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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在日头偏西时,回到了“侍卫营”
奔波忙碌了一天,他是够累的,到了自己房里,刚躺下,拜善来了,关山月慌忙翻身坐起,拜善已然笑道:“老弟,回来了!”
关山月站了起来,道:“是的,统带,您也刚回来?”
“不!”拜善道:“我回来有一会儿了,累了吧,老弟?”
关山月道:“谢谢您,统带,还好。”
拜善犹豫了一下,未语先露三分歉然的笑意:“老弟,我有件事儿”
关山月道:“统带,您请吩咐!”
拜善道:“别跟我客气,老弟,说来真不好意思,你累了一天,刚回来,又得麻烦你出去跑一趟”
关山月道:“统带,这是我的份内事,我希望您像对别的领班一样的对我,别让特殊,否则我会很不安,您吩咐就是!”拜善窘迫地笑了笑,干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老弟,鱼侍卫到京了,他要见你”关山月道:“统带,鱼侍卫?是鱼壳?”
拜善凝目说道:“老弟知道他?”
关山月道:“我听王爷说起过。”
拜善“哦!”了一声,关山月接着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拜善道:“来了好久了,而且进过宫了!”
关山月道:“他为什么要见我?我跟他素昧平生”
拜善道:“也许他听说‘侍卫营’里有老弟这么个高手!”
关山月沉默着,没说话,
拜善不安地一笑说道:“老弟,你知道,他是官同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我又不便告诉他老弟的真正身份,所以”
关山月忙道:“统带,我不是这意思,也不会让您为难的,他在哪儿?”
拜善忙道:“谢谢你,老弟,他现在在郭玉龙府里。”
关山月一怔,道:“郭玉龙府里?我刚从那儿出来没多久?”
拜善点头说道:“是的,老弟,刚才郭玉龙跟鱼侍卫一起来过,郭玉龙也许知道你快回来了,所以也留话让你去一趟!”
郭玉龙也叫他去,难道还有别的事?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那么,我这就去,统带,案子有了眉目么?”
拜善道:“鱼侍卫到处看过了,他认为这三件案子是一个人做的,所以要我把这件案子都交给他,我乐得卸责轻松”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不愧是武林奇人高手,也不愧是官同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他有过人的眼光,只是统带,康亲王府的那件不是破了么!”
拜善道:“谁知道鱼侍卫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娄四始终不承认,也许管他呢,他要办,就让他办吧,多拿几个也是好的。”
关山月没多说一句:“说得是,统带,我去了。”欠身一礼,行了出去。
拜善不好意思,也感于关山月的好说话,一直送出了“侍卫营”的大门。
关山月回到“侍卫营”时候,日头已经偏了西,而且垂得很低,等他如今再出来的时候,内城各府邸已经上了灯。
他踏着满街的灯光到了郭府,两盏大灯的灯光下,郭府大门那高高的石阶上,站着一位小将,那是六少燕南。
关山月老远便瞧见了他,但是碍于还远,他没有出声招呼,倒是郭六少,他飞也似地扑下石阶迎了上来。
近前,燕南他施了一礼,含笑说道:“关叔,一会儿工夫,您跑了两趟。”
“是啊!”关山月笑道:“嫌多了么?”
燕南摇头说道:“不!关叔,燕南盼你天天来,甚至于住在家里!”
关山月伸手抚上了他肩头,道:“谢谢你,燕南,你站在门口等谁?”
燕南道:“等您啊,爹说您会来,我等了大半天了。”
关山月道:“怎么,燕南,有事儿么?”
燕南道:“我想接您,也想第一个看见您,还有两件事儿要告诉您!”
缘仅不过一面,燕南竟依恋如此,大概这就是缘。
关山月暗暗一激动,拍了拍燕南,道:“什么事,燕南?”
燕南扬了扬入鬓的长眉,道:“关叔,姓鱼的来了,跟爹在书房里闲聊呢!”
关山月道:“我知道了,燕南,鱼壳长得什么样子?”
燕南撇了撇嘴,道:“糟老头子,既瘦又小,加上一对圆圆的鱼眼,活像南海的老人鱼!”
关山月笑了,道:“燕南,好譬喻!还有一件事呢?”
