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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此事众位大臣皆无罪过。于将军守孝在家,早已不管朝事多时,论罪过怎么也轮不到他。”
“晋公按例外出巡防无可厚非,内里事物一切安排妥当,太后遇刺一事,着实与他无关。”
“而元国舅,他身为随行人员,身为皇上您的朝臣,自有他应该做的事,护卫太后之责却非他所担。”
“若说有罪,那便是刺客太过猖狂,竟然敢行刺太后。皇上,微臣以为,那刺客背后定还有他人,若不然,刑部劫狱一事如何说明。”
“若非如此,他一个只有勇猛之力的少年郎,如何能够挟持卢前辈,又如何能够悄无声息闯过禁卫军的防范!”
“便是他手中所执那青霜剑,则更能说明,那群歹徒早有预谋,预借先二皇子之势,挑起事端,扰乱大周朝局,他们好趁虚而入,谋取……”
说到这时,苏焯突然闭口不言了,顿了一会儿,他才又俯首跪拜,再抬起头来时,深邃的眸子里泛着不同寻常的精光。他一脸正色道:“皇上,微臣以为,此刻最为重要的是找出那刺客背后主谋,而不是谁来承担罪责。”
听完苏焯的话后,穆脩面上已然有些困倦之意,他强打起精神,却还是忍不住打呵欠。强硬的逼迫自己睁开眼睛,穆脩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道:“既如此,那依苏爱卿之意,该当如何?”
半眯着的双眼却一直在苏焯、穆毓、元闵以及于谨四人身上逡巡。苏焯这招不可谓不厉害,他是全身而退,可留下的那个祸端,到底花落谁家,却又要重新来过了。
这一早上,那些人揽罪上身,在苏焯的话说出来之后,犹如一场闹剧一般,只能博人一笑,却无法痛击伤人。
不知这是否就是穆毓以及于谨想要的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苏焯以及元闵想要的结果。
穆脩的话一问出,苏焯便回到:“依微臣之见,当务之急便是从刺客嘴中问出幕后主使。”
穆脩本以为,苏焯就算不会落井下石,也不至于帮他们洗刷罪名啊!可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哪是洗脱罪名啊,苏焯是谁,到底还是留了一手。穆脩一眼扫过殿下的群臣,问道:“不知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穆毓、元闵尚在,虽然都跪着,但也是还在,没有他们几人开口答应,穆脩便是说破天来,苏焯的提议便是在对他们的胃口,穆脩也不可能下令。
朝下群臣,无一不闭口不言,就等着穆毓、元闵、于谨开口说话呢!
于谨从一开始认罪给众人起了个头之后,便再没说话,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再不说话,可就要对不起前仆后继跟着一起认罪的那些人了,故此,于谨俯首叩头道:“臣以为,苏大人之举甚妥!”
穆毓一听于谨附和,心中对于于谨的猜测更甚。西北守将刑琛投敌叛国的事情虽然是子虚乌有,但是单凭那点子虚乌有,便能让穆毓查到蛛丝马迹。
叛国是真是假,还要看那幕后主使之人。听说是离儿生前故交,今日看来,离儿的那个故交倒是攀上了一棵大树。就是不知,他寓意何为?
穆毓有心追查幕后之人是否就如自己猜测一般,正当时他心中所想,故而他对于苏焯的话,并不反对。“臣以为,可!”
元闵一见都同意了,自己不同意说不过去吧!而且他原本就打算从那刺客入手,借机拿下对方的左膀右臂。不管是谁的,只要不是他自己的就行。
毫无意外的,元闵最后一说,此举甚好的之后,满朝文武皆说:“皇上圣明!”
穆脩听着久久还未消散的回音,心中难免有些酸涩。皇帝当成他这样的,恐怕古往今来也没谁了吧!
压下心中的酸涩,穆脩依旧是一副天真懵懂的少年天子模样,他做事素来依靠那三人的决断,今日亦是如此。
穆脩眨巴着双眼,视线一直在穆毓、元闵、苏焯三人身上来回转动。忽然穆脩觉得有谁在看他,他拿眼扫去,电光火石之间,穆脩的视线与于谨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穆脩一垂眸,一抬眼,心中便有了答案。
“既如此,那便由元国舅着手去办吧!明日早朝,朕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听到穆脩的话,于谨这才将露在外头的手悄悄收起,因为于谨做手势之时并未打算瞒着所有人。比如说穆毓,他就看见了于谨的手势,且明白其意。
国!果然于谨知道什么!
