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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六诏’极巅,邢玉珍、仲孙漱玉夫妇那住处,黑黑地,没点灯,竹篱外草亭中,邢玉珍、仲孙漱玉和阿律三个人静静地对望着。
清冷月光轻洒,那玉珍夫妇这所座落在‘六诏’极巅之住处,在这时候冷得出奇,而且也静得出奇。
突然,阿律开了口:“阿英怎么还不回来?”
邢玉珍没答理。
仲孙漱玉却轻笑道:“怎么,小兄弟,等急了。”
阿律道:“你不知道,那人的本事很大”
仲孙漱王笑道:“你放心,阿英的本事更大。”
阿律道:“那他怎么还不回来?该回来了啊。
仲孙漱玉道:“小兄弟,这件事不是小事,既然不是小事,那么处理起来一定是较费工夫的。”
阿律遣:“究竟是什么事啊?”
仲孙漱玉摇头说道:“小兄弟,你是个不该知道这种事的人,最好别问。”
阿律口齿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仲孙漱玉转眼望着邢玉珍。
邢玉珍扬了扬眉道:“我在想件事”
仲孙淑玉道:“想什么事?”
邢玉珍道:“来人俱是找咱们的,和诸葛英就算得志同道合”
仲孙漱玉倏然一笑道:“珍妹,你阅人不少,怎么说这种话?”
邢玉珍摇头道:“处在这种情形下,办事我不得不小心,除了你我自己之外,我几乎不敢相信任何人。”
仲孙漱玉道:“那么当初你就不该带他来。”
邢玉珍道:“班大哥在他手里,我是不得已,再说我认为他确不同于一般人,我希望他能相信我们”
仲孙漱玉道:“既然你认为他不同于一般人,你还担心什么?”
邢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纱,突然抬眼望向石壁:“什么人?”
阿律霍地站起,叫道:“阿英”
立听石壁那边传来一个粗壮声:“夫人,我,仇超。”
阿律一怔道:“不是阿英”
邢玉珍飞射出亭,站在竹篱之前,挡住了草亭。
石壁边上下小径上走过一人,魁伟高大,一身红袍,正是“神力霸王”仇超,他大步走过来,往丈余外一站,如炬目光一扫草亭,冷然说道:“属下见过夫人。”
却傲不为礼。
邢玉珍平静如常淡然说道:“别客气,我不敢当你这称呼。”
仇超道:“多年不见,夫人安好?”
邢玉珍道:“我还活着,没想到你们也还活着。”
仇超道:“夫人犹健在,属下等怎敢先夫人而去。”
邢玉珍话锋忽转,道:“在山下打班大哥的就是你了。”
仇超道:“不敢欺瞒夫人,拷问班羿的另有其人。”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谅你一人也不敢前来‘六诏’找我,和你同来的那三位是谁,为什么还躲在那儿请他们出来吧!”
仇超目中异采暴闪,道:“夫人修为较当年犹有过之,可喜,可贺。”
他侧转过身去,就在这当地,小径上衣袂飘飘,行云流水,洒脱异常地走过来费啸天,身后是两名白衣童子。
邢玉珍微微一愕,但她没说话。
仇超一躬身。
“少主。”
费啸天在仇超身前停步,抬眼一扫道:“仇超。”
仇超忙应追:“属下在。”
费啸天道:“眼前这位就是邢仙姬?”
仇超道:“回少主,正是。”
费啸天淡然说道:“邢仙姬,我这末学后进久仰。”
邢玉珍凝目问道:“年轻人,你是查三影的什么人?”
资啸天摇头说道:“你错了,我和查前辈毫无渊源。”
邢玉珍道:“我家仇超称呼你少主?”
费啸天把对诸葛英说的,又对刑玉珍说一遍。
语毕,邢玉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费啸天截口说道:“你明白了?”
邢玉珍道:“我明白了。”
费啸天道:“那就好。”手往后一伸,身后一名白衣童子双手递过金鞭。
邢玉珍平静地道:“年轻人,我还不知道你名。”
费啸天道:“‘金鞭神驹’费啸天,邢玉珍,用你的独门兵刃。”
邢玉珍道:“年轻人,你可愿听我说几句话?”
费啸天道:“我在山下听的已经够多了。”
邢玉珍两眼一睁,道:“你见过”
费啸天道:“我见过那位书生了。”
邢玉珍道:“他人呢?”
费啸天道:“他会再来找你的,可是他比我还迟到一步。”
那玉珍道:“这么说你不信他的话”
费啸天道:“信我就不来找你了。”
邢玉珍道:“是他告诉你我住在这儿?”
费啸天摇头说道:“我不愿意冤枉人”一顿接道:“替我带路的人到了。”
的确,石壁那边传来个清脆女子话声:“阿律,阿律”
阿律叫道:“是银妞,怎么会是”
立即就要追过去。
邢玉珍淡然喝道:“阿律,站住。”
阿律一惊忙停下步。
邢玉珍随即扬声说道:“银妞姑娘,阿律在这儿,快过来吧,小心啊,怪不好走。”
随见小径上扶着石壁转过来银妞和她的爹娘。
银妞走在最前头,她一眼看见站在平地上的几个人,脱口惊叫一声停了步,邢玉珍忆道:“银妞姑娘,不要怕,快过来呀!”
银妞才又慢慢地走厂过来。
邢玉珍抬眼望向费啸天,道:“年轻人”
费啸天一摆手道:“仇超,让路。”
仇超一下子退出老远。
邢玉珍微一点头道:“年轻人,谢谢你。”
说话间,银妞已拉着她的爹娘仓惶地走了过来,阿律忙迎了上去问道:“银妞,你真的找到了这儿来的。”
银妞道:“是阿英叫我来的”
指了指仇超,把经过低低地告诉了阿律。
阿律一听脸上就变了色,这位夷族英雄道知道有人欺负了他的爱侣,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两眼暴射怒火,低吼一声就要扑过去。
邢玉珍抬手一声轻喝:“阿律,不能乱动。”
阿律怒声叫道:“你不知道,这狗”
邢玉珍道:“我听见了,阿英不是替你出过气了么?”
阿律道:“我知道,我自己要”
“你不行,”邢玉珍道:“阿律,再有十个人也不行。”
阿律道:“我不怕”
邢玉珍道:“银妞姑娘,叫他听听你的话。”
银妞可知道那红饱大汉的凶恶属实,立即伸手拉住了阿律,这一下可真灵,阿律马上不动了。
邢玉珍转眼望向仇超,道:“价超,你的老脾气还没有改。”
仇超道:“夫人知道,仇超生平无他好。”
费啸天突然说道:“邢玉珍,我等得不耐烦了。”
邢玉珍目光一转道:“年轻人,你真要和我动手?”