燕南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道:“关叔,这件事您准爱听,关婶来了!”
关山月一怔,忙道:“怎么,她她已经来了?是谁去”
燕南笑道:“三位老人家等不及,让燕翎大哥拿着爹的信物去的,要不是不方便,大娘跟二娘准会亲自去!”
关山月暗暗又是一阵感激,道:“燕南,她什么时候到的?”
燕南小人鬼大,促狭施了刁,眨了眨眼,道:“她?您说谁?关叔?”
关山月自然明白,笑了笑道:“你红姨!”
燕南道:“您怎么不说是关婶儿!”
关山月道:“别跟关叔斗,现在你不行,再过十几年也许差不多!”
燕南笑了,道:“我一辈子也斗不过您,也得敢哪?关婶儿刚到没多久!”
关山月一拉燕南,道:“走,燕南,别让侍卫大人久等,咱们边走边谈!”
这一“老”一少往大门走着,关山月问道:“燕南,那五个呢?”
燕南道:“大哥燕翎,二哥燕惕,三哥燕飞,四哥燕凡围着关婶儿,唯有五哥燕翔爱看糟老头子,我也舍不得关婶儿,可是我更想看见您!”
赤子之心,赤子之语!
这些话也朴实无华,而往往朴实无华的话,远较那雕饰华美的词藻更为感人!
关山月何止激动,简直胸气翻腾,他没有说话,周旋在内城里,他有过人的机智,犀利的词锋,能言而善辩,可是如今面对着善良而淳厚的燕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假如以对付那些大人的来应付燕南,那该是一种罪孽,他自己心里这么想。
当然,在他的心里,郭家一家人跟那些人绝然不同。
沉默着进了郭府大门,灵巧聪颖的燕南忽地-笑:“关叔,燕南说句话您信不信?”
关山月忙道:“燕南的每一句话关叔都信!”这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燕南眨了眨眼,道:“关叔,关婶儿好美!”
关山月一怔红了脸,他没想到燕南会是这么一句,这句话他信,但是叫他怎么说出口?
燕南的聪颖,令他这有过人智慧的人也不得不暗暗赞叹,他一瞪眼,带笑叱道:“燕南,你敢跟关叔”
燕南笑道:“既然燕南说的是实情,您何必?”
关山月摇摇头道:“燕南,这世上也唯有你能堵住关叔的嘴!”
燕南笑了!
说话间已进了后院,郭玉龙的书房里,灯光透窗,而且还可以听见阵阵的笑声,但那不是郭玉龙的笑声。
燕南当即扬声叫道:“爹,‘侍卫营’的关领班来了!”
“侍卫营”的关领班?这话当不会是无因而发!
关山月目光一凝,望向了燕南!
燕南刚要说话,一声惊呼,书房门大开,五少燕翔疾若鹰隼般扑了出来,人在半空便已叫道:“关叔!”
他就不如燕南机灵!关山月忙道:“五少!”
书房内,迎出了盖世美男,飘逸,洒脱的郭玉龙,他笑道:“关领班,你令人好等,快快请进来!”
读书论坛独家首发潇湘子扫描风云潜龙ocr却未见那位官同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鱼老爷,鱼大人出来,本来嘛,皇上身边的人,他会出来迎-个“侍卫营”的小小领班?
关山月快步行了过去,浅浅一礼,道:“郭大侠,山月来迟了,累您久等!”
郭玉龙施了个眼色,道:“我倒不要紧,鱼侍卫却等得早就不耐烦了。”
关山月会意,提高了声音,道:“我刚由‘雍王府’回营里去,雍王爷拉着我喝酒,脱不了身,两位福晋亲自下厨,我又怎好意思?回营后听统带说鱼大人要召见,我停都没敢停就赶来了!”
郭玉龙笑了,他有意支走不够机灵的燕翔,跟不喜欢鱼壳的燕南,然后含笑摆摆手,道:“鱼侍卫在里面,请进去吧!”
关山月应了一声,偕同郭玉龙进了书房。
书房里,客座上站起了那位官同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鱼老爷,鱼大人鱼壳,诚如燕南所说,他既瘦又小,稀疏疏的几根胡子,一双既圆又大的鱼眼,身上穿着一件很气派,很讲究的缎面夹袍。
除了那身夹袍外,他一点也不起眼,十足的糟老头子乡巴佬,要不是事先知道,谁会看出他就是水性冠天下,一身软硬工夫也极为高绝,大名满武林的“微山湖”鱼壳?
