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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静先一开始是想把那首在现代很着名的恶搞诗“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做以改编、再加上几句对舟船的演绎吟出来的,可是才闪过这个念头,马上就又被她否决掉了,虽然这时候也有打油诗、搞笑诗等等,但象这种太过后现代主义的诗体,只怕还是相当的少见,由自己一个皇子福晋的身份吟出来就更加的不妥当,虽然康熙听过之后,有可能会乐,也有可能会笑,但在心里,只怕却会觉得这个儿媳妇太过低俗了。
所以兰静有意借着十三阿哥说自己糗事的机会,好生拖延了一段时间,一边做出羞恼的表情,一边在心里飞快的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要说什么的诗,才不会让康熙和众人失望,而且还要觉得有趣。先前十三阿哥已经说出了自己在诗词一道上没有那根筋的话了,自然侵犯后世人的诗词版权的事儿就不必再去想着了,可如果现做一首的话,别说她自己确实是没这方面的才华,就是勉强七步成诗的做出来了,也肯定只是平平而已。
虽说兰静不想十三阿哥重走历史的老路,虽说她认为得康熙的盛宠未见得是什么好事,但低调是一回事,避宠又是另外一回事,就象她之前想装病的事儿一样,如果做过了头,是很容易起反效果的。兰静自小就是在康熙面前说过妙语的,再加上刚才前面又铺垫了那么一大堆,到了最后如若只是吟出了一首平淡之极的诗来,会让人觉得虎头蛇尾、很是失望,也倒还罢了,怕只怕康熙会认为她和十三阿哥是在故意敷衍了事,对他不够尊重,那可就糟之糕矣了。
兰静虽然不想让十三阿哥太受到人们的关注,却更不想让他遭到康熙的厌弃,尤其是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她想来想去,决定不管是做为儿媳妇也好,还是臣子媳妇也罢,她的本分和职责,都是要先让康熙高兴起来,于是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在现代看到的那些被人重新拼凑过的诗词挑了几句应景的念了出来。
“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鸟。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兰静第一句一出,太子刚刚入口的茶就喷了出来。
“这个……”宜妃娘娘眨了眨眼睛,看着康熙,脸上也有了忍笑的表情。
“黄藤和黄鹂的黄字用重了。”除了兰静以外,康熙的脸色在众人间倒是最为平静的,而且还一本正经的点评了一句,然后又很平静的对宜妃娘娘说道,“且听她继续吟下去。”
“车粼粼,马萧萧,二月春风似剪刀。”兰静于是也继续一本正经的吟道,“少小离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雄雌。”
“噗哧!”宜妃娘娘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笑了起来。
“十三弟啊,”太子这时却是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有这么个福晋,你平时的日子想必是有趣的紧了。”
“有趣,自然是有趣的紧。”十三阿哥瞪了兰静一眼。
“听着象是开始进入正节了,”康熙依旧很平静的对兰静点了点头说道,“你接着往下吟,这个人回乡之后,又如何了?”
“爷娘闻女来,举身赴清池,阿姊闻妹来,自挂东南枝,”兰静也依旧保持着一本正经的面色往下吟道,“小弟闻姊来,琵琶声停欲语迟。”
“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宜妃娘娘笑得已经不行了,“她家人听到她要回来,居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美人卷珠帘,万径人踪灭,”兰静用下面的语句来回答宜妃娘娘,“两岸猿声啼不住,听取哇声一片。”
“哎哟!怪道她家人会那样了,”宜妃娘娘捂着肚子笑着靠到康熙身上,“臣妾还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美人呢。”
“十三弟啊,”太子大笑了起来,拍着十三阿哥肩也越来越用力了,“我真是想不羡慕你都不行了。”
“二哥也不用羡慕我,”十三阿哥连连苦笑着说道,“我这也是头一回听到她有如此的诗才呢。”
“再来呢。”康熙的脸上也终于忍不住显出笑模样了,却还继续追问着兰静。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兰静却还是不笑,继续保持着很严肃的吟诗风范,“使我不得开心颜。”
“没想到这美人,居然还肖想着公谨呢。”太子笑不可抑的说道,“她倒真是有眼光。”
“若是知道有这么样的一位美人在惦记着自己,”宜妃娘娘笑着问康熙道,“皇上您说,公谨他是会觉得荣幸啊,还是会吓着啊?”