费啸天道:“你以为我是采空架式,闹着玩儿的了。”
邢玉珍道:“年轻人,你真要杀我?”
费啸天道:“我鞍边若不悬挂着你这颗头颅,誓不回中原去。”
邢玉珍道:“年轻人,你真不信我的话?”
费啸天道:“邢玉珍,你忒罗嗦了。”
邢玉珍一点头道:“好吧!年轻人,你发招动手吧。”
费啸天道:“这才是,容你亮兵刃。”
邢玉珍摇头说道:“我那兵刃已多年不用,我也不打算再用它了”
费啸天道:“邢玉珍,不用兵刃你难接我的金鞭”
邢玉珍倏然笑道:“年轻人,让我试试看,试试看是我行呀,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后辈行。”
费啸天微一点头:“也好。”
虚空一鞭斜扫过去。
邢玉珍衣袖一指,费啸天的金鞭似被什么挡了一下,忽然向左边荡了开半尺,邢玉珍笑道:“年轻人,我还不老”
费啸天淡然一笑,转头一招一样,又虚空斜挥了一鞭。
邢玉珍也照拂了一下衣袖,但,这回换挡的是她那衣袖,而不是费啸天的掌中金鞭,她那衣袖像被飞刮了一下,忽地往下一垂荡了回去。
邢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纱,道:“年轻人,你不差”
费啸天道:“邢玉珍,你可以亮兵刃了。”
邢玉珍摇头说道:“年轻人,还没到时候,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然用不着你一再催促的。”
费啸天两眼一睁,威凌外射道:“邢玉珍”
邢玉珍道:“年轻人,你不是要杀我么,既要杀我,何必顾虑那么多,我不用兵刀杀我不更容易些吗。”
费啸天目中威凌暴闪,点头冷笑道:“邢玉珍,谢谢你提醒我。”
扬鞭就要挥过去。
墓地一个清朗话声划空而至。“费大侠请慢动手。”
邢玉珍望着他问道:“年轻人,你这是”
诸葛英神色一黯道:“我有辱使命,只有将班羿带来交给你了。”
邢玉珍身形一震,急道:“年轻人,这罐子里”
诸葛英道:“你又何必多问?”
邢玉珍抬眼望向费啸天,厉声喝道:“费啸天,是你”费啸天道:“班界是自绝的,我原不知道,还是这位告诉我的,我命古翰将他安置好,准备带回中原厚葬”
邢玉珍道:“我班大哥为什么自绝?”
费啸无直言不讳,道:“想必是他怕我再打他逼问你的藏处。”
邢玉珍点头颤声道:“年轻人,好,年轻人”
倏地垂下目光,道:“班大哥,我对不起你”柳腰一抖,龙吟之声倏起,再看时,她右掌中已多一个遍体银光闪闪的链状物,着地的那一头,是一只银光闪动,五指伸张微曲的女子“玉手”!她猛然抬头,冰冷说道:“费啸天,你发招。”
资啸天双眉一扬,道:“我乐于从命。”
他扬起了掌中金鞭。
诸葛英突然跨前一步,站在费啸天和邢玉珍的中间道:“二位且慢动手,如今二位都在,该先求证一件事”
倒转身问邢玉珍道:“听费大侠说,仇超和古翰投向他,夏侯飞和宫红则投在了你手下,可有此事?”
邢珍玉通视费啸天道:“费啸天,这话是你说的?”
费啸天点头说道:“不错,是我说的。”
邢玉珍道:“你听谁说夏侯飞和宫红”
费啸天道:“现有仇超在,你问他。”
邢玉珍转眼望向仇超,道:“仇超,你怎么说?”
仇超冷然说道:“当年夏侯飞和宫红二人曾和我与古翰吵了一架,并且又搏斗了一场,结果落个两败俱伤,他二人临走之时曾扬言要投奔你”邢玉珍道:“事实上这多年来,我根本没见过他两个。”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我要是你我也会这么说。”
邢玉珍双眉一扬,道:“费啸天,你说话”
费啸天道:“我怎么说都无关紧要,事实上无论他二人是否投在你手下,我都要杀你,要求证此事的正是这位”
邢玉珍望望诸葛英道:“年轻人,你要求证这一点是什么意思?”
诸葛英道:“假如夏侯飞与宫红确实投在你手上,你的话便无一可信之处,,仇超冷然说道:”她的话本就不可信。“
邢玉珍道:“仇超,你还算人么?”
仇超道:“我又没有谋杀亲夫,怎么不算”
“人”字未出,邢玉珍抖起那只银手飞了过去。
费啸天金鞭一递,当地一声,火星直冒,两件兵力同时荡了回去,仇超却吓得退出了老远。
费萧天道:“邢玉珍,他有主人在”
邢玉珍道:“找你也是一样”
她就要再次抖起那只银手。
诸葛英突然抬手一拦道:“在是非曲直未明判之前,我不能坐视二位作殊死搏斗!”
费啸天沉声说道:“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英道:“费大侠,是非曲直未明判之前,我不容别人杀她。”
费啸天道:“这么说阁下是要勉强我了?”
诸葛英道:“我说过,等我求证之后”
费啸天道:“我也说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说法。”
诸葛英道:“费大侠当代奇豪”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阁下,费某人正有一句话,此时此地准阻拦我履行先父的承诺,费某人便要把他当成邢玉珍的同路人。”
邢玉珍道:“年轻人,你让开吧!”
诸葛英道:“邢仙姬,我所以站住中间阻拦这场搏斗,并不是单单阻拦费大侠。”
邢玉珍道:“莫非你也不让我杀他?”
诸葛英点头说道:“正是。”
邢玉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笑道:“邢仙姬,倘若你所言是实,你应该想办法澄清误会,化解这段仇怨,而不该再动杀心”
邢玉珍道:“年轻人,我这是自卫,再说我班大哥也不能白死。”
诸葛英道:“只要我劝住大侠,你便不必自卫”
费啸天道:“阁下,你最好别劝我,否则费某人视你如仇敌。”
诸葛英道:“而省实上我必须劝住费大侠。”
费啸天双眉一场道:“那么费大某人只有把阁下视同仇敌了。”
他微微扬起了中拿金鞭。
只听邢玉珍说道:“年轻人,你还是让开他,你是局外人”
诸葛英道:“就这件事来说,我算不得局外人。”
邢玉珍怒声说道:“年轻人,你怎么任何事我都能忍,唯有我班大哥不能白死”
诸葛英道:“班老之死,费大侠日后自有相偿”
邢玉珍道:“我现在就让他偿命。”
费啸天淡然笑道:“邢玉珍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邢玉珍怒声说道:“年轻人,你让开。”
探掌向诸葛英抓了过去。
只听仲孙漱玉干咳一声道:“珍妹”
邢玉珍立即缩回手去,回身问道:“玉郎,什么事?”
