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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事确有蹊跷。”周老国公亦是暂且将心神回至此事上来。“甥媳可有章法了?”
“不瞒舅父,那曾姨娘便是死于蕊统领之手,且是中毒而亡。此番莫宅遇袭亦是因得其下属用了毒烟方致其有机可逃的,故而莫鸣揣测她身侧定有善于用毒之人,而北城失策恐其尚有谋士从旁相辅,亦或,其自身便是谋策高手。”
“嗯,不错,既是如此之众楼兰兵将竟可大举入京,恐是朝中亦或军中有其等细作亦未可知。”
我不想周老国公先于我言明此一层关鞘,心内不禁松了口气,只因此事皆是他国公府兵及其所辖巡防营所知,若说走漏消息,自是我不得轻易宣诸于口的。
周老国公亦是思及此处,见我之状便心下了然,拧眉叹息,“甥媳万勿笑话,终是有那背脊不直之人。”
“或恐乃是因得使了银钱之故。”我出声为其解困道,“舅父该是较之莫鸣更为了解,从军之人大多贫苦,若是以财帛诱之,自会有不甚清明、不辨是非的。且,亦或是以家人相挟亦未可知。”
“哼,真真恼人,外贼不成患,却是这祸起萧墙最是使人难防。”
我微微一笑,“福祸两相依!舅父,现下我府中细作皆已除去,故而我等正是愁苦如何使计诱骗得蕊统领及其下属现身呢,不若舅父暂且将军中之人留下?”确是实言,本是众世家与我商议若是那顾氏及姜氏确为姬伯下属之人,便借她等之手向蕊统领传送消息。却不想龙泉将此事提早点破,若非如此我恐未曾思及此番北城之事定然尚有人走漏了风声,否则必不致仅得了三十余众,且尚不得而知其真实身份。
周老国公双眸一亮,“甥媳这是欲要引蛇出洞?可有几分把握?”
“尚不敢妄言,终是不知可否确定。”
“甥媳无需这般宽慰老夫,若是无人传信,定是不得仅余这区区三十余人的,便是那几处宅院所载,不及百人亦是少不得过多之数。”周老国公并未护短,反是直言不讳,倒是使得我有些不知如何以应。
“自你遣了徐征往之龙府传信与老夫,便是周铭授命而去,如此算来,非是龙府之人尚有嫌,便是巡防营之中存了奸。”周老国公并未理会我那些许的不自在,径自叨念起来。
“舅父,尚有我府中驰校尉所辖众人。”
“嘶?岂会?他等不皆是中了毒烟吗?”
我苦笑,“当时府中有些忙乱,若是有人趁机潜出报信亦是有可能的。”我未尽之语便是,若无人相告,龙泉又岂会得知轩辕平于我卧房彻夜之事?那日晨起,唯国公府兵卒巡查各处见得轩辕平自我院中离去的,其余人众甚是幼弟们皆是不知的,即便知晓,自是不会相告龙泉。
周老国公猛地起身,“如此岂非此宅不宁?不行,断不可置你于如此险境之中。”
“舅父无需忧心,”我忙随着起了身,“莫鸣身侧皆有世家,唯巡防之时众人方以成队之状入得后院的,故而并不会有何危难。却是恰可借此使得此人传出讯息,便是……”我微微近身于周老国公耳际一番低语。
他不断颔首,直至我言罢,他方含笑捋髯,“好,那便依着甥媳之计行事,仅是,必得当心!”转而又是愁苦,“那泉儿……”
“舅父安心,今日因得事多,便是明日必是使平兄一往寻人,断不得使相公再这般受制于人了。”
“统领,北城众人原下处果真遭了清剿。”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禀报。“亦是如统领所料,皆是国公府官兵,那起子草莽流匪自是以为乃是官府前来缉拿他等的,皆是拼死相抗。最终除去那五名匈奴、大食、乌孙等废人外已是悉数被屠,然那五人自是任其等如何严刑拷问皆是必不可有所斩获的,故具已被押走。”
蕊统领面色依旧阴挚,立于身侧的春桃忙挥手将人遣退,才转而献媚道,“亏得统领有所筹谋提早买通了那国公府兵卒,否则此番恐是损失不少。”
“哼,他等竟是探得北城之众!当真小瞧了那女子!”转而又是愤然,“可探寻出羽默境况?”
春桃怯生生摇了摇头,“那人称墨护卫被那与之对战之人重伤后得了救治,却是被移入后院,而后不知因何故又是将国公府众人皆是遣回,因此……”
蕊统领闭了闭双眸,许久方吐出口气,“罢了,将羽默过往的衣衫整理出来吧,待及回转为其立下衣冠冢。”
“统领安心,奴婢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统领,当真现下仍是留于汉京吗?奴婢恐少主安危……”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羽默随了我这么多年,与亲姐妹无异,竟是……且等着吧,尚有时机。”稍事一顿,“传信回去,将此事尽告。”
“喏。少主,北城众人又散了一倍藏身之所,皆已妥当。旁的众家暗藏之人皆是并无损伤,奴婢想不若令其等打探一番?或恐可得了消息。”
蕊统领似是忆起了什么,“传话那陶家之人,诱使其女往之齐府探明那莫宅女子底细,更是,尚不是齐家养了个道士嘛,将其拿回来问话。”
“喏!”
“莫鸣,那顾氏死硬得很,竟是不愿吐露一丝一毫。”
看着与我对向而坐的穆隐及同是满脸阴沉的梁青,我抬手为其二人斟了热茶,“若是如此轻易岂会藏了这些许年,若非轩辕家所擅之能,必是不得轩辕老家主对其设防的。”
“鸣儿,我当真从未如此挫败,竟是她软硬皆是不吃的。哼,倒是有几分骨气,却若如此杀了又难免有些可惜。”梁青恐是将其所通晓刑讯之法使尽了方这般气恼。
“隐兄与青兄对其用刑了?”见他二人皆是“那是自然”之状,我便轻轻摇头,“非是莫鸣不愿,仅是……”
“料得你必是不忍,然她当真恼人!不讲也就罢了,竟还……哎,不提了,不提了。”
我已起身,“不若我前去看看。”
他二人自是相阻,“我二人已是办法用尽,你去了不过白白……那等不堪言语怎可污了你耳朵。”
我浅淡一笑,“看看无妨,便是权当送她一程吧。”我自是明了他二人心思,却实是不得他等见过我乃是何样杀人不眨眼的,恐是必会令各世家惊愕不已吧。
即便我有所揣度,却是见了顾氏那一刻方知乃是何等“惨烈”之状——双手双脚分四下吊起,且是倒挂;衣衫具已成了布条难以掩体,外露肌肤更是遍布血痕,皆是鞭笞所致;胸口及左眼所伤之处具是仍旧不住流出血水,周遭尚可见白色颗粒,想必乃是粗盐;发髻已被扯下了大半,散落的发丝随风飘动;口中尚塞着不知乃是何物,唇边皆是红肿不堪的;而其周身及地上水痕清晰。
随着柴房门板开合之声、及我不禁倒吸冷气之音,顾氏奋力睁大右眼,见得乃是仍旧貌如天人、一身青色衣裙、被众人相护中央的我之时,依旧不住自咽喉处发出“呜呜”嘶吼,且是全身皆因气怒抖动不已,那已是污秽不堪的面庞更是犹如鬼魅。
“还不老实吗?”梁青一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