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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就算想要澄清,却也说不出口了,傅敏华是强忍着不开口,四周的华山弟子深怕惹师兄生气,也没敢多话。
但那些武林人却没这么多顾忌,很快就由几个多舌多口的传言,变成谣言传遍全场。
“不要多言了,动手吧!”一声高叱,傅敏华身形飘动,瞬息间已跨越了和曾清华之间的距离,手中长剑在空中就出了鞘,直斩曾清华面门。
他这下可气炸了,招式间完全没有保留,哪管什么风度、哪管什么试招,他一下就要毙了他的命!
这一剑完全不合华山用巧御灵的基本剑理,完全是以力而胜,看得傅雨其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浮躁,一被激出火性就忘了自己。这招出手虽是威势慑人。
但剑法中的破绽却不小,对手若是武林高手,一破势反击,只怕数招内傅敏华就要受创,如果对手不是像曾清华这样初出江湖的新人,傅雨其早要出手干预了。
身边的傅夫人手已握住了剑柄,她剑法绝不在傅雨其之下,眼光更是高明,早看出傅敏华杀心大炽,决心要在数招之内取了曾清华性命,若到必要之时,她可不像傅雨其顾虑那么多,该出手时就会出手,孙香吟是她亲传爱徒,一颗心早系在此人身上,若是伤了曾清华的命,只怕孙香吟绝不会和傅敏华干休,到时候同门阋墙可就更糟了。
完全感觉不到旁人的眼光,身在其中的曾清华可就惨了,天险剑法他并不畏惧,华山的剑路他早已习练过了。
加上他受孙香吟和曾诗华传承,在剑势之巧上绝不输人,无论天险剑法变招如何巧妙,至少他都可以挨过百招。
之后再看情况应对,但傅敏华这一剑大出他意料之外,完全是以力胜力的打法,心惊之下曾清华不自觉地连退数步,连怎么出招都忘了,只能本能地挥剑挡格,险而又险地避过傅敏华三记快攻。
最后一剑之快,差点就洞穿了曾清华衣袖,原就没多少胆识的他更是心惊肉跳,虽是看出了傅敏华变招中的空隙,但却没有胆量出剑反击,只能边格边逃。
虽然曾清华败象毕露,但傅敏华怒火攻心,一心只想取他性命,岂容得曾清华弃剑认输?他出手愈来愈快,剑招愈来愈狠,招招不离曾清华的要害,强攻猛打、盛气凌人,原先只有傅雨其和傅夫人看得摇头而已,现在连观战的武林人都皱眉了。
他的出手怎么这么不留情面?耳语声不由得又是此起彼落。招招都占了优势先手,傅敏华剑势愈振,他已不管是什么剑法了,现在的他浑忘一切,只想全力出手,一招接着一招,将曾清华一步步逼到死路上去,偏偏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傅雨其的传声。
“你这是什么剑法?难道你看不出来四周的人都在摇头叹息,一个名门弟子出手怎么如此浮嚣?给我好好出剑!把天险剑法一招一招的使出来!”
就好像是当头棒喝,傅敏华心中一惊,分心之下剑下就慢了一瞬,苦苦挡格求生的曾清华一见空门立时逃开,一瞬之间就已逃离了傅敏华的剑势,避到了远处。只听得四周的武林人大声喝采。
“臭小子,你这是逃命,可不是比拼!”一声喝骂,傅敏华猱身又上,方才曾清华之所以能苦苦撑持不败,想必是自己出招太急,没将剑法的精华处使出来。
露了空际,才让他有机可乘。这回傅敏华可学乖了,出招虽然一样快,但剑剑气宇连绵,将华山剑法的精巧之处发挥到了极限。
和刚才的风狂雨暴不同,这回的出剑极尽一个‘巧’字,不只出剑时从容不迫,开合之间更是英气沉着,一举就拂去了方才的浮躁之气。
周围的武林人原看他出剑又急又狠,杀气十足、杀招连绵,全然不是比武较胜的打法,不自觉地摇头,这回才看出傅雨其的刻苦训练,这剑法的精巧连绵,招式之中刻划出来绵绵剑意,接连不绝,果然是高人出手,剑法和气势都大异寻常,连华山弟子也看得呆了。
喝采声慢慢地鼓噪了起来,看着傅敏华的剑势定了下来,一招一式都按着华山剑法的路子施展出来。
曾清华心中这才舒了口气,刚才他的剑招不合常规,剑剑都是拼命之式,他从没见过,因此一上手就被逼得手忙脚乱。
但现在仔细想想,那招式也不怎么样,理路都还清楚,只要他定下心来见招破招,应该不是问题。现在傅敏华的出手完全合乎华山剑法的剑路,只是招式巧妙处更胜从前。
虽然剑招较为收敛藏锋,少了一股拼命的杀气,但威力却比刚才的狂砍乱斩要强上许多,不过既是循规蹈矩的华山剑法,曾清华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他见招拆招,慢慢将乱成一团的真气在丹田中定了下来。