仲孙漱玉道:“珍妹该听听诸葛英少侠的。”
邢玉珍道:“玉郎,班大哥。”
仲孙漱玉道:“我知道,诸葛少侠既然说了话,班大哥绝不会白死。”
邢玉珍道:“玉郎,今夜事不是我接受他的劝阻就可了的么?”
仲孙漱玉道:“那样比他要同时劝阻两方要好办些。”
邢玉珍迟疑了一下,微一点头道:“好吧,玉郎,我听你的”转眼望向资啸天,冰冷说道:“费啸天,这笔债我暂时寄下”
费啸天道:“我却不会放过。”
诸葛英道:“费大侠”
费啸天脸色一寒,目光一凝道:“费某人适才听别人称呼阁下诸葛少侠,而阁下却告诉费茶人姓贾名玉,阁下究竟是”
邢玉珍冷冷说道:“不认识他么,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在当世称奇称异的玉书生诸葛英。”
费啸天两眼一睁,道:“你是玉书生?”
事到如今,诸葛英只有硬起头皮,一点头道:“正是,费大侠。”
费啸天突然仰天长笑,裂石穿云,直逼夜空,这使得在场众人都呆了一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
转眼间,费啸天笑声欲落,他逼视诸葛英道:“有件事阁下可知道?”
诸葛英道:“费大侠,什么事?”
费啸天道:“那‘玉书生’诸葛少侠骸骨已埋‘吕梁山’下梅花溪中”
诸葛莫道:“费大侠,我知道,那是”
费啸天脸色一寒道:“既然知道,竟然还敢冒充诸葛大侠。”
他这一次出手极快,而且威力万钧,使得诸葛英来不及分说,只有连忙闪身躲避。
费啸天冷笑一声道:“玉书生居然不敢接费某人一鞭。”
跨步欺上,抖手又是一鞭。
这一鞭,仍是快捷无伦。诸葛英一咬牙,手臂凝力虚空一掌,向着袭来金鞭拍了过去,他功凝七分,按说费啸天这一鞭非被震脱不可,谁知费啸夭这一鞭力道大得出奇,而且隐隐有一片暗劲,泰山压顶一般罩下,逼得人隐隐有窒息之感,诸葛英反被震得身形一晃,脚下站立不稳微微退了一步。
只听费啸天点头说道:“堂堂的‘玉书生’岂有接不住费某人一鞭的道理,我早就对阁下动了疑心,不料阁下是个冒充旁人的鼠辈。”
闪身欺进,忽忽忽一连三鞭。
这三鞭威力非同小可,足使风云色变草木全朽,逼得诸葛英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到了断崖边缘。
费啸天鞭势突然一收,诸葛英只觉威力一减,心头方松刚站稳,费啸天忽然又闪电出鞭,鞭梢一翘,直取诸葛英心窝。他这一着快而威,使得诸葛英无法招架,难以还手,这一鞭疾力比前几鞭尤甚,也不容诸葛英招架、还手。根本就打算把诸葛美伤在鞭下,逼落断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银光乍闪“忽”地一声,一只银手袭了过来,正好抓在金鞭之上,往旁一带,硬把费啸天掌中金鞭拉开了半尺,诸葛英趁机闪身离开断崖边缘。
费啸天脸色一变,回鞭喝道:“邢玉珍,你这是什么意思?”
邢玉珍道:“这儿是我的家,我不许任何人在我的家门口杀人。”
费啸天冷笑一声道:“那么我先杀你这个好管闲事的。”
抡鞭攻了过去。
邢玉珍道:“好啊,我就打算试试看是我行,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后辈行。”
银光一闪,银手飞了出去。
刹那间,只见邢玉珍和费啸天动也不动,一个金鞭挥动,一个银手翻飞,金鞭银手映月生辉,清冷月光下,但见,金银两片奇光闪动,平地上虎虎生风,声势好不吓人。
转眼二十多把过去,就在第二十五招上,闷哼倏起,金银两片奇光同时敛去,再看时,邢玉珍迎风卓立,银手堕于地卓然安详。费啸天脸色煞白,左肩上衣衫破裂一口,破裂处衣衫已见了血迹。
邢玉珍笑问道:“怎么样,费啸天你们年轻人毕竟还不如我,你还有什么话说,还要杀谁,我若让银手徐一点毒,你如今焉有命在。”
费啸天冷哼一声道:“邢玉珍,我没想到你的功力套你一句话,新旧两笔债我一并记下,这‘六诏’极巅我还会再来。”
转身要走。
诸葛英忙道:“费大侠”
费啸天转过身来冷然说道:“我忘了,今夜你有刑玉珍这个帮手,可是当我再来时,我会让你和邢玉珍一并躺在脚下。”
腾身飞掠而去。
他这一走,仇超和那两名白衣童子,还有躲在石壁那一边一直没露面的古翰,自然跟着走了。
诸葛英唇边浮起了丝苦笑
邢玉珍却突然回过头来道:“年轻人”
诸葛英一定神追:“邢仙姬。”
邢玉珍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诸葛英呆了一呆道:“邢仙姬,诸葛英”
邢玉珍道:“年轻人,你欺骗费啸天或有必要,我夫妇掬心对你,你却不该欺骗我夫妇。”
诸葛笑道:“邢仙姬,我真是诸葛英。”
邢玉珍道:“你真是玉书生诸葛英?”
诸葛英点头说道:“真的,邢仙姬。”
邢玉珍道:“我听的清楚,你不但听见了,而且也会点头承认,费啸天说‘玉书生’诸葛英已死在‘吕梁山”下’梅花溪‘中"诸葛英苦笑说道:“邢仙姬,’吕梁山‘下’梅花溪‘中却找不到诸葛英的死骨。”
邢玉珍一得道:“那么,你又为什么接不下费啸天的一鞭,‘玉书生’称奇称最,一身功力理应在‘金鞭银驹’费啸天之上”
诸葛英点头说道:“不错,邢仙姬,如果武林中有一二人之分的话,‘玉书生’该是第一人,‘金鞭银驹’要委屈在‘玉书生’之下,称为第二人,只为我”
摇摇头,住口不言。
邢玉珍不放松地问道:“你怎么了?”
