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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刚走没多远,迎面又走来三个少年人,这三人个个白净脸,衣着气派,服饰讲究,近前拦住了路。
“喂,你就是海贝勒府的总管郭璞?”居中那个子较高、穿紫缎长袍的开了口。
郭璞停步抬眼,道:“不错,三位是”
那穿紫缎长袍的少年道:“我叫纪珠,这两个叫纪玉、纪德。”
郭璞愕然说道:“我不认识三位呀!”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不要紧,一回生,再有二回就熟了。”
郭璞道:“那么,三位拦我去路,是什么意思?”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我听说你有一身好本领,在‘顺来楼’上独退众刺客,救过海贝勒跟年羹尧,有这回事么?”
郭璞道:“好本领不敢,事是确有这回事。”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我还听说,你赢过宝亲王!”
郭璞道:“我该说那是承宝亲王相让。”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你这个人很谦虚,并不算很狂。”
郭璞道:“好说,我没有理由卖狂。”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不管怎么说,你该明白我三个拦你路的意思。”
郭璞摇头说道:“我不大明白,三位最好明说。”
“那好!”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我就告诉你,我三个想跟你较量较量!”
郭璞微怔,笑道:“三位也是来拜寿的?”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道:“没错!”
郭璞道:“那么三位就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宜不宜动手。”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摇头说道:“没关系,咱们在这儿较量,没有人知道,再说,那是切磋所学,也不是打架,有什么关系?”
郭璞摇头说道:“不行,万一闹出事来,我担当不起。”
那名唤纪玉的少年突然一拍胸脯,道:“没关系,我三个替你担了!”
郭璞笑问道:“三位担得了么?”
“笑话!”那名换纪玉的少年扬眉说道:“内城里的事儿,我三个没有担不了的!”
郭璞眉锋微皱,沉吟了一下,道:“三位可否先把身分告诉我?”
那名唤纪玉的少年道:“要看看我三个的身分够不够?”
郭璞点头说道:“不错,事实如此,我不否认!”
那名唤纪玉的少年道:“那么你听着,我三个是兄弟,来自纪贝勒府”
郭璞“哦”的一声,道:“原来三位是纪贝勒府里的弟兄,那恐怕”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插口说道:“你弄错了,我三个是纪贝勒的大、二、三贝子。”
郭璞又“哦”了一声,扬眉笑道:“原来是三位贝子爷,恕我有眼无珠,失敬了”
他一摇头,接道:“三位的身分是够担当任何事儿的,无如仍是较量不成。”
那名唤纪珠的少年一怔说道:“这又为什么?”
郭璞道:“我有两个理由,第一,彼此身分悬殊”
那名唤纪玉的少年点了点头,道:“这倒不错,第二呢?”
郭璞道:“第二,我要是赢了三位,我担当不起!”
三位贝子爷脸色一变,那叫纪珠的扬眉说道:“你大概是怕吧?”
郭璞笑了笑道:“就算是我怕吧!”话落,侧转身迳自往旁边行去。
他有息事之心,也存心逗逗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贝子爷,可是,那三个却无宁人之意,都上了钩。
只听那叫纪珠的喝了一声:“别让他走!”
那叫纪玉的少年伸手搭上了郭璞左肩,他想用蒙古摔角,先给郭璞来个跟头,可是,他用力一扳,郭璞身形丝毫未动,他“嘿”了一声,伸腿便扫郭璞下盘。
郭璞不躲“砰”地一腿扫着正着,但纪玉这一腿像是扫在了铁柱子上“哎哟”一声抱腿蹲了下去。
那叫纪珠的少年直了眼,一声:“我不信,老二!”各出一拳击向郭璞双肩!
郭璞仍未躲,也未回头,砰然两声,紧跟着是两声“哎呀”纪珠跟纪德抱着腕子矮了半截,皆牙咧嘴,想必很痛。
郭璞他恍若没事人儿一般,仍负手前行。
三位贝子爷有生以来也没吃过这种苦头,哪里会罢休,咬牙忍痛,站起来便要再扑。
只听有人喝道:“你三个,够了,别再自讨苦吃了!”
郭璞闻声转过了身,那三位也吓得连忙收了势。
背后,站着个身材矮胖、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他衣着服饰之气派讲究,不下今日来拜寿的任何一人。
那双长眉下的细目炯炯有光,颇有慑人的威严。
纪德哭丧着脸道:“爹,他打人!”