如今,鱼壳站在那里,脸上堆着一丝丝笑意,他就是不说话,这意思,任何人都懂,关山月跨步趋近,欠身施了一礼:“卑职见过大人!”
鱼壳脸色微微一变,抬眼望向郭玉龙,道:“郭大侠,这位便是名满京畿,‘侍卫营’的关领班?”
郭玉龙含笑说道:“是的,雍王很赏识他,跟他称兄道弟”
鱼壳一笑说道:“既然跟雍王爷称兄道弟,我还敢计较什么,关领班,咱们坐下谈!”
他是不高兴关山月没向他打千,说完了话,他一摆手,那只手的中指直递向关山月左肋。
郭玉龙看得清楚,扬了扬眉。
关山月一欠身,道:“谢大人!”
恰好躲过了那一指,鱼壳那只手堪堪落空!
鱼壳沉腕收回了手,一双鱼眼中的犀利目光,盯着关山月直瞧,他没动,也没说话!
郭玉龙一旁淡然说道:“鱼侍卫,关领班,二位请坐!”
鱼壳这才收回目光,含笑点头坐下!
他一坐下,关山月也跟着落了座!
坐定,关山月开门见山地道:“大人召见,不知有什么”
鱼壳微一摇头,道:“关领班,不急,等会儿我自会说明。”
说完了话,他随即转望郭玉龙,天南地北的扯了起来!
他是有意冷落关山月,也是有意羞辱关山月。
然而关山月表现得毫不在意,你说你的,他乐得坐在一旁清闲,郭玉龙看在眼里,也不禁笑在心头。
不过,鱼壳虽然架子十足,很倨傲,可是言谈之间他对郭玉龙却没敢有丝毫随便。
半晌之后,他突然转过头来唤道:“关领班!”
关山月微一欠身,道:“卑职在!”
鱼壳眯了眯鱼眼,大剌刺地道:“听说你自进‘侍卫营’以后,办过不少案子,而且都很漂亮!”
关山月道:“那是大人夸奖,称职而已,谈不上漂亮!”
鱼壳咧嘴一笑,道:“别客气,关领班的大名,我有如雷灌耳之感,一进‘东宫’,二阿哥便要我今后多跟关领班亲近亲近,贝勒爷也挑起拇指夸赞关领班是个高手,是个英雄奇豪,令得我大有自觉渺小之感。”
显然他是不满关山月声名响亮盖过了他!
关山月焉得不懂,含笑说道:“怎么说卑职也是‘侍卫营’一个小小的领班,怎及得大人御前带刀,官同四品,倘蒙大人垂青,那是卑职无上的荣宠!”
鱼壳微微一笑,道:“关领班的口才很好!”那意思是说,你别的也许不怎么样!
关山月道:“卑职也唯有这一点尚能差强人意,要不然怕连这官家的饭碗都保不住。”
郭玉龙笑了,笑得很轻微!
鱼壳也笑了,他笑得有点阴沉,捋了捋那几根胡子,他偏着头,半眯缝着眼说了话:“关领班,内城里的三件大案子,你可经过手?”
关山月道:“卑职只经办了海珠格格被劫掳的案子,至于另两件大案,卑职因为能鲜力薄,没有参与!”
“别客气!”鱼壳道:“海珠格格被劫掳的案子.也不能算是小案子,关领班,这案子破了没有?”
关山月心知麻烦来了,但他答得很泰然:“回大人,卑职只拿住了嫌疑犯,由统带亲自押往了‘宗人府’,这件案子有没有破,这全在‘宗人府’的判决。”
郭玉龙暗暗点了点头。
鱼壳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到‘宗人府’问过了,案子算不得侦破!”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卑职班里的弟兄,在那个叫娄四的人身上,当场查获了海珠格格的饰物,这难道不算证据?”
鱼壳点头说道:“算,当然算,而且是有力的证据,只是,据娄四说,海珠格格那颗珠花是他无意中拾获的。”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大人相信这话,相信这种巧合么?”
