼了一声,低低的道:“我把灯吹熄了,守到门口去,你快运功吧!”说完“噗”的一声吹熄了油灯,石室内登时呈现了一片黑暗,她轻手轻脚的往门口摸索著过去。
罗通知道她是一番好意,而且体内毒性如果不把它消去,心头总是烦燥如炽,仅凭犀角折扇一点清凉抑制看药性也不是办法,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在地上盘膝坐下,双手握扇,闭目调息了起来。
这时百丈崖上,忽然亮起了一道色呈暗红的火花,冲天直上。
这个玩意儿当然就是讯号了。
只是不知这讯号是谁发的?此刻正值深夜,又是百丈峰头,因此在附近数十里之内,都可以清晰的看到。
这道火光亮起的同时,距百丈崖五里路的一条山径上,正有五条人影,连袂奔行而来。
那是五个老人,虽在黑夜之中,他们奔行的速度仍然十分快速,这五人衣分五色,正是五行门五老,一路搜索而来。
落地那为首的青衣老者脚下一停,目视夜空,向后一摆手道:“是信号火花,前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故!”
身后穿白衣的老者道:“也许是前面发现了敌院,此次应邀入山搜索淫贼的人,共有数批之多,这信号自然是大家联络的信号了!”
青衣老者点头道:“二弟说得极是,咱们快走!”
一行人走没多远,就发现前面山径中间竖立了一块木牌。
天色虽暗,但五人目光凝注之下,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那是用木炭所写下的一行大字。
“淫贼罗通劫持孙姑娘,就匿在百丈崖石窟之中!”
青衣老者嘿然道:“淫贼果然在崖上了!”
白衣老者仰著遥望道:“这座石崖虽无百丈,也有几十丈上下!”
五人脚程甚快,不消一会儿工夫,便已赶到崖下。
黑衣老者皱眉道:“老大,这座石壁光滑如镜,上去极非易事,淫贼如果守在上面,武功再高,也难以抢登上去的!”
青衣老者点头道:“咱们如果施展”壁虎功“,石壁虽高,自然难不倒咱们,但淫贼如若据守崖上,咱们上去,就难保不为他暗器所伤,这倒是可虑之处!”
两人说话之时,黄衣老者目光转动,首先发现右边从崖上垂下来的一条长藤,当下伸手一指,说道:“老大,那边有一条垂下来的山藤,大概就是登崖的捷径了!”
“嗯!”青衣老者应了一声,但一旁的红衣老者忽然低嘘了一声道:“有人来了!”
五行门五老都是江湖经验老到的人,老二话声方出,五道人影业已快如闪电,一下散开去,各自向附近山石草丛间隐起了身。
就在大家刚刚隐蔽好身子,只见一道人影,已如天马奔行,泻落在五人刚才停身之处,仰头朝百丈崖望了一眼,就腾身飞起,一手抓住长藤,长袍飘风,迅速地向上升起,不过眨眼工夫,人影已渐高渐小,登上了崖顶。
红衣老者首先掠出,其余四人也相继飞落到原来的位置。
白衣老者道:“老大,此人身手极高,你看他会是什么人?”
青衣老者一手捻须,微笑道:“你距他最近,没看清他是谁吗?”
白衣老者道:“此人宽袍大袖,不似俗家装束!”
“对了!”青袍老者道:“以他的身法看来,不在咱们五人之下。三弟,你不会想想看,此次是谁散发武林帖,送请助拳的?”
白衣老者道:“咱们是接到孙氏镖局地邀请来的!”
青衣老者一手捻须,笑道:“那么此人是谁?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哦一”白衣老者点头道:“莫非是木大师?”
青衣老者道:“不是他,谁还有如此高超的功力?”
黄衣老者道:“既然木大师已经登上崖去,咱们也该上去了!”
“不错!”青衣老者道:“咱们是该上去了!”
语音一顿,回头朝四人道:“愚兄先上,老二断后!”
