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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百鬼夜行万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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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杰克逊大道与深秋街交界的十字路口,游行的起点处。

    穿上黑色西服及斗篷,戴上假牙,打扮成吸血鬼的胖市长站在搭建好的舞台上。

    他拿着麦克风,另一手拿起一把保丽龙造的巨大钥匙,把其交给身旁一名戴上南瓜头套的演员,同时道:“各位,我现在把象征哥特市统治权的钥匙交给“南瓜先生”我正式宣布,万圣节游行开始,今夜,是属于狂欢的!”

    天空爆出颜色鲜艳的小型烟火,同时传来人群的欢呼。领头的是管弦乐团,奏起欢乐的曲子。

    随后是做成各种奇异形状的花车,中间夹杂着各个表演团体:衣着火辣性感的大学女生拉拉队,边走边跳的异国民族舞蹈,骑在马上、以绳索表演套圈等各种高难度技艺的西部牛仔,踩着高跷、仍能用双手变出鲜花的魔术师

    当中最受瞩目的,是飘浮在空中,制作成各种卡通人物等各异形状的巨大汽球。

    大街两旁的行人道也挤满了大批市民,他们均打扮成吸血鬼、科学怪人、巫婆、丧尸等传统的怪物,笑声不住从喉咙内传出,彷佛这几天发生血腥又怪异的惨剧都不过是场噩梦,而美梦正要开始。

    没有人察觉那古怪的大雾又在悄悄聚集。

    身穿样式夸张的礼服,站在花车上的“南瓜先生”发出哇哈哈的怪笑声,同时高举手中的巨大钥匙。

    倏地一道黑影无息无声的落在其身旁,一手抢过钥匙。

    “喂,你是谁”

    黑影翻了几个筋斗,落到一条灯柱上,惊人的举动马上引来了注意。

    黑影是个作中世纪官廷弄臣打扮的人,他展现惊人的平衡力,只以双足吹尖站在灯柱顶上,一手持钥匙,原地旋舞、翻筋斗,又头下脚上一手撑着柱子顶部,连续作了几个利落的杂耍动作,加上其特色打扮,如磁铁般吸住了各人的目光。

    弄臣忽原地倒翻,复单足而站,身体前倾,一手摆腹,另一手外张,作了个欠身致意的动作。

    “愚者”帕克。

    众人以为是游行的特别表演,随即欢呼起来。

    “各位先生、女士,晚安。”帕克先大笑起来,然后倏地双目成赤,嘴巴冒出獠牙,再发出一道长吼。欢呼声更热烈了。

    他复笑着朗声道:“各位人类,十五分钟之后,这个城市的万圣节将会永远的持续下去,成为真正的狂欢嘉年华!而你们所有人,在今天晚上都、要、死、啊!”人群愣了一会,然后爆出热情的欢呼和喝采,不少女士看到他俊美的样子,更逗笑的嚷着:“来,吸血鬼先生,来吸我的血吧!”

    “嘎”

    一道声音突然破开夜空,低沉但嘹亮,有如利刃。

    声音的主人跃到弄臣对面的灯柱上,同样只以足尖稳住身子。

    具书卷气的五官,黑白分明的眸子,黑色长身皮大衣,银凌海。

    “愚者!”

    “噢,你是在和我打招呼,还是做自我介绍?”

    帕克瞧瞧银凌海的表情,抛下钥匙,夸张的把嘴巴张得老大,双掌贴脸,挤压两颊,扮成爱德华孟克的名画呐喊中主角因恐惧扭曲的样子,再嬉皮笑脸道:“嗯,你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有谁死了吗?”

    音乐及喧闹声太强,人群听不真切二人的对答,直觉的以为银凌海是“饰演”歹角的,立时发出喝倒采的声音。

    “嗯嗯,看来正义朋友今晚不受欢迎呢!”帕克看着银凌海,道:“而且我的朋友,我肯定这夜的宾客名单上没你的名字。”

    ““愚者”既然你选在游行时动手,那么那毒气弹是放在气球内,还是花车中?”银凌海露出思考的表情,道:“你刚说十五分钟之后,那你是想待游行队伍经过市中心,人群最密集的时候才引爆毒气弹,是吧?”