鱼壳笑道:“审案的不是我而是‘宗人府’,我信不信无关重要,也起不了作用,不过据‘宗人府’表示,人犯在这时候总会狡辩的,可是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关领班以为有道理么?”
关山月道:“大人,卑职官职小,不敢置喙。不过,按以往的惯例,人赃俱获,案子就该称之为破了!”
鱼壳道:“话是不错,只是,关领班,你我都出身武林,都该知道,像这样办案的手法,不知造成了多少冤狱,害死了多少无辜,关领班当然知道,有些案子里的赃物,那硬是别人栽的!”
关山月道:“大人认为这件案子也是这样么?”
鱼壳道:“这话我不敢说,但不能说没有可能。”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倘若这件案子里的赃物,是别人栽的话,卑职的办事能力就太差了,恐怕只有引咎辞职”
鱼壳一摆手,道:“关领班,便是杀几个江湖草莽,也不至于让关领班引咎辞职,不过,事实上我提娄四出来问过,以我看,他无辜的成份居多!”
关山月道:“大人指教!”
鱼壳微微一笑,道:“郭大侠不是外人,关领班又是吃粮拿俸的官家的人,有些话说说也无妨,我告诉关领班,娄四是‘京华武术馆’的人,而‘京华武术馆’又是‘东宫’二阿哥开设,用以延揽天下武林英才的,也就是说,娄四是‘东宫’二阿哥的人”
他竟然抖开了,必有后着!
关山月暗暗提高了警惕,道:“大人,这是娄四自己说的?”
鱼壳道:“不错!”
关山月笑了笑,道:“大人该知道,这是诬攀,而且居心叵测,等于害了‘东宫’二阿哥!”
鱼壳微微一笑,道:“恐怕关领班还不知道,二阿哥也承认了,至于后者,倘若娄四无辜,那不但不会害了二阿哥,反之对二阿哥却有莫大的奸处!”
关山月着实地大出意料“哦!”地一声道:“怎么?二阿哥也承认娄四是‘东宫’的人?”
鱼壳一点头,道:“不错,事实上娄四确是‘东宫’的人!”
关山月目光一凝,道:“大人该是根据这一点,指娄四无辜?”
鱼壳点头说道:“不错,论起来二阿哥要尊康亲王一声,他怎会派人劫掳海珠格格?这该绝不可能,同时,‘京华武馆’在不久之前深夜被挑,娄四躲在外城又被人以涉嫌劫掳海珠格格罪名缉获,把这两件事连贯起来,很容易让人认为这是有人蓄意打击二阿哥的一套阴谋”
关山月心神震动,扬眉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说”
鱼壳微微一笑,道:“关领班,我刚说过,你我都出身武林,可以说是都在武林中打过无数滚的人,关领班高明,鱼壳自信也不差,关领班是不是四阿哥的人,你我肚子里都明白,至于我刚才的分析对不对,我以为你我心里也都清楚,如今我愿意把话挑明,只此一次,下次还请关领斑看鱼壳薄面!”
好厉害,郭玉龙为之动容,关山月为之震惊!
不过,关山月究竟超人,他很镇定,淡然一笑,道:“大人的话令卑职不敢置辩,只是海珠格格的饰物”
鱼壳微微一笑,道:“关领班,凭你我这等身手,进康亲王府弄点东西出来,该算不得难事!”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大人,这话要让雍王爷听见”
鱼壳微笑说道:“关领班,假如我把这话禀报‘东宫’二阿哥,那后果将更不堪设想!”
关山月笑了笑,道:“大人假如有这意思,卑职不敢阻拦。”
鱼壳捋着胡子,含笑说道:“关领班,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把这件事禀报给二阿哥知道,关领班该知道,我本该马上禀报二阿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等我见过关领班之后再行禀报,该也不算迟?”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大人认为什么时候禀报较为恰当,就请什么时候禀报!”
显然,鱼壳是步步进逼,句句威胁。
而关山月是毫不在乎,不吃他那一套!
鱼壳听完了话后,微微一笑,忽转话锋:“关领班,现在我想跟你谈谈另两件案子!”