苏焯身为文官,自然是不知武将的那一套手势传话。且于谨虽然不瞒着众人,但手势做得也极为隐蔽,待苏焯看到穆脩与于谨之间有什么的时候,穆脩已经有了决定,而反观于谨,他是一副端正模样,似乎从未有过什么其他举动。
元闵一听此事交由他来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受伤的人是他嫡姐,且刑部归他管理;今日又由他主审此事,怎么样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以为这件事,皇上会交给苏焯来办,毕竟是他提议的。
“臣遵旨!”
三字出口,元闵算是接了此事了。
三字出口,数年来最为诡异的一次早朝总算是结束了。
三字出口,不管此事结局如何,都算得上是最为无奈之举!
元闵无奈身份受制,只能选择如今日般做法,而不是主动出击,攻陷他人。
苏焯无奈于形势不明,这个局看似漏洞百出,可他偏偏无从下手,顾虑颇多。
穆毓的无奈是什么呢?穆毓做事随心,他没有无奈,他这么做只是随心而已!
月华初上!
穆离站在院外,任由风雪拍打在她脸上!
“你在担心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在穆离耳边响起!
“很多!”她担心的东西有很多,但凡一切她无法掌控的局面她都担心。这是她选择这条路时,早就想到了的东西。
那人微微叹口气,而后又说道:“我至今不明白,你目的何在!”
“我也不明白我目的何在,这次的事情,我只管开头,不问结局!”是的,从一开始做这件事的事情,穆离就没有想过结局会如何。如她所愿最好,若不如她所愿,那也没什么,毕竟不管结局如何,获利的都是她!
西风猎猎,狂风将那人的披风吹起,宽大的披风被风吹得鼓鼓的,一直往后拉扯着,似要逃离那人的禁锢,随着西风一起浪迹天涯,随起随停。“国舅提审,你该知道他的手段!”
皇叔做事随心,苏相做事看利,舅舅做事为的是命。这些她都懂,但就是因为懂,所以才犯了难,“所以我在等!”
那人问穆离道:“等什么?”
穆离回道:“等人!”
那人问:“谁?”
穆离甩袖转身回屋,不冷不淡的语调,不疾不徐的回答:“一个他们想动却不敢动的人!”
一个他们想动却不敢动的人!
他们?
为何想动那个人?
那人看着穆离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不已,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偏偏要说他不知自己目的何在!甚至说他只是开了一个局的头,却没有能力把控那个局的结尾。
那人突然朝着穆离的背影大喊:“我们何时见面?”
他们已经见面了,哪里来的何时见面,但有些话不用明说,便能明白其中之意。穆离远去的脚步不停,她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十六!”
月上中天,大部分人家都已进入了睡眠,但也有少数几家,灯火依旧,却无一人敢出大气!
卢延看着下首的卢绪,沉声问道:“人呢?”
卢绪低下头不去看卢延此刻的脸色,低声道:“没有!”
卢延皱眉,问道:“什么叫没有?”
卢绪劝诫卢延道:“他是个刺客,您已经出来了,何必再搅和进去?如今朝局多么紧张,您不是不知道!”
“我问你要人,你跟我说这些作甚?”朝局与他何关?他如今是出来了,可是清风小友还在狱中遭罪,这让他怎么放心的下,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要是一不小心,给打出个好歹了,那不是他连累了清风小友?这让他还有何颜面再见清风小友?
卢延不愿在与卢绪说话,他伸手一指卢书白,直接说道:“你来,你跟皇上私交不错?”
卢书白有些为难的看着卢延,“曾祖……”这话要让他怎么回答?
看着那两人如此脸色,卢延又怎会不知此事牵扯甚广。但是清风不是刺客,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不是刺客又如何能够随意定罪,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如此轻贱?
卢延此刻也不愿多说其他了,他冷声问道:“多的话我不想听,只问一句,他是不是必死无疑?”
不管事情如此,这件事总要有个结局,要有个令人满意的结局,至少是某一方人满意的结局。
可是如何才能有结局,必定是此事有了结果,才能有个结局,所以不管如何,事情要结果,他们要结局,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那个刺客必死无疑!
卢书白明白自家曾祖的脾性,于是他狠下心回答:“是!”
卢延早就想到有这一结果,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一问。但当这一事实从他人嘴中说出的时候,卢延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缓缓的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们,只是抬手挥了挥,他自己则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直到五更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