郭璞双眉刚剔,那矮胖中年人已然叱道:“胡说,打过人家硬栽赃,我明明瞧见人家不理你们,你们仍不识趣地跟上去打人。”
瞧见了还有什么话说,那三位都低下了头。
那矮胖中年人目光转注,投向了郭璞:“你就是海青老兄弟的那位总管?”
郭璞走了过来,含笑欠身:“郭璞见过纪爷!”
纪贝勒忙摆手说道:“别多礼,阁下好本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郭璞忙道:“那是您夸奖,蒙您不罪”
“罪?”纪贝勒笑道:“那是他们自讨苦吃,活该,这内城里,也该有个人煞煞他们那永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傲气。”
郭璞道:“您要这么说,郭璞就越发地不安了。”
纪贝勒笑道:“不提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郭璞目光凝注,道:“您的意思是”
纪贝勒道:“有空时到我那儿坐坐去!”
郭璞忙道:“是,纪爷,等我禀明海爷后,一定来给您请安!”
谁不喜欢这一套?那位纪贝勒用一个指头理着两撇小胡子直点头地笑了:“别说请安,海青跟你兄弟相称,我跟海青是老哥儿俩,到我那儿坐坐,明白么?”
郭璞欠身说道:“是,纪爷!”
纪贝勒将头连点,摆手说道:“好,好,你忙你的去吧!”
郭璞应了一声,欠身又一礼,转身而去。
背后,响起了纪贝勒训子话声:“瞧见没有,人家郭总管一身本领无敌手,人还那么谦恭有礼,你们呢?以后多跟人家学学,别吃饱了饭没事,依仗着那点皮毛乱找人打架!”
郭璞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刚转过一处画廊,突听一个脆生生的娇美话声喝道:“小郭,你站住!”
郭璞一怔,回身望去,只见画廊上,凭椅站着个美艳的旗装少女,一双柳眉挑得老高,正是那位“廉亲王”的三格格德佳。
郭璞忙含笑说道:“原来是三格格在此”
德佳冷冷说道:“我一直站在这儿,你阁下从我眼前过去,没瞧见我么?”
郭璞心知这又是找事,笑了笑,道:“没有,三格格,您原谅,否则郭璞不敢不见礼!”
“说得好!”德佳道:“我是个大人,又不是只蚂蚁,你会瞧不见,分明是”
“郭璞不敢!”郭璞忙截口说道:“您有什么吩咐?”
德佳道:“站那么远?我身上有刺儿,还是怕我吃了你?”
郭璞呆了一呆,道:“三格格,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德佳道:“过来,我有话问你!”
郭璞道:“您吩咐不就是了?是,三格格!”举步行了过去。
德佳猛然跺了脚:“小郭,你这是存心气我?”
郭璞近前欠身,道:“三格格,郭璞没有天胆。”
“算了吧,小郭!”德佳美目微瞥,道:“除了海青、小年之外,你把谁放在眼里?”
郭璞道:“三格格,您这话令我觳觫不知所措!”
德佳柳眉儿高挑,那拿着手绢儿的柔荑玉指差点儿没点上郭璞鼻尖,一副气愤模样儿地道:“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偏偏跟我作对?”
郭璞着实地一怔,道:“三格格,没有啊!我哪来那么大胆子,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德佳道:“还没有,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明白?还没那么大胆子,你要是胆子再大一点,我看你要上天了!”
郭璞眉锋微皱,道:“三格格,别生那么大的气,您可否明示?”
德佳跺脚说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郭璞道:“装糊涂那也得看对谁,对您我不会,更不敢!”
“好会说话的一张甜嘴!”德佳哼了一声,怒气消了不少。
郭璞忙道:“三格格,您明鉴,这是实情。”
“实情?”德佳突然之间显得很委曲、很幽怨,道:“人家只差把你却硬着心肠跟人家作对。”
郭璞又复一怔,道:“三格格,这人家二字”
德佳又竖了眉,道:“那指的是我!”
郭璞苦笑说道:“三格格,您还是赶快明说吧!”
德佳猛一点头,道:“好,我告诉你,看您怎么说”
她顿了顿,接问:“你是跟谁来的?”
郭璞道:“自然是跟海爷呀!”
德佳道:“那么三阿哥又是带谁来的?”
郭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您该去问三阿哥!”
“我偏要问你!”德佳狠狠说道:“你知道三阿哥如今在哪儿?”
郭璞道:“这我怎么知道?”
