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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下无难事

作者:邓晓阳与李朝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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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县长的岳父说道:“朝阳,我听说你现在有些想法?”

    邓叔叔的这个问题这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我有什么想法?我当时最大的想法,就是帮大哥把房子盖起来,如果可以最好这大哥代课教师的身份能够转正。除此之外如果说再有什么想法,那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当时就是想着说通晓阳,能不能先要个孩子。但盖房子的事情,自不用邓叔叔操心。生孩子的事情,也全在晓阳。那就只有大哥转正的事我有些想法。

    邓叔叔这样问,晓阳自然是看在眼里,见我还在思索没有搭话。晓阳说道:“爸,朝阳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去上海找战友,他战友家里现在有一个大企业,看人家能不能在咱们这搞些投资”。

    邓叔叔说,今天上午老张来家里,他说起了朝阳的这个想法,我觉得年轻人有这个想法很好。咱们县里,在外面有些门路的人不算少,但是能够设身处地站在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大局之中来考虑问题的人不多,朝阳,你现在兼任了企管站的站长,在其位谋其政,能够主动想着去上海招商,就说明你有大局观念和进取思想。这件事难度很大,但就是因为难度大所以干成了才会出成绩,这个成绩不仅仅是你个人的成绩,这是对你们安平、对咱们整个县都是实打实的好事,无论从家长还是从县长的角度我都支持你。

    看着邓叔叔充满期待和赞许的眼神,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晓阳这是让我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我说道:“邓叔叔,您放心,虽然这招商我没什么经验,无论能不能成,这事我都尽力去干”!

    邓叔叔说:“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攀登。你当过兵知道不打无准备之仗的道理。老人家说得好呀,摸着石头过河,咱们摸人家也摸。在企业家面前,你不能只谈感情,做企业我们是外行,但是换位思考,企业家想的就是怎么样投资最少,回报最大,既然是大企业,那他们的眼光一定会看的长远。朝阳,晓阳,你们要想我们能给别人提供什么?人家为什么要来?我看,咱们这的优势,一个是土地优势、一个是人口优势,但这两个优势放在咱们这个地区优势并不明显,我们有的别人也有,你们就要站在人家的角度去挖掘咱们这个地方的优势,怎么样才能让企业家拿出真金白银来”。

    邓叔叔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我和你阿姨最担心你们浮躁,马列主义讲,事物的运动和发展都会遵循规律,让你们在乡镇,就是遵循干部成长的规律。本来朝阳到工业园区的文件都出了,但我又让满江把你拿下来,现在看来,你没有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这个很好。朝阳,晓阳,你们记住,你们别把自己当领导子女,在基层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去上海的事,我看宜早不宜迟,你继续和战友对接,最好翻了年就去。我也给老张说了,这件事县里全力支持,你们安平的力量我看不够,县里临时成立一个工作专班,就以县里的名义出面对接。这个工作专班由县对外经济技术协作委员会、工业园区、安平三个部门组成,过年你定了时间,上班就落实人员。

    阿姨说道,老邓,工作上的事过了年再说,让孩子也轻轻松松地过个年。这晓强和晓勇都要回来了,明天是大年三十,我看,就让这朝阳和晓阳回老家,按照老家的规矩,他们初二来走亲戚。

    邓叔叔点了头说道,晓阳,这是你过门后的第一个年,这个年你们在老家过,我看这样,家里的这台电视机你们搬到朝阳的老家去,你大哥说他们买了一个大一些的要带过来。朝阳,你是企管站的站长,这你们乡的几家乡镇企业你明天回家的时候顺路去看一看,也给大家拜拜年。

    阿姨说,这你俩既然结了婚成了年,该给孩子的压岁钱我替你们准备好了。这平时你们回家少,这父母孝敬的自然少,这个时候,你俩要多表示一下。另外一个就是向阳明年开春盖房,我给秀霞说了好,要给我们留上一间,这我们那间盖房的钱,我们自己出。说着就递过来一个信封。

    我说,阿姨,我们有钱,这压岁钱我们自己准备,这盖房的钱也很宽裕。

    晓阳也说,妈,这个钱肯定我们自己出。

    阿姨说,拿着,这里面也有我和你爸的一片心意!

    我看了晓阳一眼,晓阳则看了我一眼,阿姨看着我俩笑着说,咋,你俩现在的眼神都可以对话了吗?来,朝阳,这个给你,你拿着!

