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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庆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累,一直以来,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他也自问,自己作为村主任,他是问心无愧的,作为父亲,他也竭尽所能,唯有丈夫,一失足成千古恨,到了这个年纪,本该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整个家却乌烟瘴气,让人喘不过气。
看着杨大美的样子,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崩塌了,以前徐本善不孕,他都极力劝说其养刘巧珍在外生的孩子,也不想家丑外扬而离婚,离婚,在这个村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就连王怀青,媳妇跑了那么多年,婚姻关系依然存续。
现在到了自己头上,离婚就离婚吧,现在这个年代,在外面早就不是什么事了,这个先例总要有人开的,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放过对方。婚姻法里既然有这一条,那肯定也是有好的一面的。
杨大美还在啜泣,今天她和张芹丽的厮打,势必让张芹丽在这个村里难以抬头做人,刚才他们撕扯的地方,周围人家肯定都听见了,不出所料,明天肯定就会传遍全村上下,他是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打定离婚的主意了,但是张芹丽,人家可是有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夫妻恩爱和睦,他不能连累她。
徐国庆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拿出电话,他得让张芹丽调动的事万无一失。
“老周,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徐国庆问道。
“放心,明早她就可以拿表了,这点小事,你还这么记挂着,你和她不会有一腿吧?”周逸然笑道。
“老周,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张芹丽就是我们一个村的,能帮就帮一把,你怎么也这么庸俗!”徐国庆严肃地说。
“开玩笑妈,你看你还较真上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你去哪里了?”周逸然说道。
“不服老不行啊,老周,改天请你喝酒!”徐国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又打给张芹丽,张芹丽刚才肯定很委屈,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媳妇的错,他得给她赔礼道歉。
“张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你不要和大美一般见识,我替她向你道歉!”徐国庆说道。
“不用不用,主任,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因为我的事,让你们夫妻发生矛盾,我也实在过意不去。”张芹丽忙说道。
“张老师,你不用过意不去,我们的矛盾是历史遗留问题了,不关你的事,明天你赶快去办理手续,赶快进城去村里肯定又要有闲话传出,不听最好。”徐国庆说。
张芹丽心里很难过,都这个时候了,徐国庆还为她考虑,杨大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谢,主任!”张芹丽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才合适。
第二天一大早,张芹丽就去中心学校拿调动审批表,因为有周逸然打好的招呼,调?动手续和孩子转学的手续都办得很顺利,现在,她可以去县城一小报到了。
王大壮也打回来电话,说在县城已经租好房子了,让她带着孩子赶快过去,东西衣服那些不用拿太多,县城什么都能买。
村里果真开始传张芹丽和徐国庆的闲话了,但是碍于徐国庆是村主任,大家只敢背地里悄悄说,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讲。
杨晓薇也听到了闲话,但是想到张芹丽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她也不想再跟那些人理论,她看杨大美和徐国庆的架势,两人可能很难复合,她也不劝了,夫妻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毕竟她和徐家航还大堆问题呢!
杨晓薇履行诺言,陪徐彩凤踏上了寻找段誉的旅途,他们也不知道此去会怎么样,但是,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
到了省城,杨晓薇凭借着上次的记忆,和徐彩凤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找到了段誉家,本来杨晓薇让徐家航也一起来的,但是徐家航觉得她们太没有骨气了 不愿意来。
她们到时是下午,段誉家里没有人,都去上班了,打段誉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保安也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只能在小区门口徘徊,一直到下午6点左右,段誉爸妈下班,远远看见杨晓薇和徐彩凤,忙调头走了。
杨晓薇也一眼看见段誉父母,抱着孩子追了上去。
“阿姨,阿姨,我是杨晓薇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杨晓薇忙说道。
段誉妈妈不情愿地停住脚步,看了看杨晓薇手里的孩子,又看了看徐彩凤,说:“段誉不在家,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阿姨,你看看,这是你的孙子孙女,我们带他们来见见爷爷奶奶啊!”杨晓薇忙说道,徐彩凤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对于段誉妈妈,她有点犯怵。
段誉妈妈又看了看孩子,说:“看见了,看见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杨晓薇原以为段誉父母看见孩子会很开心,没想到这么冷漠,“阿姨,彩凤是你的儿媳妇,是不是应该跟你们回家去!”
“什么儿媳妇,我儿子说了,他们马上要离婚了,我本来就不赞成这桩婚姻,若不是徐彩妈妈要告我们段誉强奸,段誉怎么可能娶她?”段誉妈妈越说越激动。
“阿姨,大人千错万错,孩子没有错吧,你总不能看他们流落街头吧!”杨晓薇说道。
“孩子错就错在投错了胎。”段誉爸爸突然冒出一句。
徐彩凤浑身发抖,看着这对所谓的公婆,因为不喜欢她,连她的孩子也不喜欢,她心里难过极了,哥哥说的对,她就是自取其辱。
“阿姨,我找段誉!”徐彩凤本来想叫妈的,想想算了吧,他们也没有把她当儿媳妇。
“找他干什么?你们家还把他害得不够吗?徐彩凤,我告诉你,你识趣的话就带着你这两个孩子赶快滚,消失在段誉的生活中,他大好的前途可不想被你毁了。”段誉妈妈说。
杨晓薇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阿姨,段誉是彩凤的丈夫,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婚呢吗他就有义务照顾他们母子!”