诸葛英淡然微笑道:“没什么,我不过中过毒,受过伤,功力打了折扣而已。”
邢玉珍讶然说道:“你中过毒,受过伤,功力打了折扣?”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邢仙姬。”
邢玉珍凝目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毒这般厉害”
仲孙漱玉突然说道:“珍妹,请诸葛少侠亭里坐坐。”
邢玉珍应了一声,微一抬手道:“请吧。”
诸葛英迟疑了一下,转身向草亭走去。
进了草事,坐定,银妞抢着开了口:“阿英,刚才差点把我吓死,要不是邢仙姬”
阿律冷哼了一声道:“他要是把阿英打下去,我会活劈了他,我瞧他就讨厌。”
诸葛英向着邢玉珍投过一瞥道:“我尚未谢过”
邢玉珍道:“别客气,举手之劳。”
诸葛英道:“真要说起来,邢他姬不该出手救我”
邢玉珍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也许这是一种必然的反应,其实,我是不能让你和我夫妇为敌,打当初立场,我夫妇也没把你当仇敌看”
仲孙漱玉道:“这是实情,我夫妇问心无愧,所以我不让珍妹杀人。”
诸葛英没说话。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话了。”
诸葛英迟疑了一下道:“贤伉俪没有把我当仇敌看,自无不可”
仲孙漱玉道:“我夫妇洗耳恭听。”
诸葛英谈笑一声道:“不敢!远在多年前,我在‘吕梁山’下,‘梅花溪’附近邂逅了一位绝代红粉,巾国奇女子”
邢玉珍目中异采一闪道:“玉书生人如玉,那位姑娘必是”
仲孙漱玉看了她一眼道:“珍妹真是,既称绝代红粉,巾国奇女子,那还错得了。”
“真是,”邢玉珍失笑说道:“是的,那地方清奇雅淡,雪梅机映,人间少有”
邢玉珍道:“雪梅争芳春米降,骚人搁笔评词章,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股香,你那位红粉知己必然美似‘梅花溪’对不?”
“不,”诸葛英摇头说道:“在我看来,她比‘梅花溪’还胜十分。”
邢仙姬哦地一声道:“岂非人间绝色。”
诸葛英道:“并不为过。”
邢玉珍还待再说,仲孙淑玉又笑笑道:“女人家毕竟是女人家,珍妹请别打岔好不?我等诸葛少侠的下文都等急了;”
邢玉珍镇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目光一转,望着诸葛英道:“阁下,你快说吧,要不然他又要埋怨我了。”
诸葛英勉强一笑,接着说道:“当时因为我急于要‘六诏’找寻邢仙姬,所以相聚不过三数月便匆匆分离”
仲孙漱玉突然轻吟说道:“黯然销魂志。听到而已矣”
邢玉珍“咄”地一声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仲孙漱玉微一摇头道:“珍妹休见责,我情难自禁”
这句话似乎触中了什么,邢玉珍微微低下头去。
仲孙漱玉忽然一笑说道:“毕竟是我煞风景,少侠清说吧。”
诸葛英道:“那一回‘六诏’我没找着邢仙姬,却在这‘六诏’深处碰上了一条角龙”
“角龙?”邢玉珍猛抬头问了一声。
诸葛英点头说道:“我虽然力拼诛杀了那条角龙,但自己也不小心地被那角龙所伤,中了角龙之毒”
邢玉珍道:“这就是你中的毒?受的伤?”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我自知难活三年,遂匆匆赶反中原,预备再见我那位红粉知己一面,谁知到达‘梅花溪’后,才知道我的那位红粉知己在父母之命下,和一位当代英豪,盖世奇男子订了亲”
邢玉珍叫道:“你那位红粉知己怎么这不是毁约背盟,变心”
“不,”诸葛英摇头说道:“父母之命难违,我不能怪她,其实,她若是毁约背盟变了心,也就用不着我在‘梅花溪’中来个诈死了”
邢玉珍道:“这么说她是没有我说嘛,既称绝代红粉,巾国奇女子,怎会轻易毁约背盟变了心”
一顿接问道:“你那诈死又是”
诸葛英道:“诸葛英难在世上再活三年,所以强拼一口真气苟延残喘,只因还没有找到邢仙姬我焉敢误人,为了让她死心,为了成全她那一段美满姻缘,我佯装身罹不治之症,乃自绝在‘梅花溪’里”
邢玉珍道:“我看她不会死心。”
诸葛英点头说道:“邢仙姬没说错,她不但不死心,反而不惜触怒父母,又和那位英豪解除了婚约,以诸葛英之妻子自居,带孝守在梅花溪口”
邢玉珍猛一点头道:“这才不愧是奇女子,令人敬佩”
仲孙漱玉道:“少侠,那位英豪他当”
诸葛英道:“英豪毕竟是英豪,他有宽宏的气度,超人的胸襟,举之顶天立地,实不为过,要不然诸葛英也不会宁愿牺牲自己,成全这段姻缘。”
仲孙漱玉点头叹道:“又是一位令人敬佩的人物,少侠,这位英豪是”
诸葛英道:“就是适才那位‘金鞭银驹’。”
仲孙漱玉一怔,邢玉珍叫道:“你说谁?”
诸葛英道:“费啸天,费大侠。”
邢玉珍诧异欲绝地叫道:“是他呀,岂会是他,岂会是他,还好我刚才没有
”
仲孙淑玉正色说道:“珍妹,我让你听少侠的没有错吧?”
邢玉珍道:“怪不得你不让我杀他难道他不认识你了?”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认识他,今夜他却是头一回看到我的真面目。”
阿律突然冷哼一声道:“我才不相信他那么好呢,他要是好人也不会拷打酒叔叔,把酒叔叔逼死了”
邢玉珍目中寒芒一闪,面纱抖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诸葛英摇头一叹说道:“想必他是找寻邢他姬躁急,若不是他当面承认,我绝不会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
仲孙漱玉道:“少侠,圣贤难免有过。”
诸葛英没有说话。
邢玉珍道:“后来你就又来了‘六诏’?”
“不,”诸葛英摇头说道:“我见一计未成,不得不再施第二计,化名司马杰,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佯言诸葛英在‘六诏’早有妻女,他不忠,情不专,又来中原欺骗他人”
仲孙漱玉道:“少侠可谓用心良苦。”
邢玉珍道:“想必这一件又未成。”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这一计又未成,不但未成反而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
邢玉珍忙问道:“怎么回事?”
诸葛笑道:“在我化名司马杰后不久,恰好宫红出现行凶,我出手救了霍氏兄妹,谁知我那位红粉知已的双亲又遭人毒手,费大侠遂误会是我行的凶,悲愤之余,把我震落‘梅花溪’附近的一处断崖,,邢玉珍道:”他怎么不问个青红皂白?
