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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对我们双方都有益处的朋友。”
陈初兰一听,愣住了。
王蔷想要与她交朋友,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
“对我们双方都有益处的朋友”,她竟说得如此直白。有哪个人交朋友的时候,会把自己这样功利的目的直接告诉对方?
陈初兰不解地看着王蔷。
只见王蔷笑了,她说道:“兰妹妹一定觉得很奇怪。”她对陈初兰的称呼都变了,直接称她为“兰妹妹”,这一下就显得亲近了许多。“我原没打算这样的。”她说道,“但是,方才在亭子那边,瞧了你说了那一番叫人无法辩驳的话,我顿时就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跟你做上朋友!你太聪明了!你太聪明了!”她把那“聪明”二字,连说两遍。“我觉得根本瞒不过你什么。便就是我不说,你也会知道我与你交朋友,目的是为了什么吧!”王蔷认真地看向陈初兰。
陈初兰沉默不语。没错,早在去那亭子之前,她就瞧出王蔷的打算了。大抵是瞧她与一般孩子不同,颇有心计,便觉得交她这样一个朋友,对自己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帮助!
王蔷见陈初兰如此,便明白自己是猜对了。她浮起一个笑容继续讲道:“我原打算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接近你,同你逐步交好。毕竟我们两家关系不错,我们见面的机会肯定不少。不过,自见到那一幕后,我就在想,你肯定明白我想要与你交好的目的不纯了,既然如此,我这般费时费力,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恐怕你只会和我做做表面样子,根本就不会跟我成为真正的朋友。”
陈初兰点了点头。王蔷的分析完全正确。她根本就不会跟王蔷成为朋友。不过,其中的原因除了王蔷所说的,她知道王蔷的动机不纯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那就是,王蔷和她是同一类人!
陈初兰两世为人,自认为看人看事都比其他人更为透彻。谁单纯,谁复杂,她多加观察就能瞧个八*九不离十。
或许因为自己就是那种“颇有心计”的人,她对和她同样类型的人多少有点排斥,而且不管人家是好是坏,她都不太愿意去跟人家做朋友。当然,面上功夫是要做好的,不过若要再深交下去,则完全不可能。
她能与之交好的,只可能是那种心思相对简单的,比如说陈初燕那样的人。
王蔷,显而易见是个极有心计,心思复杂之人。
陈初兰看着王蔷若有所思。
却是那王蔷大大方方地拉住陈初兰的手,带着她继续在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徐徐行走。只听她笑盈盈地说道:“于是我就想啊,何不干脆开门见山,直接把我的目的说出来?兰妹妹?”
“恩?”
王蔷对上她的眼睛:“我们俩做了朋友,得了好处的可不仅我一人。你很聪明,我也不赖。我们都是庶女,都是颇有前途的朝廷命官之女。将来若是嫁人了,也绝非寻常民妇可比。你说,我们若从现在起就互助互利,岂不很好?”
王蔷就像一个深谙谈判技巧的说客,几句话就把自身和家境,现在与将来全囊括了进去,总之一句话:强强联手,绝无坏处。
陈初兰听了她的话,不禁细细考虑起和她“交个朋友”的利与弊了。
王蔷见陈初兰有所心动,便再接再厉,笑道:“说到你的好处,眼下不就有一个了么?兰妹妹,我知道你自来到我们王家之后,就在处心积虑地想要问出一些关于你们家云姨娘的事情……”
陈初兰这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关于云姨娘,她确实想要寻些人来问问。不过,她是什么身份,堂堂一个小姐,而云姨娘呢,只不过一个送出去当妾的丫鬟,她怎好意思自降身份在别人家询问她的事?
正一直想着该如何找个恰当的机会打探一些东西呢!想不到这王蔷主动开口了。
王蔷的凤眼狡黠地眨了眨。
于是,陈初兰当即双手一拍,一锤定音道:“好!我们是朋友了!”