    “嗯嗯,我喜欢你敏捷的思路。”帕克看了看银凌海,忽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像是电视遥控,但上面只有一个外罩透明滑盖按钮的东西来。

    帕克把遥控器在银凌海面前晃了晃,炫耀的续道:“齐格飞替我设了定时装呃,这时代的名词我老是记不住,总之是时间到了,就自动运作的东西吧。而这个

    “呃,齐格飞说它是什么安全装置,只要按按这钮,就能终止爆炸。“ace”劝我留着以防万一”

    帕克顿了顿,忽然用手指把下眼睑往下拉,又吐出舌头,像个顽童般装了个鬼脸,才道:“不过现在你很想要这个,是吧?但我可不会给你的啊,哇哈哈哈哈”“愚者!”

    帕克像是被自己的行动逗笑了,兴奋的打断银凌海,道:“所以你没逃走,反而气冲冲的跑来,莫非是为了呃,打算杀死我吗?哈哈哈”银凌海静默了一会,摇摇头,道:“不,我是来领奖品的。”

    “奖品?”

    “你不是在字条上说,因为我破解了字谜,会给我礼物吗?我现在就要。”

    “啊哈,想不到你是那种圣诞节的午夜就偷偷起床拆礼物的孩子。但你该不会蠢得要我自尽,又或求我停止计划吧?”

    “不,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游戏?”帕克瞬间瞪大双目。

    “是的,决斗游戏。”银凌海故意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道:“时间就在毒气弹爆发前的这十五分钟,我若击倒你,你就停止毒气弹爆发,如何?”

    “你?一个血族雏儿,要求和我决斗?向我挑战?”帕克愣了一下,嘴巴逐渐向上弯,复大笑起来,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是的,以“愚者”你的实力,只要一只小指就可以把我搓圆按扁,如果我真有威胁的话,你早在渔人码头时就会杀了我,但你反而要我玩那个“愚者嘉年华”游戏,加上从你的性格行为推断,你就像等公交车时玩手提电玩的人,纯粹是在等待时解解闷。

    那么,毒气弹爆发前的十五分钟,你也一定觉得有点闷,对不?

    这时有一个实力威胁不了你的对手出现,供你解闷。就如猫儿戏鼠般,先玩弄猎物一会后才杀掉,并非老鼠有一定实力,只不过直接杀死弱者,太没趣而已。

    而“愚者”是个喜欢游戏,喜欢乐趣的人,你答应的可能性很高呃,希望吧。

    所有念头电光石火间在银凌海脑海内闪现。他根据对手的心理状态及想法,拟定战略。

    可行吗?还是太荒唐了?

    把希望都押在一个思路天马行空的人身上,会成功吗?

    “噢噢噢!”帕克勉强忍住笑声,道:“很好,我喜欢你自信满满的骄傲模样,太有趣啦!”

    此时犹在前进的游行队伍中,忽出现一个巨大地球仪模样的汽球,帕克瞧瞧银凌海,指了指,再翻了几个筋斗,跃到汽球,不,地球顶端处。

    银凌海随后追至。

    帕克站定了,又吹了声口哨,一会后,天际处忽地飞来一只黑色巨鸟,停在他伸出的一臂上。从外型来看,黑鸟是只乌鸦,不过体型比一般的大数倍,其前胸至腹处有一道没有羽毛,明显的疤痕。

    帕克突然以另一手抓着黑鸟,一手指甲伸长如刃,再沿疤痕位置,由上至下剖开鸟身,乌鸦没有挣扎,仍是一片神态平静。

    “什么?!”银凌海惊讶道。

    帕克不答话,把手伸进内脏处掏了掏,再拿出一枚约手掌大小,银质的十字架来。

    四周的空气彷佛在瞬间变稀薄了,银凌海登时感到皮肤刺痛,一阵晕眩感传来。

    “这东西可是很厉害的喔。”