    晓阳见我还是没好意思接,就自顾自地接了过来,说道,妈,这钱你给我,我们家我是会计,他是出纳。

    邓叔叔笑着说道:“恩,还不错,朝阳同志比我地位高,在这你妈实行的是专政,她又是会计又是出纳,我是连知情权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已是大年三十,我们先回到了安平。乡镇的五家乡镇企业一家砖厂、一家小酒厂、一家磨面的厂、一家服装厂,压轴的则是地毯厂。这五家企业,年前我都跑了一遍,这砖在冬季属于淡季,所以刚一进入腊月就宣布放假,地毯厂、服装厂在冬季也算不上旺季,所以放假也有半个多月。反倒是这小酒厂和磨面厂越到冬季越忙。我们这几家乡镇企业,虽说是叫做工厂,但也就算是大些的作坊。这砖厂、面厂用的机械,都是其他地方淘汰的二手设备,时常性地出机械故障,这厂里虽说有些收益,但是如果换新设备,基本上是三年白干。

    到了酒厂门口,看门大爷正在张贴春联,不少买酒的人在门口排着长队,说我们这儿的这家酒厂,也有了十几年的历史,公社时期的时候是社队企业,酒厂的厂长孙向东比我大不了多少,这造酒的技术也是人家几代的拿手活,这酒厂的前身就是孙家的祖业。孙向东并不在厂里,孙向东的媳妇高春梅算是厂里的财务,见我过来,忙迎了过来。

    说道:“李站长,这该过年了你还不休息”。说着就拉着晓阳的手,说道,邓主任,不对,都邓乡长了,你去了柳集不如咱安平好吧。一会儿,你们带点酒回去,咱这酒啥都好,就是没有包装,看着不好看,但喝着还行,咱安平周边,都喝了很多年。

    晓阳说道,拿酒可以,但我们给钱,你这不给钱,我们可不拿!

    孙向东的媳妇高春梅说道,晓阳,咋啦,你这当了乡长就和我们这安平亲戚生分了,你别忘了,你还是我们安平的媳妇。晓阳之前在党政办,虽然不是在企管站,但和乡里的几家企业负责人都很熟悉,自然也开得了玩笑。

    晓阳说道:“春梅,这酒算是公家的东西,你不收钱,我们可不能拿。”

    高春梅说道:“行行行,都依你,知道你要求严,不止你不要,你们家朝阳也是给也不要,换做以前的老刘,过年的时候,那是骑着摩托一趟一趟地往家里拉酒”。

    晓阳自然知道当时乡镇企业的这些不成文的规矩,那时候老刘作为企管站的站长,这些事只要不是过分,连以前的马书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晓阳说:“春梅,你给我看好李朝阳,他要是喝酒不给钱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春梅笑着说,幸亏你们来得早,要是再晚来一会,我们也放假了,我们是乡里放得最晚的一家!走的时候,春梅用桶换了10斤高粱酒,晓阳给了钱,我们就继续回李举人庄。这大年三十,到处已经零星地响起来了鞭炮的声音。

    到了家,恩阳和舒阳见我们抱来了电视,高兴得手舞足蹈,忙着帮忙接天线,那时候的电视虽然已不是村里的第一台,但也是稀罕物,邻居们也都到了家里来看一看这从县长家搬来的电视到底有何不同。晓阳指挥着,我和二哥调试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在舒阳和恩阳的期盼中,我们家终于第一次响出了电视的声音。

    我们家的春联都是大哥二哥现场来写,抬了桌子,剪了红纸,备了毛笔和墨水,大哥的字稍显规矩,二哥的字则稍显豪放,两人风格迥异。

    晓阳穿着那身土布棉袄,学着老家人的模样,把两只手伸进袖子里,一会看看二哥,一会看看大哥。这不时也有邻居过来,让大哥二哥来写春联。

    母亲熬了一锅糨糊,在一个破烂的锅里,晓阳这是第一次在农村过年,看到什么都很新鲜,她拿着一把高粱穗做成的刷子,在门口两边的门框上肆意地刷着,我和恩阳则帮忙贴着春联。每贴完一幅,晓阳都要频频点头上下联的读上几遍,仿佛这春联是自己写的一般。

    家里的房间不多,这春联一会儿就贴完了,晓阳看还有剪好的红纸。说道:“朝阳,还有一个门没有贴,这个我来写”。说着挽了挽袖子,拿起毛笔,在红纸上写了起来,晓阳边写边笑,上联写的是看家护院忠于职守真是一条好狗,下联写的是将军把门童叟无欺从来不咬好人。

    大哥、二哥、舒阳看完早已经是哈哈大笑,晓阳一脸得意的眼神看向我。

    我说,写得不错,就是还差一个横批。

    晓阳用嘴咬了咬笔头,沾了沾墨水,写下了三个字,“保卫科”!