——“友谊”形成。陈初兰第一次进入社交圈,除了获得敌人一枚,惹上小胖子一个外,还收到了朋友一位。
……
初夏的午后有点闷热。王家的客房离园子颇远,王蔷带着陈初兰兜兜转转才寻到了陈初燕的住处,两人背上几乎都一层薄汗,额上更是细细汗珠直冒。
早先两人在绿荫之下耽搁了不少时间。——王蔷在那里细细地将她所知道的关于云姨娘的一切事情全部说与陈初兰听。
因此,当她们进到陈初燕所在的屋子里时,竟是发现,陈昌浩和陈昌洋居然都在了。他们也才刚到不久。正随着陈初燕坐在凳子上。
见她和王蔷进来,三人全都站了起来。陈昌洋率先叫了起来:“四姐姐,你不是早就和王三姐姐过来了吗?怎么这时候才到?”
陈初兰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们贪玩了,顺便编了个花篮。”说着她就举起了手中的柳条花篮。
可惜陈昌洋没兴趣,撇了撇嘴,道:“女孩子的玩意。”
陈初兰走了过去,将花篮送到陈初燕手上,问她:“大姐姐,好点了吗?”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陈初燕的心情自然平复了下来,她有点尴尬,不好意思道:“我能有什么事?”
陈昌浩和陈昌洋显然已经知道为什么陈初燕会先回客房了。陈昌浩“哼”了一声,道:“大姐姐,你脸皮忒薄了,这儿有这么多十二三岁的姑娘们少爷们,哪一个不是冲着结个好亲来的?可别说什么你只是亲戚的孩子,先前跟我们一起踢球的那个茂哥儿,还不也只是刘夫人外甥。”
“就是,就是。”陈昌洋拼命点头。
茂哥儿,十二岁。个头不高,和顾鸿文差不多,但整个人倒也精壮,话不多,踢球的时候颇为生猛。顾鸿文虽跟他不熟,但分队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自己这一边。
陈初燕听了陈昌浩那话,低下了头,双手开始绞起了帕子。
陈初兰撇了陈昌浩一眼:“大哥,哪有你这么讲话的。大姑娘面前大咧咧地讲什么‘结亲’,虽然这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但也不该就这么讲出来,你想把大姐姐臊死啊!”
“四妹妹!”陈初燕满脸通红地跺脚了。
陈初兰故意将“人人心知肚明”讲得特别大声,就是要陈初燕知道,那赵三小姐之前讽刺的什么“平民之女都跑来了,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那些话,全是屁话,根本无需理会。
陈初燕绞着帕子,咬着唇,怪不好意思地说道:“莫说了……是我脸皮薄,经不住别人讲。让你们担心了……”
陈昌浩道:“哪就是你的错了?全是那赵三!没见过嘴这么贱的女人!”
一个十岁的男孩,说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是“嘴贱的女人”。有着成年人灵魂的陈初兰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她的嘴角抽了抽。
“没错!”陈昌洋接口道,“全是那个嘴贱的赵三!不但嘴贱,还手贱,居然敢打四姐姐!”
“什么?!”陈初燕一听,大吃一惊。
却是王蔷笑了起来:“幸好她没打着,还恰被所有的人抓了个正着,她母亲的脸都快被她丢光了!”说着,王蔷侧过头去,冲着站在身边的陈初兰眨了眨眼睛,一脸戏谑。
赵三小姐为何突然发飙,王蔷原是知道的。而至于为何会被逮了个正着,这个时候的王蔷若还猜不出,那她就不叫王蔷了。分明就是陈初兰“听声辩位”,算好了众夫人过来的时间,叫那赵三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一回大丑。而至于为何顾鸿文他们会突然出现,那也是陈初兰算好了他们会何时靠近,只是他们是否会恰巧将球踢到她们这边,就得听天由命了,却想不到,连老天都是站在陈初兰这儿的。
王蔷当然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陈昌浩他们了。
陈初兰冲着王蔷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革命同盟就是这样产生的。今日你替我隐瞒真相,他日我助你做事。
“没事就好。”陈初燕念了句佛。她说道:“真不知那赵三姑娘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根本就没惹到她啊!”
