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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两个时辰,苏扬已然策马复又回至苏吾启“葬身”之地。近前距棺椁尚有丈余,苏扬不觉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暗道,“果如我所揣,苏吾启当真得人相救!”
用剑拨开周遭积雪与枯枝败叶,苏扬怎会瞧不见那空空的棺内并无苏吾启尸身?而昨夜他亲自留下的貂裘亦是不见踪迹,唯剩那已是空了的酒囊被丢弃一旁。
“大人,此人可会坏事?”几名黑衣人此刻正于不远处几个粗壮大树枝干内藏身,以掌为卷、以指为笔替代言语,唯恐遭苏扬生疑。
被尊为大人之人面无波澜,仅做了个“噤声”手势,一众人等便盯紧苏扬后续之为。
“启堂兄,小弟当真小觑了你!”苏扬轻声冷哼,“却也非是坏事,或恐有朝一日再得相见,你必会念及往日情分与我有所助益!”复将佩剑系于腰间,苏扬自怀中取出一记飞爪,俯身于棺椁上反复划弄,少顷便使得棺椁内外遍布痕迹,且为错综交横毫无章法。而后举步至一旁拖回一具已然辨不得容颜、溃败不堪的尸体,直将其腿骨折断、扯下整条左臂随意抛至远处,又以飞爪与其身前、背后、尤是头骨处再留下无数痕迹,方抬脚将其踢至距棺椁两尺有余之处。又是四下环顾,提了剑朝向一处疾步而去。
“大,”树上一黑衣人正欲出声,便被为首之人捂住口鼻,示意其静默待机。
果不出一盏茶,遥遥见得苏扬提着一只野兔快步而回。近至那被损的尸身及空泛棺椁前止住脚步,回手抽出佩剑,将尚且活蹦乱跳的野兔一剑刺了个对穿,又是翻腕压剑,使得野兔因挣扎而喷溅、涌出的鲜血更甚。苏扬又是四下甩动,而后方以剑尖挑着仍有口气却再无挣扎之力的野兔于那周遭随意抹蹭,终至其再无血珠可漏,方弃之一处不复理会。
苏扬将剑上的血痕拭去,再度查验一番自己的“战果”,方唇角一勾,“启堂兄,小弟已是为你善后完备,定不会令人生疑。仅愿来日你可回报小弟一二!”四下望了望,苏扬苦笑后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苏府大门前,苏闰已然一身护卫军大统领装束正欲驰马离开,抬眸便望见缓马近前的苏扬,不甚解出声相询道,“扬堂弟这是往了何处?今日不当职吗?”
苏扬赶忙陪笑,却转而哀叹一声,“大堂兄有所不知,昨夜启堂兄突然毒发身故,扬思量该是往了族冢之地告慰其双亲一番,便一早出门了。已是劳阔堂兄代为告假,故而该是夜间值守。”
苏闰本就因得苏吾启之事心内郁结不畅,闻此言即刻蹙眉,“扬堂弟有心了。仅是勿要忘却自身之责方是。”终是顾及其另一重身份,苏闰再如何不喜却不得不点到即止。
苏扬颔首,随之一礼,“是,大堂兄训诫,扬必是谨记。”
苏闰这才策马而去,苏扬则是下马进府去寻长伯祖。
“好,扬儿果真处事妥帖!”长伯祖听闻苏扬所为便是露出欣慰之情,“那种污杂所在,又是这天寒地冻,难免常有兽类出没觅食。哎,可怜我启儿竟是身后落得如此境地。”
“长伯祖,此乃启堂兄命数,怪不得旁人。若非他那毒可传染族人,长伯祖又怎会硬下心肠如此处置!仅是,”微微滞了滞,苏扬压低声量道,“长伯祖,需得周全所有方可不再遭人生疑,”见长伯祖似是不甚解之状,继而道,“如那三名送葬仆从……扬儿现下似亦觉周身不适,长伯祖,您老人家亦该请了府医再细细查一查自身才是啊。”
长伯祖即刻会意,了然道,“正是呢,当真年迈了,竟是忘却那毒,可,传 染 旁 人!”陡然高声喊道,“扬儿,扬儿你可还好?我苏家断不得再折损后辈了啊!快来人,去传府医!”
一番慌乱之后,苏扬被抬回自己的房中,高热不退,口中还不住唤着“启堂兄、启堂兄。”
“回老太爷,扬公子这是被启公子所染,加之伤怀过度方如此的。幸得其身子强健,待在下开上两剂良方,服食三日便无大碍了,仅是,这高热需得尽快退去才好。”
“快快快,命人好生侍奉扬儿,府医速速去煎了药来。另便是,将昨夜守护启儿及送葬的那几个小厮即刻唤来,同使府医一诊,余下与之相近众人即刻分房令人看护,万不得此毒于府中扩散开来。”
“喏!”管家忙应声随之依着长伯祖吩咐行事去了。
翌日,苏扬便被传出高热不见退去险些性命不保,而为苏吾启送葬乱坟岗的三人终是与其一并“为邻”了。
“你确定不得遭人生疑?”一处隐秘所在,丛玉正是相询一名方自乱坟岗被其等救回的年轻男子,竟是那满身的腐朽气息尚且未曾洗去。
“大人安心。苏家不过皆以毒药将我等毒杀,并未仔细勘验,幸得大人早有防备赐下解药。小的见那两人挣扎之状便随着效仿的,有人来抬时即刻闭气,而他等自是不会觉察我这府中寻常小厮尚通晓武功,故而必无破绽。”
丛玉安心颔首,“然你这毒尚需尽清,却非是当下,乃需得离了楼兰方可为,故而你便藏身于此,待使团离去时便匿于其间即可。”
“是!多谢大人不曾弃下小的不顾。仅是日后这苏家……”
丛玉见此人仍是心系职责,心内满意不少,浅浅一笑,“安心,本统领自有安排。”
楼兰皇家官驿之内,上官清流房中,丛玉将这两日所见所闻、所经所察据实以告,“全然如同大人揣度那般,苏扬定是洞悉启公子得救之事,却隐忍未揭。而末将下属性命亦是需得谢过大人!”言罢抱拳拱手一礼,极显敬重。“更是末将于大人才思之慧敏拜伏不已!难怪圣上如此看重大人,确是我等不及。”
房中众人并未因得他所言有何自喜之态,反是各个面色凝重。
上官清流率先出声打破僵局,“丛大人过誉了。不知本官相托之事可有消息?”
丛玉虽不明乃是因何他等如此反应,却并未深究,闻言忙应声道,“大人所言可是那楼兰国主后宫之事?末将亦是得了消息的,据传楼兰国中唯有一名皇子,于其尚为孩提时便被方登大宝的陛下封作太子。然,未出数载先皇后病逝,太子年幼恐是受了刺激,此后鲜于人前露面,后宫之内亦是仅得贴身宫婢侍奉左右,不得旁人相近,故而暗卫中无人亲见太子容颜,更是凡太子临朝,具为苏家之人护卫,似是陛下极为谨慎。”微缓了口气,又道,“自先皇后之后,虽是楼兰国主亦是选了数位妃嫔入宫,却并不常常宠幸,因而楼兰后宫再无皇子诞世,而合宫妃嫔皆被国主陛下勒令不得离了各自宫院半步,违令者株连九族,因此后宫一贯静而无波,或称死水一潭。”
“朝臣之中于这位病弱太子皆是何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