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中文网 www.10zw.com,最快更新风云惊澜录 !
陈谦卫缓缓抽出了长剑,声音带着几分痛苦:“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田海旺居然笑里藏刀。”田海旺脸色苍白,手中虽有心魔剑,却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支吾道:“你……你怎会和文辛雨一起?”
陈谦卫冷声道:“此事你已不必多问。难怪当日你一意孤行加入东厂,又坚决与国旭为敌,原来你竟伙同阴魔来对付我们!你我兄弟之情,一笔勾销。日后,你杀我不是负义,我杀你也不是绝情!”田海旺按了按额头,痛心疾首道:“好,他日相见,我们便是陌路人,甚至,是仇人!”迈开大步退去。
文辛雨苦笑道:“此人追随了阴魔,既有通神宝剑,又有绝世神功,天下间能胜过他的怕已没有了,你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
陈谦卫叹道:“你不也没有阻拦。不管田海旺做过什么,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从前我和他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陡下杀手,我做不到。”文辛雨沉声道:“这是你的性子,没办法的。可是下次你单独面对他时,不知他会不会放你一马。”
陈谦卫摇头道:“这我不在乎。在山上碰到你,听你说了龙须藤的事,我就已经怀疑田海旺了,但如此设计诱他说出,我还是有些愧疚。”文辛雨笑道:“你要真他娘的够兄弟,你就应该帮国旭平反。”陈谦卫奇道:“你也相信国旭是冤枉的?”
文辛雨微笑道:“就在你刚发现王雯琴的那晚,乐晓晨带着李铭圣在多佛塔下,向无数英豪宣告,国旭未曾杀人,李铭圣便是证人。乐晓晨还说,他会帮国旭到底。”
陈谦卫大奇道:“乐晓晨怎会帮国旭?”文辛雨两手一摊,道:“这就没人知道了,按照乐晓晨狗屁的说法,是什么‘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谁信啊!”陈谦卫皱起眉头:“乐晓晨人品是好的,若说他因为大义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倒也可能。只是近些日子,乐晓晨性格似乎大变,伤害王雯琴在先,猜疑我在后,实在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相助国旭。”文辛雨摸了摸下巴:“会不会乐晓晨也为阴魔所用?”陈谦卫断然道:“不可能,乐晓晨自视极高,从来不肯居于人下,当然也不会甘心做阴魔的部属。”
文辛雨一拍脑袋,呻吟道:“这么多麻烦事,前想后想,忒也伤脑子了。也罢,我们就先找李铭圣,为国旭澄清真相。”陈谦卫连连点头道:“不错,国旭当日经过你我疗伤,武功迟早恢复,若能集合你、我、国旭三人,再加上你手下的绿林好手,我师门天意剑派,相信斗败阴魔不太难。”
文辛雨苦笑片刻,心道:“你若知道阴魔的势力,便不会这么托大了。”嘴上却不愿说出,伤了士气,只问道:“我们去哪找李铭圣?”
陈谦卫沉吟道:“岭南是李铭圣老巢,要找他,就应该去岭南的雷州城。”
于是两人置办了马匹,由湖北岳州,向广东雷州赶去。一路朝行夜宿,相安无事。
这一日,已到雷州城外,两人也放慢了马匹,待要进城去。离得城门不远,便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陈谦卫、文辛雨都不是怕事之人,向前走了两百来步,遥见四名番僧围着一个和尚,大打出手。陈谦卫瞧了几眼,失声道:“这个和尚是少林寺的!”文辛雨也道:“是少林寺的般若金刚掌!”
陈谦卫二话不说,跃入战圈。文辛雨刀法一展,跟在他后头。两人出招迫退了四名喇嘛,陈谦卫笑嘻嘻道:“你们同是佛门中人,何必斗个你死我活?瞧在下的面子,放人一马,如何?”四个喇嘛对望一眼,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掉头便走,想来是震慑于陈谦卫、文辛雨的武功。
忽听那个少林寺的和尚嘶声道:“万万不能放他们离开!”陈谦卫听得耳熟,仔细打量那和尚,虽然他一脸血污,但仍是认了出来:“空明大师!”