“
诸葛英道:“这不能怪他,人在那种情形下,都会这样的。”
仲孙漱玉道:“少侠自断崖跌落,想必伤得不轻?”
“还好,”诸葛莫道:“总算不幸中之大幸,我只是被费大侠震伤了内腑,跌下去的时候落在一株大树上却没有摔伤,要不然可能我早就死在那松涧里了”
仲孙淑玉道:“吉人自有天相,委实一点不差。”
诸葛英淡然微笑道:“说什么吉人天相,多亏了一对隐居在松润下的母女相救,要不我纵不摔死也要葬身在狼喙之中”
邢玉珍道:“怎么那松涧中还住的有人?”
诸葛英摇头说道:“那是一对神秘母女,那位老人家是武林中人,而且修为甚高深,可惜命薄运乖,如今只落得两腿残废,母女相依为命
邢玉珍目中异采一闪道:“两腿残废,你说那位老人家两腿已然残废?”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
邢玉珍道:“她那两腿是怎么的,是”
诸葛英道:“听那位姑娘说,那位老人家是遇人不淑,被夫遗弃,她那狠心的夫君离家时废了她的两条腿”
邢玉珍道:“那位妇人约模有多大年纪?”
诸葛英道:“看上去像有四十多近五十了,仙姬问这”邢玉珍像没听见,又问道:“那位妇人,她长得怎么模样?”
仲孙漱玉突然说道:“珍妹,这么多年了,容貌岂可靠,少侠那位妇人可是姓卓?”
诸葛英一怔,旋即点头说道:“不错,那位老人家确实姓卓。”
只听邢玉珍额声叫了一句:“玉郎”
仲孙漱玉的神色很平静,望着诸葛英问道:“少快,那位妇人可是叫卓幼君?”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位老人家叫什么,但我知道那位姑娘叫卓玉冰。”
邢玉珍霍地站起,颤声喜呼:“冰儿!玉郎,不会错了,是表嫂,是表嫂”
仲孙淑玉脸上闪过一丝抽搐,点了点头,哑声说道:“是的,珍妹,没有错,谢天谢地,表嫂和冰儿都还在”
诸葛英讲然说道:“怎么,那位老人家就是贤伉俪说的”
仲孙漱玉点间说道:“是的,少侠,老的就是查三影的发妻,冰儿就是查三影的亲生女儿。”
邢玉珍突然低下头去,面纱一阵抖动。
仲孙漱玉轻叹一声道:“珍妹,有这么多位贵客在座,别”
邢玉珍猛抬头道:“表嫂和冰儿还在,我怎会不高兴,可怜的表嫂,她带着冰地居住在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冰儿最可怜了,懂事后就不知道自己有爹”
霍地凝注诸葛英道:“现在你相信我夫妇的话了么?”
诸葛英定了定神道:“贤伉俪原谅,我只能说相信一事。”
邢玉珍道:“相信一事,这话怎么说?”
诸葛英道:“贤伉俪有位表嫂,这,真而不假,但是那位老人家是不是就是查三影的发妻”
邢玉珍道:“你没听冰儿说我表嫂是”
诸葛英道:“仙姬,世上有这种遭遇的,并不只令表嫂一人。”
邢玉珍道:“难道说冰儿没告诉你,她那狠心的爹是谁?”
诸葛笑道:“事实上卓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身父是谁。”
邢玉珍呆了一呆,叫道:“这怎么会”
仲孙漱玉道:“想必是表嫂犹在痛恨查三影,根本不打算让冰儿认这个爹,所以也就没告诉冰儿她爹是谁。”
诸葛英点头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听卓姑娘的口气,确是如此。”
邢玉珍道:“这事如果要在当年,这样你还不信我,我会杀了你,你说说看,还说怎么样你才相信我夫妇的话全是真的?”
诸葛英道:“只要那位老人家当面告诉我,她那丈夫是查三影”
仲孙漱玉道:“那不难,只要珍妹到梅花溪附近那处松涧去一下”
邢玉珍道:“我这就去”
诸葛英忙道:“仙姬,且慢。”
邢玉珍道:“你还有什么事?”
诸葛英道:“仙姬现在怎么能去?”
邢玉珍道:“我现在怎么不能去?”
诸葛英道:“我不是费大侠的对手。”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我一高兴就把这件事忘了,你以为他还会和你动手么?”
诸葛英苦笑道:“仙姬,他不相信我是诸葛英,苦就苦在他以前没见过我。”
邢玉珍道::这可怎么办,我恨不得“
仲孙漱玉道:“珍妹先坐下,不急在这一会儿,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邢玉珍迟疑了一下,坐了下去。
仲孙漱玉转望诸葛英道:“听少侠说,我夫妇那位表嫂一身武学甚是高绝?”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我的内伤就是那位老人家治好的。”
仲孙漱玉转望那玉珍道:“看来这多年来表嫂并未将所学放下。”
邢玉珍道:“当然,她还要找查三影算帐。”
仲孙漱玉道:“想必这么多年来表嫂一直隐躲着,要不然她不会不知道查三影已经死了。”
邢玉珍道:“想想我们觉得不该杀了查三影,应该把他留给表嫂。”
诸葛英忽然皱起了一眉峰。
仲孙漱玉看得清楚,忙问道:“怎么了,少侠?”
诸葛英苦笑说道:“老先生无所不知,我感激那位老人家的救命疗伤大恩,无以为报,会答应卓姑娘踏遍天下寻找她那位狠心的爹,劝他悔过回头,如今却叫我”
仲孙漱玉道:“原来如此,少侠起先并不知道她爹就是查三影,这应该不算空言背信,不履行自已的承诺。”
诸葛英道:“那位老人家虽然很恨透了查三影,但卓姑娘对自己的生身父多少还有点亲情,若是让卓姑娘知道她的生身父已死多年,只怕”
往口不言。
仲孙漱玉没有说话。
邢玉珍微微地低下了头。
仲孙漱玉突又说道:“提起少侠的伤,我想起了少侠的毒,难道那毒真是无药可医,无物可治了么?”
显然他是有意改变话题。
诸葛英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点头说道:“有倒是有,只是那唯一救我自己的机会,却被我自己轻易地放过了,如今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除非能找到第二条角龙。”
仲孙漱玉道:“怎么,再找一条角龙就能救少侠了么?”