也许他是没辙了,只好转移话锋了。
关山月道:“大人,卑职刚才说过,另两件案子由于卑职能鲜力薄,没有参与侦办”
鱼壳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但谈谈何妨,久仰关领班高明,我说出来,也好让关领班听听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不敢!”关山月道:“如果大人一定要说,卑职只有洗耳恭听。”
鱼壳哈哈一笑,道:“关领班客气了,关领班,这三件案子发生在同一天夜里,论巧,世上有这么个巧法,也没有这种巧事,所以我认为这三件案子乍看是三个人做的,其实它却是一个人的杰作,关领班以为如何?”
关山月道:“大人高见,卑职不敢置喙!”
鱼壳道:“关领班客气,听他们说,在亲贵被刺,昭仁被救的当时,整个内城与大内禁苑‘紫禁城’里,根本没人知道,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被人发觉,内城中亲贵被刺没人知道,那勉强还说得过去,‘紫禁城’内宫廷高手如云,警卫之森严那是自毋待言,而凭这么多的高手,这么森严的警戒,居然会迟到第二天清早才发现昭仁被救,亲贵被刺,足见那人身手之高,实在骇人听闻”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大人,郭大侠跟统带查看过现场,有很多迹象显示,那人必然精通水性,而且水性很高!”
“不错!关领班!”鱼壳点头说道:“这一点判断至为正确,郭大侠跟贵营统带都令人佩服!”
关山月道:“世上水性这么高的,并找不出几个!”
鱼壳笑了笑,道:“也对,关领班,连鱼壳在内,不过两个!”
关山月道:“卑职身手尚差强人意,唯独不谙水性!”
鱼壳笑道:“这个我知道,不然的话,有些事关领班就不必借重他人了!”
关山月心头一震,道:“卑职愚昧,大人明示!”
“好说,”鱼壳笑了笑,道:“关领班恐怕不知道,我进京的时候,在路上我曾这么想,那刺亲贵,救昭仁,而且带走海珠格格的人,一定不会再在京畿附近逗留,所以我沿途曾仔细打听”
关山月道:“大人打听什么?”
鱼壳道:“我想打听打听,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由京里出去!”
“好办法!”关山月道:“大人打听到了什么?”
鱼壳微微一笑,道:“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结果让我打听到了,‘万利神贾赔钱郎中’金庸金老儿,跟他那纵横陕甘,睥睨长江水道的好儿子金飞,坐着一辆马车,还带着几个女人,匆匆地由京里出来,赶往了江南。”
关山月心里一跳“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
鱼壳道:“怎么没有,这是我打听出来的!”
关山月道:“那么,大人,这有什么不对?”
鱼壳笑道:“这不对可就大了,金飞那一身水性仅次于我鱼壳,他跟他那好老子带着几个女人,这几个女人是谁?颇令人动疑,他父子又是由京里出来”
关山月道:“大人,怎见得他父子是由京里出去?”
鱼壳道:“我打听出来的,难道不对?”
关山月摇头说道:“大人,卑职没有说不对,不过道听途说”
鱼壳笑道:“关领班不必为他父子辩护,且听我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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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道:“大人请说,卑职洗耳恭听!”
鱼壳笑道:“关领班客气,简直太客气了,关领班,你可知道,金庸金老儿在‘北京城’开有一家客栈?”
关山月心头一震,摇头说道:“这个卑职不知道,大人是听谁说的?”
鱼壳笑道:“关领班跟金庸有亲?”
关山月愕然说道:“大人这话”
鱼壳道:“关领班,请答我问话!”
关山月一欠身,道:“是,大人,卑职跟姓金的无亲!”
鱼壳道:“那么,有故?”
关山月摇头说道:“也非故!”
鱼壳道:“是朋友?”
关山月道:“大人,卑职跟姓金的也不是朋友。”
鱼壳笑道:“那么关领班怎么不知道?我是听娄四说的,娄四在供词里还说关领班就是住在金老儿开设的客栈里!”
关山月一惊,笑问道:“大人,卑职住在姓金的开设的客栈里?”
鱼壳摇头笑道:“我是指关领班刚来‘北京’的时候,自然不是如今,如今关领班是堂堂的‘侍卫营’领班,怎会住在客栈里?”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大人,这是娄四的口供?”
鱼壳微一点头,道:“不错,关领班以为怎么样?”
