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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阳观望雪轩
“你这种练法,就算再练一百年也练不成平阳剑法。”华天香冷冷道。
“你你哪里懂得平阳到法了!”紫烟听她略带潮讽的语气,怒从中来。
自从沐圣阳在联军中宣布和华天香结为兄妹后,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和“义姐”相处,还将华天香安置紫烟居住的望雪轩,显然是要她们“两姐妹”培养感情。
“我虽然没学过平阳剑法,可是我练过剑。”华天香还是一贯冷漠语气:“心有杂念的人,永远也练不好剑。”不只练不好剑,任何一门功夫都练不好。
和沐圣阳自天峡栈道回来后,便一直和紫烟同住望雪轩,每天看着紫烟故意以炫耀的姿态在她面前练平阳剑法,实在忍不住,少言的她终于不客气地开口了。
不是因为沐圣阳传了紫烟平阳剑法,却迟迟未传给她,而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丫头到底是在练剑还在想沐圣阳,每回一使平阳剑法,脸上就浮现出痴幻自得的神情,徒有到形,毫无剑意,劲道、角度,完全抓不住,原本一路气势磅礴的平阳剑法,变得松松散散,毫无剑气可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哼,听你的口气,好像挺懂剑法似的,可惜啊,大哥只将平阳剑法传给找,却没传给你,也只有我们飞霞派的弟子才能学正气凛然的平阳剑法,水阁妖女就算武功再高,也是学不会的。”紫烟骄傲地说道。
华天香面对紫烟讥言讽刺,默不作声,转身从兵器架中抽出一柄长剑,皓腕一抖,剑身嗡嗡而呜,显示她不凡的内力。剑光一闪,华天香舞动身形,赫然是平阳剑招。这路剑法她每天看紫烟练个十几回,早已看得熟了。她武功根基深厚,如今使来,竟似练了好几年一般,但见她身形展动,配合剑光,流畅无比,白缎鞋轻巧地踏在雪地上,长剑在她周身舞起,犹如银龙环身一般。
紫烟看得又惊又怒,恨恨地道:“你使的这不三不四的剑法,哪里能和平阳剑法相提并论!”
“当”地一声,华天香长剑回架,冷冷地望了紫烟一眼,说道:
“本事不是靠骄傲练出来的。”说完就回屋里去了,留下庭院中满眼忿恨的紫烟。
“香妹。”温和的男声,俊雅的身形,沐圣阳不知何时已在望雪轩内。
华天香斜望了他一眼,道:“刚才你都看到了?”
沐圣阳温和地嗯了一声。
“那你应该知道,要我和紫烟成为好姊妹是徒劳无功的。”华天香美眸中是嘲讽之色。
沈圣阳叹道:“紫烟年轻,又是飞霞派的得意弟子,难免自尊高了些。”
“自尊高又没本事的人,往往活不长。”
沐圣阳微笑道:“你虽然出言不客气,却还是点明她的错处。”
华天香斜眼他一眼,道:“任何人看到平阳剑法被使成那样。都会忍不住开口,除了你这个涵养过头的昊阳掌教。”
沐圣阳笑道:“愚兄任掌教七年,倒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数说。”
“哦?”华天香柳眉一挑,秋波闪着一抹椰揄,薄唇微扬,道:
“显然是我这‘义妹’太不懂礼数了。”
沐圣阳含笑望着她,温和清澈的眼眸中满溢温暖爱惜之情。
他的香妹很少笑,总是冷着一张脸,在她脸上、眼里永远找不到女性的温柔,唯有在嘲讽他的时候,平常冷漠的眼波闪动着些微笑意,只在他面前,只为他。
“泡壶茶来喝吧,香妹,龙井可好?”沐圣阳修长的手已开始清洗茶具。
“让沐掌教来为我泡茶,待会儿‘紫烟妹子’看到,又要罗嗦半天。”华天香讥讽道。
沐圣阳摇首叹道:“当初我是一番好意,反而让你不得安宁。”
华天香狭长的凤眼闪过一抹讥讽,说道:
“我和紫烟,永远没法处得来,可惜你的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沈圣阳温柔地道:“我知道你试过和她好好相处,我很感激。”深透的黑瞳温柔地凝望着华天香。他心中明白,以华天香冷漠孤僻的性格,面对不断出言挑衅的紫烟,没有马上拂袖离去,已是极大的忍耐。
华天香冷冷道:“不必谢我,全是看在平阳剑法的份上。连看了三天似是而非的版本,你也该履行传剑的承诺了吧?”