    帕克紧握着银十字架的手冒出丝丝白烟。他以另一手拍拍乌鸦,伤口立时高速愈合,回复原来的疤痕,乌鸦再叫了一声,飞到一旁的大厦屋檐。

    他再道:“和大个子的义肢一样,这圣物也是我的收藏品喔!而且对我们血族之身特别有效,就连我也要用这方法,避免长时间和它直接接触。”

    帕克说罢,咯咯笑了几声,忽把十字架压在胸膛位置,其和帕克接触的地方登时出现白烟,令他像是遭受炮烙般。

    “呜啊哇哈哈”帕克发出混合了痛苦的呻吟和笑声的古怪呼喊。

    好一会后,帕克吁了口气,摸摸像是蚀刻在前胸的十字架,道:“好啦,这可以暂时压抑我大部分力量嗯,大概五至六分钟左右吧。现在我的实力只和一般雏儿差不多,也只能”

    帕克顿了顿,摊开两手,十指指尖发光。他小指往旁动了动,往乌鸦所在处射出一道光线,乌鸦的身体立时被洞穿,伤口的水晶状物质高速蔓延,瞬间把它整个**变成水晶。

    乌鸦往旁一倒,如玻璃般碎成一片片。是之前曾向雯妮莎攻击的招式。

    帕克小指的光芒消退了,他再续道:“也只能使用这一种攻击魔法,威力还是最低级数的。啊,附带一提,我叫它“尼采之吻”是我自己发明的喔,有趣吧?”

    嗯,本来的计划是在帕克面前摆出高姿态,让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决战开始时,不马上直接下杀着,但现在纯就这一点上“激将法”意外的得到超乎想象的效果。

    但一个好的开始会否有好的结果?

    “好了,朋友,”帕克身体略微前倾三十度,欠身为礼,道:“如果我连一个痛苦挣扎的机会都不给你,那就太见外啦。”

    他复站直身子,双目闪现红芒,獠牙冒出,再道:“所以你就过来吧,唐吉轲德先生。”

    “吼!”银凌海长吼一声。

    “哇哈哈”帕克大笑,小指指尖再次发光。

    两个站在“地球”不“世界”之上的生物展开对决。

    浓雾忽地高速聚集,整支游行队伍如陷身于云海中。

    “嘻哈哈哈哈哈”帕克发出笑声,手指轻舞如弹奏钢琴,数道白光先后呈直线,以不同角度往银凌海射去。

    爱枪葛拉克17瞬间来到手中,银凌海双目红芒暴现,瞄准,连续射击。

    射出的子弹极为神准,碰上白光的瞬间,互相抵销。

    十道白光过去,帕克十指指尖的光芒也隐去。

    嗯,我没猜错,从他攻击雯妮莎那次和刚才“示范”的景象,他每根手指发出“尼采之吻”一次,都要过了一定时间才可再用,有时间差存在。

    这就是机会!

    冷静,集中精神,瞄准,扣扳机。银凌海剩下的七发子弹悉数射向“愚者”

    就在子弹及体前的一瞬,帕克的身体如没有骨骼般,肌肉收缩,肢体做出完全违反人体工学的扭曲屈折,直如怪物级的瑜伽动作。弄臣的身体完全避过了射来的金属。

    “什么?”

    帕克顺着回避动作,变成头下脚上,再一手撑地,如龙卷风般,向银凌海方向快速旋卷而至。

    “糟”

    帕克只以单手支撑身子,双腿做出快速有力的踢击,空出的另一手也同时或抓或打,动作有点像巴西传统的格斗技卡波耶拉(capoeira)违反一般格斗常识的倒转姿势,加上似无视骨骼扭曲角度限制的攻击,瞬间令银凌海只能作出单纯的防御动作。

