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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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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睡醒,卫又绮干燥的口腔中满是呛鼻的酒精味,脑袋里则是晕痛难当。当她坐起身时,甚至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穿着一身发绉的洋装睡在床上。

    下一秒,她的脑子马上恢复了“记忆”的功能,不禁呻吟出声,懊恼地直抓着发根。

    她是着了什么魔啊?她的所做所为她允许冷奇在她身上的所做所为她在自我嫌恶之余,双颊却逐渐红烫起来。

    她向来就不喜欢和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极少有“拥抱”这种亲密举止。但是,冷奇不仅拥抱了她、亲吻了她,而且还在她的积极暗示下,更进一步地爱抚了她?我一定是疯了!

    她艰辛地将双腿挪放下床,触及微凉的地面。这个原本轻而易举的动作,在酒精宿醉的影响下,变得非常具有高难度。待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几边缘站稳,桌面上的便条纸方才抓住她的注意力。

    早,火腿蛋在餐桌上,附加热咖啡和阿司匹林。

    下款注明冷奇的签名及一组电话号码。

    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柔地抚过那些苍稳雄劲的字。他的字漂亮而端正太端正了,有点不像她所认识的冷奇。他看起来是那么随意洒脱,她以为他的字也该是行云流水般?

    得了吧,你对他又认识多少?而且昨天只是你的情绪过于骚乱,而且你是真的受到惊吓,包括无法控制人的欲望。

    她低头就看见自己半开的衣襟,胸罩一边被拉到乳峰的下缘,裸出一只雪腴圆润。而最要命的,是她的粉色乳尖又硬又挺,彷佛还在留恋冷奇那亲昵的爱抚

    卫又绮颤巍巍地伸出手脱掉衣服,立刻去洗了个热水澡。套上干爽柔软的衣服后,她下楼,果然在餐桌上看到食物及咖啡。咖啡壶尚细心地被放在电磁炉上保温,等着女主人莅临享用。

    她拉开椅子坐下,慢慢啜着咖啡。一切的动作都是机械化的,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一颗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竭力地甩掉脑海中一再浮现的景象,然后漫不经心地瞄到墙上的时钟,整个人立时从椅子上弹起来。

    十点半了!

    完了完了完了!她迟到了!正确的说法是,她旷职。不是!缺席——旷课——哎呀,哪种说法都对。都完了还管是什么说法。

    都是那些酒害的。她向来不喝酒,就算别人百般劝酒也只是浅尝即止。严格说起来,她这些年来喝酒的次数用一只手便可数完。

    卫又绮一边责骂自己,一边冲上楼准备换衣服出门。

    一整天下来卫又绮都非常忙碌;先是挨了园长大人一顿“守时的重要性”的排头,稍后午餐时间又忙着调解两个小孩的战争。五点孩子们被送回家后,又开了一个月一次的托儿所会议,而且一直开到七点半。

    会议散罢,好几位女老师便赶着回家。

    “真糟糕,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去做饭。”

    卫又绮对这名女老师笑笑。“这么晚了,不如你打个电话回去约他出来,吃个两人晚餐也不错。”

    “哎,都老夫老妻了。”女老师摆摆手,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浪漫这码子事就留给年轻人吧!更何况我那口子啊,老嫌外头煮的不合胃口,非要我这老太婆亲自下厨才成。”

    卫又绮轻柔地点头附和,她其实挺羡慕这位女老师。他们夫妻二十五年如一日,永远那么恩爱。三周前才出国到欧洲度假庆祝结婚二十五周年,托儿所里的老师都十分欣羡;老实说,现在离婚的速度可比结婚更快。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总是吵吵离离分分合合,目前这对老人家到移居英国的大哥那儿度假去了,希望他们能玩得开心。

    “嘿,千玉、又绮,你们赶快出来,停车场那里有个大帅哥哟。”一名女老师显然兴奋得过了头,一路上跑着过来,话也讲得气喘吁吁的。

    “在哪里、在哪里?”千玉马上跳起来,不停左顾右盼的模样令人发噱。“我最喜欢看帅哥了。”她一马当先便冲了出去。

    “我的天,原来她真的比我还花痴。”原先跑进来通风报讯的女老师摇着头,带着满脸“我终于遇到对手”的表情跟了出去。

    卫又绮不可置信地摇头,也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肚子好饿,想想她一整天其实根本没真的好好吃过东西,实在该回家煮一顿“好料的”犒赏自己可怜的肠胃。

    “吃什么好呢?”她喃喃自问。肉酱面,还是弄道日本的铁板烧,或者广式炒饭也不错,还是——

    想了又想,卫又绮发现肚子虽然大唱空城计,吃的欲望却慢慢消失。

    一个人吃饭好无聊,那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她震惊地停下脚步。曾几何时她居然开始这么想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她以前不也不辞老远地开了三十分钟的车到市中心的高级餐厅吃饭?惬意地享受那种衣香鬓影的雍华气氛?几时觉得寂寞过了?