沐圣阳之前迟迟不提传剑之事,就是想留她在昊阳观多住一些时日。
现在知她去意已决,想到以后难得相聚.不自觉叹了中口气道:“也好。”
他私心以为,结为兄妹后,两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常聚,哪知华天香仍是决意离去。
她不知道,昊阳掌教的沐圣阳,不能和她结为尘世夫妻,和她结为异姓兄妹,这两者的意义是一样的。
当他说出“从此之生,祸福与共,危难相济,誓不分离”时,就表明了一生中唯有华天香这名女子。
男人很少将真心话说出口,但是当他说出时,女人却选择忽视。
沐圣阳花了半天的时间,将平阳剑法的精妙之处详细讲给华天香听,华天香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将整套剑法记熟。
又到了离别的时候。沐圣阳温言道:“让我送你回水阁吧!”
华天香凤眼斜睨,说道:“你还当我是中毒受伤的女子吗?”
沐圣阳见她如此神态,笑了。
破庙中
“为什么三天可以走完的路,要走十天?”
华天香没好气的瞪着,永远好脾气的沐圣阳。
“香妹,你应该试试真的‘走路’,而不是用轻功赶路。”
沐圣阳微笑一如以往的和煦。
“我没你浪费时间的耐性。”华天香冷哼一声。
当日沐圣阳坚持要护送她回水阁,那也就算了,谁知一路上竟拖着她游山玩水,缓缓而行,原本三天可以就可以回到水阁,现在两人已经走了十天,还在半路上。今日就是因为沐圣阳拖着她在叠彩山上赏夕照,才错过了旅店,不得已在这间破庙安歇。
沐圣阳用稻草厚厚地铺了一层,再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铺在草席上,说道:
“香妹,你睡这儿吧!”他知道华天香爱洁,所以用自己的外衣给她当床单,免得她雪白的衣衫沾上尘土。
华天香没有回答,秀颜挂着警戒之色。沐圣阳见她如此神色,静心聆听,剑眉微拢“有两名高手朝这儿来了。”他心中有了打算。
华天香没有应声,她认得这两股气味,男的剽悍,女的轻柔,是地皇的杀手——夜煞和月影!
“香妹,麻烦你去招呼一下这两位地朝高手。”
待华天香走远了,沐圣阳沉静地道:“地皇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好个沐圣阳,真有你的!”随着笑声降下一道金色身影,正是地皇。
“我以为在天峡栈已经分出胜负。”
“那是地朝和联军的胜负,沐圣阳,你我之间并未真正分出高下。”
“沐圣阳,本皇倒要看你今夜如何保住纯阳功体。哈哈”沐圣阳修长的身影凝立,俊雅的容颜露出思索的神情。
地皇突然找他单挑,使出的招式全是刚猛狂烈之招,使他不得不以九成的功力来招架。两人交手数十招后,地皇却又倏地收招,扬长而去,令他甚为不解。
地皇的功夫很霸道,适才交手数十招,招招如怒涛狂电一般,往他身上未来,而他鼓动纯阳真气,现下全身功脉大开,气血奔腾。
沐圣阳正要坐下盘膝调息,忽然鼻端闻到一胜似曾相似的浓郁香气。
“沐卿,真是好本事啊!皇兄绝招书出,居然伤不了你一分一毫。”
娇媚的语音,乐芳公主妖娆地踏进了庙门。
她纤手解开红襟带,大红披风悄声落地,半透明的纱衣,曲线撩人的胴体,若隐若现。
沐圣阳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乐芳公主走向盘膝而坐的沐圣阳:“可怜的沐卿,和茎兄大战一场,累了吧,让本宫为你按摩服侍吧。”
乐芳公主身上浓郁的香气,使沐圣阳体内气血运行加速,全身发热,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而且——心思浮动。
乐芳公主见沐圣阳神情征忡,便大胆地贴近他修长的身躯,玉臂环上他的颈项。
她没有被推开!
乐芳公主心中大喜,平日沐圣阳避她如蛇蝎,连周身五尺都进不了,此刻如此亲密相偎,却没推开她。皇兄果然厉害,指点她让沐圣阳在气血运行时吸入浓郁的媚香,果然沐圣阳还是个男人,而不是圣人。
乐芳公主丰满挺立的淑乳,摩搓着沐圣阳温热的胸膛,娇软的嗓音嘤咛着:
“沐卿,你要我吗?”
