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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秋道:“你们是不是算落了一个人?烟云山庄可还有一位老太太呢。”
慕容晚裳笑道:“到现在为止,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的皇甫公子算有遗策?”媚眼闪了一闪,微笑接道:“九月十五日,你们云家做一场法事吧。”
云千秋回首,将慕容仔细端详,但是她所揣摩的,却应是皇甫公子的心意。
他,到底要做什么?
「又西二百里,曰白边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雄黄。」
“这个哪买的?”沧海一手举着本《山海经》,一手从桌上的小小食盒里拣起了一块杏脯,盯着杏脯看了看,又嗅了嗅,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后把一整块杏脯都塞进嘴里,腮帮子顿时鼓起来。
小壳坐在一边,手支着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回道:“隔壁街。”
「又北十里,曰超山,其阴多苍玉,其阳有井,冬有水而夏竭。」
“唔,再去买一百两的。”这回拿了一块桂花酥,嗅了嗅,一口接一口的啃起来。每次只啃下一点点,但是啃得很快,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小壳终于皱眉,斥道:“吃东西不要像老鼠一样!”等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停下来,又道:“吃那么多甜食会胖成孙烟云那样的。”
沧海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买五十两的好了。”
“咯吱”声又快乐的响起来,小壳冷冷道:“你再这样连一两的都没有。”
沧海颇为沮丧的舔了舔手指,半晌才说道:“钱是我赚的,为什么买东西还要和你商量?”
“那是为了防止你胖成孙烟云那样。”
「又东十里,曰尸山,多苍玉,其兽多麖。」
“啊,白糖糕多买两块,那个南瓜片就不要了,一点都不甜。”
「尸水出焉,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美玉。」
“还有啊,下次果脯和糕点要分开来装……”
小壳暴怒拍桌而起。终于。
沧海仰头,眼神像小鹿一样,声音像小兔一样的说:“你喜欢装在一起就装在一起吧……”
小壳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坐好了!”
沧海直了直腰。
“把脚从椅子上拿下来!”
也许是为了有糖吃,沧海很听话。
小壳道:“你除了不赌钱不听戏不逛妓院以外,跟外边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那就是有区别啊……”声音好小好小。
“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也不干!江湖的兴衰你也不管了么?”
“……不要说得那么沉重嘛……”
小壳一侧脑袋,道:“那好,你说烟云山庄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叫他们去做事啊。”
“那你呢?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的心好累呢……”
“少废话,那怎么还看不见动静?”
“谋定而后动嘛。”
“那你现在应该看《孙子兵法》,而不是《山海经》!”
沧海抓了抓头发,苦恼的道:“你能不能不管我?”
“那你能不能不吃糖?”
僵持中。
最后沧海道:“我其实有写信给璥洲,让他去帮我查一些事。”
“你早说不就完了么?”
“……你是不是嫉妒我啊?”
“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
“嗯,譬如说,我比你帅……”
小壳快要晕倒。“算了。你说说让璥洲查的什么事吧。”
“你想知道就好好问我嘛,干什么一天到晚的数落我?还威胁我不给我买东西吃。”
“那你自己去买啊。”
“我……我懒得动……”
又一个少年。很酷。上唇很薄,唇峰很尖,长得很“俏”。不是“俏丽”,而只是“俏”,“俏”得很有男人味。他常常不笑,但是笑的时候又满面春风。还带着一点坏。
酷酷的少年绷着脸敲开了玄字房的门。
沧海道:“璥洲来了啊。”
少年向小壳点了点头,严肃的对沧海道:“公子,我从‘醉风’手里救下了一个人。”
“谁?”
“不知道。”
沧海已从椅子里下到地上,顺手往嘴里塞了一把樱桃肉。“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刚要走,忽觉后领被扯住,沧海道:“干什么?”
小壳冷冷道:“穿鞋。”
“……哦。”
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双目紧闭,两腮凹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擦伤,衣服勾破了好几处,隐见血痕,上衣和裤子上还有几处边缘整齐的破损,应该是被锋利的铁器划破,皮肤上的伤口因深邃而外翻,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卢掌柜看了看受伤的中年人,又望向沧海。
沧海道:“小壳,去厨房弄点米汤来。”
“他……还活着么?”
沧海轻轻点头。
小壳出去了一会儿,端了一个小碗回来。璥洲小心的扶起中年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壳用小汤匙一点一点舀米汤送进他嘴里。开始时,米汤大都从他嘴角流下,喝不进去,后来见他喉部微微一动,咽了一小口,再喂进去的就都能喝了。
沧海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璥洲表情严肃,轻声道:“我在从安庆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群黑衣杀手,我怀疑他们是‘醉风’的人,就在后面跟着,然后看见他们要杀这个人,”顿了顿,又道:“我看他不会武功,又很老实的样子,就把他救下来了。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但还是很努力的在求生。后来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没说出来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沧海点了点头。
小壳想了想,抬眼道:“安庆?天香阁不也在安庆么?你让璥洲去查任世杰的事了?”
