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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一碗热姜汤,冰兰一边啜饮,一边瞄看房里人来人往的新奇景象。一直以来,连个丫鬟也没有的她,平日是一概自理,几时受过这么殷勤的伺候?如此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优待,全拜身旁这个男人所赐。
韩翎坐镇指挥,大刀阔斧地撤换所有他看不顺眼的物品,直到这房间总算达到他所能接受的及格边缘,才摒退一群快要跑断腿的仆婢,留给目己和冰兰独处的时间、空间。
几只光芒四射的明灯,取代了桌上幽暗微弱的烛檠;澡桶内不但重新灌入热水,还仿似戏文里贵妃出浴那样洒满玫瑰花瓣,诗意极了;就连原本朴实无华的床榻,都因铺陈了淡雅的云帽锦褥而显得面目一新。
他星眸扫顾,剑眉之间褶起几道仍然不甚满意的沟纹。也罢!顶多再将就一晚而已。
“身子好些没有?”
冰兰放下饮毕的空碗,淡漠道:“好很多,多谢大老板费心。”
“你的脸色和态度都告诉我,你很不高兴。”乌眸转了一周,韩翎勾唇而哂“是气我先前没向你表露身分?”
美人儿撒开盛满愠色的芙颜“你骗我!”她更气恼自己的想法似乎总瞒不了他的眼睛“你明知我是花艳楼的姑娘,为什么不老实告诉我,你就是大老板?”
枉费她直把他当知心人,傻诉衷肠,还还被他偷了个香!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他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而她不过是他手下一颗小卒子,一个隶属于他的廉价资产,令她自觉瞬间渺小得恍如飘过他发稍的尘星、掉在他脚边的微粒,不足挂齿。
睇著她因怒炙而雪亮的凤眸,和气恼而红晕的粉颊,韩翎头一回发现,女人生气竟也可以这么美。“在你面前,我不想当大老板,只想当个平凡人。”
这话听进小女子耳里,却得到错误的解读。
她把红了的眼眶硬闷在心底,颤声道:“你说的对,像我身分这么低下的人,合该只能跟平凡人来往,不配‘您’用太高贵的身分来接触。”
“你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小东西,弄拧我的意思了。”男人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纤白的玉葱手,瞳光有著诚挚的深情“我的意思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我只想当个普通男人,彼此倾诉真心话,不要繁琐的礼仪规矩对两人造成阻碍,懂吗?”
冰兰一震!
心仪的姑娘?她吗?
“你”他掌中的暖热似熨斗般,透过手臂向上滑窜,陡然熨红了她的颈子、耳根、乃至整个脸蛋。她赶紧把手抽离,﹁你别胡说!﹂
不!不能信!冰兰心中警铃大作。俗语有云:无奸不成商,何况韩翎这样家大业大的成功商人,肯定更是个无人能出其右的大奸商!他的花言巧语,绝不能信!
可是,她的心还是阳奉阴违,软化了一角
“我没胡说,我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对你一见锺情,因为这样的感觉,多年来不曾有过。”他的脸,离她只剩寸余,口中吐出的话语直直喷吹在她雪嫩的颊上,每字每句皆化成红云,一层又一层地染色。
男子身上的阳魅气息如刚温好的陈年佳酿,醺得她芳心大乱。“我我不懂,怎会是我?我那么普通”
“对我而言,你不普通,一点也不!”韩翎捧住她桃红似火的花颜,坚定的眼神射穿她一双晶莹眸心,令她无从问躲。“看见你的第一眼,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的梦中情人?”
他轻啄佳人香唇,沉嗄呢语“可我真找到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吗?”
冰兰听见自己的心坍塌了。她到底只是个年芳十八豆蔻的清纯姑娘,即使人在青楼多年,所见所闻也仅止于男人花钱买色,何时受过如此轻声细语的柔情攻势?
是以,当眼前这个曾经救她、助她、又知她的俊挺男子,软唇再度碰贴上时,她不能自持地沦陷了;拢上眼帘,掉落在他喃喃情海中载浮载沉,忘了方向,没有依归。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往后由我来保护你、照顾你,我要你开心过日子”
“离开?”小女子却在他继续给予美好的许诺时,忽然推开了他,忧愀道:“不,我不能离开。”一时的意乱情迷也没能让她忘掉肩上的重责大任,衚衕那儿的老老少少需要她尽一点心力,她不能只求自己过得好。
韩翎愣了愣,随即出息会“我明白你的难处。衚衕里的人我会安排,让他们脱离困苦,重新过生活。”
这话,冰兰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他们不是只有两、三个人而已,而是几十来个男女老幼呀!所有人的食衣住行,你当真能全部”
“做生意最讲究信誉,不是吗?而且为了你,我一定做到。”他紧执她的柔荑“到我身边来,你同你的族人都可被纳入云河庄的羽翼下保护,老有所终、幼有所养,不再受人欺侮。这样,你愿意吗?”
“这这是交易吗?”用她的身体做买卖?
“你若坚持,就当它是吧!这桩买卖,你做不做?”
