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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是简单,问题是怎么实施?想在政府内部安插卧底可不容易啊。”弗拉季斯拉夫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难不成巴什政府是铁板一块么?”昆廷问。
“这……当然不可能。”弗拉季斯拉夫答道。
“那就总有机会。”昆廷道。
维拉克比较赞同昆廷的意见,这一点可以参照来泽因的情况,向一些合适的官员下手,威逼利诱获取利益:“我觉得昆廷同志说得挺好的,这应该作为我们解决内部危机的主要思路。”
“不瞒你说,我们有尝试过这一点。想着既然是政府的情报部门给我们安插了卧底,那我们就收买那里面的人,获取卧底名单。先把卧底铲除了,再策划下一步的行动。”站长科兹莫道,“但最终我们花大功夫获取到的名单,里面绝大部分卧底竟标注的是原分站同志……我们才刚与互助会合并没多久,卧底的主要组成不应该是我们,所以显而易见,我们被骗了。要不是察觉到名单有问题,我们把自己人铲除掉,造成内部大动乱,那结果更不堪设想……”
“情报部门防备这一手,故意将计就计坑你们不算意外。”昆廷依然坚持这个解决办法,“那我们真正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获取到真名单,或者说收买谁,才能获取到真名单。”
“没错,你们有政府及其情报部门人员的名单吗?我们需要根据他们的资料研究分析该对谁下手。”维拉克的思路和昆廷保持高度一致,向科兹莫要起他们掌握的敌方的信息。
科兹莫与弗拉季斯拉夫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对他们的情况知之甚少……”
维拉克不自觉地紧蹙眉头:“分站与互助会合并有一个多月了吧?这段时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巴什分站在斗争中陷入全面劣势,维拉克接受了,但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整理不出一份敌方人员信息,他接受不了。
总不能总站给这里投入这么多,还促成分站与互助会的合并,然后过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做成吧?
“是这样的。我们分站来之前,工人互助会就已经举步维艰,在遭到严重渗透的情况下濒临解散了。之后我们分站过来,同互助会合并,不可避免地吸纳到了卧底,再加上各种更加严苛的政策推出,令我们还没来得及组织反击,就先被打得七零八落……”科兹莫脸色也不好看。
“我问你一个问题,要是我们不过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维拉克问。
科兹莫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先想办法把卧底铲除……”
“卧底存在有一个多月了吧?你们想到办法了吗?”维拉克步步追问。
“我们打算先把信得过的撤出来。”
“然后呢?”
“然后……”
“你怎么保证你信得过的就不是卧底,又如何去面对那些没有叛变,却被你遗弃的人?”维拉克觉得这个法子太蠢了,既不能真的万无一失,又会寒了一些人的心。
“这件事,是我们互助会的问题。要不是国际平等联盟分站与我们合并,也不会沾染上这么大的麻烦……”弗拉季斯拉夫帮科兹莫说话。
弗拉季斯拉夫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也只是有一定的道理罢了。
维拉克的面孔依旧冷漠严肃,带着压迫感:“合并之前,难道你就没有对工人互助会做最基础的了解,不知道它内部遭到了严重的渗透吗?”
“我知道。”科兹莫道。
“那你还这么直接就合并了?”
“我……”科兹莫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我是觉得需要正视这个问题。难道去除掉这些叛变的人,其他人跟我们合并之后就不会叛变了吗?依然会的。我想找到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一点的办法,所以接受了这么个烂摊子。”
维拉克深吸一口气,不想初来乍到就和分站的一把手、二把手吵得太难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情况至此,我们只能开始解决。如果你们这边提不出更可行的办法,我们就先按昆廷同志的思路来准备,最起码先把敌人的信息查出来。要是连敌人的情况都不知道,别的工作我觉得也根本开展不了。”
“……好,我们明天进城。”科兹莫同意了。
“嗯。”弗拉季斯拉夫附和。
“那就先这样,都休息吧。”连敌人的基本信息都拿不出来,很多需要以此为基础策划的行动都无法开头,维拉克决定不浪费时间,起身带着昆廷、康妮向上面走去。
“抱歉,维拉克同志。”科兹莫感到很羞愧,看着维拉克的背影道歉。
维拉克停住脚步,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有什么好道歉的,沉住气,我们一起把分站再做起来。”
“……谢谢。”
“我们先去休息了,明天聊。”维拉克离开了地下室,在分站同志的安排下,来到一处备好的简易床前。
“维拉克同志,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休息环境很简陋,斯图亚特辗转反侧好一阵子都没能睡着。
“情况比较复杂,今天晚上没什么讨论的必要了。”维拉克脱去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床铺。
奥斯卡迷迷湖湖地也翻过身问:“那我们明天要做什么?”
维拉克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都好好休息。”
“晚安,维拉克同志。”
“晚安,维拉克同志。”
维拉克躺在了床上,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晚安。”
——
七月八日、清晨
习惯了觉少的维拉克在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下睁开了眼睛。
“呼……”
“呼……”
旁边奥斯卡、斯图亚特等人还在沉睡,也因为太过劳累,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他没有打搅这帮年轻人,自己穿好衣服后,先走到窗户前,朝外观察了一番。
这座小镇人还不少,屋外的路上行人一直没断过。
观察完,维拉克发现科兹莫、弗拉季斯拉夫、戴茜、阿尔谢尼四位分站的领导者都不在,便走到地下室跟前,掀开了地板。
“谁?”
