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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闲则淡淡压低下巴,分明的轮廓清楚的映照在玻璃隔层上,而影中的男人微微偏着头,清瘦的下颌拉出一道凌厉明晰的线条。
灯光落在傅闲则拧紧的眉眼间,腔调薄如水地道:“你说错了。”
正靠在懒人椅里准备打个盹儿的沈姜礼睁开眼,瓮声瓮气地说:“怎么错了,你就是没有产生任何的损失啊。”
伴随着几声发泄般地枪响,不断移动的靶子倏地停在原地,浓白的气烟争先恐后地纷杳而来。
傅闲则扯出白布重重地一下一下擦拭高温烫手的枪口,层层叠叠的眸光里,浮出一丝淡淡地凄清。
他轻声地道:“我从大学时期就开始陆续地接触金融行业,入行八年,我从来没有做过一次亏本的交易,唯独这次,她让我真正的感受到了挫败。”
沈姜礼啧笑一声,嘲弄地说:“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搞了半天,不就是桑瓷嘛!”
傅闲则解开防护眼镜,淡声道:“走吧。”
沈姜礼:“你不等她了?”
傅闲则:“她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沈姜礼从懒人椅里坐起来。
傅闲则轻微地扯了扯领口,目光淡然地说:“因为她在用我之前对待她的方式对待我。”
沈姜礼懵逼:“?”
那是什么方式……
-
保姆车一路疾驰。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内,四野骤然归于一片沉寂。
天彻底黑了下来。
桑瓷下车后,没有直接去往竞技馆,而是一路直接回到工作室。
秦枝茫然地问:“桑瓷,你不是说要去竞技馆嘛,怎么又来工作室了。”
这个时间段的工作室还没有下班,里面的人粗略一看,几乎都还在。
桑瓷皙白的指尖夹着一张烫金白色卡片,淡淡地说:“学别人放鸽子。”
秦枝听了更加不解:“你要放谁鸽子?”
今天她们整天都待在一起,也没听说有人要约桑瓷。
桑瓷来到秦宴行的办公室,随手举起卡片,平静地说:“送花的人。”
闻言,秦枝终于恍然大悟了,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无情吐槽:“你们两人真是绝了,相爱又相杀!”
桑瓷敲响办公室的门,低声纠正:“现在可能只有相杀。”
里面传来秦宴行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
秦宴行刚处理完其他艺人的工作事宜,忙得焦头烂额。
“你们怎么回来了?”秦宴行看了下时间,七点整,他们也要下班了。
桑瓷两手轻扯住旗袍的两边,优雅缓慢地坐在沙发里,目光平视秦宴行,回答:“因为有件事我觉得我要提前给你报备。”
秦宴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你说。”
桑瓷把今天试镜的事情娓娓道来。
秦宴行听完后,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提前报备的,就是桑清清技不如人,败了而已。
可桑瓷并不这么认为,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虽然桑清清的智商不高,但我认为,她也不至于蠢到在副导演和吴总编面前揭我短。”
桑瓷低头打开手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余曦在支付保镖尾款的时候,亲眼看见桑清清把这张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旁边的秦枝本来快要睡着了,一听桑清清的名字,瞬间又给气醒了。
秦宴行接过纸条看完后,眉头拧的像麻花,面露严肃地给出一句点评:“这内容写的确实很低智。”
“那依你看,你认为桑清清想要做什么?要我说,她绝对不会放弃郜无宁这个角色的。”秦宴行道。
桑瓷收起纸条,装回手包里,静了一秒,浅淡地说道:“秦大哥,麻烦你提前准备好公关吧。”
秦宴行:“……”
秦宴行惊呆了:“不是桑瓷,你又要干什么?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桑清清会把这些消息给曝光吧?”