    以前大姊娇月曾建议她养小宠物做为她的“同居者”她真的该这么做吗?

    远远的,她就瞧见先前那两名女老师一脸如痴如醉的神情倚在一排轿车旁,两眼直勾勾盯住前方的男人身影。

    当真那么“盐豆”?卫又绮也被引出好奇心,尤其那男人正状似悠闲地靠在她的轿车旁——

    “小宝贝。”冷奇一瞄见她就大声唤着,还故意用他先前对她亲密的昵称,声量还加大到方圆百里都听得到的范围内。

    完?!细碎的脚步紧急煞车,卫又绮真想转身拔腿就逃,她无力招架那近在咫尺的两名老师的眼光,还有——大踏步逼近而来的冷奇。

    他彷佛没事人般,轻松地来到她身边!再抬起头时,她对他唇角流露出的柔情笑意睁圆了双眼。

    “哇——”名叫千玉的老师直率地先将惊叹号嚷出口,又羡慕又嫉妒。“又绮,我们都不知道你交了这么帅的男朋友。”

    “呃?”眨眨眼,卫又绮急忙辩驳。“不是,这个人是——”

    “小宝贝,”冷奇竟撩起她一缯秀发,顺势在她颈脉的皮肤上又印下一吻。“别这样,甜心,再装就不像了。”他的声音暗哑中盛满深情,再抬起头面对两位现成的观众时又是满脸笑颜。

    “又绮说的对,我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的神秘爱人。”

    这太离谱了!光听前半段还不怎么样,最后一句却又让她差点晕倒。

    “真的?”千玉盯着冷奇的眼神可以媲美饿狗看到骨头、野狼见到羊只!口水有必要流得那么明显吗?

    凭良心讲,冷奇出众的五官加上天生的衣架子,他穿什么的确都很好看。瞧,他现在也不过穿件白色无袖t恤和牛仔裤,再加件牛仔外套,就这么简单,偏偏就是有办法把这套衣着穿出味道来。谁能穿出他那股独特的潇洒魅力呢?

    “又绮你藏私哦,有这么棒的男朋友都不让我们知道。”

    “这个人他——”卫又绮硬是将原本欲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冷奇这一次居然将按在她腰窝上的手指慢慢往身侧滑润的曲线抚去,酥麻轻痒得令她屏息。

    “抱歉,先失陪了,小宝贝和我还有个私人约会。”他眨眨眼,趁两名观众还在晕头转向之中,施施然搂着卫又绮往她的车子走去;一面还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车钥匙。

    “你要带我去哪里?”卫又绮用力地甩着头发,大声抗议。此刻的她被塞在助手席端端坐着,冷奇已将车子驶离停车场。“这是我的车,我又没有说要去哪里,冷奇!你马上给我停下来。”

    吱——的一声,在她还正诧异冷奇怎会如此乖顺时,他却一臂揽住她,罩头就是一记热吻。在她唇内,舌尖尽情勾求着她女性的本能反应,尔后,他满意地娣视她粉肿的嫩唇。

    “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冷奇意犹未尽的在她鼻尖上一点—才又继续开车。

    这回她真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抚着唇瓣,看着他一脸得意的神情。

    这只是道开胃菜,而他想要的还丰富得很,可比满汉全席呢。

    长这么大,卫又绮从没想过有人可以霸道到这种地步——换句话说就是“蛮不讲理”的同义异词。

    他擅自决定和她共进晚餐,擅自决定买材料来煮火锅,擅自决定要亲自掌厨。

    喔,当然,她对他每一项“擅自决定”都提出义正辞严的抗议,她也没料到他像有第六感般,往往抗议之词吐不到第三个字完,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偷袭她的唇瓣,直到她陷入天旋地转之间?