地下室里传来警惕的询问。
果然都在地下室里。
“是我。”维拉克回了一声,走了下去。
“维拉克同志,您起来了。”戴茜同志打着招呼。
“早上好,维拉克同志。”
“早上好。”
“你们在聊什么?”维拉克微微点头,上前坐下。
分站站长科兹莫还是对昨天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面对维拉克时,有一点底气不足:“我们在商量今天进冬堡,联络一些信得过的同志,先反过来进行调查。”
“可以。”维拉克想了想,“你们没有被通缉是吗?”
“我和阿尔谢尼都被通缉了,相片也被印刷在了通缉单上。”弗拉季斯拉夫道,“科兹莫站长,戴茜副站长是合并之后,被卧底泄露了名字,照片还没公布出来。”
“那你们打算谁进城?”
“弗拉季斯拉夫同志留下,我们三个进。”科兹莫道。
维拉克有点动心:“冬堡不是巡查得很严吗?你们都是被通缉的人,还一次进三个?”
“要不是弗拉季斯拉夫同志是之前闹得最欢的那个,现在知名度大涨,不方便蒙混过关,我们就带他一起进去了。”科兹莫掏出烟盒,和维拉克眼神交汇,拔出一根烟递给了他,“我们几个倒还好说,伪造身份证明,乔装打扮一下分头行动,出不了大问题。现在冬堡里我们的同志为了避免被卧底一锅端掉,都分散开来各自为战了,所以人多点,联络的效率才会提高。”
“谢谢。”维拉克叼起烟点燃,“那你觉得我能混进去吗?”
“应该不行……”科兹莫接着给弗拉季斯拉夫、阿尔谢尼递烟,“西涅威伦海那边,我们巴什海军正在同威尔兰、布列西联军艰苦作战,也因此冬堡,及各个地方都对威尔兰人、布列西人怀有敌意。再加上国际平等联盟由布列西人创建,巡查的卫兵往往会着重盯着布列西人,你这么知名的人进去后,就算没有被一眼认出,也绝对禁不起细致的盘查。”
“嘶……呼……”维拉克吐出一口烟,“我是觉得大家都身为领导者,我们应该站在最前面起带头作用,而不是把同志们留在最危险的地方,自己在这里睡安稳觉。”
科兹莫笑道:“你误会我们了。我们之前也一直都留在冬堡里,努力化解危机。是考虑到有卧底存在,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才冒险出来在这里等着迎接你们。”
“这样啊,抱歉,是我误会了。”维拉克坦诚地道了个歉,他昨天和阿尔谢尼聊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避风头才躲到这里的。这样的话,他反正没脸待下去,
“我承认,我们是在决策上出了很大的失误,致使分站现在的境地很不乐观,但也请你们放心,我们里面没有怕死的人,更不会躲在其他同志们的背后。”科兹莫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点你放心。”戴茜笑呵呵地跟着道。
“明白。”维拉克面对着都是巴什人的四位分站同志。他们其中有原先平等会的元老,也有如今自发抗争的领导者,说他们怕,这确实不可能,“也请你们放心,我们这一趟不会白来。大家团结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扭转局面。”
“我们相信你,你可是维拉克。”科兹莫打心眼里佩服维拉克的那些事迹,对于昨夜维拉克对他们不留情面的责备,他也没有存下芥蒂,而是虚心接受。
“对,你可是维拉克。”其他人都说。
这话搞得维拉克有点脸红:“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实话,得知是你要来支援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心安了。”弗拉季斯拉夫作为一个不久前才加入国际平等联盟的人,都对维拉克的一些事情了解得很深,“大家都说,你善于创造奇迹,总是能把别人眼中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再一一实现。”
“这一点,我要说的是,那些事情能做成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而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坚信,因为相信,才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创造了奇迹。”维拉克不想看到别人神化自己,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所以与其你们相信我能做成这件事,还不如相信我们一起能做成。”
“好,哈哈……”几人都笑了。
“时间不早了,每多浪费一个小时,我们的同志都可能多面临一分危险。”一支烟抽完,科兹莫站了起来,“我们先去联络他们,为反击作准备了。”
维拉克起身相送:“路上注意安全。”
“嗯。”科兹莫、戴茜、阿尔谢尼先行出了地下室,从屋子的后门离开。
“他们都还睡着。”弗拉季斯拉夫将门锁好,看向了睡着的许多人。
“这一路上确实太累了,现在没什么要紧事需要他们去做,正好好好睡一觉吧。”维拉克同样望着他们。
“听说这几个同志,除了那个昆廷,都还是新人?”
“算是吧。加入咱们国际平等联盟也有几个月了,但始终没遇到过什么大事。这一路赶来,路途上的困难我也视作对他们的磨练了。”维拉克轻声说着,怕惊扰到他们的休息。
弗拉季斯拉夫咧着嘴:“布列西那边的巨大胜利真是振奋得我们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真的很希望巴什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迟早的事。”维拉克肯定地道。
“我对平等论里面的东西还有些不解,听说你对这方面有很深入的研究,方便请教请教吗?”弗拉季斯拉夫道。
维拉克没说话,到床边打开行李箱,拿出了温斯顿所着的《阶级论》:“已经有比平等论更全面的着作诞生了,而且就连这本,恐怕用不了多久才会成为更伟大着作的基石。”
“是吗?”弗拉季斯拉夫凑了上来。
“走吧,我去给你讲讲。”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休息,维拉克来到地下室,为弗拉季斯拉夫讲起《阶级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