随着气息回转,神智愈显清明,招数之中也渐渐转守为攻,数招之间已慢慢扳回了局势。
“怎怎么可能?”不只是华山弟子和旁观的武林人士,连傅雨其心中也闪过了这个疑问,从开始来算两人已经拆了近三百招,眼看傅敏华剑剑皆依规矩而行,尽情地发挥天险剑法的险绝之处,剑招既巧妙又是威力无穷,怎么曾清华不只像定下了心来,还有攻有守,显得游刃有余,完全不像方才的左支右绌?连一旁戒备着的傅夫人,此时也看出曾清华有惊无险,松下了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手慢慢地从剑柄处移了开来。
傅敏华愈战愈是焦躁,他的天险剑法已经使了三轮,虽然因为他剑法奇高,对敌的曾清华在这方面远落于他后,又不像他一样对各门各派的剑法皆有涉猎,华山剑招连绵不绝之中,还不时夹杂着其他门派的剑法,不只显其渊博,还让对方眼花撩乱,看不出来同样的招式他已经使过了两三次,以免让对方看出势穷力竭。
虽然因傅敏华初学天险剑法,每使一次对剑招的了解就多一层,每一次重复使出的剑招威力都更加了几分,看得连傅雨其也暗地里点头称是,傅敏华自己更是如饮佳酿一般,真想继续拆招下去,好让他将天险剑招其中的奥妙之处尽皆领会。
但曾清华和他有夺妻之恨,玄华道人今早在传话时又不经意地提起,昨夜曾清华竟和孙香吟宿在一房,傅敏华涵养再好也要气得青筋直冒。
虽然因着傅雨其的点醒,让他急躁的心勉强稳定下来,但久战不下,傅敏华的躁急性子,已经渐渐不受控制了。
眼看自己招式新意倍出,每招使来都像比刚刚更锐利了些,愈战剑招愈是熟稔,威力愈是强大。
但不知为什么,曾清华竟也能跟上来,拆招之中有攻有守,完全不像是昨天那只知逃躲的人,气得傅敏华的剑法慢慢又回到了开始时的老路上去,剑招渐渐散乱。
虽然傅敏华剑法高绝,散乱之处除傅雨其和傅夫人之类的高手外无人看出,但对打了这么久,对彼此的剑法造诣都增进不少认知,曾清华激战之间慢慢感觉得到傅敏华露出的破绽,长剑挥洒中愈来愈是顺手。
渐渐的胜败优劣之势已慢慢易手了,愈打愈是顺手,曾清华的呼吸慢慢稳定下来,虽然傅敏华的剑法慢慢又回到了一开始逼得他手忙脚乱的态势,但或许是接过一轮,有些经验了吧?
这回再接招,连曾清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够轻轻松松的接下来,那没有规则的乱舞打法,在他眼中就好像慢慢刺来般的清楚,无论挡格或进击都是轻轻松松。连曾清华原先也没料到,这一战他的得益竟会如此之多。
本来曾清华的天资过人,就好像是淤泥中的一块璧玉,孙香吟为了好好雕琢,传他剑招的时候完全以实战拆招为主,甚至连招式名称都没告诉他,没想到却让曾清华因祸得福。
武林中的高手在比拼之时,都努力于辨识对手的招式,进而拆招破招,但在曾清华眼中,对手的进招却只有方位快慢力道变化的区别而已,招式什么的完全不管。
傅敏华的天险剑法对一般高手而言威力万钧,几乎无法可敌,但在曾清华眼中,这剑招也只不过刺得快些、变化得险些、流动得巧妙些而已,和其他剑法全无不同,只要剑路抓到了。
挡格之间就可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这轻松的感觉真的好生舒服,曾清华愈打愈是轻松愉快,真想一直这样拆下去,好让他对这快感多点体会。又拆了数百招,两人长剑相交的机会也增加了。
傅敏华只觉长剑愈来愈重,挥出去的时候好像每一次手上都加了几分重量,愈打愈累,混着心下的焦躁,长剑挥去越发招不成招,慢慢的剑法上的威力已被曾清华所制,若非曾清华杀心不重,经验也不足,错过了好些机会,傅敏华早要弃剑认输了。
从出道以来,从来没有拆过这么久,除了傅雨其和傅夫人外,连和孙香吟拆招也不过百招便结束,傅敏华从没有这么累过,傅雨其原也看出来了。
或许是迭有奇遇吧?曾清华的内力比之傅敏华还要深厚得多,只是不太会运使而已,本来以天险剑招之奇诡巧变,应可弥补内力不足之处,傅雨其原没放在心上,哪想得到两人会斗这么久?
耳听傅敏华呼吸之声愈来愈沉重,知道曾清华深厚的内力已渐渐占了上风,在战了这么久后,曾清华出剑之间愈来愈是熟娴,出手之老辣深沉完全不像刚入江湖的年轻人,傅敏华落败之势已愈来愈是明显,就连华山弟子们也慢慢看出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