    而且这家伙发动攻势从不顾忌,毫不介意秀给大家看。在车子内那次不算,还有一次在停车场,一次在超级市场门口;最后一次就在大排长龙的收银抬前,而且竟还引来一阵掌声及喝采叫好的口哨声。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难道都没看见她在努力抵抗——呃,也许不是那么“努力”——不不,她不是自愿——呃,其实他的吻还不坏——岂止不坏,只是她不愿承认,在他怀中,她根本是一块快溶掉的巧克力。

    “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冷奇神出鬼没地站到她身旁,还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卫又绮盯着他身上系的红心围裙及手中持的菜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干么!?”口气很不好的,带着小女儿特有的泼辣。

    “来恭请女王大驾呀。”冷奇比个“come on”的手势,一方面却不容她拒绝地环住她的肩。“火锅的火候正是时候,现在加鱼头下去,煮出来的汤最鲜了。”他滔滔不绝地边说边将她往餐厅带去。

    这绝对是梦,一场整天过度疲倦下所产生的噩梦。只要我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就恢复正常——没有火锅、也没有拥住她的这双大手,更没有冷奇这个人。

    最后导致结论的想法令她爽快了一点——直到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才击破了她的幻想。

    “我不要跟你一起吃饭。”她忍不住又抗议了,可是冷奇依然来一招不听不闻。

    卫又绮一张小脸胀得通红,死命瞪着他殷勤侠来置于碗中的菜。无计可施之余,她“咚”的一声,将小拳头往桌上一捶,筷子应声跳起双人舞“啪啦”掉落桌面。

    随着筷子的掉落,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降温,冻结到零点。

    有点儿心虚、有点儿害怕、有点儿愧疚,然而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她卫又绮会做这种事?

    当面将他人的好意劈头扔回?

    表现得像个不懂事、没有教养的小孩?

    可是,可是眼前这个家伙也大没有道理了呀!

    讨厌,明明不对的是他,可自己干么一直避开他的凝视?是他先没来由地闯入她的生活中,吹皱一池春水的

    那就抬起头来瞪他、凶他,把这个不速之客踢出门外。

    冷奇慢条斯理地将筷子捡起来,慢条斯理地在她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用手支着下颚,等着她抬头。

    “你在对我发脾气吗?”

    “——对。”只敢抬头微微颅他一眼,回答的声音倒是挺亮的。“你、你太不应该了。”

    “不应该什么?我不应该像个绅士一样送位女士回家,请她吃晚餐?”冷奇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本人亲自下厨的?”

    卫又绮瞠目结舌。“你、你——”黑的都给他说成白的,死马也可以说成活马了。明明是一件妨碍人身自由的行为,怎么说起来好象反成了她在闹别扭似的?

    “但、但是你——”

    “你肚子不饿?”

    “不,不是——”

    “你讨厌火锅?”

    “不、不会——”

    “那就把筷子拿起来。还是你要我喂你?”语毕,冷奇作势真的起身就要过去,卫又绮立刻忙不迭地捧起碗筷。

    冷奇看着她狼吞虎咽,明白她是真的饿坏了。

    他不介意她对他发脾气或是闹别扭,从任何一方面来说,对他而言,她的情绪反应都是好的。

    至少,卫又绮面对他时不再是憎恨、仇鄙——以及畏怯。

    她没有再开口赶他走,只是绷着一张俏脸。

    冷奇好几次都试着逗她开口,还穿插几则诙谐的笑话,害她差点“破功”不能笑!一笑就表示她输了。这顿饭得吃得冷冰冰的,让这家伙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想和她同桌吃饭仅此一回。

    “吃饱了。”冷奇像个小孩般快乐地宣布,露出两排健康的白牙。“有苹果哦,我去拿。”

    卫又绮一再硬逼自己镇定下来。“你究竟想做什么?”她终究忍不住将问题冲口而出。“我不了解,冷奇,你今天表现得就——就像——”一个朋友;一个爱人!

    “现在我想吻你。”他不仅答非所问,行动亦然。他真的在吻她,一种速度慢得令她难以忍受的轻触。从她的额滑越她的鼻梁触及她的唇,就又退开了。

    她反射性的抬手抚摸唇瓣,这处女人的禁地感觉破人烙了印似,怎样也无法扶灭。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他轻蹭她的鬓发。“再叫一次,叫我的名字。”

    “冷奇”卫又绮颤着唇瓣,尾音拉得悠悠长长,恍如魔咒一般。她整个人软软地偎着他,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

    “我想我该走了,再下去我不知道能不能克制住自己。”冷奇的嗓音沙哑。“明天我再来接你上班,嗯?”