“你也跟着促狭。”康熙横了宜妃娘娘一眼。
“依我看来,”太子接过话去说道,“公谨若是知道了,必然是气恼之极,说不定直接就派人去将那不自量力的人打杀了。”
“是吗?”宜妃娘娘笑看着兰静问道,“下面的句子是这样的吗?”
还真不是,兰静心里稍微愣了一下,她下面准备说的句子,跟太子所说的并不相同,可若是要现改,别说一时想不起别的词来,就是能想到,那么顺着太子的这个话去说,又会不会引得康熙不高兴呢?
“想当年,金戈铁马,看今朝,死缠烂打,”时间太紧,并不容得兰静多想,所以她也干脆不管了,按照原定的语句接着说道,“东风不与周郎便,赔了夫人又折兵。”
“哎哟,”宜妃娘娘又笑得不行,“皇上,您听到了没有?都说是女子怕缠郎,却原来一代英雄公谨也怕缠女啊。”
“还有下文吧?”康熙笑看着兰静说道,“你接着说,朕倒要听听你,你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是啊,”宜妃娘娘也追问着兰静,“公谨怕了缠女,那女子这下是不是能了心愿了?”
“夜深忽梦少年事,惟梦闲人不梦君,”兰静笑了笑,接着往下说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自此萧郎是路人。”
“哎哟,”宜妃娘娘又笑了,“却原来折腾了这么多,她倒是丢开手了。”
“好了,”十三阿哥笑着开口对兰静说道,“皇阿玛让你做跟舟船有关的诗,你拉扯上这么一大堆也就罢了,可是这舟和船字却还尚是一字未提呢。”
“爷别急啊,马上就要说到舟船了,这女子既是已经丢开了手,那下一步就是要离开了,而要离开,坐的自然就是船了,所以她最后留下的话就是,”兰静知道十三阿哥是示意自己该收尾了,于是笑着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洛阳亲友如相问,轻舟已过万重山。”
“跑得倒是够快的,”康熙笑了笑,又看着兰静说道,“朕是让你自己做诗,你说了这么多,虽然很有急智,也很有趣,但却没一句是你自己做的,你说朕是该赏还是该罚呢?”
“皇上,”宜妃娘娘笑盈盈的对康熙说道,“虽然这诗不是兰静自己所做,但这么着放到一起去说,也实在是有趣,只怕是比自己做诗还要更难一些,所以,臣妾为她讨个情,罚就算了,至于赏不赏的,自然是由皇上做主。”
“好,看到她说的让大家如此开心的份儿上,朕就不罚了,”康熙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十三阿哥和兰静,“至于这赏嘛......”
“皇阿玛,”十三阿哥忙说道,“赏便不用了,让皇阿玛能一展笑颜,是我们应尽的孝心。”
“是啊,”兰静也马上跟着说道,“皇阿玛能不追究儿媳才学浅薄、只能抄袭前人之过,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罢了,那就这样吧。”康熙笑了笑,又说道,“外面江风大,多呆无益,你们都回吧,朕也有些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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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回到自己的船上之后,兰静和十三阿哥进到自己的舱室,将其他下人们摒退了出去,兰静才开口问十三阿哥道,“兰静今天说的话,没有过吧?”
“没有,”十三阿哥摇了摇头,“让皇阿玛开心,本也是咱们应该做的,只要你不觉得辛苦就好。”
“我当然不觉得辛苦,”兰静亲手倒了一碗茶奉给十三阿哥,“只是怕会给爷添乱。”
“你又忘了早些时候我说的话了?”十三阿哥摇着头笑笑说道,“有的时候想的多了,做的多了,反倒未见得是什么好事,所以你只管按照正常去行事,既出来了,就放开心思好生的去玩,用不着成天担心这个,操心那个的,象刚才,你做的就不错,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的急才,能将那么多诗编排到一起不说,难得是还很有趣味。”
“爷也来取笑我,”兰静笑着横了十三阿哥一眼,“这又哪里是什么急才了,不过是我平时没事儿瞎想着玩的,其实就我会的那点诗词,弄这个实在是太过粗浅了,爷是没往这方面想,如果由爷来说,必然是要精彩的多。”
“就是因为别人没往这上面想,偏你想到了,就是难得,”十三阿哥微笑着看着兰静问道,“怎么样,这样的佳句,你还有吗?若是有的话,现在再说两个来听听,不过,若是象那什么‘辨雄雌’、‘万径人踪灭’之类的,就很不必了。”
“有倒是还有几句的,不过,我最想对爷说的,却是这一句,”兰静笑着坐到十三阿哥的身边,伸手去抚着他的脸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个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话却是该由我来说才是,”十三阿哥伸手搂住兰静的腰,“我可是记得,在指婚之前,你一直都是躲着我来着,后来听四嫂说,你居然还打着要被撂牌子的主意,你说,我是不是该罚你?”