此言一出,沐圣阳如遭雷击,登时明白地皇离去时那一句“看你今夜如何保住纯阳功体。”是什么意思了。
他修长的手指迅速掠出,点住了乐芳公主的擅中穴:“公主,请恕沐某无礼。”推开暖热娇躯,一跃而起。
乐芳公主穴道被点,上身无法动弹,一双杏眼只得眼睁睁望着沐呈阳俯身捡起掉落地上的大红披风,轻轻为她系上。
“公主,夜深露体,请王驾保重,恕沐某不送了。”沐圣阳温言道。
乐芳公主缓缓站起身来,杏眼在沐呈阳身上望了半晌。
“沐圣阳,你实在令人无法生气。本宫有地朝家族的自尊,从此不会再来纠缠你,别了。”
红色的身影昂首踏出庵门,走入黑夜之中。沐圣阳轻吁一口气,想不到地皇居然连这种不入流的计谋都用得出来,真是存心不肯放他清净了。
乐芳公主虽然离开了,但沐圣阳仍觉得胸中气血汹涌,难以平静,丹田窜烧着一股
怪异的火焰
不对!华天香觉得有问题,夜煞和月影似乎试图将她引开,打斗中,不知不觉已离开破庙数十里之遥。
“当”地一声,华天香右手银光柳叶刀架住月影的短剑,左手纤指夹住夜煞的无邪刀,华天香冷冷道:“夜袭本座,究竟有何目的?”
夜煞沉默不语,黑亮如晶钻的双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似乎对华天香这一手功夫颇为钦佩。
月影笑道:“久闻香座乃是当今武林的高手,上回无缘交手,今日特来领教香座绝技。”
这两个人并不想杀她。华天香心下了然,因为,当日在密林中,她亲眼见到夜煞和沐圣阳恶斗,夜煞的功夫不只这样。而且,此刻他的黑眸中并无杀意。
是什么原因,会让地皇派出座前最得力的两名手下绊住她?华天香蛾眉微蹩,思索着。
不好!沐圣阳有危险!
华天香纤腰一扭,窜出了夜煞月影的刀光剑网,身形展开,急掠而去,瞬间不见踪影。
月影叹道:“好俊的轻功身法。地皇曾赞我的轻功独步天下,如今一见,和香座还差得远了。”
“追不上了,回去吧。”他们已经完成地皇交付的任务——绊住水阁香座一个时辰,二煞从来不会询问任务的意义。
华天香急急奔回破庙,只见黑暗中,她所熟悉的男性身躯一动也不动的倚在门边,风中的气息似乎有些奇怪。
是媚香。华天香立刻认出了自己的杰作,只是,刚才是什么人来过了呢?
是谁将媚香带来?乐芳公主吗?
她清楚记得,媚香只赐给乐芳公主,当作圣香下落的交换条件,而这也是所有事件的开端,包括她和沐圣阳的相识。
沐圣阳一向温和俊雅的面容,此刻在黑幕的笼罩下,竟有几分魅惑气质。
他微垂着头,修长优美的身躯放松倚在门边,却不像平时正襟危坐。
在月光映照下,端正的五官,一反平日的温和沉静,透出了男性优雅的邪魅,平日清澈的双眸,此刻幽黑似深潭,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无法解读的神情令华天香害怕,像是要将她吸入一般。此刻的沐圣阳,气息暧昧地令人害怕。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沐呈阳一反常态?华天香不了解。
是媚香的缘故吗?可是她明明记得,媚香对沐圣阳产生不了作用啊!