    说着自己笑得也是前仰后合。写完之后就要去贴,这农村的土狗我觉得最懂人性,本来我们家这条狗算是非常爱叫,特别是看到陌生人,更是狂吠不止,说来也奇怪,从晓阳第一次进门,这狗就没有对着晓阳叫过。这晓阳去摸狗头,这狗还一脸的温顺。见晓阳在自己的狗窝上也贴了袖珍版本的春联,这狗也是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眼神之中似乎也是一脸的嫌弃。

    那个时候北方的年夜饭十分简单,就是一盘饺子,因为晓阳的到来,父母还是准备了几道硬菜。一家人满满当当围着桌子看着电视吃着豪华版的年夜饭,门外耳朵鞭炮响个不停,大哥二哥各自找自己的伙伴去喝酒。小时候的玩伴叫我,我还没说话,晓阳说李朝阳他不去喝酒,他今天晚上要陪媳妇看电视。我捂着她的嘴,说,邓晓阳,大过年的三分薄面,三分薄面。

    前些年过年年,对普通人来讲,除了随大流的喜悦,更多的则是忧愁,孩子的衣服、过年的菜肴,父母的礼物,这些都需要钱,那时候的年被叫做年关,对穷人家来讲,年关难过。晚上,父母准备了很多的自己炒制的花生,买了一些瓜子和各种的糖。晓阳没有入门的时候,我们是不过这么“阔绰”的年。这也是大嫂没有的待遇。晓阳和大嫂坐在各自的马扎上聊着天,她俩似乎有着永远说不完的话。说到激动处,大嫂忽然一拍桌子说:“晓阳你说得对,大嫂我今年收鸡都挣了500多,那说好了,明年开春,大嫂我就养鸡!”

    看大嫂那气势,这养鸡的活是非干不可了,她的眼神里,已经是建好了鸡舍。

    父亲看了大嫂和晓阳一眼,刚想开口说话。母亲则给了父亲一个眼神,那意思我懂了,老头,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父母之间的眼神交流远没有我和晓阳的默契自然,被不擅长察言观色的大嫂都察觉了出来。大嫂指着父亲说,爹,妈,你们别管,我喂鸡养活你们。那感觉,十分豪横,颇具女侠气质!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晓阳早就准备了鞭炮和烟花,一家人兴奋地站在房门口,大哥二哥按照往年的习惯,是要通宵到四五点钟。父亲掏出了烟,我用煤油打火机给父亲点上了,大嫂轻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晓阳捂着自己的耳朵,舒阳已经懂事,她揽着恩阳依偎在晓阳身边,静悄悄地看着我这个出息的二哥,恩阳则高兴又期待地看着我和父亲点烟花和鞭炮,等着电视机里的主持人的整点报时,我用煤油打火机点燃了鞭炮和烟花,鞭炮响声震耳,烟火直冲云霄。那绚烂的色彩照亮了天空,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只是舒阳,她的眼睛里似乎泛着泪光。那年的春晚,一位备受尊敬的老人发表了直播电视的讲话,向全球中华儿女,海外的游子,值守而不能回家的人们,致以了新春的问候。

    老家的习惯,天不亮还要去祠堂和长辈家里磕头拜年,晓阳对于这个习俗充满期待。看了春晚,舒阳和恩阳陪着大嫂去睡了,我和晓阳则睡在了舒阳和恩阳在偏房的床上。晓阳枕着我的胳膊,听着村里村外零星的鞭炮声,晓阳问我:“朝阳,你说幸福是什么。”我思考了一会说道:“幸福,幸福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晓阳说:朝阳,我觉得,幸福,是一种希望,昨天跟着爸爸去黄平集,大娘没了丈夫、没了儿子,但她还很坚强,因为小振华就是她的希望,你看咱爸妈,受苦受累半辈子,你再看你们兄妹五个,那个不是他们的希望。

    那时候的年物质并不丰富,村子里的鞭炮响了一夜,年味十足,天刚蒙蒙亮,父亲也点燃了鞭炮,这是说已经下了饺子。

    晓阳一直有赖床的习惯,但是听到霹雳啪啦的鞭炮声,就爬了起来。父母已经煮好了饺子,吃了饭。大哥把我们召集在一起,二哥搬了两个凳子。大哥说,爹,娘,你们坐好,我们给您磕头拜年。