诸葛英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这世上唯一能解角龙毒的东西,是角龙头上那只独角,这还是令表嫂告诉我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去割取那只角龙角。”
仲孙漱玉两眼一睁,满脸异容,方待说话。
邢玉珍已然凝目说道:“怎么,角龙角能解角龙毒,能救你?”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仙姬。”
邢玉珍道:“那么我告诉你你死不了了。”
诸葛英呆了一呆道:“怎么?莫非仙姬”
仲孙激玉似乎急不可待地道:“让我来告诉少侠,几年前有一天珍妹到‘六诏’深处去采摘酿这碧玉醪的蜜桃,无意中发现一条混身伤痕累累,刚死不久的角龙,珍妹爱它那只角色呈碧绿,还有点透明,遂将它割下带了回来”
诸葛英心神震动“哦”地一声,霍地站起道:“这么说那只角龙角现在”
邢玉珍道:“就在我房里。”
诸葛英一阵惊喜,但旋即他那惊喜之色消失了,很平静地坐了下去,淡然说道:“世间有的事的确太巧了,我没想到那只角龙角会落在贤伉俪手里”
邢玉珍道:“它能救你的命你不抢么?”
“抢?”诸葛英淡然一笑道:“仙姬看错人了,再说我也远非仙姬敌手。”
邢玉珍道:“这是实话,只要你明白,你要不恢复你那一身功力,可永远奈何不了我啊。”
诸葛英淡然说道:“那是命,是运也是天意,再说我现在远无法断言将来和贤伉俪是敌是友。”
邢玉珍道:“你这个人倒是我生平仅见”
仲孙漱玉突然叫道:“珍妹”
邢玉珍回目嚷道:“还用得着你说么?”
身形一闪忽然不见,转眼间眼前一花,微风飒然,她又站在了草亭里,手里拿着一只色呈碧绿。微微透明,犹如犀角,但比犀角略小的东西递向了诸葛英。“给你。”
诸葛英呆了一呆道:“给我?”
邢玉珍道:“不行么?拿去吧。”
诸葛英道:“仙姬”
邢玉珍道:“难道这不是角龙角?”
诸葛英道:“是角龙角。”
邢玉珍道:“那你为什么不接?”
诸葛英道:“我不是不接,而是我不能接,不能要。”
邢玉珍道:“不能接,不能要,为什么?”
诸葛莫道:“只因为如今我还不能断言和贤伉俪是敌是友”
邢玉珍道:“那是一回事,现在这又是一回事。”
诸葛英摇头说道:“不,仙姬”
邢玉珍道:“我夫妇认为咱们之间将来是友非敌,纵然你将来仍把我夫妇当仇敌,我夫妇也绝不懊悔。”
诸葛英道:“倘若今日我恢复了一身功力,他日万一是贤伉俪之敌,那对仙姬”
邢玉珍道:“我早想到了,用不着你提醒,我并不在乎,要不然我夫妇就不会把这只角龙角送给你了。”
诸葛英摇头说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
邢玉珍道:“怎么,你还不要?”
诸葛英道:“是的,仙姬,我不能要。”
邢玉珍道:“难道你不惜命”
诸葛英慨然道:“蝼蚁尚且偷生,我这个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只是,我不能这样来换取我的生命。”
邢玉珍道:“你别忘了,你毒不解即无法恢复你那一身功力,功力若不恢复,便无法达成令尊的遗命”
诸葛英道:“我知道,我说过,真要那样,那也是命,是运,是天意。”
邢玉珍道:“你这个人怎么”
仲孙漱玉突然说道:“少侠,我夫妇一片至诚”
诸葛英道:“我知道,我感激。”
仲孙漱主道:“别的我不愿多说,我只提醒少侠一点,少侠若不及早恢复功力,费啸天对少侠就是一个威胁。”
诸葛英道:“谢谢老先生的提醒,费大侠对我这威胁只是暂时的。”
仲孙漱玉道:“少侠该知道,瞬间的威胁便足以构成生命之危”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暂时躲着他就是。”
仲孙漱玉还待再说。
诸葛英已然正色又道:“贤伉俪的好意我感激,倘贤伉俪真要救诸葛英,让诸葛英在世上多活几年,请候诸异口确定彼此间是友非敌之后。”
仲孙漱玉大为动容道:“少侠让我好吧,既然少侠这么坚决,我夫妇不敢勉强”
邢玉珍道:“玉郎”
仲孙漱玉摇头说道:“珍妹,别勉强,任何事都勉强不得。”
邢玉珍道:“我拿出来的东西,难道叫我再收回去不成?”
仲孙激玉道:“咱们就算替少侠保管好了”
目光一凝,望着诸葛英话锋忽转:“少侠可知道是怎么个解毒法么?”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不清楚,大概就像犀角祛毒一样,把角龙角触着伤处,让它再吸取体内的毒”
“没想到这么容易,听少侠说是被那条角龙伤了臂”
“不,”诸葛英笑道:“伤在小腿”
仲孙漱玉“哦”地一声道:“原来伤在小腿,那是我听错了”
他拿起了石桌上盛“碧玉醪”的小瓷瓶,摇了摇之后,转眼望向邪玉珍,道:
“珍妹,劳驾再添些酒来。”
邢玉珍接过瓷瓶进屋去了,过不一会儿她拿着瓷瓶走了出来,进入草亭把瓷瓶递给了仲孙漱玉。
仲孙漱玉接过瓷瓶满斟了三杯,道:“来,少侠,阿律,请干了这最后一杯!”
他举杯邀诸葛英跟阿律。
阿律没客气,拿起杯来一仰而干。
诸葛英却举着林问道:“最后一杯,老先生意思是”
仲孙漱玉道:“不瞒少侠说,我夫妇预备今夜离开‘六诏’。”
诸葛英微微一愕,讶然说道:“贤伉俪预备今夜离开‘六沼’?为什么?”
仲孙漱玉道:“我夫妇不便跟费大侠为敌,只好避到他处,再则我夫妇也预备找寻表嫂去”
诸葛笑道:“贤伉俪若是不愿跟费大侠为敌,那‘梅花溪’附近还是别去的好,费大侠的庄院就在‘梅花溪’附近。”
仲孙漱玉笑道:“他人在‘六诏’我夫妇怕什么。”
诸葛英道:“我也打算赶回中原找那位老人家去。”
仲孙漱玉笑道:“那正好,喝完了这杯酒,咱们来个结伴而行,这样万一到时候咱们是敌非友,也省得少侠再到处去找我夫妇了,少侠请。”
诸葛英没再说什么,一仰而干。
仲孙漱玉才要举杯就唇,邢玉珍突然说道:“玉郎,真预备今夜就走么?”