关山月道:“大人既然说这是娄四的口供,卑职不敢置疑,不过卑职要请教,大人认为这话可靠么?”
鱼壳微微一笑,道:“娄四的供词,牵涉到关领班的部分是否可靠,我认为关领班自己比谁都清楚,关领班认为这话对么?”
关山月点头说道:“不错,大人,卑职有没有住过那家客栈,的确只有卑职最清楚,不过,卑职敢请大人慎重,娄四既是二阿哥的人,他当然可能这么说!”
鱼壳笑道:“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住过金老儿开设的客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也犯着大清皇律?不至于吧?”
关山月淡淡说道:“大人,事实上姓金的涉有救昭仁,刺亲贵,掳格格的重嫌,卑职不愿沾上一点边儿。”
鱼壳点头说道:“沾是谁也不愿沾,只是有时候一旦沾上,洗刷也洗刷不掉,据娄四说,他还可以找到两个证人来证明关领班确曾住过那家客栈!”
关山月心里明白那两个证人是谁,但是他不得不问:“大人,娄四所谓的那两个证人是谁?”
鱼壳道:“听说是,九门提督辖下‘查缉营’的!”
关山月“哦!”地一声笑道:“原来是卑职想起来了,卑职得罪过‘九门提督’大少!”
龟壳凝目笑问道:“关领班是说他们栽赃害人,以图报复!”
关山月道:“这话卑职不敢说,只请大人明鉴。”
鱼壳笑道:“客气!客气!关领班,金老儿化名金一贯,在京畿重地开客栈,居心叵测,他那好儿子金飞精通水性,恰好在案发的第二天清晨带着几个女人匆忙离去”
关山月道:“大人,干这一行干腻了,携眷”
鱼壳笑道:“他腻的时候不嫌太巧了么?早不腻,晚不腻,为什么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腻?至于携眷关领班,我知道金老儿的老伴儿早死了,他那好儿子还没有娶妻,何来女眷。”
关山月道:“这么说,大人是确认姓金的父子涉嫌了?”
鱼壳道:“关领班还没有说,我判断得正确不正确。”
关山月道:“大人江湖奇人,眼光自有独到之处,卑职焉敢多嘴?”
鱼壳哈哈笑道:“这么说,关领班,认为我判断得很正确了?”
关山月道:“那在大人而不在卑职!”
鱼壳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对自己的眼光,向来有自信!”
关山月道:“那么大人就该禀报二阿哥,晓喻天下”
“晓喻天下!”鱼壳摇头笑道:“劳师动众,那太麻烦了,那太麻烦了,只有一个鱼壳,再加上一个江南八侠里的白泰官,我认为已绰绰有余了!”
关山月道:“不错,水里他难敌大人,陆上他难敌白泰官,大人只一驾返江南,定然是手到擒来。”
鱼壳笑道:“关领班,事实上我还真有这把握。”
关山月道:“那是最好不过,这么一来,不但可追回昭仁,救返海珠格格,便是那刺杀亲贵的凶手,也可以”
鱼壳摇了摇头,道:“关领班,其实这都在次要!”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这都在次要?”
鱼壳点头说道:“是的,关领班,这都在次要!”
关领班道:“那么,大人,什么才是首要?”
鱼壳笑了笑,道:“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要擒王,斩草嘛,务要除根,这才是首要,关领班懂么?”
关山月如今又不由震惊了,平静地道:“卑职愚味”
鱼壳道:“关领班忒谦,我的意思是说,金家父子只是微不足道的从犯,要拿嘛,就该连主犯一起拿!”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大人是说这几件案子里,还有主犯?”
“不错!”鱼壳点头说道:“很多迹象证明,这案子里还有个高明的主犯。”
关山月道:“卑职记得大人说,这案子是一个人干的。”
鱼壳笑道:“关领班,主犯策划指挥,从犯行事动手,甚至于还分头行事,一个刺亲贵,一个救昭仁,再合力在西山掳去海珠格格,这跟一个人干的有什么两样?”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大人令人叹服。”
这该是句真心话,鱼壳的确经验老到,的确高明。
鱼壳仰天一个哈哈,道:“夸奖了,其实,关领班,我有九成九把握知道那主犯是谁,他掩饰得极其高明,仍大胆地留在‘北京’,可惜他没能瞒过我鱼壳这双老眼!”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大人已知道那主犯是谁了?”