“对。你有没有查出八月初三的戌时,天香阁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完了米汤,璥洲轻轻把中年人放躺,盖好被子。小壳打了水来,给中年人清洗伤口。
璥洲道:“八月初三的戌时,任世杰、佘万足和‘花丐’刘苏确实都在天香阁。”
卢掌柜蹙眉,“他们三个怎么会凑到一起?”
沧海道:“可能是巧合。”
璥洲点头道:“是巧合。那天他们三个是分别去的天香阁。戌时的时候,任世杰在天香阁后院上完茅厕出来,在院子里看见了佘万足,两个人就动了手,当时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后来刘苏喝醉了出来,撞入打斗中,被佘万足一脚踢在肚子上,刘苏就把刚吃的酒菜吐了佘万足一身。佘万足急着去清洗,就放下他们两个走了。当时他们都以为院子里只有三个人,却不知道旁边的茅厕里还有第四个人,而这第四个人也看见了所有经过。”
“找到这第四个人也不容易吧?”卢掌柜的铁球轻轻的响。
“是的。”
这时,受伤的中年人眼皮动了动,呻吟了一声。
沧海道:“这下刘苏的死因清楚了。佘万足有洁癖,还记仇,这次被刘苏吐了一身,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但是他不知道他走了以后任世杰有没有跟刘苏透露过什么,所以最后补了刘苏咽喉一剑,防止他留下遗言,”
“不过,从刘苏还敢明目张胆逛妓院这点来看,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想到佘万足会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对他下手。而佘万足却很着急,没有选择时间地点,找到他了就杀了。看来,任世杰所知道的正是‘醉风’绝不能被泄露的。”
小壳给中年人清理完了伤口,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沧海道:“你们看看他的手。灵活而有力,虽然有茧却不十分粗糙,所以,他很可能是个雕琢金玉的手艺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醉风’追杀。”
卢掌柜道:“不用请大夫来么?”
沧海摇头,“元气大伤,普通的大夫短时间内是看不好了,璥洲,送他去鬼医那里。”想了想,又道:“告诉那个变态鬼医,不要用稀奇古怪的方子做实验。还有,送了他去你就回来。”
璥洲走后,沧海又回到玄字房,窝回椅子里。小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跟任世杰的案子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咱们说话时,那个人好像醒了。”
“那又怎么样?”
“我总觉得哪里不妥,”小壳蹙眉,“他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装作昏迷?又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偷听咱们说话一样。”
沧海笑了。
“所以我才把他送到鬼医那儿去啊。”
“你怀疑他是奸细?”
“那倒也不一定。等他好了问问就知道了。”
“他肯说?”
沧海又笑了,眯起眼睛像一只猫。挑了颗蜜糖,丢进嘴里。很享受的样子,却不说话。
小壳料想他不会回答的了,便转开话题道:“岑先生给孙烟云算了卦以后,烟云山庄忽然买了二百桶油漆,昨天已经开始动工刷房子了,而瑾汀也已经完成任务回来,那么,你告诉我,瑾汀是不是就是那个‘无言’?”
“哇,厉害啊。”
“我猜中了?”
“中了。”沧海象征性的拍了拍巴掌。
小壳继续道:“油漆是瑾汀送去的?”
“是。”
“不是普通的油漆吧?”
沧海笑得特别特别开心,“又中了。”
小壳想了想,过一会儿又问:“你老实说,你不让大家互相透露任务内容,完全是为了保密么?”
“不完全。”
“你该不会白痴的认为这样很好玩吧?”
“唉,”沧海叹了口气,微笑,轻轻蹙着眉心,抚掌道:“全中了。”
“小壳,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你想,瑾汀和珩川相见的时候,该多有戏剧性啊,一对难兄难弟,多么有助于增进感情啊。我的安排是不是很伟大?”
“无聊。”小壳冷着脸走开了。
沧海继续自我陶醉中。过了一会儿,问道:“小石头的陷阱捕了几拨猎物了?”
“三拨。六个。”
“哦?看来唐秋池还挺重要的嘛。”
“你怎么知道都为唐秋池来的?何况他们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没一个厉害的。”
“那是因为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是搞不清楚状况,连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神策依然穿着黑色的袍子,坐在窗边,隐在黑暗里。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看不清容貌。
神策忽然双肩颤动,带起一阵轻咳,黑衣少年连忙问道:“主子,吃药么?”
神策又咳了一阵才停下来,对少年摆了摆手。
少年道:“主子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我们要尽快找到第三颗回天丸才行。”
神策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
然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少年道:“进来。”
一个大胖子走进来,躬身行礼。“参见神策,问左侍者好。”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少年才缓缓说道:“孙烟云,你知不知道新来挑水的那个小川是什么人?”
#####楼主闲话#####
编啊,接着编……
又快到极度精彩的部分了,好期待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