仲孙漱玉道:“早走早好,不但可以免去一场灾祸,而且还可以早一天见着多年未见的表嫂跟冰儿,何乐而不为?”
他停杯没喝。
邢玉珍道:“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儿”
仲孙漱玉道:“我又何尝舍得,好在这地方只有咱们知道,别人不容易来到,一俟事了之后,我们还可以回到这儿来静渡余年。”
邢玉珍道:“那!你陪他几位坐坐,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去。”
她站了起来,阿律却睡眼惺松,浑浑欲睡地靠在了柱子上,只听银妞唤道:
“阿律就这么讨厌,见了酒就不要命了”
邢玉珍道:“姑娘,不碍事的,让他睡一会儿就好了。”
只见诸葛英摇头笑道:“我也不胜酒力了”
仲孙淑玉道:“怎么?少侠也有困意了?”
诸葛英点头说道:“确实有点。”
仲孙淑玉笑道:“看来这二位年轻人全不如我”
邢玉珍道:“你哪一天不喝上个几回,你喝惯了,人家自然不如你。”
仲孙漱玉笑笑望望诸葛英道:“少侠就委屈片刻,在桌上歇会儿吧,‘碧玉醪’的酒力我清楚,不到一刻工夫自然就没事了。”
说话间诸葛英已靠在柱子上。
仲孙漱玉抬眼望向邢玉珍,夫妻俩一笑,仲孙漱玉问道:“阿律跟银妞姑娘一家三口怎么办。”
邢玉珍道:“我自有安排。”
挥手从檐上触下一滴露水,曲指往阿律脸上一弹,虽是一滴露水,阿律却已应指而醒。
邢玉珍当即说道:“阿律,我夫妇要走了,你陪银妞姑娘一家三口下山回家去吧,夜里敢走山路么?”
阿律一点头道:“敢,有什么不敢的,我常一个人进山里打猎,一进山还不就是两三天”
邢玉珍道:“那就好”仲孙漱玉道:“不妥吧,珍妹。”
邢玉珍摇头说道:“费啸天不会难为他们的。”
仲孙漱玉道:“我倒不是担心费啸天,而是”
邢玉珍道:“有费啸天在,仇超他又敢怎么样?”
仲孙漱玉道:“那好,你送他几位过去好了。”
邢玉珍点了点头,含笑向阿律等抬手说道:“原谅我不能再留几位了,此地非善地,几位还是赶快下山回去吧,阿律跟银妞姑娘路上要照顾二位老人家。”
阿津站了起来,看了诸葛英一眼道:“阿英呢。”
邢玉珍道:“你刚才没听见么,他也要回中原去。”
阿律道:“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邢玉珍道:“路上再说吧,待会儿我们三个就能赶上你们了,他现在睡得正好香甜,何必再叫醒他。”
阿律还待犹豫,银妞推了推他道:“阿律,咱们在路上等他不也一样么?”
阿律没再说话,扶起了银妞的爹娘。
邢玉珍送他们绕过了那堵山壁,一再叮咛路上小心,一直望着阿律几个不见方始转了回来。
仲孙漱玉坐在草亭里在等着她,邢玉珍笑问道:“完事了。”
仲孙漱玉点了点头道:“你还要收拾什么吗?”
邢玉珍道笑道:“自然不必了,咱们还有什么可带的。”
仲孙漱玉道:“咱们就这么走么?”
邢玉珍道:“等我埋了班大哥咱们就走,咱们走后没多久他就会醒的,应该不碍事。”
仲孙漱玉目光投向事外那只酒坛,神情有点黯然,没有说话。
邢玉珍低低说了这么一句:“费啸天虽然是个盖世奇豪,班大哥又岂能白死!”
她转身出亭,提起酒坛向茅屋后走去,过没一会儿她从茅屋走了出来,手里已没了酒坛,进亭说道:“玉郎,走吧。”
仲孙漱玉点了点头,邢玉珍背向他,他趴伏在邢玉珍的背上,邢玉珍背起了仲孙漱玉,向着诸葛英投下最后一瞥,飞射出亭而去,她虽然背着一个大男人,但却丝毫没影响她的身法,由此可见她修为之深厚。
她夫妇走后一会儿,诸葛英眼皮眨动了一下,修然醒转,睁眼一见眼前空荡,他一怔站了起来。
石桌上瓷瓶酒杯独在,茅屋里黑黑黝黝的,碧空里的一勾弯月已然偏斜了,眼前就是不见一个人影。他出亭叫了两声,癫静夜色里话声传出老远,可就听不刻一点回音,他思付了一下,长身飞射而去。
诸葛英顺着下山路一阵急赶,约莫快到半山的时候。他看见前面夜色中有几条晃动着的人影,隐隐地还传来一两句话声,话声熟得很,他一听就知道是谁。立即叫道:“阿律,银妞。”
前面几条人影立即停住,只听阿律话声传了过来:“阿英么?”
他话刚说完,诸葛英已飞掠而至,银妞嗔道:“你真是,走这条路就已够伯人了,你还吓人。”
诸葛英赧然一笑,旋即问道:“看见那仙姬夫妇没有?”
阿律一怔道:“她俩不是跟你在一起的么,邢仙妮说她俩要跟你做伴到中原去,难道她俩先走了么?”
诸葛英道:“我醒来不见一个人”
银妞道:“那她俩准是先走了,真是,先走也不告诉人一声,既然要先走,为什么还说要跟你做伴儿”
诸葛英皱了皱眉道:“许是她夫妇临时改变了主意怎么你们要回去也不叫我一声?”
阿律道:“我要叫那仙姬不让我叫,她说你跟她俩会在半路赶上我们的,真的,你是赶上了。”
诸葛英想了一想,脸色忽然一变,道:“她夫妇先走了也好,走吧,咱们做伴儿一路走。”
于是,一行五人又往山下走去。
如今多了一个诸葛英做伴儿,那胜过十个二十个阿律,银妞胆大多了,不时扬起一两声银铃般笑语。
诸葛英陪着人走,自不能施展身法,陪着阿律四个一路慢慢的走,直到天快亮时才到了“六诏”山下。
林子里这时候更静,更空荡了,薄雾弥漫,露珠千万颗,这晨间的景色美极了,寂静极了。
进了林子到了银妞的家,两位老人家受了惊吓跟劳累支持不住,在银妞的服待下躺下歇息了。
这外间,只有诸葛英跟阿律在,静默中,阿律突然问道:“阿英,你也要回中原去么?”
诸葛英道:“是的,我的事还没了。”
阿律道:“什么时候再来?”
诸葛英摇头说道:“那就难说了,只要能来,我是还会来的!”