空明点了点头,艰难道:“事关天下气运,两位,请务必拦下这四个藏僧!”陈谦卫“嗯”了一声,脚下一步迈出数丈,左手划个半圆,挡开对方攻势,右手迅疾如电,眨眼将四名藏僧点倒在地。
这厢,文辛雨已察觉空明身受重伤,胸口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也有破裂,生机将绝,赶忙将内力注入。陈谦卫回头过来,空明深吸一口气,将两人拽到身旁,低声喘息道:“武林中有一个神秘的人物,阴魔。两位或许没听过他名号,但此人暗中网罗了无数武林高手,大有阴谋。我只不过窥听了片刻,他们便痛下杀手。”陈谦卫急道:“这些我们都有所闻,你还听到了什么?”
空明摇头道:“我本已将听出他身份,可惜暴露行藏,几乎被他部下一掌震死。不过,我听到阴魔说……”文辛雨看他气息不接,慌了神,大叫道:“有什么事,你他娘的快说啊!”陈谦卫瞪了文辛雨一眼,将手掌按在空明胸口膻中穴上。文辛雨陡然醒悟,也将手掌放到了空明的灵台穴上。两人齐施神功,空明神智又清醒了些,低声道:“阴魔自称隐居多年,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武功中有绝大罩门,内力忽强忽弱……”文辛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阴魔并不是练了百无禁忌。既然他不是魔教中人,我们未必不能和他合作……”
扭头看去,陈谦卫脸色极为难看,喃喃道:“看来我没有猜错……”文辛雨失声道:“你已经知道阴魔是谁了?”陈谦卫缓缓点头,沉声道:“四十年前叛出天意剑派的天痕子。”文辛雨浑身一震,又向空明问道:“你还有什么消息?”空明说话声已微不可闻,用尽气力才勉强说出:“他说他曾指点国旭武功,国旭横行天下,就是因为他的武功……”陈谦卫再无怀疑,心乱如麻,内力灌输稍有不济,空明身子一震,圆寂了。
文辛雨放下空明尸身,皱眉道:“你敢肯定是天痕子?”陈谦卫点头道:“十成把握。隐居多年,曾经天下无敌,国旭授业之师,同时满足这三条的,只有天痕子!”文辛雨默不作声,解开空明的僧衣,只见胸口深深凹陷,一片乌紫,惊叹道:“一掌能将空明震成这样,这人可不简单!”陈谦卫苦笑道:“阴魔部下藏龙卧虎,但有这份功力的,恐怕只有田海旺。”文兴宇摇头道:“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何等了得,当日我面对他尚且难以逃脱,何况空明?”陈谦卫心觉有理,见空明枯瘦的脸颊略微发黑,翻开他眼皮,忍不住惊叫道:“噬生毒!”文辛雨问道:“这又是什么毒药?”陈谦卫寒声道:“我曾听田海旺说过,魔教有两种丹药,一是无生丹,二是噬生丹。前者无色无嗅,但任你再高武功,只要沾上一星半点,立刻浑身发软,几个时辰内无法行动。后者则是毒性猛烈,若是中了此毒,便无药可救,只能等死。”
文辛雨当日中了无生丹,对此丹药的效力再清楚不过,闻听此言,脸色变了变:“阴魔怎会有魔教的毒物?他下毒手段多多,叫人防不胜防。”
陈谦卫沉吟道:“空明受重伤,中剧毒,必定逃不远,阴魔就在左近!”文辛雨脸色也是变了变,忙道:“敌暗我明,还是先退一下。这四个藏僧,要不就……”手掌一挥,做了个劈砍的动作。陈谦卫道:“不忙,先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内容。”抬手拎起一人,却发现那人软软垂下,口鼻流出黑血,已服毒自尽了。
文辛雨沉声道:“我们快走,此处或许已在阴魔掌控之下。”两人急匆匆离开,陈谦卫领路,直往李铭圣宅子走去。
马蹄声嗒嗒响起,一个老捕快骑在马上,右手死命抓着缰绳,左手握着马鞭奋力抽打马臀,不时回头望去,似乎深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上来。陈谦卫远远望着,奇道:“这里已是雷州城内,他居然还骑马,不怕踩到人吗?”