    父母说,不磕头不磕头,今年不磕头,大嫂自顾自地走过去,把父母一个个按在凳子上。说:“磕头,咋能不磕头”。父母见大嫂这样,也就只好“被迫”笑着接受我们五兄妹、大嫂、晓阳磕头拜年。

    大哥带头,我们跟着下跪。这一跪,跪的是父母养育之恩,跪的是爹娘抚育之情,表达的是子女对父母最质朴的爱。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擅长去表达爱的,我们对家人与爱人的付出,总是通过行动来表达。

    磕了头,父母还是准备了压岁钱,不多,每人10元。晓阳也提前准备了压岁钱,说是邓叔叔和阿姨准备的,每人都有,大嫂、二哥、舒阳、恩阳,摸起来,有些分量。

    虽然天还没亮,但大街上已经有了欢声笑语,本家的叔伯兄弟和大婶大娘开始集合,我给晓阳说,这次咱俩必须分开了,这和长辈磕头是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米八的大汉,混在你们女人队列里不像话。晓阳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地上这么凉,能不能不磕。大嫂听到了,说晓阳,大嫂告诉你,这磕头有技巧,人多天黑的,你就蹲在队伍后面。晓阳一脸不置可否地说:“这也能行”?

    我们和本家的叔伯大爷二三十人就开始和村里的长辈们拜年,大嫂说得没错,跟在队伍的后面,蹲下也行。但是在长辈面前,我们这些男丁,磕得认真。围着村子转了几圈,穿了不少的胡同,算不清楚磕了多少头。等到天放亮,也来到了磕头拜年的最后一个环节,到祠堂里磕头。不知不觉,这父亲已经成为队伍的第一梯队,这在往年,父亲年龄虽大也只能在中间,这第一梯队是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才行。看着父亲挺直的腰杆,在祠堂里领着行礼,我似乎从父亲的后背上读到了四个字,“德高望重”!回忆往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去年回老家过年,这鞭炮声稀稀拉拉,磕头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年味,那时候的鞭炮齐鸣,那时候可以给父母、给叔伯大爷、给养育我的那片乡土磕上一个头,也是幸福!

    初二的时候,我们又来到了县委家属院,晓阳的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已经回来,这二哥二嫂我们结婚的时候已经见过面。我们备下了那个年代的重礼。我问晓阳,这大哥会不会和二哥一样,要给我比比手劲!

    晓阳郑重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大哥大嫂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文弱得很,别用你那股傻劲捏我大哥。”

    我们到了县委家属院,令我没想到的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早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只是二哥双手插进了兜里,眼睛不是地斜看天空,那意思还是晓阳这束鲜花插在我这个牛粪上,他作为亲哥,气不顺。

    大哥穿着一身灰色风衣,大嫂穿着一袭红色风衣,大哥的气质和城关镇的廖书记颇为相像。刚走下车,大哥就主动伸出了手。那手温暖敦厚,那手传递出的是友善与问候。晓阳介绍道,这是大哥晓强,这是大嫂,二哥已经见过了。见二哥的手还是插在兜里,也不与我招呼,晓阳又去抱着二嫂撒娇,说道,二嫂,邓晓勇又欺负我,还是欠收拾。说罢,二嫂与晓阳对着二哥来了一场“女女混合双打”。

    这二哥挨了“一顿揍”才说,你俩别闹了,我是跟朝阳开玩笑那!说着忙帮忙下了礼。阿姨早已经准备了一桌好饭,这桌子上还放了两瓶酒,我一眼,“曹河大曲”!

    邓叔叔这个年,过得也不轻松,李叔通过各种人脉,找了一二十个在外地工作的“能人”,李叔拖着邓叔叔拜访了几个重点对象,又开了两场汇报家乡建设成就的专项座谈交流会,据晓阳说,干得不错,有几个合作的意向性项目。

    转眼间,我和晓阳跟着走了几家亲戚又到了上班的时间。过了年上班第一天,李剑锋搭上了我们的车。我们住的县医院家属院和李剑锋住的县委家属院不远,这李剑锋的头发已经长了出来,自然也就摘掉了帽子。

    李剑锋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上了车,那意思分明是在告诉我,李朝阳,咱李剑锋又回来了。我们按照阿姨的方法,先送李剑锋和晓阳回柳集,我再回安平。李剑锋到了车上,就掏出了一盒烟,说道,大哥,你看辛苦你开车了。看着李剑锋递过来的金鹿,我突然想到了晓阳给家属院保安的烟的方式,细水长流!