德佳道:“他在大厅里跟拜寿的人聊天呢!”
郭璞道:“三格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德佳道:“我正在跟姐妹们斗纸牌,要跟你没关系,我就不会跑出来找你了,你知道三阿哥在眉飞色舞,好不得意地说什么?”
郭璞皴眉苦笑,道:“三格格,我又不是神仙,这我哪儿知道?”
说得是,便是个神仙,他也得掏指算算!
德佳道:“他说你已答应了当他‘亲王府’的总管了!”
郭璞摇头失笑,道:“原来是为这,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德佳道:“在我看来,这已经够大不了的了!”
郭璞道:“可是,三格格,那夜您在现场,您又不是不知道。”
德佳点头说道:“那夜的事我知道。”
郭璞道:“这不就是了么?”
“是什么?”德佳道:“四阿哥求才若渴,也要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郭璞这回真装了糊涂,道:“四阿哥要我跟他叩头换帖,我不是遵命照办了么?”
德佳道:“我不是指这!”
郭璞愕然说道:“那您是指什么?”
德佳道:“我是指”
她猛一跺脚,突然压低了话声,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糊涂,谁不知四阿哥继承帝位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放着现成的你不帮,你帮的是什么三阿哥?”
郭璞故作恍悟地道:“原来您是为这回事儿生气?”
“怎么?我不能生气?”德佳气愤愤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你聪明绝顶,看你做起事来却那么糊涂”
郭璞笑道:“三格格,我聪明是假,糊涂是真!”
德佳美目一瞪,嗔声说道:“少跟我嬉皮笑脸,人家为你好,你就跟块木头似的,一点也不知道。”
郭璞愕然说道:“三格格,这人家二字,又是”
“死人!”德佳红了娇靥跺了脚,道:“是我,明白么?”
郭璞心神震动,道:“谢谢三格格,但这”“你难道真是块木头?”德佳又发了急,道:“人没有不扶站得住的,而你却偏偏扶那站不住的,也没有像你这样的把自己的心力往水里丢,帮四阿哥,这是现成的辅佐大功,帮三阿哥,那到头来是一场空,你难道还不明白!”
郭璞点了点头道:“三格格,我明白了,只是这怎能称之为跟您作对?”
“怎么不是?”德佳道:“我帮的是四阿哥,自然也希望你跟我一样的心”
她脸又一红,忙接道:“而你却糊涂得令人可恨地去帮三阿哥。”
郭璞道:“这是我那夜说好了的,我有什么办法?”
德佳道:“你能赖掉四阿哥这一边,难道不能赖掉三阿哥那一边?”
郭璞道:“三阿哥太仁厚,也实力薄弱得可怜,令我不忍”
“不忍?”德佳“哼”的一声,道:“他除了那一套就没别的,这样的人也能当皇上?小郭,你想过没有,那会落得什么后果?”
郭璞道:“想过了,大不了一场空!”
“好哇!”德佳气得叫了起来:“人家一心一意为你,你却淡泊地大不了一场空,我问你,你由武林转到朝廷来,为的是什么?”
郭璞道:“那自然是求荣华富贵。”
“是呀!”德佳道:“那你为什么把送上门的荣华富贵往外推?”
郭璞笑了笑,道:“三格格可是认为,若是我帮了四阿哥,定然有荣华富贵?”
“那当然!”德佳道:“想想也可以知道,四阿哥继承帝位已是十拿九稳,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他若一旦接了帝位登了基,哪能不大封辅佐大臣,这不是现成的荣华富贵么?”
“是不错!”郭璞点头说道:“只是,三格格,三阿哥在说这话的时候,四阿哥可在大厅里么?”
德佳道:“当然在!”
郭璞道:“四阿哥他有什么反应?”
德佳道:“丝毫未在意,不但笑着听,还恭喜三阿哥。”
“是喽!”郭璞道:“四阿哥自己都不着急,您又干什么那么操心?”
德佳脸色一变,道:“你是怪我多管闲事?”
“我不敢!”郭璞忙道:“只是,三格格,您似乎犯不着为别人的事”
“为别人?”德佳生气地道:“我是为你,要不是我有心”
有心什么她没说,连忙接道:“换个人我还懒得管呢,他爱得罪谁就得罪谁!”
“三格格!”郭璞微整脸色,道:“您的好意我明白”
德佳又是一副委曲幽怨模样儿,螓首微垂,道:“明白你还这样忍心气我?你领受不领受?”