    “啪!”帕克足底如上勾拳般击中银凌海下颔,其力甚大,侦探整个人往外倒飞开去,再“砰”的一声,狠狠的摔落大街旁一幢大厦的天台上。

    帕克一个筋斗,轻踏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十指指尖纷纷亮起白芒。

    “不行,快闪避”银凌海勉强回过神来,立时狼狈的往旁边的一堆杂物扑去。

    光线穿过夜空。

    下一刻,空中再次响起**堕地的沉重声音,扬起大量灰尘。

    “噢,完结了吗?”帕克打了个老大的呵欠,边半转过头,居高临下,欣赏着经过大街,剩下的三分之一游行队伍。

    灰尘逐渐落下,现出一个半蹲着的人影。

    “嗄呀嗄呀”银凌海支起身子,拚命喘气,地上各处是撞破的砖瓦、盆栽等,不远处还掉落了一个弹匣。

    他身上胸膛、小腹是数个前入后出,如乒乓球大小的血洞,右手肩膀位置也被击中了,只能做轻微幅度的移动。各伤口的“洞壁”及“洞口”均布满水晶状物质,令吸血鬼的伤口细胞无法复原。水晶物质更逐渐从伤口各处往身体蔓延开去。

    果然和之前想的一样,帕克太强了,即使对方“降级”到这个程度,他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是的,和预想中的一样。

    “嗯,勉强避开了心脏和头颅要害吗?”帕克回过头来,道:“不过你只剩下大约三分钟了喔唉,那剩下来的十分钟要干什么好呢?”

    银凌海紧握着不知何时已换到左手的手枪,一手打开弹匣卡榫,退出空弹匣。右手勉强取出新弹匣,插入枪内。

    滑套往前弹回,准备射击完毕,葛拉克17指向帕克,持枪的左手微微抖动着。

    “啊哈,又是那十七颗只会直直飞的金属吗?你以为还有效吗?而你只要再吃多几发“尼采之吻”就马上会变水晶碎片啦。”帕克嘲弄的大笑,道:“朋友,所谓疯狂,就是不住重复相同行为,而希望有相异的结果。”

    “这句话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说的“愚者”要引用别人的话来讽刺对手,最好也先注明出处。”银凌海一反常态的冷笑道。

    帕克愣了一下,脸上怒容一闪即逝,复大笑起来,身影一动,有如芭蕾舞者的单脚旋转般,再往银凌海旋击而至。

    扳机疯狂扣动,十七发子弹贯穿夜色。没有一颗命中血肉。

    下一刻,帕克已来到银凌海面前,更抽空做了个鬼脸。

    “十七个机会都溜走了,我的威廉泰尔(williamtell,瑞士传说中的神箭手),你的苹果在哪儿?”

    银凌海脸上露出惊惶神色。

    “朋友,你墓志铭上要刻些什么字?”帕克双手左右弯曲,十指指向银凌海头颅两侧,瞬间动作似是要拥抱对手。

    “留白就可以了。”银凌海迅速的把枪管指向前方,接近帕克的下颔,然后,发射。

    是的,发射“最后”一颗子弹。

    葛拉克17是半自动手枪,载弹量是十七发,但有办法变成十八发,俗称“加一”其中一种作法是,先把只载一粒子弹的弹匣装上及上膛,退出弹匣,再装上满的弹匣。

    一般实际枪战上,没有人会特别在意这个,当然亦没有傻瓜会跑去算对方射了多少颗子弹,因为一定会算错。比较多的是在射击比赛中,用这一招来赚取多点时间。

    这就是银凌海的计划,利用对手的心理设下的陷阱。

    在渔人码头,与“愚者”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说话表现、雯妮莎提过其来历以及他刚刚的说话等线索推断,他“复活”了不久,对世界很多事物都一知半解。

    而从他和“少年a”有关电玩的对话,猜测他只是透过电玩游戏来“了解”枪械,自然会有大部分射击游戏的这个盲点。

    自己之前的说话及攻击,都是为了让“愚者”大意,制造一个类似这样机会。而方才中招,灰尘扬起,加上对手分心的短时间,就是制造“加一”陷阱的最好机会,地上也才会有一个弹匣。

    情况和刚铎等人对敌时相似,只不过是陷于绝对劣势者,在别无选择下,孤注一掷的豪赌。

    别讲“战略”甚至连“战术”这个词语也算不上。

    雯妮莎说过帕克一样有吸血鬼的弱点,都是头颅和心脏。加上他现在蓄意“压抑”自己的力量,如果子弹射入头颅,可以让他在一定奇-書網时间内不能动弹。

    计划会成功吗?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康薇尔的头皮已被切开,颅骨也被锯开一个口子。而刚才还是傻头傻脑的阿祖像换了个人般,操作着手术刀及相关仪器,冷静敏捷的在血管和神经丛中游走着。

