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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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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大的每一个新生,都不可避免的要遭受一场精神上的折磨。这是每个新生的必修课,h大十大灵异事件从入学伊始就被灌输给每个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的年轻头脑中:东湖女尸、化教202的笔仙、生化717的哭声、血桃花、柳鬼、4号楼的影子

    说实话,我在h大两年了,这些统统没见过。不过自从混入学生会之后,我不得不加入这种恫吓新生的行列当中,当然我只是复杂一些杂事,这种事情一般由师姐方颍出面。

    “各位师弟师妹,讲完了新生守则之后,照例是加餐。”

    “加餐?是要管饭么?”底下有个小胖子大声问道,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台上讲话的师姐没有丝毫笑意,深深吸了口气,神情有些惨淡,但仍旧是那么优雅迷人,这也是大多数同学坚持听完这个无聊之极的法律系新生见面会的原因之一吧。

    方颍,大四的师姐,学生会副主席,公认的化学系系花,注定是每一届新生的梦中情人,可楞头小子们都大望而却步,因为她的男朋友,是优秀得无法再优秀,出色的无法再出色的叶天,什么?不知道叶天?那你总该知道h大历史上第一座全国数模比赛的冠军是谁拿到的吧?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百米记录的保持者总该知道吧?连续三届全国优秀大学生知道吧?那就行了。

    “各位师弟师妹,”方颍清了清嗓子,续道:“下边我要说的可能你们会有些无聊,但请一定,相信这是真的。”

    台下的气氛有些凝重了。甚至我都有点被吓到了,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例行公事而已,h市虽然是八阴地脉之极。可这里也是灵管会的总部之所在,阴阳有法,再怎么样的厉鬼也不敢公然闹事的。再说了,要真有那么多鬼在h大,我这个阴阳师不早发现了啊。

    方颍用纤细的手指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头发,涂成藕粉色的指甲在众人眼前划过一道淡淡的虹,缓缓的道:“h大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平静”

    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是什么反应,反正我自己从礼堂走出来的时候,甚至觉得后脊梁都是凉嗖嗖的。我不是个胆小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了。当然更不会是被师姐方才讲的故事吓到了,只是。看到她在讲述同时,眼神中露出来的恐惧和那惨白的脸色,让每个在场的新生都为之动容,这甚至隐隐让我觉得这所谓的十大灵异事件并非空穴来风。我一向只顾在校外活动,是不是也该关注一下这八阴地脉之极上坐落的唯一一所高等学府?

    说实话,自从程万年的事情之后。我一直心情不大好,也没再去摆摊算命,在办公室里窝了半个月后,期间跟老谢出去办过两个小案子,捉个吊死鬼什么的,其余时间无所事事,胡思乱想,居然史无前例的盼望着开学。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一届人才凋零,居然一上学就有人邀请我加入学生会,左右我也闲得慌。就同意了。刚刚把这届的新生吓唬一通,还真有点饿,转过甬路,再穿过一个湖心亭,三食堂旁边的就是我的寝室了。化教楼北边就是东湖。那亭子坐落在东湖正中,著名的东湖女尸据说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然后在每个月圆之夜守在湖边哭诉

    我使劲摇摇头,告诉自己,你是个阴阳师啊,有点科学的人鬼观好不?我加快快步走向食堂。却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师兄!李克!”

    我一愣。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带头起哄的小胖子。方才已经认识过了,他叫王风,经济法系的新生。我不想驻足亭上,所以走到了岸边才站住,王风从后边赶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咋不等我?”