天!这叫郭璞如何回答?
郭璞微一皱眉,道:“只是,人各有志”
德佳猛然抬头,脸色刹那间显得苍白:“勉强不得,是不?”
郭璞他狠心地点了点头。
“好哇!”德佳娇躯倏颤,既生气又伤心,戟指颤声:“小郭,你,你,你”她双手突然捂上娇靥,转身要走!
“三格格!”郭璞忙道:“你偷偷地问问四阿哥再生气不迟!”
德佳根本是捂着脸就要跑的,闻言立刻停了身,手一放,娇靥上满是泪渍,瞪圆了美目,道:“这话什么意思?”
郭璞淡淡笑道:“只请您先问问四阿哥,问过之后,您会懊悔骂我的。”
德佳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破涕为笑,喜上眉梢。
但倏地,她又绷了娇靥,道:“拿人家的关心当玩笑,拿人家的眼泪当乐子,瞧我还理你,这辈子你别想!”一跺脚扭着腰肢行去。
郭璞皱了眉,摇了头,望着那美好的背影隐入画廊尽头不见,他苦笑一声转过了身。
刚转过身,他怔住了,也下意识地红了脸。
一株大树的浓荫下,并肩站着海贝勒与梅心,他俩,正含着神秘笑意地望着他,尤其梅心的笑更浓。
郭璞定了定神连忙走了过去,近前一拱跟梅心打了招呼:“梅姑娘!”
梅心含笑答礼,道:“郭总管令人羡煞。”
郭璞红着脸赧笑说道:“梅姑娘说笑了”
海贝勒笑道:“遍寻不见,我还以为你上哪儿去了呢?原来在这儿跟德佳谈心,老弟,小心,那可是出了名的胭脂虎!”
郭璞道:“海爷怎么也来了?”
海贝勒道:“怎么,不是么?她要是真一辈子不理你,那倒是阿-陀佛呢!”
郭璞皱眉赧笑,没说话。
海贝勒笑了笑,改了话题:“怎么样,老弟,有收获么?”
郭璞摇了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海爷,‘血滴子’来了五十个,既有了他们,我想今天不会出什么乱子。”
海贝勒“哈”的一声,道:“只有你把血滴子捧上了天,除非人家没来,要是来了,就再有五十个‘血滴子’,人家也照闹不误。”
郭璞道:“海爷,我会小心的,刚才我差点没跟人打起来”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谁?这么大胆?”
郭璞道:“纪贝勒的三位贝子!”
海贝勒笑道:“原来是那永不知天高地厚的三个,情形如何?”
郭璞概略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海贝勒击掌说道:“好,纪刚说得对,是该有个人煞煞他们的傲气。”
郭璞迟疑了一下,道:“海爷,对纪贝勒,您知道多少?”
海贝勒愕然说道:“这话什么意思?”
郭璞道:“如此我没看错,这位贝勒爷极富心智,而且一身武学怕不在海爷您之下,这您知道么?”
海贝勒呆了一呆,道:“老弟,不会吧,别忘了,我是京畿第一高手。”
郭璞淡淡笑道:“那不是您不知道便是我看错了!”
海贝勒讶然说道:“我不会不知道,而你也不会看错”
郭璞笑了笑,道:“还有第三种可能么,海爷!”
海贝勒摇了摇头,道:“该没有了,只是,纪刚为什么秘而不宣,深藏不露”
郭璞笑道:“有宣露的必要么?海爷?”
海贝勒沉吟了一下,猛然抬头,道:“我问问他去!”
迈开大步便要走。
郭璞伸手一拦,道:“海爷,使不得,万一看错了,倒成了‘长舌男’了,那多不好!”海贝勒道:“老弟,我知道,你不会看错的。”
郭璞摇头说道:“那难说,海爷,谁都会有个走眼的时候。”
海贝勒目光一凝,道:“老弟,我不算糊涂,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问?”
郭璞道:“海爷,恕我斗胆,您还是糊涂,人家既秘而不宣,深藏不露,那必然有人家的原因,您怎好当面揭穿?”
海贝勒呆了一呆,道:“那么,老弟,以你之见?”
郭璞道:“那是人家的事儿,海爷!”
海贝勒默然不语,但未再动。
于是,郭璞改了话题,又谈了几句之后,郭璞道:“海爷,您两位谈谈,我还要到别处走走。”
海贝勒点头说道:“你去吧,老弟,可别错过待会儿的酒席。”
郭璞笑道:“不会的,海爷,有吃有喝的事儿,那怎会错过?”