段誉妈妈打量着杨晓薇,大声说道:“杨晓薇,你在这装什么好人,你不喜欢我们家段誉,还接受他的帮助,你爸去世为你忙前忙后,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我告诉你,段誉就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才没有告他们,不要再来纠缠了!”
杨晓薇被怼得哑口无言,很多错误已经酿成,想弥补,却弥补不了了。
徐彩凤走上前,对着段誉父母鞠了一个躬,说:“叔叔,阿姨,你转告段誉,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我愿意离婚!”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徐彩凤,她来时还想挽回段誉,但是现在,她不愿意了,爱他,就放他走吧!
“彩凤,你真的想好了?”杨晓薇慌忙问道。
“想好了,晓薇,我们走!”徐彩凤说完,转身走了,这是她最后的尊严,杨晓薇也忙追了上去,夕阳西落,打在徐彩凤身上,杨晓薇突然觉得,此时的徐彩凤全身都散发着光芒。
她们找了一个旅馆住下,徐彩凤从包里掏出结婚证和户口本,愣愣地看着结婚证上面的两个人,那时的她,笑得好开心,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段誉笑得很勉强,终于,要结束了。
杨晓薇知道今天是回不去了,打电话给李耀辉,说得请假两天,李耀辉告诉她,她被调去乡完小了,直接去那里报道就行。
杨晓薇哄睡孩子,坐在床边,徐彩凤靠着她的肩,他们好似又回到了当初成为好朋友时的样子。
“彩凤,你真的想好了,愿意离婚吗?”杨晓薇问。
“想好了,晓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强求!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徐彩凤说道。
“唉,彩凤,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有经历了,才能懂!”杨晓薇也感叹道。
“晓薇,其实如果不是我,你和段誉应该也是很好的一对,你们应该可以白头偕老的吧!”徐彩凤自嘲地笑笑。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段誉于我,只是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你哥才是我人生的归宿。”杨晓薇想到徐家航,心里一阵苦涩。
徐彩凤直起身看着她,说:“晓薇,但是我觉得你和我哥在一起不开心,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杨晓薇不想让徐彩凤担心,笑笑说:“怎么可能,我很开心啊!”
“你开心就好,我哥是当兵出身,心没有其他人那么细,还很大男子主义,你多包容他,我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你千万不要走我这条老路。”徐彩凤说道。
杨晓薇揽住她,点点头,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卫生院的活我不想干了,我想把孩子放在家里让我爸妈照顾,我也出来打打工,努力赚钱养孩子,光靠卫生室那点工资养我自己都困难。”徐彩凤说。
杨晓薇从来没有打过工,出了校门就来学校教书了,她也不知道徐彩凤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她愿意祝福她。
“你放心去打工吧,孩子我也可以帮忙带的!”杨晓薇说道。
“谢谢你,晓薇,以前我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帮助我!”徐彩凤内疚道。
“谁让我是你嫂子呢!哈哈!”杨晓薇笑了起来,徐彩凤也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彩凤把孩子托付给杨晓薇,自己就打车去民政局了,昨天一直没有看见段誉,今天倒是挺意外的,徐彩凤到时才7:30,段誉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看来段誉迫不及待想结束这段婚姻了。
徐彩凤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但是在看见段誉那一刻还是湿了眼眶,段誉看见她,表情冷漠,待她走近,他递给她一杯豆浆和一个包子。
“还没有吃早点吧,先吃点,还有半小时才上班呢!”段誉开口道。
徐彩凤没有接他的早点,走到花台边坐下,把要流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段誉走过去,咳嗽了一声,说:“彩凤,法律规定,哺乳期男方是不能提出离婚的,这个离婚得是你提出来!”
“知道了,本来就是我提出来,段誉,这次是我不要你了!”徐彩凤咬着牙说。
段誉没想到徐彩凤会这样说,他本以为离个婚徐彩凤又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那孩子?怎么分?”段誉又问道,“我们先把这些商量好,找个地方写好离婚协议,手续办起来会快一点!”
“孩子归我,两个都归我,反正你和你爸妈也不喜欢他们!”徐彩凤说。
“好,我每个月支付2000块钱生活费,多的我现在也没有,等以后我工作稳定了,我会相应再加点的。”段誉说。
徐彩凤本想很有骨气地说不需要,但是不行,骨气在生活面前一文不值,她现在能力有限,养孩子哪都需要花钱。
段誉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徐彩凤,说:“上次你家退给我的彩礼,都在这里了,10万块,你拿着,不要告诉任何人。”
徐彩凤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段誉,说:“那钱不是被你花在满月酒上了吗?”
“没有,那是我爸妈给我的钱,我爸妈压根不知道我退了彩礼的事,这钱留给孩子!”段誉说着,把卡塞到徐彩凤手里,徐彩凤也不拒绝,放进了包里,她需要这笔钱。
之后两人找了个地方,写好了离婚协议,办理离婚手续出奇的顺利。
“彩凤,我可以再看看孩子吗?”段誉说道。
“不可以!”徐彩凤拒绝道,“段誉,以后请你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得彻彻底底,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死了!”
段誉心被狠狠地刺痛,他本以为他不爱这两个孩子,但是听徐彩凤这样说,他还是难过了。
“段誉,你以后还会有孩子,会有和你情投意合的人生的孩子,我们不会打扰你,你也不要打扰我们,这两个孩子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你大可放心!”徐彩凤说完,转身就走。
“彩凤,一起吃个饭吧!”段誉朝她喊道。
徐彩凤没有回头,抬起手摆了摆,大跨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