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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数日的选贤大会于开场首日辰巳交接之时如期召开。当天虽是冷风习习,却艳阳高照,预示着晴空朗日。于漫漫黄沙相伴的楼兰皇宫宫墙之外空场之内,旌旗展展,一处高高耸立的台子立于中央,另架起的观景台便是于其正南向,上覆伞盖遮蔽,周遭满是全身铠甲、手执长戟、腰挂弯刀的大内护卫,而高台四边亦皆是满负装备的楼兰兵士,不时还有将领巡视其间,亦是各个神情肃然、浑身紧绷,一看便知是严正以待之势。
诚然,国主亲临之处,便是必要保得万无一失的!
再看台下及外围,便满是各色人等——有跃跃欲试直奔台上的,有三五成群私下低语的,有悠闲磕着瓜子仅是看热闹的,亦是有协妻托儿举家而出的,更是有身背竹篓前窜右移贩卖吃食物什的……可谓人山人海、比肩叠踵、万头攒动、热闹非凡!
“公子,这选贤大会果然名不虚传,竟是如此热闹呢!”我仍是侍女装扮陪同于骆弈城身侧,此时已是被挤于人群之中一道观看,莫良亦是紧紧贴着他身后不敢远离半步。莫达等人则是各自为战,分饰不同路人看客散落于围观人众之内,毫无引人注目之嫌。
几声花炮声响过后,便是一身着楼兰朝服之人位于高台之上,先朝台下众人压压手以示安静,方朗声开口道,“众位,今秋我楼兰选贤大会今日便开得首场!凡是有所贤能之人,不论长幼皆可登台一试,若可得我国国主青眼赏赐,便是一举成名!”
“好!”台下众人便是爆发出如雷鸣般喝彩欢呼击掌之声。
那官员便是稍后再度压手示意,待静了之后方出声,“此番盛会,国主如同往昔一般全程评判,列位重臣亦是相随左右。”言罢便是往观礼台之向转身跪拜,高声喝道,“恭迎陛下驾临!”
所有兵将及台下众人亦是跪伏于地,同时高声道,“参见国主陛下!陛下圣安!”
伴着人群高呼之声响彻云霄,年过半百之岁、慈眉善目之容、一身华贵服饰的楼兰国主于众臣簇拥之下徐步缓行登上观礼台,站定后便是朝黑压压一片人头含笑挥手,中气十足出声道,“今日,乃我楼兰盛会,各路贤人义士皆可尽显身手才华,确有其能者,孤便不问出身年岁家族居址,皆可得重用!”
再度响起欢呼之声,那大臣得了令方唤众人起身,待井然有序之后,开口宣旨:“今日首场初日便是论文!”言罢往一处挥了挥手,便有侍从将备好的巨型幔布搭至台上,缓缓展开,令所有人等皆看清考题方移步至了东侧而立。
“何以止战。这题有趣啊。”
“这位兄台,如何有趣?”
“这都不懂,哎。那大汉与匈奴方才数十万大军相争停了纷争,陛下便是出了此题,不可谓寓意深远啊。”
“不是都停了嘛,还出此题作甚。”
“哎,真是小民,孤陋寡闻!”
“这不是说那大汉与匈奴会攻打我们楼兰吧?”
“混说!陛下圣明,已是与两国止戈数十年,岂会如此?”
“就是,若确是有战,何来这盛会啊。”
台下自是一片私语喧闹之声,我与骆弈城不发一言,仅是于人群中默默倾听,不得不说,这百姓所关注的,皆为一线生机,然这楼兰国主,呵呵,确是有些与众不同。我二人相视一笑,便继续看那上台之人可有何论。
便是题目方出,已是有人急不可待飞奔上台了。这高台于武者而言,自是纵身便可跃上,然为得便利文士,则是备下了旋梯。那人急促非常,更是于旋梯之上跌了两回,引得满场哄笑。
抬眼上观那楼兰国主,确是淡然含笑,并无任何鄙夷之色。
“烦请公子自报名姓,此题限时仅一炷香之时,无论阐明与否皆不可逾越。”官员一番解释方令其开口。
初始尚有人静静倾听,便越是往后越嘈杂,有些不明其意之人便更是相互议论起观景台上那些朝中重臣,尤为甚者竟是关心起国主之事,闻得趣处,便是常日冷面不语的莫良皆是难掩笑意,侧头窃窃。
待及了正午之时,那官员便是宣告退场暂休,待及申时再续。
“公子,可要回转?”莫良出声相询。
骆弈城不着声色地微微朝我侧侧头,我便开言道,“自是的,公子立了近两个时辰呢,早该退出去饮茶了。”
我貌似不悦,边是帮骆弈城捶背捏肩边是往外挤。
周遭茶楼早已被占满,我等便是回转了客栈。进得房中,莫达几人已回至,正沏好了茶候着呢。
我坐定后便是含笑出声道,“这一上午,不知各位兄长有何感?”
“姑娘,我等皆为粗人,这论武尚可看出门路,然这论文确是为难。尤是这般论及天下朝政之事。”莫达出声。
骆弈城单手举杯,“师妹呢?”
我摇摇头,“恐是大能之才皆是静观而后动的吧。”呷了口茶。
“姑娘之意便是后几天方有精彩之举?”莫山望向我。
“或抛砖方可引玉。”骆弈城浅笑,亦是饮了口茶,“且定会有那先发制人之人。”
“哦,骆公子便是指方才被提问之人?”方于台上,第三位上台之人,虽并无甚为过人之见,却是得了楼兰国主一问。
骆弈城微微点头,“那人自称来自月氏国,我却觉不像。其言理颇具中原墨家之风。”
“师兄,这般我便是自愧不如了,故而论文之事便是与师兄费心吧。”确是如此,我不过得了师傅几年教导,然更多便是医理武功,与这国事政闻,尤是诸子百家却不得深习,怎可与自小便是被骆掌门当作继任门主相教的骆弈城相比。
“师妹,若是你欲与龙少将军成就秦晋之好,便是日后断不可缺了政事!须知这兵法战术、抗敌守土,少不得与朝堂息息相连、存亡与共!”骆弈城万分郑重出声,使得我不由一愣。
莫山微思索片刻他之言,便是点头称是,“姑娘,骆公子所言甚是!姑娘该是省得才好。”
我垂头沉思,仅观这匈奴与大汉方止之战,确实不仅限于疆场厮杀,其内隐含了多少远隔千里之外两国京师重地之间相较之力!而后匈奴左贤王被杀,虽是因得朝野纷争而起,却引于战却亦是隐于战啊!
见我抬头之时满目清朗之色,骆弈城几人便是明了我已捋清其中深意,皆是了然一笑。
“姑娘想通了?”莫思似有些苦笑,“如此便是那上官大人确是有助于姑娘啊。”
“呵呵,”骆弈城给了莫达一个隐匿眼色,继而道,“如此世间便是这女子较之男子更加为难,”见我几人皆不明其意,便是微顿,“须知这世家后宅恐较之朝堂亦不简单啊。”
我明了他所指,却并未以为意,“师兄过滤了些,且我一心专于沙场,恐不多时于内宅之中。”
莫山亦是醒悟其意,“骆公子过于杞人忧天了,不该忘却我等必是护着姑娘的。”
骆弈城但笑不语,良久方再度出声道,“师妹,为兄仅一言:慎之相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