阿律道:“你还来干什么?”
诸葛英道:“看你跟银妞啊。”
阿律微笑道:“这句话我听了很高兴”
笑容微敛,凝望着诸葛英接问道:“不能多在这儿住两天么?”
诸葛笑道:“我也想在这儿住两天,可是我不能”
阿律遣:“不能?为什么?”
诸葛笑道:“我得赶快回中原去找个人去。”
阿律遣:“找邢仙姬的表嫂?”
阿律沉默了一下道:“阿英,你说她两是好人还是坏人?”
诸葛英道:“邢仙姬夫妇?”
阿律点头“嗯”了一声。“
诸葛英道:“你看呢?”
阿律道:“我要你说,我问你。”
诸葛英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无法断定她夫妇是好人还是坏人。”
阿律道:“我看她夫妇俩都是好人。”
诸葛英道:“何以见得?”
阿律摇头说道:“我说不出来,我只觉得她夫妇不让人讨厌,不像那个叫费啸天的,既让人讨厌又怕人。”
诸葛英笑道:“想必是因为他的人欺负了银妞。”
“不,”阿律摇头说道:“跟这没关系,欺负银妞的又不是他。”
诸葛英道:“你错了,阿律,他是位当代奇男,盖世英豪”
阿律道:“我觉得他讨厌,瞧他就不顺眼。”
诸葛英道:“那是为什么?”
阿律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
诸葛英道:“也许你跟他没缘份。”
阿律道:“大概是,阿英,只是无论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在这儿多住两天”
诸葛英道:“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在这儿久待。”
阿律道:“两三天也不行么?”
诸葛英还没有说话,左间里走出了银妞,她道:“什么事待两三天呀?”
阿律忙道:“银妞,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劝劝阿英。”
接着他把要留诸葛英多住两天的事告诉了银妞。
银妞一听此话忙道:“要走,那怎么行?我跟阿律还没有谢你呢。”
诸葛英说道:“你要这么说,我就更不敢待下了。”
银妞道:“我说的是实话。”
诸葛英道:“我说的也是实话。”
银妞道:“不管怎么说,你非在这儿多住两天不可。”
诸葛英道:“银妞,我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银妞道:“我知道,多待两天就会耽误你的事么?”
诸葛英还待再说。
阿律已然伸出两个指头,道:“不多,两天,阿英,我跟银妞只要你多待两天,你要是把我跟银妞当成好朋友,你就别再说什么。”
诸葛英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你两个有这么一番好意,我若再不肯,那未免太那个,可是我只在这儿多待两天”
阿律忙道:“一定,两天之后我跟银妞送你走。”
诸葛英道:“就是你两个不送我,我也要走。”
阿律笑了,向着银妞一摆手道:“银妞,拿点酒菜来,咱们一边喝一边聊。”
银妞神色一黯,道:“别再喝酒了,行么?”
阿律神色也一黯,没再说话。
诸葛英明白他俩是想起了“酒叔叔”心里也为之一阵黯然。
如今既没酒,也没菜,干聊。
阿律跟银妞把诸葛英当成好朋友,好不容易求得多待两天,怎肯轻易放过,自然是想陪着诸葛英尽兴的聊。
然而,银妞毕竟是个女儿家,她受过惊吓,也一夜没睡,更往‘六诏’来回两趟,她哪受得了,聊着聊着她靠在墙上睡着了。
阿律本来好好的,银妞这一睡,居然引起了他的困意,呵欠一个连一个,两眼红红的,还一直在流泪。
诸葛英忍不住笑了。
“阿律,别强支撑了,睡一会儿吧。”
阿律两眼一睁,摇头说道:“不,我不困。”
诸葛英道:“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阿律道:“怎么,你困了?”
诸葛英道:“一夜没睡,又那么累,怎会不困?”
阿律道:“那要是你也睡,我就睡一会儿。”
诸葛英道:“别再说了,天快大亮了。”
往墙上一靠,眼一闭,不再言语。
只听阿律道:“阿英,你可别等我睡着之后”
诸葛英闭着眼道:“我要是真打算走,又何必非等你睡着不可,放心地睡吧,不待两天我是不会走了。”
没再听阿律说话,转眼间却听他打起了“呼儿”
诸葛英睁开了眼,阿律斜靠在墙上,脑袋歪着,睡得好不香甜,再看看银妞,也是一样。
他坐直了身子,抬起了左裤腿看了看自己的左小腿,左小腿上有一块疤痕,颜色鲜红鲜红的。
他睁了眼,扬了眉,发怔望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松下裤腿,两腿一盘,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天已大亮,门口有个年轻夷族汉子正在那儿探头探脑地。
诸葛英立即问道:“你干什么?”
那年轻汉子不安地笑笑,指了指阿律道:“阿律,阿律”
诸葛英道:“你要找阿律?”
那年轻汉子忙点了点头。
诸葛英伸手推了推阿律,道:“阿律,阿律-。”
阿律“唔”“唔”着醒了,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诸葛英道:“有人找你。”
阿律一怔道:“有人找我?谁找我”
转脸往外望去,接道:“阿鲁,什么事?”
那叫阿鲁的年轻汉子道:“你出来一下好了。”
阿律看了诸葛英一眼,挺身站起来下地走了出去。“过不一会儿他走了进来,道:“阿英,费啸天带着他的人走了。”
诸葛英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阿律道:“阿鲁说的,阿鲁看见他们走的。”
诸葛英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阿律道:“昨天晚上,大概是从‘六诏’下来之后就走了。”
诸葛英眉锋微微一皱,沉吟说道:“怪了”
阿律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诸葛英道:“他怎么会走?怎么说他都不该走”
阿律道:“怎么不该走?”
诸葛英道:“他好不容易地找着了邢玉珍,怎么会一走了之?”
阿律道:“大概是他知道邢玉珍已经走了。”
“不,不对,”诸葛英道:“费啸天是在昨夜下得‘六诏’之后走的,算时间应该在邢仙姬夫妇离开六诏之前”
阿律道:“那他不是打不过邢仙姬么,既然打不过邢仙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诸葛英点了点头道:“这倒可以,这么说他是”
阿律道:“当然是回中原找帮手去了。”
诸葛英道:“他都不是邢仙姬的对手,还能找谁帮他”
阿律道:“一定还有旁人,要不然他回去干什么?”
诸葛英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始道:“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帮他。”
阿律道:“那他回去干什么。”
诸葛英摇头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费啸天带着他的人走了。村子里又热闹起来,头一天,阿律跟银妞陪诸葛英痛痛快快玩了一天。
的确,没再见费啸天跟他的人一点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