话声甫落,双足首先一点,飞身而起。
白衣、黑衣、黄衣老者,等待老大攀升了五、六丈光景,也依次飞起,每个人都保持五丈距离,相继攀升了上去。
直到四人全部上去之后,老二红衣老者也跟纵而上。
不过盏茶工夫,五老都已登上崖顶。
青衣老者早在登上崖顶之时,已经仔细察看过崖顶的形势,东边是一道断崖,那么石窟应在西边无疑,这就朝四人打了个手势,当下低声道:“你们随我来!”
循著石壁,往左行去,以他的经验,自然很快就找到石窟。他一马当先,等到快逼近石窟入口之时,脚下不觉一停,目光凝注,朝窟洞中一阵打量起来。
这时已近二更。
山月朦胧,石窟中更是一片黝黑,即使目力再好,也无法看清窟内的情形。
他右手捡了一粒石字,屈指轻弹,朝窟中投去,一面凝神倾听,发觉石子落地,声音十分空旷,已可断言这座石窟十分宽敞。
再加木大师先自己五人上来,自然也先五人入洞,此刻洞中居然毫无一点动静,可见此洞不但宽敞,而且里面洞中有洞,分歧必然甚多。
青衣老者果然不愧是五行门五老之首,几十年的老江湖,遇事判断准确,人还没有进入山窟,里面的大概情形,已经被他凭著经验料到了几分。
于是他又反手向身后四人打了个手势,身形一晃,飞快的朝石窟掠去。
五行门五老,原是同门师兄弟,数十寒暑相聚在一起,师兄弟之间,自然心意相通,所以他们老大这一手势,就是要大家以最迅速的身法,掠入洞去,而且在进入洞窟之后,就得各按方位列下五行阵。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就是防止敌人在黑暗中突击。
凡是他们五行门在采取行动时,必然先列阵式,只要有五个人在一起,站定下来,也都一定是按五行方位各占一方,数十年来已成了习惯,这也是他们五行门五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基本因素。
石窟中当然比外面更加黑暗。
五人飞身落地,虽按方位,列成阵式,但每人相距不过数尺,周围也不过占了丈许一圈,这座石窟,宽广到可以容纳数百个人,他们只占了入口处丈许地方,四周自然空荡荡的,看不到一点景物。
这时右边的石室内,罗通正在运功逼毒,孙月华业已熄了灯火,因此五老自然不见一点灯光了。
青衣老者这一停下来,石窟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稍有经验之人,已可从四周吹到身上的冷空气,测知石窟面积相当大了,当下嘿然一笑,压低声音说了一段话。
“想不到这座石窟,居然如此宽广,木大师先咱们而入,此时尚听不到一点声息,可见还未找到那淫贼的藏身之处了”
有人突然接口低笑道:“我在这里!”
这话声说得不响,但就在红衣老者的身边。
青衣老者沈喝道:“什么人?”
红衣老者冷哼了一声,挥手一掌,击了过去。
一道狂风,业已飞卷而出。
站在西边的白衣老者突觉有人挥掌击来上且即竖掌迎击过去。
红衣老者这一掌虽然落了空,但另一道掌风凌厉无匹的撞到身前,不觉沉嘿一声,第二掌又紧跟著劈出。
“碰”的一声。
红衣老者和白衣老者相互硬接了一掌。
白衣老者大声道:“老二,是我!”
红衣老者道:“是老三硬接了我一掌吗?”
白衣老者道:“不是我还会是谁?”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有人左右开弓,击向两人,又轻悄地溜了开去,因此师兄弟两人,竟然硬接了一掌。
这五位师兄弟,功力均不在上下,这一掌接实,因此各自身不由已,双双被震退了两步就在白衣老者被震退之际,又有人在他站立的方位上,挥手一掌,朝中间的黄衣老者当胸劈去。
黄衣老者骤觉掌风压体,不得不挥手发掌,口中则大声叱喝道:“老三,你怎么又向小弟偷袭起来了?”
那人发掌之后,又轻快地闪了开去,正好白衣老者被震退了两步之后,迅快的回到原位上,正好中间黄衣老者一道掌风,劈击而出,涌向白衣老者。
白衣老者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赶紧发掌往前推去。
“碰”的一声。
老三和老五就这样地便对了一掌。
白衣老者怒喝道:“是你先发的掌?”
黄衣老者身形一晃,斜退一步道:“谁说的,明明就是你先向我出手的!”