    “这不等着呢么”我奇怪的看着他。

    王风喘匀了气,说:“哎你说,刚才师姐说那些都真的么?”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怎么知道,想知道的话,自己半夜来看看不就得了。”

    王风吐吐舌头:“开啥玩笑。”

    “今晚可是月圆之夜哦。”我故意逗他。

    王风激灵灵打个冷战,目光却闪向亭中,居然带着股子极大的好奇心,我哈哈大笑,拉起他:“走,带你吃吃食堂。”

    新生入校,十分热闹,来来往往很多生面孔,不少mm都长的十分秀丽,我不由长叹:“唉,问君能有几多愁”

    王风大声接道:“恰似两个太监上青楼。”

    我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他也笑得前仰后合,居然充满知己相得的味道。

    大学食堂的伙食自然是不必多说,h大也不会有什么例外,我是早就麻木了的,倒是王风像没个新生一样显得有点无法接受。

    我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对食堂永远不要抱希望,没听过那个故事么。”

    “啥故事?”

    “打个比方啊,你现在吃着个虫子,你怎么着?

    “靠,当然找后厨理论啊!”“年轻人吧,”我笑呵呵的说:“尖叫着说饭里怎么虫子啊,紧接着丢下剩饭离开,这是大一的;把虫子拣出来,然后把虫子周围的饭弄掉,继续吃,这是大二的;把虫子拣掉,继续吃,这是大三的;看都不看,连虫子一块吃,这是大四的;兴致勃勃地跑去感谢食堂大师傅加餐的,那就是研究生了。”

    王风吐了吐舌头:“师兄,这太恶心了吧,不过我是肯定不会丢下就走的,一定要跟他们理论理论才行,不能白吃这哑巴亏。”

    这小子还挺较真,我哈哈大笑,每个初到大学的人不都是一腔热血么,这四年光景对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逐渐消耗与磨灭的过程罢了。

    王风认真的说:“没开玩笑,要知道虫子身上带有多种细菌,最容易传染的是大肠杆菌,会引起腹泻,更严重的还有肉毒杆菌毒素,学名叫botox,这东西能破坏人体免疫力,轻则发烧头疼,重了搞不好会死人的。”

    “门清啊,你为啥不去上医学院?”我一边说把盘子送回回收区就想走,却见王风被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大妈拦住了:“同学,请返回餐具。”

    “返什么返,老子一年交一万多块,还管端盘子?”王风骂骂咧咧的走了。他没想到这件事第二天就上了校报“法律系新生无视辛勤劳动、辱骂食堂工作人员”的标题让王风哭笑不得,这是后话了。

    因为当夜,有些事情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11点熄灯铃刚响,管理员提着电筒挨个寝室查点完人数,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好像总有点奇怪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踏实,实在忍不住了,我翻个身坐起来,揉揉眼睛,只见窗外月色如水,可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成,得出去转转。

    我穿上衣服,熟门熟路的从窗口溜下去,这是我每此半夜出去的必经路线。我爬着管子溜到地面,猫腰往前走,我本来没什么目的,纯粹是心里乱得很,出来静静,最好莫过于湖心亭了。

    我才往那边走了几步,赫然见一个人影在前方蠕动,不是吧,东湖女尸!

    这女尸胖了点啊。

    呵呵,不是王风会是谁,这小子胆子可够大的,新生第一天就敢逃寝,居然还成功了,有前途。

    我蹑手蹑脚凑到他背后,刚想拍下他的肩膀吓唬吓唬他,却觉得他有点一样,弓着的身子居然在微微颤抖着,我还没吓呢,至于么?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望过去是平静的湖面,反射着朦朦的月色,蓦地,我只觉得头皮像被剥去一样一阵发凉,差点没喊出声来,就在湖边不远处的草丛里,我看到一个影子匍匐在湖边,透过茂密的草丛,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王风这时缓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我身上,我也算久经阵仗的,还不觉得怎样,王风吓得嗷一嗓子,在夜晚的校园分外糁人。

    蓦听一个女声叫道:“谁!”