文辛雨出身**,向来与衙门作对,眼看这捕快丝毫不顾前方人群,只是打马狂奔,行人慌忙躲避,不少人滚倒在地。他心中有气,冷笑道:“这些官差,什么时候顾忌过老百姓?”拾起一块石子,屈指弹出,正中马匹前蹄。马儿吃痛,一声长嘶,将老捕快颠了下来。
岂料那老捕快落地后既不四周探看,也不照拂马匹,居然拔出了腰刀,拼了命的挥舞起来。文辛雨见老捕快出招破绽百出,但刀刀飞快,分明是出尽了全力,奇道:“他干什么?”
陈谦卫见老捕快刀法凌乱,目中全是恐惧,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可怖的诡笑,骇然道:“他表情好怪!我们先制住他!”瞅个机会,猱身而上,闪过刀锋,一把握住了老捕快的手腕。
陈谦卫这招是极高明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难招架,这老捕快武功差劲,自然一照面便被拿住手腕。岂料老捕快不知抵御招式,但奋力挣扎下,蛮力惊人,陈谦卫竟被他带了个踉跄。文辛雨看在眼中,惊在心里,赶忙抢上,又反扣住了他另一只手臂。按说两大高手合击,又分别拿住了要穴,便是谷烈复生也动弹不得,可这老捕快喉间发出格格声响,便如被困在了笼中的野兽,浑身精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身子连转几周,又蹦又跳,双臂全力挣扎下,几乎要脱出两人控制。
陈谦卫高叫道:“你别怕,我们是帮你!”老捕快充耳不闻,口中吐出白沫,嘶叫了一声:“鬼……”被陈谦卫握紧的手腕竟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手中单刀向他脸上划过来。陈谦卫大骇,手指加力,“咔嚓”声响,竟将对方腕骨捏断了。但老捕快似乎不知痛楚,又嘶叫了一声:“恶鬼!”猛然跳起,想要逃走。“啪”一声,文辛雨也失手撇断了他的胳膊。
老捕快仰天大叫一声,一头撞向文辛雨。陈谦卫看得清楚,老捕快眼中是万分的恐惧,仿佛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物,口吐白沫,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诡秘的笑容。
文辛雨见对手蛮力惊人,双臂尽断居然不知痛苦,也是奇怪,喝道:“陈谦卫加劲!”浑厚无匹的内力发动,一时将老捕快掀了个跟头。陈谦卫随即也全力出手,两人一按后背,一按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制服了老捕快。
陈谦卫出手连点老捕快几处大穴,却毫无作用,只能死死按住,奇道:“这是什么缘故?此人分明不会武功,难道是中了什么毒?”文辛雨只觉反抗之力极大,自己若少加一分力势必让对方挣起,可若真的加上如此强横的内力,似乎掌下的躯体接受不住,骨骼都要压碎了。
陈谦卫温言道:“你别怕,先安静下来好吗?”四目相交,老捕快的恐惧似乎平淡了些,陈谦卫又道:“你是中了毒吗?”老捕快忽然又躁乱起来,拼力挣扎,口中连连叫道:“鬼……女鬼……”陈谦卫皱眉道:“女鬼?你看见女鬼了?”老捕快似乎愣了一下,听到“女鬼”后,哈哈大笑两声,不知从哪生出无穷气力,“腾”一下跃起,陈谦卫双手不松,将他的膝盖都拉脱了臼,文辛雨复又将他摁回地上。
如此反复,陈谦卫也烦躁了,把脉又查不出什么端倪,忽听老捕快狂吼一句:“无色庵的女鬼!”声音嘶哑,语音也有些含混。陈谦卫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老捕快呵呵大笑起来,神色一肃,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无头鬼……”这无头鬼曾在竹林吓坏了陈谦卫,陡然听到,心中大骇,手上难免松了下来,老捕快一跃而起,“嘭”一声撞在墙壁上,脑浆都流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