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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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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东京,代官山,朱家。

    “谢谢你,凉介。”

    朱石秀高兴地向凉介道谢,多亏他把任性骄蛮的女儿平安送回,斜眼偷瞄坐在旁边的女儿,瞧她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战败的公鸡,不,母鸡,看样子是输得心服口服,这下子不用担心她再搞鬼了。

    “哪里,事情因我而起,我有责任把她带回来、平平安安交还朱伯母。”凉介站起,微微欠身。“那么我先告辞了。”

    责任?!雀儿闷闷地看他一眼。

    “干么这么急着走?再多坐一会儿。”

    “不了,伯父那边我还没去拜访。”

    “也对,这样就不留你了。”离开一个月,工作方面应该有很多事情要乔。朱石秀理解地点头,笑着拉起还赖躺在沙发上的女儿。“雀儿,帮我送一下凉介。”

    雀儿送凉介出门,两人进了电梯,她快快不乐地斜高眸子看他

    又来了,就跟在回来的飞机上一样,他一个人闷不吭声地想着事情,她被晾在一旁,难过死了,现在又这样。

    直性子的她最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折磨”了,好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样无言地走到停车场。

    修好的法拉利崭新如昔,他开车门上车,临发动前他伸手握住站在车边的雀儿的手,温柔地笑着。

    不知怎么地,她觉得悲伤,微愕的目光迎向他,看见潜藏在笑意之后的那抹迷蒙,她的心为之一紧。

    凉介吐了口气,有些落寞,万分不舍地再捏捏白皙柔嫩的手背。

    “雀儿,-保重,再见了。”

    看着他的手放开,她那颗收紧的心无由来地扭拧起来,来不及说任何话之前车子就启动驶离,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

    那种表情、那声再见

    他讨厌她了,真的讨厌她了。

    “凉介--”她慌乱地追出去,马路上车来车往,早已不见他的踪影了。

    是她太任性,后悔莫及的眼泪狂飙而出。

    法拉利缓缓驶进恬静的小路,沿着长长的乳白色石墙往前,停在那道古色古香的大宅正门前。

    凉介下车,淡笑看着眼前的大宅门,每次来本家,他的心情都是又爱又怕,爱的是这大宅里的一家人,怕的是聚到这大宅的一群人,但这次不同了,这次他的心既笃定又踏实。

    按了门铃,佣人开门欢迎侄少爷回来,他不要带路,一个人慢慢地走过前庭,到了大宅的玄关前,远远看见伯父正在大庭院中散步,他走了过去、。

    “伯父,我回来了。”

    “凉介,你回来了。”看到侄子整个人神清气爽,完全摆脱一个月前的烦躁不安,望月新一高兴得阖不拢嘴。这一个月的大假虽然放得很尴尬,但很值得。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凉介深深鞠躬。

    望月新一笑着摇头,伯侄两人沿着大水池散步,水池边的柳树新绿,假山边的红梅盛开,庭院中春意处处。

    “这次你离开的时间比预期的长很多,海外部又不能没人顶着,所以我已经另外找人补了你的缺,现在才告诉你,抱歉。”

    “没关系。”凉介淡然一笑。

    望月新一微微一愣。侄子的话还是一样少,可是感觉却大不相同,要是以前的话,他大概会说些“该说抱歉的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这一类的客套话,现在却只是一笑带过,笑容虽淡却颇为怡然自得。

    “福田那家伙最近身体不太好,他想要提早退休,我想他的缺就由你接吧。”

    “由我接福田常务的位子?”