鱼壳点头说道:“不错,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关山月不由心头猛震,但仍装得若无其事的道:“他如今仍在‘北京’?”
鱼壳点了点头,道:“他大胆得令人叹服,不过,以我看他该有什么别的意图,而且这意图比救昭仁还要大”
关山月忍不住心头一震,道:“大人,何以见得?”
鱼壳瞟了他一眼,笑道:“不然他绝不会继续留在‘北京’!”
关山月道:“以大人看,他那比救昭仁还要大的意图是”
鱼壳摇头笑道:“不敢说!不敢说!”
关山月道:“不敢说?大人御前带刀,官同四品,还有什么好怕的?”
鱼壳眼一直,道:“我怕?那主犯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关山月双眉微扬,道:“大人”
鱼壳一摇头,道:“关领班,听我谈正题,昭仁被囚‘琼华岛’下水牢多年,无人知晓,也从没有出过事,在你关领班来京不久,她就被救走了,同时当年围擒昭仁获功的亲贵被刺,我看过两处现场,迹象显示,刺杀亲贵的是柄神兵利器,斩断水道铁栅,及昭仁身上绳索的,也是柄神兵利器,据我所知,金家父子没有这种兵刃,可巧京畿一带,只有你关领班的一柄巨阙,也恰好你一进‘北京’就选上了金庸开的那家‘平安客栈’,容得金庸父子远逃,你关领班又费尽了心机缉拿‘东宫’的人抵罪,让娄四他有苦说不出口,你算得上高明人物,且是鱼壳生平仅见,可是关领班你却没能瞒”
关山月心神连连震动,他突然喝道:“大人!”
鱼壳倏然停住,凝目问道:“关领班,什么事?听不下去了?”
关山月没答理,反问道:“大人是指关山月为主犯?”
鱼壳笑了笑,道:“关领班,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关山月道:“够清楚了,卑职敢向大人要个证据!”
鱼壳摇头说道:“我没有证据,你关领班功智两高,行事高明”
关山月脸色微沉,道:“大人,有道是:‘捉贼拿赃’,大人在武林称奇,在朝廷又是御前带刀,官同四品,该知道无证无据不能血口喷人,再说事关重大,卑职也绝不会容人”
鱼壳摇头笑道:“关领班,别说的那么严重,再大的风浪我鱼壳也经过,关领班何时听说像这种事还要证据的?”
关山月道:“那么,这件事请大人向雍王”
鱼壳哈哈一笑,道:“当然!当然!那是当然,我当然会向雍王爷禀报一声,仍然请雍王爷用他那过人的智慧去想去!”
这一着厉害,这一着辣。关山月心头猛一震,道:“大人”
鱼壳微一摇头,道:“关领班,这件事你若是要鱼壳把它永远放在自己的肚子里也不是不可以”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这么说,还有个商量余地?”
鱼壳点头笑道:“当然,当然,关领班说着了,有道是‘路要让一步,话要让三分!’我鱼壳做事,向来为人留着退步!”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大人请说,关山月洗耳恭听!”
鱼壳笑道:“关领班怎么老是这么客气,颇使我鱼壳有当之不起之感,关领班,‘东宫’二阿哥对昭仁的被救,亲贵的被刺,海珠格格的失踪,看得并不怎么重,这话关领班懂么?也就是说这三件事可大可小,至于是大是小,那全在关领班,关领班明白了么?”
关山月倏然一笑,道:“大人想必为‘东宫’带来了什么条件?”
鱼壳仰天大笑,道:“不差,不差,关领班一语言中,的确高明!”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那么,请大人开出‘东宫’的条件来!”
鱼壳干咳了两声,嘿嘿笑道:“关领班,二阿哥求才若渴,他礼贤下士,不下于任何一位阿哥,最难得他是掬心对人!”
关山月倏然笑道:“卑职明白了,大人是要卑职投效‘东宫’!”
鱼壳摇头说道:“关领班误会了,这不是我的意思,皇上只把我派在太子名下,保护‘东宫’,我何必管那么多?我只是替二阿哥带个条件带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