他到退出去之际,又有人站到了他的中央士位上,双手一分“呼呼”两掌,一掌劈向黑衣老者,一掌劈向红衣老者,分袭两人。
黑衣老者道:“老五,你现在又袭击我来了!”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身形旁移,避开了那一掌。
红衣老者也同时说道:“不!他这一掌是朝我劈来的!”
青衣老者听到四个师弟忽然互相袭击,心知必有蹊跷,当于沉声说道:“大家各守岗位,不要乱了阵脚!”
话声甫落,左手已经取出了火折子,临风一晃,火光业已骤亮。
只见一个青衫少年身法奇快,一闪而逝,往里洞左边掠去,还不是罗通还有谁来?但此刻罗通在右边的石窟中运功逼毒,由此可见,那罗通显然就是假的了。
青衣老者大喝一声:“淫贼那里走!”
人已飞身追扑过去。
火折子一亮即没。
青衣老者追入左边洞窟之是一条宽仅数尺的夹道,虽然他落足虽轻,但自己仍可听到轻微的脚步之声。
他能听得到对方,对方当然也听得到他的声音。
慕地!一道奇猛的掌风,迎面直劈了过来。
青衣老者急忙举手拍出,硬接了对方一掌,夹道中急风回旋生啸。
青衣老者一掌接实,竟然被震得脚下浮动,当场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惊骇道:“这小子竟然会有这般深厚!”
他曾在举下和罗通动过手,知他武功极高,但不料内功竟然有如此精湛,心中积愈难平,怒哼了一声,就要扑灰而去。
那知对方和他硬接一掌之后,同样心有未甘,青衣老者还未扑起,他已一声不作,凌空飞扑了过来。
但见双掌一先一后,迅如雷霆,交击而至。
青衣老老没想到对方发动得比自己还快,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双臂一振,同样奋身而起,双掌一抡,直击横劈,全力迎击而出。
这条夹道宽不过四尺,黝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两人这一动上手,攻拒之间,全凭听风辨位,辨位出手。
虽说如此,两人出手还是迅疾凌厉,招无虚发,但闻拳掌带起的“呼呼”风声,在夹道中激荡飞卷,威势惊人。
这时只听一阵金铁撞击之声,从前面的大窟上传了出来。这一阵兵刀的搏斗,但闻金铁狂鸣,不闻人声喝叱,听其声响,显然是群起攻击,而且人数还不少,只是经过一阵撞击之后,又上且趋寂然了。
青衣老者心中暗道:“莫非淫贼在这座石窟之中,也埋伏了同党不成?不然就是进入这石窟的武林高手,在黑暗之中分不清敌我,自相残杀了起来?”
一念至此,不禁想到刚才入洞之初,自己四个师兄弟互拼之事,一时那敢恋战,双掌倏地排山推出,撞向对方。
同时,人已立即后退撤退。
他刚刚纵起,忽觉一缕指风,从斜里激射了过来。
此时双掌业已推出,再待收同手来时已是不及,当下只得猛吸了一口真气,把全身的功力运集肩头,硬接了对方一指。
对面敌人也被他双掌排山推出所激怒,口中嘿了一声,同样双掌如山,直推了过去。
青衣老者纵然运起“五行真气”但觉到刺里这一指戳在左肩,如中巨锥,凝聚的真气,几乎被他一指震破。
而且对方的指风之中,还暗藏了一股奇冷彻骨的阴寒之气,在指力击中人身之后,迅快渗入内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头。
说时迟,那时快。
对面敌人推出来的掌风,有如惊涛骇浪,同时涌上身前。
耳中但听“砰”然一声大震,他肩头登时中了一指,推出去的掌风,自然也受了影响,后力当然也就不继了。
这一记只掌交击,直震得耳鼓狂鸣,心头狂跳,人已立时被震退了四五步之多,背上一下子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了。
对面那敌人乘势暴喝一声,人若旋风,一下子从他一旁擦身而过,快如闪电,往外猛冲了出去。
青衣老者功力深厚,虽被对方震得气血浮动,还不致伤及内腑,但左肩所中的这一指,因有一股极阴寒之气,随之渗入。
再被对方震得气血浮动之际,护身真气在一瞬之间竟然无法抵挡外侮,阴寒之气便乘虚而入,逐渐侵入各个经脉。
在这种情况之下,青衣老者自顾不暇,对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也无力再出手袭击,只得倚著石壁,调息一番。
他当然根希望把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逼出体外。
但他的情况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好。
因为他这一运气,那股阴寒之气竟随著自己运转的气机迅快流窜,大有散布全身之势,不久,便侵向心脉了。
这会儿,可把青衣老者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下暗暗思忖道:“莫非我中的会是北海玄灵门的‘催心指’不成?“我已在江湖上闯荡了这许多年,不曾听过有人会这门武功的,这人会是谁呢?”