    凉介吓了一跳。福田常务不但是公司的元老,职务也是举足轻重,接下他的职务就等于直接晋升到公司经营核心。

    “没错,下个星期回来上班,他很欣赏你,会很乐意跟你交接的。”望月新一拍拍侄子的肩头,一脸满意地说:“这半年来你做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地把公司交给你了,常务是第一步,接下来是代表取缔役,副社长,社长。”

    “您别开玩笑了,接任社长那件事只是误会一场,谣言罢了。”

    “会有这种谣言是因为大家看出来我偏心,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暂时盖牌而已,既然底牌都被猜到了,干脆掀牌,大家省事。”

    这下凉介真的给吓到了。社长,这可是他从未肖想过的大位,伯父这么轻易地就要给他,他受宠若惊,更是受之有愧。

    “伯父,真的很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接受。”

    “你和雀儿在台湾住了一个月,重修旧好,高高兴兴地一起回来,接下来就是办喜事了,成家之后你就可以专心于事业,正是接我位子的好时机,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不能。”

    他的脸色一凝,苦笑着摇头。

    望月新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纳闷。

    “我们是住在一起,可是并没有在一起,我们避谈敏感的话题,所以我们才能够和平相处,难得跟她和好了,我不想再打坏感情。”

    “不会吧?一个月的时间你啥事都没干?没用你威猛的身体驯服那匹野马?”望月新一不敢相信地大叫。

    “伯父!”凉介脸红地大声抗议。

    望月新一软了下来,一脸失望地问:“和平相处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就这样?”

    “有人教我不要太心急,所以暂时就这样了。”说得简单,做起来很难,刚才和她道别,那种心硬生生被割成两半的感觉好痛。

    “好吧,感情的事暂且先搁下,你就好好努力工作,不管你有没有帮我报恩,社长的位子还是你的。”

    凉介再度摇头,一脸愧疚地说:“长久以来,我一直想报答伯父对我们母子的恩情、对我的栽培,所以我很乐意到会社工作,并且全力以赴,如果这一次我没去台湾的话,不管什么社长不社长,我都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还是不要?!”望月新一诧异地追问“在台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在台湾,我碰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我学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他的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整个人充满追梦的干劲。“偶然接下的一份打工让我回想起属于我自己的梦想,一旦想起就忘不了、放不下,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最后我决定了,我想回去投资那家公司,想和那群有趣的伙伴一起做自己喜欢的电脑设计工作,我想做凉介,更胜过做望月凉介。”

    “你错了--”

    望月新一的怒斥惊醒沉浸在梦想中的凉介,看到伯父气到不行地喘气,他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辜负了您的期望,可是我真的很想”

    “你错了--”望月新一打断侄子的话,语重心长地说:“栽培你,并不是要你报答我什么,而是因为我爱你、因为你是浩二的宝贝儿子、因为你是杏子的希望,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互相照顾,这不是恩情一是亲情,你太见外,见外得让我火大--”

    “伯父我”听到这样真诚的话,他的喉头一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想把会社给你、想把本家给你,只是一个父亲想把东西交给儿子的心情,不是想用这些东西来套住你,比起由谁来继承的问题,我更在意你的感受,我才不要你有这种做牛做马、衔环以报的愚蠢想法,你以为我会领情吗?超级大白痴--”

    伯父如此情深义重,让他感动得想哭,眼眶热了起来。

    望月新一好没气地喷喷气,最后忍不住伸手抱住那个红着眼、低头不语的笨孩子。

    “不过,我很高兴,很高兴你终于愿意跟我说出你的真心话,放得下那些笨想法,就代表你已经从往事里超脱出来了,太好了。”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趟台湾之行虽然没有如预期的和雀儿复合,却找到更重要的自我,太值得了。

    、望月新一用力拍拍那比自己还要高的肩头。当年那个在他怀中痛哭丧父的少年已经长大了,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由孩子自己去做吧。

    “想去就去吧,我的凉介,要记得常常回来让我们看看。”

    凉介感激地看着慈爱如天的伯父,用力点头。

    “-是猪呀?”

    朱石秀抽走女儿手上的一大桶爆米花。才刚吃饱晚饭没多久,她就又再吃,回来以后她闷着头猛吃,她这个做妈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人家想吃嘛。”雀儿过去抢回爆米花,坐回电视机前,漫不经心地看着x曜剧场。

    “这么能吃,该不会是有了吧。”小俩口在台湾窝了一个月,会发生什么也应该发生了,再说能让女儿这样蹂躏还不死的也不多了。朱石秀已经默认凉介是她的女婿了。

    “有什么?”愣了一下才会意的雀儿脸色猛然爆红,羞慌地跳了起来,一大桶爆米花洒得一地都是。“我们才没有--”

    看女儿的表情是真的没有,朱石秀纳闷地问:“那-干么一直吃?”