一句话使得海贝勒跟梅心都笑了。
笑声中,郭璞拱手而去。
他一走,海贝勒跟梅心也转了往后院行去,当梅心转身的时候,郭璞发现梅心手绢儿摆动之际,一点白光向他飞射而来,他藉着搔头伸手接了下来。
来物入握,他立刻觉出那是个小纸圈,背过身打开一看,他不由皱了眉,那纸条上用眉笔写着几个字:“‘九龙冠’已由胤祀处转入大内。”
既入了大内,再欲收回便已不易,他怎能不皱眉。
两指一搓,揉碎了那张小纸条,他沉思着迈步行去。
行走间,他无意中抬眼四顾,只见三五成群的拜寿宾客中,有不少身穿黑色长袍的矫捷汉子。
他一看便知,那是大内侍卫“血滴子”正看间,他一眼瞥见一座假山旁站着两个人在那儿低声交谈,状颇神秘,那是纪贝勒与一名穿长袍的汉子。
看那汉子的打扮,不像是拜寿的宾客,可也不像大内侍卫“血滴子”更不像是“怡亲王”府里的亲随。
再看贝勒纪刚,一双寒芒隐现的眸子,正机警地扫视着四方,这,令得郭璞动了疑。
他心念刚转,贝勒纪刚一眼望见了他,脸色微微一变,嘴唇翕动了一下,适时,那长袍汉子冲纪刚一哈腰转身行去。
郭璞更动疑了,但是他知道贝勒纪刚已发现自己在注意他,忙将目光偏向一旁,正欲走开。
而,纪贝勒那里扬手打上了招呼:“郭老弟,慢走一步!”说着,他举步走了过来。
郭璞脑中电旋,略一思忖,举步迎了上去。
近前,他哈了腰:“纪爷有事?”
“没事,没事!”纪贝勒打着哈哈,道:“刚才我见郭老弟向我张望,想是有什么事儿?”
他倒直说了出来。
郭璞笑了笑,道:“我没事儿,纪爷,随便看看,正好瞧见了您,那位是您的亲随?”
“不!”纪贝勒摇头说道:“怎么,你不认识?那是内廷供奉的名角,武生张燕飞!”
郭璞“哦”的一声,道:“原来是内廷供奉的名角张老板”
他顿了顿,道:“我来京没多久,一向又难得听戏,所以”
纪贝勒截口说道:“郭老弟也爱听戏么?”
郭璞道:“爱是爱,只是我是外行,说起来我爱看不爱听。”
纪贝勒道:“这怎么说,郭老弟?”
郭璞笑道:“我爱看那全武行的武戏,最怕听那唱功戏。”
纪贝勒不禁失笑,道:“老弟,咱俩同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喜欢结交张燕飞了。”
郭璞笑道:“原来如此,纪爷,今儿个有武戏么?”
纪贝勒笑道:“蟠桃大会不开打么?那‘二郎神’杨戬就是他!”
郭璞失笑说道:“您瞧,我十足地外行!”
纪贝勒道:“我刚才向他打听了一下戏码,今儿个好戏连台,老弟等着瞧吧,内廷供奉的名角儿,准错不了。”
郭璞点头笑道:“那当然,待会儿是要好饱饱眼”
他忽地压低了话声,道:“纪爷,去年拜寿您也来过?”
纪贝勒似未留意,点头笑道:“那当然,我年年都来。”
郭璞道:“听海爷说,去年戏班子里闹刺客”
纪贝勒仍未在意,道:“所以今年全换了内廷供奉的名角,班底也全是自己的。”
郭璞点了点头,道:“这一回该不会再出乱子了”
纪贝勒截口说道:“说的是,老弟”
只见一名亲随打扮的汉子急步行来,近前打了千道:“纪爷,王爷请您去一趟。”
纪贝勒“哦”的一声,道:“怎么,有事儿?”
那亲随垂手哈腰,恭敬地道:“王爷没交待,只请您去一趟。”
纪贝勒道:“王爷在那儿?”
那亲随道:“在书房里候着您呢!”
纪贝勒收回了目光,说道:“老弟,我得去去,你随便看看吧!”
郭璞忙道:“纪爷您请便!”
纪贝勒含笑点头,偕同那名亲随转身走了。
郭璞目光微转,也侧转身向适才那位内廷供奉的名角,武生张燕飞离去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