桑瓷心累地闭了闭眼睛,“除了这个,我暂时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沉默许久。
秦宴行才无奈地开口:“公关可以准备,但是这件事最后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会负责。”
桑瓷默默地收紧指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知道了。”
回到鹤羚居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桑宗尧还不知疲倦地在厨房里准备着明天蛋糕店需要用到的食物和材料。
桑瓷背靠在沙发里,平宁的目光注视着插在玻璃花瓶的香槟和雪山玫瑰,静了很久。
此刻万物静谧,只有厨房时不时地传出一些轻微的动静。
——嗡嗡嗡。
即将陷入沉睡的桑瓷被手机震醒。
她卷起眼皮,长睫缓缓地抖开,两层微微褶皱的双眼皮瞬间变成三层,乌瞳泛出水晕的光泽。
【傅闲则】:“明晚要不要一起去竞技馆?”
内容简短,措辞却比以前严谨了很多,仿佛是在很小心翼翼的询问。
桑瓷眼底安静地游过几分恬淡的欣喜,却又在顷刻间被理智吞没。
隔壁。
深黑无光的客厅里,到处都飘荡着皎洁的月光。
傅闲则一言不发地盯着桑瓷回复的消息,沉默了很久。
备注家妻,后面跟着一个形状为云朵的emoji。
【家妻】:“明天没有时间,抱歉。”
字里行间内,都是溢出屏幕的淡漠与疏离。
他躺在深海色的沙发里,忽然感觉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海水,一滴一滴地破进胸膛,积满了他的心脏,堵得他无法呼吸。
后来,傅闲则打开一条收藏很久的视频,带好耳机后,伴着声音入眠。
-
距离试镜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桑清清惨败的热搜足足挂了一天半。
而这段时间里,桑清清的粉丝也没有闲着,一个个地都跑到桑瓷的评论区破口大骂。
桑瓷权当没看见,照例每天抽空去训练射击和游泳。
竞技馆游泳大厅里。
秦枝闲适地躺在懒人椅上,怡然自得地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这方游泳池面积很大,几乎占满大厅的一半,中间有一处分割线,大理石砌成的池子里,水色干净又透明,在灯柱的照射下,平静的水面上淡淡地浮上一层透蓝色。
桑瓷在水下憋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才用力地往下一蹬腿浮出水面。
女人的肌肤瓷白,湿漉漉的长发紧紧地贴在挂满水珠的后背和手臂肩颈处,她穿着一套夏日浅绿色的性感泳衣,潮湿的面孔未施粉黛,却依旧漂亮得如出水芙蓉。
秦枝望着桑瓷那修长白皙的长腿和中间露出的一片平坦无赘肉的小腹,由衷感叹道:“桑姐你这身材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斯哈!”
“斯哈是什么意思?”桑瓷随意地取过一块毛巾,展开披在身上。
游泳大厅的人比射击要多,这边分为两个池子,一边是专门用来娱乐游泳,一边是专门用于比赛训练游泳。
秦枝一边嚼着酸甜的果脯,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大概意思就是让人想要流口水。”
桑瓷:“……”
“你把我形容得像是某种食品。”
秦枝笑意盈盈:“算是吧,哎,你这两天有没有找到李雾啊?”
桑瓷坐在椅子上,搭得松散的长毛巾悄无声息地从肩头微微滑落,白嫩的肩头闪烁着淡淡水光。
她目光也有些惆怅,“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路子去认识他。”
秦枝:“曦姐呢?”
桑瓷:“曦姐还在帮忙问,暂时也没有什么消息。”
秦枝啧了声:“行吧,我原本以为像我哥这样的大明星指不定会认识李雾,结果他说他们没有合作过,根本不认识。”
桑瓷淡淡地撑住下巴,目光里倒映着这一池泛着波浪涟漪的水色。
“没关系,让我再想想吧。”
秦枝咬下一口黄桃果脯,浓郁的酸甜黄桃味蔓延至口腔。
“你要是再想上两天,就可以直接弃权了。”
桑瓷对她的调侃,微微挑了下眉。
不久后,桑瓷的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新消息:
【傅闲则】:“今晚有时间一起去竞技馆吗?”