    脑瘤表面的软组织早已被清除,肿瘤的三分之二也成功切除,剩下的三分之一却是最接近脑干深处,也是难度最高的部分,只要稍为有极小的差错,康薇尔就会

    阿祖看了看身旁助手,作了个指示,对方忙在脑瘤附近放入更多避震棉条,同时另一名护士马上替其擦拭脸上的汗水。他咽了沬唾液,集中所有精神及注意力。

    冷静一点,一定要成功啊!

    时间彷佛于瞬间变慢起来。

    “砰!”子弹高速旋转地飞离枪管,要用所有的动能摧毁遇上的血肉。

    “愚者”整个人立时往后倒去。

    成功了?

    不。

    “愚者”向后仰,却没有倒下!上身虽往后仰近九十度,腰部以下却仍保持站姿,就如中国武术中的“铁板桥”然后帕克慢慢挺直身子,向银凌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他的口中咬着一颗9mm标准,已略微变形的弹头。

    什么?接近零距离的射击,他还能反应得及,而且咬咬住了弹头?

    银凌海真的完全愣住了。

    “噢噢,”帕克一把吐出弹头,道:“真是好险好险,是因为你那火枪是特制的,还是我数错了不对了,一定是那些电玩游戏弄错了,而你一开始已打算利用这一点吗?”

    “”“我的朋友,你令游戏意外地有趣味!方才我甚至流了一滴冷汗呢。”帕克看着银凌海一会,眼神中露出欣赏的神色,道:“老天,我发誓,有一瞬间,我真的不想杀你好吧,为了向你致上敬意”

    帕克顿了顿,轻轻以食指点点银凌海胸膛心脏位置。其外衣立时高速水晶化,再粉碎,露出的肌肉也逐渐化成水晶。

    银凌海双膝一软,卧倒于地。

    “我就给你一个安详的死亡吧。朋友,请闭上眼睛,事情很快会过去的。”

    没办法了吗?没办法了吗?

    有的。

    银凌海知道自己比较像是豪赌的“作战计划”充满不确定性,假如最初“愚者”不答应玩“决斗游戏”又或虽答应,但没“让赛”时怎么办?

    什么诱敌心理战,什么子弹“加一”的计策,统统都只会是个笑话,那是最恶劣,但可能性很高的情况。

    所以就有备用计划,那是银凌海最后的王牌。

    不,应该是纸牌中的wildcard才是,因为成不成功,使用后会有什么后果,大部分都是未知数。

    心兽。

    一直以来,藏在银凌海心中深处,经常怂恿他顺从那股**和杀戮冲动,甚至在某次对敌时“出现”帮助他。而之前和刚铎的一战,也曾“现身”讽刺银凌海。

    不过现在已经没时间,不,是除了这方法外,已经没有选择了。

    于是银凌海闭上双目,沉入意识深处。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只剩下最后一点冷静”阿祖彷佛把所有血液都集中在双眼处,紧盯着病灶,手稳定的移动。

    银凌海如在无重状态的太空中浮游着“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半点光源。

    “喂,你在吗?”银凌海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漆黑中突然亮起一双巨大的红目。

    “谁?”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如回音,嘶哑低沉,混合着咆哮。

    “抱歉打扰你。有人需要你。我。”

    “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我帮忙吗?”

    “是的。”

    “哈哈,银凌海,你这个镜像。我知道你恨我又怕我,但其实你知道我是谁是什么“东西”吗?”

    “”“我就是你,我是你心中之恶。我和你是一体两面,我是你的影子,你的善有多强大,我就有多强大,而且杀戮和破坏那边归我管。”

    “”“你想要我怎么帮忙?和上次一样,要力量吗?不过我是说一不二的,只帮你一次,就是一次。”

    “我知道你要什么。”

    “你知道?”声音彷佛嗤笑了一下,再道:“那说来听听。”

    “我要力量来打倒“愚者”给我力量,我的灵魂和**都可以给你。”

    赤眼沉默,闭上一会又睁开。

    “就是这样,打倒那个衣着跟不上时代的家伙?”