“谁让爷先开始总是耍弄我来着?”兰静眼波流转的横了十三阿哥一眼,“更何况我那时候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被指婚给爷呢?”
“我什么时候耍弄你了?”十三阿哥拧了拧兰静的脸颊,“我那只是跟你开开玩笑罢了,谁知道你会那么小气,那么不禁逗。”
“我自然是不禁逗的,”兰静偎进十三阿哥的怀里,悠悠的叹了一声说道,“那时候,爷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别的不说,只看我在大哥府中的那一回,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您是主,我是仆,您说,这样的我,又如何敢去禁您的逗呢?没让您吓个好歹的就不错了。”
“让你这么一说,又成了我的错了,好,我就认了这个错,”十三阿哥凑近兰静的耳边,贴着她的脸说道,“等到了晚间,我自会好好的侍候福晋,做谢罪之用。”
“可不敢,”兰静让十三阿哥弄得脸红耳热,忙把身子往外躲,“兰静哪敢让爷谢罪,要谢也该是兰静谢才对,谢谢爷对兰静的厚爱,谢谢爷对兰静的维护,谢谢爷对兰静的包容。”
“这话可是你说的,”十三阿哥牢牢的圈着兰静的腰,嘴唇已经移到了她的嘴边,“那到晚间的时候,要做什么花样可得随我说了算。”
“啐,”兰静忙从十三阿哥的嘴下挣出头来,“爷又说这些个不正经的话。”
“怎么是不正经呢?”十三阿哥也不再去亲兰静了,但手却还是稳稳的搂着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圣人也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更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人之敦伦,可是再正经也没有的事儿了。”
“爷从来就会狡辩。”兰静在十三阿哥的手臂上轻咬了一口,“我自然是说不过您的。”
“这又哪里是狡辩了?明明是正理。”十三阿哥用头顶了顶兰静的脑门,然后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好了,不闹你了,跟你说个正事。”
“什么事儿?”兰静本还想跟十三阿哥抬杠的,看他脸色严肃,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问道。
“其实还是朝鲜的事儿。”十三阿哥沉着脸色说道。
“朝鲜怎么了?”兰静皱了皱眉,看着十三阿哥,“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查了吗?难道这么快就有有结果了?”
“只是传回来个消息,”十三阿哥的眼中带出了怒火,“说是那边确实对咱们大清很不恭,而且不论是君还是臣,也都是并不掩饰和忌讳的。”
“这是自然的,”兰静笑笑说道,“早先审那几个朝鲜人的时候,爷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那时候知道的只是一点,本来还以为他们是为了脱罪,这才顺着我们,把话夸大了说的,”十三阿哥长出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有这个胆子,到咱们大清来的使臣,看着都是恭恭敬敬的,我们对他们也从来都是宽怠有加,哪一年赏的礼都比他们带来的多出几倍,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养不熟的,吃着大清的,喝着大清的,居然还要藐视大清,居然还敢想着要复明,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人家怎么会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呢?”兰静又笑了笑,“爷忘了,朝鲜的文化,可都是跟着咱们学的,不过,对这样的人,也确实是该防着,他们既是养不熟,说不定将来就会把从咱们这边学去的东西,说成是他们自己的了。”
“他们敢?”十三阿哥眉一轩,然后又刮了刮兰静的鼻子,“看来你对这朝鲜还真是没好感,不过刚听着这么点消息,你就给延伸出来那么多,不过你说的这个,肯定是没影儿的事儿,想想就不可能,他们历来就是跟我们这边学着的,这个事实,举世皆知,他们再怎么无赖,也不可能去否认的。”
“爷这话可就不对,”兰静冲十三阿哥翻了个白眼,“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的多了,您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无耻到这个地步?能做出吃咱们喝咱们却还要骂咱们的忘恩负义之举,您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有多高的节操?照我看,说那些东西是他们自己的都已经是轻了,备不注还要反过来说,是咱们跟着他们在学呢。”
“罢了,你觉得这么想解气,你就这么想吧,”十三阿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反正皇阿玛也下令去那边查探的人,要仔仔细细的,把朝鲜所有的一切不轨都查出来,解决就要一次过的全部解决,也省得将来一次次的麻烦。”
“一次次的不好吗?”兰静很疑惑的说道,“这样不是可以挤出他们更多的赔偿来吗?”