    痴长到二十四岁,卫又绮终于承认她的确不了解世界上另一半的人口——男性。也的确是,她安静的个性、她工作的环境、她足不出户的生活方式,在在证明一件事——她不可能和男性有瓜葛。

    她一直以为男人一旦色欲心起,会什么也不顾的伤害女人——但是冷奇却推翻了她这套想法。他搂着她、吻着她时,所有女性的本能都告诉她:他想要她;但他打住了,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真的感受到她在发晕的欲念潮流下,依旧退缩又害怕的本性?他这么尊重她?

    还是——那吻,只是一种同情?

    晚餐已经过了很久,卫又绮依旧坐在客厅里发呆想着她生活中的这名不速之客,刺耳的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又绮吗?”

    “姊夫?”卫又绮应了一声,思绪却依旧散漫无章;也因如此,才没察觉对方向来稳重的声音中,此时饱含的都是焦灼急促。

    “呃,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过来帮我照顾孩子?”用词非常婉转,口气最哀

    “发生什么事?”有什么事不对劲了,卫又绮整个人坐直起来。

    “娇月她——娇月她——”姊夫的声音哽咽起来,是一种无法压抑的悲伤和恐惧。“她流产了!”

    冷奇回到旅馆的房间后,仍一再品尝胜利的滋味——他是否算是解开了卫又绮心中的一个结了呢?

    他的第一步打算就是先踏入她的世界,然后再慢慢的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手法也许强硬了点,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打破这一关。

    不停的胡思乱想,冷奇根本没有心情阅读剧本。他悻悻然地丢下手中的剧本大纲。

    起初他对这一个月的“假期”有很好的计划:白天陪梅姑,晚上还可以看看各个编剧送来的剧本。

    看来他的计划得大大改写了。

    草草合上活页夹,他伸个懒腰,决定到楼下旅馆所附设的吧格喝杯酒提提神。

    纪伯这家家庭式旅馆只有十个房间,规模相当小,但一直不愁没有生意。由于小镇正位在台中市边,风景怡人,一些家庭往往会开车来此度假。想住进这家古老而优雅的红瓦旅馆还得打电话预约呢!

    纪伯也有六十出头了,灰白的发及满脸络腮的黑胡子可谓是圣诞老公公的另类版,讲起话来宏量得很,有点鸡婆,但却是个标准的老好人。

    “阿奇,”纪伯叫着冷奇。“过来喝一杯呀。”他正把自己粗壮般的松树身材挤在略嫌窄小的吧台后方,帮散坐在吧台的客人调酒,外场的几张圆桌坐满了人,音响中正播放着一首蓝调老歌。

    纪伯这儿的酒吧不仅是住宿的客人会下来喝酒,小镇上的居民也三不五时喜欢将这儿当成聚会场所,唯一的小缺点就是此地也成了谣言扩散中心。

    冷奇找了一张高脚圆凳坐下。“啤酒!谢谢。”

    “啤酒就好了吗?”纪伯高耸起一边眉头,那毛毛虫似的黑眉生动地挤呀挤的

    “不喝威士忌加冰块了?”

    冷奇对这位老人家微笑。“不了。”

    “心情不错?”纪伯拉开德国啤酒的罐装拉环,啤酒雪白的泡沫立即满出罐缘,酒精蒸发出的刺鼻气味窜入了鼻孔中。“和卫家那小妞和好啦?”

    酒差点从他鼻孔中喷出来;冷奇目瞪口呆看着纪伯。“小宝贝?”

    “小宝贝?这小名是你给她取的?不错。”纪伯将酒送到他面前,便又忙着去招呼另一边的客人。

    冷奇简直不敢相信。他微侧着身,看着几个正朝这儿望,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的酒客,他知道,小道消息马上又会从这间酒吧蔓延出去。

    哪个国家都一样,愈乡下的地方愈无秘密可言。这下他和卫又绮之间的事以讹传讹,不知传了多少。

    他状若无意一般,一口一口地浅尝,耳朵却如雷达四面八方地接收各方马路消息。

    “纪伯,威士忌再来一杯——?龋堪2婺阋怖蠢玻俊绷臣蘸熳淼恼偶艺峦芬煌幔?圆[?眼下端详身旁男子。“隔——真是稀客。”