    “是的”

    “很好,那我不客气了。”

    眼睛下方突然出现一张巨大,满带利牙的嘴巴,彷佛笑了一下,然后瞬间把银凌海整个人一口吞掉。

    银凌海倒地的一秒后。

    心脏位置的水晶化倏地缓慢下来,银凌海双目再次张开,缓缓站起。

    “嗯?”帕克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脸上罕有的露出惊讶表情。

    “嗨,白面(white-face),观众要求“安可”啊。”银凌海一反常态,嬉皮笑脸的道,嘴上同时浮现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你是”帕克从头至脚扫视银凌海一遍,才道:“噢!你这小子连灵魂也被心兽吞噬了吗?拜托,这笑话很老了,一点也不好笑。”

    “喜剧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你觉得不好笑,是不是因为你将会是当事人,一宗杀人剧的主要角色,嗯?”银凌海单手利落的换好弹匣。

    “哎呀,你这肉身之屋、无灵之躯的嘴巴还挺厉害的嘛!”帕克一副鄙视的样子,冷笑一声,道:“不过这样七零八落的身体,还可以干些什么?”

    银凌海冷笑一下,道:“我看看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唔,一至两分钟吧,卖艺人,你想你可以用你的惨叫声,作成一首打油诗吗?要押韵喔。”

    “绝对可以的,老爷。不过根据我的专业意见,用你的尖叫,韵脚会押得更好。”

    然后是半秒的沉默。

    “吼!”“吼!”夜色同时被两道野兽的吼叫撕裂。

    时间有如浓缩了般,所有事情都似挤在一秒内发生。

    帕克仍是如跳舞般,以古怪又迅速的旋转动作逼向银凌海。银凌海则似预知对手运动轨迹及动作,连续开枪扫射。

    帕克发出表示惊讶的“喔”的一声,身体以某种节奏扭曲摆动,有点狼狈的避过子弹,然后脚轻轻一踏一跃,身影立时消失不见。

    下一个瞬间,帕克已来到银凌海后方,嘿嘿的笑声自侦探耳边传来。

    银凌海稍为侧过身子,又略微前倾,摆出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动作。

    空气如被撕裂,帕克的左右两侧传来物体呼啸而至的声音,是子弹。

    那是银凌海,不,心兽曾用作应付敌人的绝招,瞬间计算出子弹的火线及撞击硬物后反弹的角度,利用反弹的“跳弹”攻击对手的技巧。

    帕克瞬间双目大瞪,肢体再次不可思议的扭曲,间不容发下避过袭体的弹头。

    “噢,令射出的金属撞击后再反弹吗?很有趣的技巧,不过我可没有死角的喔。”

    “不,你有。”

    “啪、啪、啪!”三道金属命中**的闷响,近乎相互交迭的传来。

    帕克前额、胸膛及小腹各开出一朵红花。

    “什么?”帕克双目爆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倒下。

    真的倒下。攻击竟然来自自己正前方,也即银凌海背后,来自侦探的身体。

    “这是怎么一回”倒卧在地上的帕克喃喃道,然后他的目光聚焦到银凌海水晶化的伤口上。

    随着帕克的倒下,从各伤口蔓延的水晶化完全停止,上面的半透明物质更开始剥落。

    帕克嘴巴向上弯,接着大笑起来,道:“让子弹穿过由“尼采之吻”造成的伤口不,水晶隧道?怪不得你那时无故扭动身子,是为了迁就那些金属粒的移动轨迹吗?老天,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噢,有些事情是要讲天分的。”银凌海轻蔑的耸耸肩,道:“我的攻击,不,射出的子弹不可能来自我身体的方向,你一瞬间是这么判断的,对吧?这就是你的死角“心理死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帕克格格大笑起来,双目牢牢盯着银凌海,两眼闪过一阵古怪异芒,再道:“好吧,你这殉道者的**,你的确打倒我了。

    “要害被击中,加上那圣物的影响,我应该有呃,大概额外的三、四分钟不能动弹吧。你要杀我和拯救这城市,就快动手,那遥控解除装置在我怀中呢。”

    “杀你,我当然会。至于后者嘛,”银凌海狡黠的一笑,道:“为什么?”