她盯着屏幕默默地思考了会儿。
桑瓷一直在竞技馆从下午四点训练到晚上,在一楼餐厅吃过晚饭后,她和秦枝换上射击服,打算再逗留一会儿。
然而刚进大厅,桑瓷瞬间就捕捉到一抹无比熟悉的身影。
射击台上的男人身量高大且削瘦,上身穿着白色t恤衫,下身穿着一件浅色休闲裤。
此刻他正单手持着运动手枪,黑色的耳罩下是一片汗涔涔的雪白肌肤,侧脸弧线凌厉,唇瓣紧抿看不出情绪,只能远远地感受到那份属于男人的蓬勃和野性。
桑瓷突然停在门口,目光像是涂了胶水一样佁然不动。
秦枝提着没吃完的黄桃果脯零食袋子,拿出一颗就往嘴里扔,淡淡地问道:“你怎么停这儿了?”
话落,秦枝顺着桑瓷的视线逐渐地转过去,蓦然瞧见一道帅气的背影。
秦枝小声嘟囔道:“这身影有点眼熟。”
桑瓷迈动脚步,语气平缓地回答:“那是傅闲则。”
秦枝:“我靠不是吧,这么巧!”
闻言,桑瓷沉默地一笑,心道: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沈姜礼闲散地站在隔壁的射击台上,他枪法不准,觉得玩着没什么意思。
沈姜礼无聊的向四处一看,顿时就发现朝他们这边缓缓走来的桑瓷和秦枝。
“老傅!”沈姜礼猛拍了两下玻璃,傅闲则微微侧过头,目光不解。
沈姜礼五官用力地向他身后示意,他的脸几乎贴在玻璃上,显得格外狰狞。
两米开外的秦枝嫌弃地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地道:“这人怕是脑子不好使吧!”
桑瓷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秦枝摇头:“没说什么。”
傅闲则淡淡地扭过头,眼神慵懒地扫向来人,目光掠过秦枝时,未做停顿。
“你来了。”
桑瓷微微仰头:“你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地约我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傅闲则含笑道:“想见你啊。”
桑瓷不悦地皱起眉尖:“你要是不打算好好说话,那——”
“没问题,而且我还可以帮你认识李雾。”傅闲则猜得到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
他双手环臂,细长的指尖有节奏地拍打着线条分明的手臂,语气寻常又自然。
桑瓷微妙地扬了扬眉梢:“你认识李雾?”
傅闲则转身拿起运动手枪,姿势标准地打出一枪后,语气轻巧地说:“老朋友了。”
桑瓷安静地看着小屏幕闪出一行小字:十环,十分。
桑瓷明知这是傅闲则故意抛出引她上钩的饵,却没有揭穿。
“你肯带我认识李雾的前提是什么?”桑瓷问道。
傅闲则稍微侧过脸,唇瓣张合:“你陪我玩一局。”
桑瓷似是不敢相信他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眉梢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玩什么,射击么?”
傅闲则尖瘦的喉头微动,从鼻间散出一声沉冷的“嗯。”
“你赢了我,我就带你认识李雾。”
“但是——”傅闲则莫名加重了语气,语气蕴着若有似无地笑:“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场面静滞。
隔壁射击台的沈姜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而秦枝也是满脸兴致盎然的模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家喻户晓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思忖片刻,桑瓷平静地说了一句:“如果我输了,那我就”
再陪你玩一局。
傅闲则似乎料到她所思所想,快速地伸出两根手指,打断她道:“跟我约会两次。”
桑瓷刚刚还算温和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几分。
傅闲则很快就读懂了桑瓷的表情,默默地往下压,“一次?”
桑瓷不语,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样吧,你陪我玩上一周的射击,每天两个小时。”
对方依旧沉默。
“六天?”
“行,四天半吧!”
“两天!这是底线了,绝对不能再少了!”
桑瓷静静地举起一根手指,把条件压到最低:“一天。”
傅闲则的眼神无比哀怨,讨价还价地往上抬:“一天半…”
桑瓷的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笑,红唇止不住地想要上扬,“成交!”
旁边目睹全程的秦枝忍不住吐槽道:“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半天是底线,这还没坚持几秒呢,又直接成一天半,虚伪!”
突然被骂的傅闲则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