忽听洞口有人低沉的叫道:“老大!”
青衣老者听出那是老五的声云,忙道:“我在这里!”
黄衣老者一下闪身而入,问道:“老大,你追上淫贼了吗?”
青衣老者道:“愚兄追到此处,莫名其妙的和人动上了手,武功极高,但愚兄和他拼了十数招之后,发现他出手并不是淫贼路数,正欲喝问,因为听到外面兵刀交击,似有不少人在黑暗中互相攻击,要待退出,却被另一个人击中一指,此人练得极似”催心指“,阴寒之气,现已直逼心脉了”
黄衣老者吃惊道:“老大,你是说中了北海玄门的”催心指“,玄灵门已有数十年不曾听到消息了,似乎并无传人!”
青衣老者道:“但愚兄中的确是‘催心指’,一经运功,阴寒之气,就会随著我运行的真气,循血脉攻心”
“啊!这该怎么办?”黄衣老者急急道:“小弟这就扶你出去,目前唯一的方法,只有合咱们五人之力,才把阴气逼决出来了!”
“外面的情形如何?”
“外面的情况很乱,老大追入石窟之后,咱们又连续遭受到攻击,后来似乎又有不少身负上乘武功的高手进入石窟,双方敌友难分,咱们只好列下阵势,缓缓移到这石洞外面,守住洞口!”
黄衣老者顿了顿,又道:“来人之中,经常有人互相攻击,刚才就曾有几个人冲入咱们阵里来,剑招十分凌厉,咱们也只好撤出兵又应战,但只一接触,那些人又悄然退走,大概老大听到的兵刀撞击之声,就是那一阵了!”
青衣老者道:“刚才有人冲出洞去,你们可曾遇上了吗?”
“没有啊!”黄衣老者摇头道:“自从那几人冲阵之后,就不曾有人打里面出来过,老二他们不放心,才要小弟进来探视的!”
青衣老者道:“这就就奇怪了,此人明明从愚兄身旁掠过,冲了出去,还有那个使”催心指“的人,从横里发指,至少这条夹道里面,就有两个人了!”
黄衣老者道:“但小弟进来之时,这夹道中并未发现有人?”
青衣老者道:“这就证明这夹道中另有岔路,这座石窟必然也有许多暗道可以相通!”
言及此处,突听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笑道:“正是如此,所以你们进入这石窟的人,全死定了!”
黄衣老者喝叱道:“你是什么人?”
那清朗声音道:“你们爬上百丈崖,不是就为了找区区的吗?怎么还问出如此无聊的问题呢?”
黄衣老者怒声道:“你是罗通?”
“不错!”那清朗声音道:“正是区区!”他的声音好似来自壁后,又好像就在夹道的左边。
黄衣老者心中忽然一动道:“原来是你有意把咱们引上来的?”
“完全正确!”那清朗声音干笑道:“不把诸位引来,如何能一网打尽呢?”
“好个淫贼!”黄衣老者故意引他说话,此时听清了他发话的所在,当下凝聚全力,挥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砰”的一声。
掌风击在石壁之上,震得夹道中碎石尘沙簌簌直落,显然这一掌是击了个空。
那清朗的声音冷笑道:“凭你这点能耐,还不配和罗某动手!”话声甫落“呼”的一拳,击了过来。
这一拳使得风声强劲,带起了一片呼啸之声,形势逼得黄衣老者不得不挥掌招架,双手前推,使了一记“闭门拒虎”往前推出。
那清朗声音冷哼一声,双拳连环击出,倏忽之间,左右两手,闪电般各政出五拳。
他出手的力这沉猛,招招如铁锤击岩,十记拳风,竟把黄衣老者逼得连连后退。
这十拳之后,他朗声一笑,忽然亩手退去,一转瞬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黄次老者连接对方十拳,突觉背后被人无声无息地点中一指,口中不由闷哼了一声。“老五,你怎么了?”