    王风肥胖的身躯难以想象的蹭的一下子窜起来老高,接着摔在地上,出奇的是,这次他居然没发出任何惊叫惨叫之类的声音,看来这跟电视里演的多少有点不一样,原来到了最恐怖的时候,人反而发不出声音来。

    草丛里缓缓站起一个人影来。

    “吓死人啊你们!”那人影居然先发话了。

    我听到这声音长出一口气,而且有点喜出望外的感觉,因为我听得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司徒雪。

    这时她也看见我了,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凑过去笑嘻嘻的说:“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司徒雪穿着一身运动装,马尾辫子随随便便的扎在脑后,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是没理我。王风这时候也缓过来了,一边哎呦哎呦的扶着屁股,一边道:“大姐你谁啊,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司徒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看看我,扑哧一声笑了:“你们不是想来看女尸的吧?”

    “啊,是啊。”王风挠挠头:“你也是?”

    “骗人的了,本姑娘在这趴了半夜了,啥尸也没见着一个。”接着一指我:“活鬼倒是见了一个,不对,两个。就这胆量,还敢出来瞎转悠?”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说点啥,猛见宿舍楼拐角处灯光闪动,巡夜的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我是无所谓违个纪啥的,不过真把我李克的大名在教学楼电子屏上滚动显示一番,我校法律系学生李克夜不归宿云云,可是够丢人的。

    司徒雪一猫腰,拉着我的手就跑,两手相触的时刻,我分明的感觉到她也和我一样,微微一震。我不知道她把我往哪带,那也不重要,眼前此刻足够我幸福的了,甚至于想就这么一直跑下去吧。

    王风在后边屁颠屁颠的跟着,敢情他也知道,入学头一天就被抓住不守规矩的话,处分是免不了的。我和司徒雪沿着湖边一溜小跑,一直跑到化教楼下,一屁股坐在窗户底下,我大口喘着粗气,司徒雪若无其事松开手:“你得加强锻炼了啊。”

    “那是那是。”我一边喘气一边忙不迭的答应。

    王风这时候也跟过来了,一边喘一边低声说:“大姐,你跑的还真快啊!”一边说还一边揉着肚子:“哎呦我这肚子疼得,早知道不该喝那破果汁。”

    司徒雪撇撇嘴:“这算啥。你哪个系的啊。”

    “我08法学的,我叫王风。”

    “又一个死学法律的啊。”

    “啊?”王风没弄明白。

    我在一边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服。方才不经意的接触,仿佛把多日以来横亘于我们之间的鸿沟无意间缩短了许多。

    却听司徒雪接道:“法学啊。哎,你将来得学法医啥的吧,这么小的胆子怎么得了啊。”

    王风反唇相讥:“尸检也没你这么恐怖啊。”

    司徒雪忽地竖起食指:“嘘”

    只听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依稀有灯光闪动,然后又渐渐远去了,我们几人大气也不敢出。等灯光渐渐远了,司徒雪站起身来:“兄弟们,风紧扯呼吧。”

    我和王风也站起来,我朝她一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司徒雪低声一笑:“别贫了,回见了。”说完领头离开。

    “回见么?”我忍不住追了一句,她没理我,领头走了。王风跟着她,我走最后。走着走着,蓦地觉得眼前光线一变,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自己呆的窗户底下。再往上一层,隐隐有光透出,本来很微弱的光,可是在夜里就明显得多了。随着那光,在半敞着的窗户上映着些奇怪的影子,像是一条八爪鱼在缓缓的扭动着。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好像有些规律。

    司徒雪也发现有异了,回头一看。低呼:“乖乖的,化教202的笔仙么?”

    我一愣,h大十大灵异事件之一:化教202的笔仙,传说是最为灵验,在夜里11点半,燃一根红心蜡烛,两个人手背交错,中间夹一支笔,下边铺一张a4纸,心中默念所求的事情,等笔仙显灵,在纸张写出答案来。只是要切记千万不要在12点时候玩,因为12点鬼门关开,来的可能就不一定是笔仙了。

    我自己是没尝试过这东西的,累死的还有碟仙,我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情形,只不过归根到底笔仙碟仙乃是三界中的小精小怪,别说位列仙班,只怕马局长那边的鬼籍上,他们也是列在末尾的,比起之前我认识的柳鬼,只怕差的不是一个级别。