“你怎么了?”华天香走近沐圣阳身边,想细瞧他是否受伤,却忽然被强壮的手臂楼人怀中,不由得吃了一惊,想要挣脱,纤腰却被紧紧地箍住。
“香妹你好香好清凉”磁性的男声自沐圣阳口中逸出,断断续续的语句,显示他已神思不清,意乱情迷。
沐圣阳原本气血翻涌,胸中如欲爆裂,十分难受,下意识的伸臂将华天香拥入怀中,感觉到她冰凉柔软的娇躯,原本阻塞的胸臆似乎得到野解,顿感舒畅,便将华天香纤细的身躯楼得更紧。
紧拥着华天香冰凉清爽、柔软香馥的身躯,沐圣阳满足的轻叹。
也唯有纯阴功体的华天香,能让他体内因媚香而翻搅的气息顺畅下来,感到十分舒服。
可是,已被撩起的情思,却是越涨越高。
华天香几缕发丝随着夜风轻拂着沐圣阳的面颊。他低头,靠着华天香白皙的颈项,轻嗅发丝的清香,修长的手指握着她柔荑,轻抚着。
华天香整个人被圈在沐圣阳怀中,柔嫩的肌肤感觉到沐圣阳身体超乎寻常的热力,面颊贴着他的胸膛,听到急速的心跳。
她明白了,沐呈阳的不寻常是药力的作用,只是,内功已是很高的沐圣阳竟然会受药力影响,这其中的缘由,她不明白。
华天香微微抬起没被握住的左手,正欲出手点住沐圣阳的穴位时,忽听得沐圣阳一声低唤“香妹,不要离开我,好吗?”
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柔情和不舍,使得华天香抬高的手,凝住停在半空中。
这情意浓浓的一句话,使华天香心中的堤防顿时瓦解,深埋的情意奔涌而出。如果可能,她何尝不想和他朝夕相伴,一生相守啊!
她仰首望着他俊雅的容颜,他温和的眼眸中,是浓浓的柔情,她目眩了。
沐圣阳温柔地凝望她的眼眸,唇温柔地印上了她的。
这一刹那,他们不再是昊阳掌教和水阔香座,不再是圣人和邪女,而是深倩相拥的男女。如果能一生停留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多好!闻着沐圣阳身上刚强混着檀香的体味,华天香的心沉醉了。不平凡的女子如华天香,也有如平凡女子的愿望。
可惜,人的本质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华天香永远是冷静的华天香,即使她多么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啪”地一声,华天香纤手倏地轻拍沐圣阳后脑的玉枕穴,沐圣阳伟岸的身躯应声软倒,倒在她冰凉的臂弯中。她扶着沐圣阳的身子,走到他先前为她铺好的草垫上,让他身子靠着墙坐着,再捡起先前铺在地上的道袍,轻转地盖在他身上。
望着沐圣阳昏迷的俊颜,舒展的剑眉和轻合的眼眸,她不禁纤手伸出,爱怜地轻抚他俊雅的脸庞,轻声道:
“我何尝想离开你呢?如果你不是昊阳掌教,如果你心中没有紫烟”
玫瑰般柔软的唇瓣,如惊鸿踏雪般掠过他的唇,昏迷中的沐圣阳眼睫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可是你心中爱着紫烟,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媚香的作用罢了。”
华天香薄唇湾出一抹黯然的讽笑,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出去,白色窈窕的身影渐渐投入黑夜之中。
她不晓得,背后有一双清澈多情的眼眸凝视着,深情、无奈和怜惜交织成复杂的眼光,那是一般人无法承受忍耐的心情,也唯有沐圣阳能承受得了,忍得下去。
“香妹,对不起”沈圣阳低喃着。
适才他强忍着再次将华天香拥入怀中,倾吐爱意的冲动,听到华天香黯然的道:“你心中爱着紫烟”时,他心疼她的凄凉寂寞,想开口告诉她:“不是的,我心中只有你,一直都是只有你。”
然而,自制力使他苦涩地吞下了真心,佯装昏迷不醒。
媚香的确对沐圣阳没有作用,真正让圣人失去自制的,是他心中暗藏对华天香的那份深浓情愫。
香花水柳,亭台楼阁。
华天香终于回到了属于她的水阔香苑,远离江湖是非。然而,这回不同于以往孤独、悄然无声的回归,有一张英气勃勃的容颜在香苑里迎接她。
华天香望向静坐等待的战座,问道:“战,有事吗?”
“飞霞派放话,要你走一趟。”战座沉静地说,同时留心华天香的表情反应。
“哼!是为了和沐圣阳结义之事吗?要我这个水阁妖女停止迷惑昊阳掌教吗?”
“这是鸿门宴,香座,不可小看飞霞派。”战座身为联军总参谋,很清楚飞霞派隐藏的实力。
华天香不回答,迳自走出门,背脊高傲地挺得直直的。
战座低语:“不好,香座要单身赴会,快找沐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