    “噢,你是说?”帕克脸上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

    “我答应过那个清教徒打倒你而已,其它的事我可没应允。而且全市变成怪物的游乐场,看来倒是挺有趣的嘛。”

    “这这”帕克愣了一会,又笑起来。他边笑边道:“哈哈哈惊喜,惊喜,我喜欢这种幽默啊!”“哈哈哈”银凌海也笑起来,左手同时打开卡榫,卸掉空弹匣,勉强能动的右手取下腰间的后备弹匣,往上一抛,刚好插入握柄内部,整个动作充满炫耀性质。

    “我比较想知道你死时,身体最后停止运作的是那个部分?”葛拉克17的滑套往回弹,银凌海道:“是你的心脏,还是你的舌头?”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阿祖吁了老大的一口气,其它人的眼中则露出赞赏的神色。

    “很出色的技术,祖医生。”另一名医生道,阿祖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复杂的手术,实在令人佩服,而一般来说,手术时间愈短,对病人影响愈小,康复的速度也愈快。

    “嗯。”阿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手术成功了,剩下的只有置回头盖骨,再缝合伤口

    监察着康薇尔维生指数的护士忽地脸色大变,以压抑着的高音道:“祖医生!”

    阿祖瞧见含氧机、心电图等仪器上的心跳、呼吸、脉搏等数字,双目瞪得老大。

    银凌海慢慢的下沉着。

    四周又黑又冷,而且愈寒愈暗,他有如堕进冰冷大海中的深海沟中。

    心兽不,另一个自己会打倒“愚者”的,一定会的不过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很累,真的很累,我要睡了

    然后。

    “阿海”

    “谁?”

    随着声音,银凌海上方倏地出现一道人影。

    人影笼罩在巨大的光芒中,轻轻展开背上带着光羽的双翅,双手张开,轻轻抱起了银凌海,阻止了他下沉。

    “是是谁?”

    “孩子,我不是说过,外面天黑了,小心别迷路的吗?”

    “什”

    瞬间,四周的黑暗如深夜海面的波浪般蠕动起来,一双有着巨大赤芒的眼睛出现。

    “女人!你想干什么?这人的灵魂和身体已经是我的东西!”

    “退开,黑暗,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四方立时有如回音般,连续响起数道如旱雷的咆哮,周边的黑暗则如巨大的爪子般迫向二人,声音再道:“你?就凭区区你一个普通人类的灵魂,有什么能力反抗我?”

    光影摆动双翅,发出强大的光和热,是野兽最讨厌的东西。

    黑暗有如艳阳底下的干冰般气化消退,赤芒彷佛后退了。

    “可恶啊!你以为我会放过放过到了嘴中的肥肉吗”

    黑暗再次聚集,更浓更密,从四面八方如巨大海潚般压向光影。光影完全展开两翅,每根羽毛都像是一个太阳,斥退袭来的黑暗,斥退又斥退。

    “这种力量不过是个人类的灵魂,为什么可以等等”待在“远处”的巨大双目打量着光影,再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个母亲的灵魂吗?牺牲生命,守护自己的孩子吗?老天,一个母亲?怪不得力量这样强大”

    瞬间,空间中传来嗤笑声。

    “好吧,这一次我就暂时退下吧,就当是我对一个母亲的敬意吧,反正机会机会总会来临的。”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阿祖两手各持电击板,置于康薇尔胸膛,喊道:“clear!”

    各人离开手术床边。

    康薇尔身体毡动了一下。

    “祖医生!”护士盯着凯康薇尔的心跳脉搏等数值,摇了摇头。

    “再多五十焦耳!”阿祖咬着牙道:“clear!”

    为什么手术明明成功了的,凯,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黑暗逐渐消退,由暗至灰。

    光影抱着银凌海,缓缓爬升,上方是阵阵蒙眬的光线,有如潜水员升往海面。

    “孩子!”