“果果然是催心指”青衣老者闻言心头一震,急忙手扶石壁,移步走来,同时低声叫道:“老五,你你忍耐一下,咱们快快退出去!”
他也因体内寒气愈来愈盛,全身真气,已有积滞之象,连说话也带上颤抖。
黄衣老者一指中在后心,全身冷得直颤抖不已。
“老大小弟只怕不行了”
“愚兄扶著你快走!”青衣老者一手挟起黄衣老者,一手扶壁,奋起全力,往外疾行。
好在他们入洞未深,这一阵舍命疾行,总算被他们冲出窟洞,脚下突然一软,两个人同时绊倒。
这窟洞口正是五行三老列下阵势之处,黑暗中,突觉有人倾跌出来,白衣老者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青衣老老忙道:“老二是愚兄”
红衣老者听得大骇,问道:“是老大,你负了伤?”
白衣、黑衣老者急忙过去,把人扶住,发现老大,老五身子骨颤抖得根厉害,两人不禁异口同声道:“老大、老五,你们怎么了?”
青衣老者咬著牙,颤声道:“愚儿和老五中了“催心指”快快列阵运回”
红衣、白衣、黑衣老者听得更感震惊,一时无暇多问,急忙七手八脚的扶著两人盘膝席地坐下,自己一二人也随著坐妤,五个人挤在一起,围成一圈,你握我的手,我握你的手,迅速的运气行功。
原来五行门练的“五行真气”五个人各练一门,他们分青、红、白、黑、黄,练的五哲贝气也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合则五行运通,分则各擅所长,伤在任何手法之下,只要五人合力行功,气机互通,生生不息,即可疗伤逼毒。
如果有敌人闯入他们的“五行阵”中,他们也可以运用五行相克之理,使你备尝五种不同真气的攻击,而无暇兼顾。
因有这两层妙用,五老一向出入与共,焦不离孟,数十年来,他们从未败落过一次。
这同五人跌坐运功,因乙木、成土二门为阴寒之气所袭,五人之中,两个人受了重伤“五行真气”就无法循环贯通。
青衣老者为五老之首,功力也是五人中最高的一个,因此他还可以勉强运功行气,将别人输送而来的真气,纳入各个脉穴之中。
但黄衣老者的情况可就没这么好了。
黄衣老者除了牙齿打颤,血气凝冻,那里还能纳气运行?行功到了他那里,就通不过去,四人就只好慢慢运功,替他法除寒气,如此一来,收效也自然缓慢了下来。
但此时这座广大的石窟之中,情势却愈来愈紧迫,真有瞬息万变,扑朔迷离之局,冲进来的人,敌我难分,大家又不敢亮起火折子,因此都在摸黑伺机出手,又岂会容他们(五行五老)占据一角,自顾自的运功调息。
罗通误喝了孙月华递给他的那杯茶,孙月华还满心以为是蒙汗药,实则乃系春药,差幸手中通天犀角折扇的一丝凉气,使他神智清明,未铸大错,于是就在室中盘膝坐下,运行起太极玄功来。
他先行对十六尊佛像的坐姿,只能参悟第一排四个,这同澄心静卢,缓缓纳气,忽如水到渠成,练到第一排最后一个坐姿,极自然的连贯上第三排第四个坐姿,等到第三排第四个坐姿练。兀之后,本待休息,那知却欲罢不能了。
但感到自己体内真气鼓动,愈来愈急,一个身子随著自己一吸之势,居然离地上升,一呼稍停,一吸再升,这样竟然毫无凭借,在悬空盘膝坐著。
这一升起,就和第五排的四个坐姿完全吻合了。
因为第五排四个罗汉坐像之下,雕刻著许多云朵,而无蒲团,本来无法解释的奥秘,等它自行引导真气使身子上升,就霍然无师自通了。
再等悬空的身子徐徐下落,第七排的四个坐姿,也极自然地顺序行气,一下贯通。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你天天去思索它,模仿它,总是做得不太对劲,但今晚罗通连想都没去想它,它却一气贯通,把十六个坐像全练成了,一时自然大喜过望,仍然跌坐不动,依照刚才情形,揣摩著又演练一遍。
孙月华虽然手无寸铁,但却双掌当胸,一个人目光凝注,全副精神的站在门口,替罗通护法。
她知道自己刚才做错事了,不该把这盅毒药给罗通喝的,所以现在要全心全意地给他护法了。
罗通这般运气行功,但觉全身真气就像源头活水,流向四肢百脉,一股说不出口的畅快感这时也已涌向心头。