    我在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司徒雪已经手脚并用,趴到二层窗台上了,我竟然没注意她怎么上去的,可真有两下子。王风在旁边挣扎扒着一层窗台着想上去,可他太胖了,怎么也上不去,急得直跺脚,我身手自然比他好点,可也就蹬到一层窗台,再往二层上时候,也费了劲了,这种阶梯教室的格局比普通房间举架高很多,我左蹬右踩的也不得要领,司徒雪在上边头也不回,伸出一只手来给我,嘿,我说怎么老是心神不宁呢,敢情注定我今儿赚着了。

    我伸手与她相握,触手暖暖的,她用力一拉,我就借力也趴到窗口了,露出头来往里看,王风在下边急得直骂娘,我也顾不上她,因为我已经被屋内的景象吸引了。

    窗户半敞着,教室正中的桌子旁,燃着一半截白蜡烛,发出微弱的而光芒,围着桌子对坐的,是两个女生,一个面容惨淡却十分清丽,正是师姐方颍,对面一个面目清秀的女生也是学生会的,不过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两个人手背交叉,四目紧闭,神情都十分凝重。方颍先开口了,声音很低,显得有些紧张:“笔仙笔仙快快来,笔仙笔仙快快来”

    伴随着方颍的轻声呼唤,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钟变得向一夜那么长,我和司徒雪趴在窗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脑门已经隐隐见汗了,胳膊也实在累得不行,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那笔突然抖了一下。

    我也吓了一跳,连忙瞪起眼睛仔细看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只见那笔有规律地动了一下,好像是打了个对号一样,方颍面露喜色,接着问道:“笔仙啊,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和叶天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那笔静止了片刻,接着开始在纸上划动着,等笔再次静止的时候,方颍连忙睁开眼,往纸上一看,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更没有血色了,垂着头,把食指的中间关节屈起来咬在嘴里,像是要忍住哭声一样,那神情看得我心里都觉得一痛。

    她呆了半晌,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再问问吧。”

    另个女生点点头,把下边的一张新纸抽出来放在上边,两人手背交叉,再次开始请笔仙。

    “笔仙啊笔仙,告诉我为什么啊?”

    静止了片刻,那笔再次动起来,在纸上划动着。

    虽然看不清之上写的什么,可是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身旁的司徒雪拳头紧紧握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跟丁忌一样瞪着眼睛盯着里边。

    这次笔划好像多些,等那笔终于停下的时候,方颍仿佛有点不敢睁眼的样子,倒是对面的女的先睁开眼,往纸上一看,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方颍跟着睁眼,低头一看,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像死鱼一样,惨白的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

    这时猛听远处有人大喊:“谁在那里!”

    我正全神贯注的投入在屋里的笔仙游戏上,冷不防给吓了一哆嗦,胳膊一软,扑通一声摔了下来,司徒雪跟着蹭的一下跳下来,拽起我,拉着不知所已的王风,落荒而逃

    方颍死了。

    在王风入学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在我和司徒雪看到学姐方颍请笔仙的第二天早晨,方颍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七窍流血。

    整个h大笼罩在一片惨淡当中,为了一个美丽生命的消失。

    没人知道昨晚那个月圆之夜发生了什么,除了我和司徒雪,当然还有那个与方颍对面请笔仙的师姐。听到这个死讯后,我的第一反应是:真的有笔仙。

    传说中请了笔仙而不送走的话,人会出问题,昨天晚上我们被巡夜人员发现,惊慌之后逃窜,想来屋里的两个人也一样被惊动,肯定没时间送走笔仙了,难道这就是方颖的死亡原因?不就是请了没送走么,至于就弄出人命么,这笔仙也太狠了点。

    方颍的死讯一传出来,我就约了司徒雪在东门的冷饮店碰面,王风算是当事人之一,也参加了。

    傍晚时候,坐在冷饮店,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我和司徒雪一人要了杯可乐,闷声不响的喝着。王风脸色很差,说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只要了杯开水喝。

    司徒雪思索了一会,开口道:“这事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