“他一个穷困之极的小国,能有什么赔偿?”十三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
“赔不赔得起,是他们的事儿,”兰静坚持着说道,“要不要,可是咱们的事儿。既然是他们做错了事儿,当然要因此而付出代价,就算是皇阿玛宽仁,体恤朝鲜的百姓,也可以先让他们欠着,一点一点的还,身上背着债,想必他们也会老实许多的。”
“其实我的心思也跟你差不多,”十三阿哥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只是我瞧着皇阿玛却是一点也没有这个意思,这话自然也就不能说出去了。”
“那当然是不能说的,”兰静听了十三阿哥的话之后,也赶紧说道,“皇阿玛是皇上,自然凡事得按着他的意思来了。”
“皇阿玛只是没有多要赔偿的意思,”十三阿哥笑笑说道,“但却并不是没有降罪于朝鲜的意思,现在报上来的东西不多,等到所有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到那时候,朝鲜可就要倒大霉了。”
“那是自然,咱们大清的尊严,岂是能让人随便挑衅的?”兰静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爷,今儿个皇阿玛问起朝鲜那个贺表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十三阿哥笑着说道,“朝鲜今年不是也派了使臣来上冬至、元旦、万寿节的贺表嘛,皇阿玛见他们那贺表写的实在是不成样子,规格全然不对,更换字句间,也并不能相协,于是命人发了定式过去,让他们再重新拟来。”
规格不对?这朝鲜以前也是年年来朝,贺表也是每年都上,以前也没见人说规格上有什么不符,偏就今年不只是不符,而且还是“全然不对”了,这不是打击报复、诚心找茬又是什么?不过,想来朝鲜那边,只会以为是越境杀人的事儿闹得,却并不会知道,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呢。
当然兰静是不会为朝鲜而担心的,而且想了想之后,又对十三阿哥提了一嘴,“听说朝鲜那边有些工匠还是不错的,若是将来有了机会,或许可以弄些过来。”
“你倒是想的挺远的,”十三阿哥看了兰静一会儿,然后笑笑说道,“等这次回去之后,有些人也该让你见见了。”
“什么人啊?”兰静疑惑的看着十三阿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十三阿哥却跟兰静卖关子,“总之你见到他们,应该是会高兴的。”
“我会高兴?”兰静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问十三阿哥道,“爷说的是我阿玛和关柱吗?武举又快到开始了,我还正想着要见见他呢。”
“当然不是他们,”十三阿哥摇着头,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若是想见他们,直接过去,或是召他们过来都使得,又哪里需要我来安排了?”
“我倒是想常见他们,”兰静叹息着说道,“可我现在是爷的福晋了,回娘家多了总是不好,况且每次相见,阿玛都要对我行礼,弄得我心里别扭之极,倒不如少见几面,爷省得麻烦,阿玛也省得折腾。”
“你不用考虑我,”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别人爱说让他们说去,最多也就是说我太惯福晋了,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有八哥在前面顶着呢,你这点事儿,原也算不上什么。至于你阿玛,他是个老臣了,在这上面自然是要注意的多,你也不用觉得别扭,面上的事儿是给人看的,关起门来,他不是还是你的阿玛吗?你若是为了这个而少见他老人家,岂不是也让他心下惦念。”
“可是我阿玛跟你说什么了?”兰静忙问十三阿哥道。
“还用他说什么?”十三阿哥笑笑说道,“每次他见我时,总时时要问问你的情况,就已经看出来了。”
“是我又想左了,等回京之后,我就马上去看他老人家,”兰静叹息一声,想想又要从十三阿哥的怀里站起来,“算了,也别等回京了,我还是先写封信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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