    光影放开银凌海,只以一手牵着,另一手则指向上方光线处,道:“记着,不要再迷路了阿海。”

    光影的手传来阵阵温暖的触感,很熟稔的感觉。

    “这你是凯阿姨?”

    大厦天台。正在嘿嘿冷笑的银凌海忽地浑身发起抖来,葛拉克17掉到地上,他一手掩头,脸上筋肉抽搐着。

    “这是怎怎么一回事”

    好一会,银凌海摇了摇头,眸子已回复,表情也变回一贯傻头傻脑的模样。

    由心兽主导,和“愚者”的战斗情况鲜活的在脑海中浮现,不过某部分记忆却蒙眬而不明确,只残存着某种温暖的触感。

    脸颊一热,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为为什么这种没来由的悲痛感觉是?

    帕克的声音此时传来:“喂,你不是要杀我的吗?还犹豫什么?快点动手吧!”

    对了“愚者”不好,那毒气弹银凌海急忙擦去泪水,上前搜出遥控器,推开滑盖,按下停止钮。危机终于完全解除。

    帕克奇怪的看了看银凌海,道:“怎样,你这野兽肉身又改变主意等等,这种清澈的眼神你你这雏儿竟然能击倒心兽?”

    “这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帕克再次发出招牌的笑声,道:“噢,我真的爱死了这次旅行,太好玩了,惊喜一浪接一浪

    “噢,险些忘了,我的朋友,请容我提醒你,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分钟了喔,我将会恢复行动能力,而那圣物的限制亦会解除。那时你的白头发会增加得又多又快,侦探。”

    “你”银凌海瞧瞧手上的遥控器,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愚者”忽低下头来,道:“愚不,帕克,我不伤害你,请你别再伤害其它人了,好吗?”

    “哇哈哈,你竟然说出这样的对白正常来说,一个及格的坏人应该先假意应允,待时机成熟后才反悔,反正那时你也没我奈何,对吧?”

    “所以我在恳求你,我知道你喜欢戏弄别人,会用相关语、暗示等误导对手,但你会遵从自己定下的规则,你说话算话,答应过的就一定会做。”

    “嗯嗯,侦探,很好的心理分析和推理,可是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啊!”“帕克!”

    “噢,朋友,你以为你有两个选择,但你只会选择其中一个选择,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愚者”有节奏的吟唱起来,句子押韵,像首吃饱喝足的打油诗。

    “为为什么?”

    “原因?为什么需要原因?可能根本没任何原因,或许我只是喜欢逼一个不想杀人的家伙动手,正如我一直强调的:幽默、讽刺感,你明白吧?如果人类是神想出来的笑话,那么吸血鬼就是神想出来的冷笑话啊!”“帕克,我我会杀死你的。”银凌海尽力装冷酷,但不像。

    “所以要鼓起勇气,我们彼此都需要,男孩”帕克的语气瞬间变了,像个终于肯慈祥一次的严父,道:“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的,你若害怕,可以别看我的眼。”

    银凌海来到帕克面前,低头瞧着对方。

    沉默。

    侦探仰头向天,像个殉道人,手在抖,又似个受刑者。

    “帕克,别逼我,求求你。”

    “只剩下一分钟了,”帕克看着银凌海双目,叹了小小的一口气,忽然又嬉皮笑脸的大笑起来:“快点动手吧,骑士,因为我只要一能动,血花就会盛开的啊,哈哈哈”“假如假如这时不杀你,会有多少人牺牲,会有多少人死去?”银凌海说着,音量由喃喃低语至声嘶力竭的大叫。

    因为银凌海知道,这个叫作银凌海的怪物,是个顽固又伪善的家伙,声音大像是比较有说服力。

    “哇哈哈”“会有多少?”

    “哇哈哈哈哈”“多少?”

    “哇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拳头与血肉骨骼撞击的声音响起。

    血飞溅。

    “哇哈哈朋友,记着,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是天使”

    “我知道。我不过是一头怪物,一头将另一头怪物拖进地狱的怪物。”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断响起,重复又重复,彷佛直到永恒,直到**变成肉酱。

    然后怪物跪倒在一旁,吐了,哭了。又吐又哭,哭了再吐,吐了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