这段时间的逼毒、大概耗费了半个多时辰,石室中居然十分安静,再也没见半个人走进好像那个假冒自己的贼人,在茶盅里放置春药,就是为了促成他和孙月华的好事,就悄悄离去,企图把这笔账转移到他的身上。弄假成真,除此之外,那贼人似乎再也没其他的阴谋了。
罗通睁开眼来,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力,经过这番运功调息之后上刖后竟判若两人。
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虽然也可以目能夜视,但那所谓的夜视,是指有星月光之处,可以看清周遭景物,看清人的面貌和衣著,其实只是比一般人在黑夜中看不清人影,稍胜一筹罢了。
这就是江湖上所谓的“目能夜视”!现在,罗通在一睁开眼来之后,石室中灯火已熄,本来一无所睹,但现在却居然如同白昼。
不但室中景物清晰可辨,连站在洞口的孙月华披肩秀发,每一根乌黑柔细的发丝,都可以数得清楚!他本来只是为了喝下一盅毒药,剧毒逐渐发作,心头绮念不可遏止,才坐下来运气行功当时他原只想把剧毒逼出体外,或藉行功予以消除,就心满意足了,那知竟有如此丰硕的成果,自然是大出意外,而爽歪了。
眼看孙月华一直全神贯注的站在洞口,自己运功已有半个时辰,她始终没有休息,心中甚是感激,这就轻轻站了起来,说道:“孙姑娘,真是多谢你了,在下已经运功完毕,你快坐下来歇一回吧!”
孙月华倏地转过身来,关切的问道:“你已经把剧毒逼出去了么?”
石室中漆黑如墨,她当然看不到罗通。
但她睁大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上悦的关切之情,是无法掩饰的。
罗通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剧毒早已消失了,在下这次运功,竟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那是以前无法领悟的境界,这回全做到了!”罗通笑笑道:“这一点,真该谢谢你才是!”“真的吗?”孙月华春花般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当然是真的!”罗通接道:“在下多日来都无法做到的真气运行,这一瞬间彷拂水到渠成,毫无一丝阻碍!”他因为心里太高兴,所以才把自己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但看到孙月华虽已转过身来,却依然站在门口,忙道:“孙姑娘,这半个时辰累了你哩!快过来歇一会儿,我们可以下山去了!”
“这是我亲手下的毒,我应该替你护法,你好了,我才放心!”稍停,她又接著道:“我能为你效劳,心里感到很是安慰,所以我真的一点也不累!”
孙月华不知道他可以看到自己,她幽幽地说著,眼中、脸上,都流露出幽怨而凄凉的笑容。
接著,她又低下头去,咬著又道:“罗少侠,你已逼出剧毒,一个人下山去好了,我想留在这里,再也不下山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中业已充满一股浓浓的雾气。
罗通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孙月华因失身子假冒自己的贼人,妇女以名节为重,才会说出这种丧气话来。
这会儿,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
于是,他只得缓缓走上前去,柔声说道:“孙姑娘,千万不可有如此想法”
“那那你要我怎么想呢?”孙月华再也忍不住地滑下两行泪珠,然后拾起头,望着罗通。
她虽然看不到罗通,但从他说话的声音判断,就已知道他就在自己的对面,当下双肩一阵耸动,突然纵身扑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罗通不能把她推开,而且内心对这位生性好胜逞强,现在又极需人扶持的孙月华,感到无限的同情。
虽说如此。
但他仍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