太美好的远景,充塞了美人儿整个脑袋,她已经无法思考。
天!这是她日思夜想,却恨自己力有未逮的美梦啊!而今,财富雄霸﹂方的云河庄主许了她这样一幅蓝图,她再如何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一个说‘不’的理由。
终于,她轻颔螓首,决定送出卑微的自己,交换所有族人们快乐的未来。
见她点头答应了,韩翎喜不自胜地把美人儿的娇躯收搂入怀,将全身喜悦的澎湃驿动付诸一吻
挺受不住的小女子,早被过度的狂喜给撂到天地间某个角落去,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
男子侧躺而下,搂紧美人儿昏厥的雪胴,聆听两人急蹦的心跳渐趋缓和。
今夜的第一场狂欢,终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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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当中了,没有任何人来叩门。
俞落雁眨动还有些困涩的凤睛,慵懒地想翻个身,却被异常酸疼的四肢和霸道压覆在她身上的壮臂长腿所抵制,动弹不得。
乍睁开眼,她凝睇著身旁才相识一天的他。
与她同床的男人,一双剑眉长而浓密,挺直的鼻梁,软软的唇,漂亮的眼瞳张开时是皎洁灵晰的;他有张很好的脸形,如果把腮上的短胡须剃了,不知会有多俊、多迷人?
忆及昨晚,他似乎刻意不让她有好眠,几番又把她从黑甜乡里扰醒,温柔又霸气地勾引出她体内潜藏的欲望,教她忘情呻吟、尖叫、泛泪,直到天都发白了才总算作罢。
想起自己的回应,她脸儿更是红晕,羞得直想把头埋进枕下!
一直以来,她总是对从别房传来的**吟呼不屑至极,认为那是花娘为了讨好客人而作戏假装的声音。至今切身体验了才明白,原来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想憋著不叫出声,恐怕会先死于严重内伤吧?
“早,雁雁。”忽地,韩翎睁开明亮的眸子,对她一笑:“怎么了?一早就脸红得像喝醉酒,还对著我直发呆?”
他薄被下的大手拂过她细嫩的肌肤,鼻嗅她清淡的馨香,今日的活力因此激越跃动起来。忍不住在她开口回话前先攫住她的唇,用两片柔嫩芳甜当作早餐开胃小点。
“唔”俞落雁轻合上眼,默许他随出息讨取她的唇、她的身。
男人的长臂长腿将她圈住,像八爪章鱼般把娇躯吸附过来,紧贴着他。休息了几个时辰的欲望,又将一触即发。“我真要不够你”就在他吻得愈来愈放肆,手也愈来愈不听话,把美人儿弄得呼吸急促、娇喘微微时,他顺手拿起枕边的纯金怀表一瞧,忽然打住,一脸遗憾。
“多想再要你几回,可眼前不行。”抚著她精致的雪容,他轻叹道:“竟然已经午时多了;待未时末刻,我就得搭船往浙江去。”
俞落雁刹愕,杏眸圆瞠“你要走了?”一夜风流后,他便拍拍**准备走人?“那、那我呢?”他要让她才过了一晚就变成弃妇吗?
小东西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瞧得韩翎失笑。他用力地揽了揽她,轻拧她的瑶鼻。
“你以为我会放心把你搁在这儿,给那些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可趁之机吗?你当然是随我一起走!既然跟了我,以后我就要把你褫在身边,带著四处走。”
闻言,俞落雁才宽了心,同时为自己的大惊小敝赧红了娇颜。唉,她就是这样急惊风,又爱钻牛角尖,再加一点倔脾气,常教旁人吃不消。
“那,我们要去浙江多久?”她轻绽绝美笑颜问道。她固定每个月拨一天时间去衚衕探视、接济族人,希望别耽搁太久才好。
“不会太久,至多只留半个月。”
半个月而已吗?那就没问题了。
“时间好像不多,该准备准备了。”俞落雁轻拨开他的大手,掀开薄被要下床梳洗。
凌乱的被下,还散怖著昨晚从澡桶带上床铺的玫瑰花瓣,经过一晚,鲜红的嫩瓣已转成暗红色。咦?有几片似乎还没入了床褥
她好奇地用指尖碰了碰,才赫然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落红。
望着血迹,一阵怅然的失落感在心中泛漫开来。
“难过吗?”韩翎从身后拥住她,亲亲她的耳廓,低声安慰“这只是证明,你是个多么洁身自爱的姑娘,值得让人疼惜。我的好雁雁,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寻得的珍宝啊”
“嗯。”感觉著他有力的臂膀,俞落雁微微一笑。
这就该够了吧?凭她沦落烟花之地的低下身分,连想得到一般人正眼相待都有困难,可这男人却把她当成珍宝。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对她而﹂一吉,就真的够了。
“要梳洗了。”
松开她,男子陪她一块儿下床,虽然不满她带著赤luo的美丽胴体躲到屏风后头去,暂时也不阻止。他们之间是需要﹂点缓冲,才好压下生理的冲动,以免误了船期。
是日,俞落雁便随著韩翎一起搭船,顺著运河下至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