    这第一天上班,本来应该开收心会,但张叔说县里通知下午要开干部大会,满江部长亲自出席,这会议自然是任命新乡长的,只是不知道赵文静会不会出现在这次大会现场。

    张叔把我叫到办公室,说道:“朝阳,这去上海的事你马上联系,我年前给邓县长已经做了汇报,邓县长说,咱们要提高站位,要从全县工业布局的大局出发,以县里的名义去谈。这县里会成立工作专班,专门去对接这个事,咱们安平是成员单位。现在要做的是一个是马上和上海战友对接,敲定时间,第二是有时间就去检查乡镇企业复工情况。这去上海的花销大,乡镇企业都要支持乡里工作,喊他们抓紧复工,明白没有”。

    我自然明白了张叔的意思,去上海的花销,根本没有经费,如果乡里的几家乡镇企业不支持,难以成行。

    干部大会的事情有分管副乡长负责落实,我自然不用操心,就和战友虞家林打了电话,战友自然没想到我们能这么重视,新年开班第一天,就想着去上海招商。战友说这刚开年,人还没到齐,他们公司只有值班人员,但最终我们敲定了时间,正月十六,上海不见不散。

    张叔把落实情况马上给县府办的马叔做了汇报,马叔说他会向邓县长汇报进度。

    下午的时候,算着时间,张叔和几位乡领导早早地在大院里等候,对于新来的乡长人选,张叔自然心中有数,到了3点钟的时候,一辆轿车驶入了乡大院。张叔马上上前两步,打开了车门。满江部长作为县委组织部长,身份特殊,在干部选拔任用方面有着很高的话语权。这管帽子的领导,自然更受人尊重一些。

    同时下车的,还有三人,这三位都是女将,一位是上次宣布马叔张叔任免的组织部副部长姜艳红,一个真的是赵文静,另外一个不用说是新来的乡长,吴香梅。

    满江部长与每个人握手,在握手的时候,他熟练地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亲切自然,我不得不佩服满江部长的记忆力,按说全县的干部这么多,这个感觉就没有满江部长不认识的。

    乡大院的干部们早已经在乡大院会议室里等候,在一众乡领导的陪同下,满江部长昂首阔步地走向了会议室,张书记主持会议。

    同志们,新春工作首日,组织部满江部长,艳红副部长就莅临安平,这充分体现了组织对安平的重视和关心,下面,我们进行第一项议程,请姜艳红副部长宣读有关任免决定。

    姜艳红副部长宣读了任命文件,根据工作安排和干部队伍工作实际,任命吴香梅同志为安平乡党委副书记、乡长,任命赵文静同志为安平乡副乡长。

    张书记说道,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请吴香梅、赵文静同志作表态发言。吴香梅和赵文静依次上台,发言没有什么特别的亮点,如果有,就是吴香梅和赵文静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待吴香梅和赵文静发言完毕,张书记说,请组织部满江部长作重要讲话。

    满江部长看了看下面的干部们,说道:同志们,组织决定让吴香梅、赵文静两位同志到安平工作,是经过通盘考虑,慎重作出的决定。吴香梅同志长期在县委工作,大局意识强,工作站位高,理论经验丰富。赵文静同志长期在教育系统工作,在四个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下,教育是基础核心要素。接着又讲了三点要求。第一,要带头讲团结,在改革开放力争上游的关键时刻,安平的领导队伍要带头讲团结聚合力。第二要带头讲学习,现在新事物层出不穷,要提升学习能力,强化应对能力。第三是带头谋发展,在全县上下推动工业强县的关键时刻,安平要交出高分答卷。

    那天,干部大会的时间并不长,满江部长并没有留下吃晚饭。赵文静看到了我明显一愣,说道,姐夫,怎么你也在安平。我说,赵乡长,您是我领导,您有事吩咐。

    赵文静腼腆地说道,“姐夫,你别跟我客气,我是新人,啥也不懂,你得帮我”。

    临近下班的时候,张叔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县府办来了电话通知,招商专班正式成立,县府办指定了组长,由组长统筹工作安排,张叔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朝阳,你知道这组长是谁吗?”

    我说:李叔?

    张书记笑着摆了摆手说,不是老李这老小子,也是咱们的大熟人,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我摸了摸头说道:张叔,那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