    “唔。”冷奇连眼也懒得抬,一方面是在压抑心中冒出的那股杀人冲动;一方面是他真的不知道要和这位表弟聊些什么——

    如果他不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夜的真相,他也许还能向张家意打声招呼;可是现在他只能在心中不停勾绘出对方被他饱以老拳的血肉纷飞状。

    尽管已经喝得半醉而迷糊,张家章亦能感觉到冷奇浑身散发出的那种阴冷气氛,不禁恼羞成怒。

    张家章从小就嫉妒冷奇。嫉妒是一种浓重的羡慕加上不甘,从小他面对冷奇时,这两种情绪就一直在心底挣扎不已。

    他一直恨自己不姓冷,冷氏家族的大家长冷日新连瞧也没瞧过他一眼。为什么他的妈妈不是男人,而是泼出去的那盆水?同样流着冷家人的血,可他为什么不姓冷?

    而冷奇,是那种含着银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吃饭喝水洗脚擦脸都有人服侍着。身为冷家这一代的顺位继承者,出众的外貌令女人发狂男人发怒,一路细数下来让人嫉妒之处也真不少。

    如果冷奇外表是花瓶、肚子是草包,他还觉得平衡,可偏又不然。冷奇那家伙大学毕业后居然就和老头子吵架;这一吵就吵得放弃继承人宝座,大快人心也!他幸灾乐祸地做壁上观,还等着看他后续人生发展得如何贫困潦倒时,没想到却不出几年他就自己搞起电影来了,还居然红到可以赚钱——哪像他为了自己公司的生意忙得累掉半条命?

    连他老妈的心也偏着他。我呸!胳膊要弯也不是这种弯法。从小老妈净在他面前说冷奇如何如何,一番二回也就算了,但是一说再说,可也会令人翻脸的。

    是,他承认冷奇是很优秀,也知道老妈故意在他面前夸奖是希望儿子能比他更成器,但谁受得了这样挑三拣四的比啊?

    现在冷奇这样不理不睬对他张家章是什么意思?哼,他可也算是闯出名堂的生意人呢!他虽比不上冷奇红到全世界,至少也有自己的公司。

    “喂,是不是你家里那口子也**锣陆倘耸懿涣耍?排芾囱剑俊闭偶艺虏慌?葱Γ?冶壑刂氐赝?淦婕缤芬环牛?Φ来蟮街北绕呒兜卣稹?br />

    “你说什么?”

    “哎,再装就不像了,卫又绮呀!”

    “什么意思?”看来谣言真是满天飞了。偷偷瞥巡在场“听众”的表情,有的只是浓浓的好奇及等着后续发展的笑脸,他真想把张家章那张嘴撕下来。

    “不是我在讲啊,女人很难搞,尤其是那种老姑婆型的。”张家章压低音量,像在分享某种男人间的小秘密。“老板着一张脸,连笑起来都像死人一样,那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冷奇轻轻放下酒杯,左手已经握成拳。

    “?不过话又说回来,喂,她在床上一定骚得要命对不对?我在澳洲就碰过好几个这种类型。平常一本正经装得像个处女,结果咧?在床上叫得整栋屋子的人都知道——”

    “闭嘴。”

    张家章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闭嘴?操,老子干么听你的?那种浪女——”

    冷奇旋风般爆发的勾拳撞击张家章的腹部,深猛有力地一再泄恨。

    “唯唧”一声,张家章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清脆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空间中显得特别刺耳。

    冷奇一手扔下稻草般的张家章,眼光锐利冰冷得令每个人都不敢吭气。较近的客人都听到他们表兄弟间的动静,较远的则被这种突发状况吓得不知如何反应。

    张家章吃痛的大声喘息。“阿奇你干么?”看来这几拳让他收敛几分胡言乱语,也清醒了点——至少他知道冷奇那杀人的眼光是准备投向他的。

    “建议你对女士放尊重点。”冰焰在黑眸庭处燃着火花,俊雅的容貌比撒旦还要狰狞万分。“离卫又绮远一点,不然就少嚼点舌根。”

    挂断姊夫的电话后,有好几分钟卫又绮只是木着一张脸,手中依然持着话筒,让“嘟——嘟嘟”的频率穿透耳膜。

    她的大脑罢工了。

    婴儿的啼哭在黑暗中无止尽地回荡,一声又一声的啼哭提醒着她所犯下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