王蔷又是看了陈初兰一眼,满眼都是笑。果然,她料到赵三小姐以为顾鸿文喜欢陈初兰了。顾鸿文和陈初兰的大哥玩得好,他又在河阳县呆了三年……
陈初兰有点想扶额。这个王蔷,真不是省油的灯!还好她希望跟她交好,若是为敌,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陈初兰撇了王蔷一眼。现今她二人没有利益冲突,为了让对方有朝一日都能帮到自己,结为了“同盟”,但若他日,因为各种原因,走到了对立面……
陈初兰无声笑了一下。她果然是个心思过重的人,凡事想太多,为何要想到不好的一面呢?
“笑什么?”王蔷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陈初兰道。
接下来,他们四人开始劝说陈初燕随他们一同去园中观看写诗作画比赛。
陈初燕纠结了好一会儿。在陈昌浩说到赵三小姐绝对不会出现后,她才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之后,五个人一同出了客房,再一次向园中走去。
到了拈香阁,恰好一个丫鬟来报,说是亭子里边已经重新布置妥当,诸位夫人小姐少爷们可以过去了。
王夫人便起身邀请在场各位前往亭中参与写诗和作画。
于是,一群人再一次浩浩荡荡地向那池边的大亭子走去。
到了那处地。果然一应准备俱全。
王夫人马上笑哈哈地宣布“诗会”开始。随即,便有自信满满的夫人把自己的女儿给推了上去,让她提笔作画。
这一派融洽欢乐。
一切好像都在时间的安排里,慢慢滚动。待这结束了,便可以吃酒看戏了。
陈初兰长吁了口气。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觉得有点筋疲力尽呢?
定是发生的事太多了,让她脑累心累体累。好吧,她夸张了。其实也不过对付赵三小姐和替顾鸿文脱罪这两件事罢了。
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吧!
陈初兰捏了捏眉间。
却是她把事情期望得太美好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极为愤慨出门之前居然没有看黄历:早知不宜出门,她就装病呆在家里算了!
擅于写诗作画的少爷小姐们能有一展才华的机会,都对这个节目很感兴趣。但对于那些年纪较小,根本就站不住,只盼望着到园中去蹦去跳的孩子们来说,这个节目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折磨。
最后,在好些孩子们不停的低声哀求下,大人们终于开口了,让想去玩的,自个儿到园中玩去。当然,十二岁以上的全都留下。留下的根本缘由是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在得到赦令的瞬间,整个亭中像是炸开了花。“好哇——”一阵欢呼大起,然后似如刮起了大风,孩子们纷纷呼啸而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大人们摇头苦笑。
陈初兰当然也离开了。她可没兴趣看那几个自信心膨胀的孩子做两首烂诗,画两副破画,然后就开始大声地对别人的作品评头论足。
她领着几个小女孩到池塘边的柳树下摘柳条编花篮了。
男孩子撒野般地又一次踢起了球。在离池塘远远的地方疯狂地跑啊,叫啊。
本是无事的。但陈初兰的倒霉起源于她起身走到前方花圃里摘牵牛花。那是一块小空地。四周无遮拦,站立期间,便如暴露于一切危险之中。
陈初兰摘得几朵牵牛花才站起身来。
“小心——快躲开——”焦急的声音突然从左后方传来。
是顾鸿文!还有陈昌浩,陈昌洋!
陈初兰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结果,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视线里,一个金黄色的蹴鞠迎面飞来,速度宛如火箭,呼啸带着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哪里来得及躲闪,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球就狠狠地冲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
“嘭!”仿佛重锤猛烈地砸下,陈初兰瞬间眼冒金星,立马眼前就黑了。她连自己是怎么倒下的都不知道,只在最后一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还好砸在脑门,万幸没砸中鼻梁,否则鼻梁就断了,靠……为什么我想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