    她静了一下那声再见让她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拿食物填补心中那个大洞。

    “我想他讨厌我了。”

    话一说出,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软弱地投入母亲怀中,朱石秀心疼地抱住女儿,好声好气地哄着。

    “怎么可能?他真的这么说吗?”

    “他没说,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就是知道。”送她回家之后就没有任何联络,行动就是最好的佐证。

    “别哭了,有空,我再探探凉介的口气。”

    “不要,-什么都不要说。”

    “真不要?那就算了。”

    朱石秀装出真要弃之不管的姿态,雀儿可怜兮兮地拉住她,用小狈般无辜的表情哀求,朱石秀好没气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她这才破涕为笑。

    “哭得丑死了,快去洗把脸。他刚回去工作,一定很忙,等过阵子妈再想办法。”

    “谢谢妈。”哭过之后郁闷的心情抒解许多,雀儿在母亲身上赖了一会儿才甘愿地回房梳洗。

    朱石秀笑着收拾一地狼籍的客厅,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未佐子和克己母子俩,她颇为意外。

    “不好意思,都已经晚上了还冒昧拜访,我们也是刚听说雀儿昨天回来了,赶紧就来看她了。”

    未佐子脸上堆满笑容,心里却焦急难安,很担心雀儿跟凉介在台湾这段时间已经成其好事,那么她的一番苦心安排就全成了泡影,一听女主角回来了,迫不及待过来探探虚实。

    “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雀儿呢?”克己东张西望,急着见人。

    “你们太客气了。”朱石秀请客人进客厅坐,送上茶点之后,转身进房叫女儿出来见客。

    “未佐子阿姨、克己,你们好。”雀儿坐到客人前面,不意对上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微微一愣。咦,是她敏感吗?为什么未佐子阿姨用那种奇怪的眼光打量她,害得她好不自在。

    “看-精神这么好,阿姨也放心了。我们家克己一直吵着要去台湾接-回来,实在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没有去。”

    “新一伯伯不准我请假,要我好好工作,没办法,公司就是不能没有我,不像某个没用的家伙,混不到一年就被杀头了,哈哈哈。”克己自鸣得意地说:“不是我吹牛,要是我去的话,-就不用在外面流浪这么久了。”

    “被杀头?!不是留职停薪吗?”雀儿惊呼出声。

    “说留职停薪是好听,海外部部长的位子已经有人顶了,他怎么复职?这样跟杀头有什么两样,哈哈哈。”

    都是她害的!她微颤的小手轻掩微张的小嘴。

    朱石秀有些不快地斜瞪这对胆敢上门说凉介坏话的母子,安慰女儿的同时顺道呛回去“别担心,听说福田常务打算提早退休,那个缺将由凉介接任,他要升官了。”

    “真的?!”雀儿转悲为喜,殷切地望着母亲。

    “当然,我可是有可靠消息来源的哟。”朱石秀轻轻搂着女儿的肩。

    未佐子惊讶的倒吸一口气。说实在的,她本来也想不透最宠凉介的望月新一为什么会让人顶了他的缺,原来那步棋是这个意思,顺势把部长拱成常务,这下怎么得了,儿子和凉介之间的差距愈拉愈远了。

    未佐子再也沉不住气了,拉起儿子的手就要冲出门去。“走,我们马上去找你新一伯伯问个清楚。”

    克己受不了地甩开母亲的手“哎哟,妈,干么这么紧张,说不定又跟上次一样,忙了半天,结果根本就没事。”

    “你懂什么?”未佐子气得骂老是在状况外的笨儿子。

    “我才搞不懂-咧。”急着要来的是她,急着要走的也是她。

    “请等一下。”雀儿猛然想起某事,冲回房间拿出一个白木盒子,递还给克己。“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收,请你带回去。”

    克己错愕地捧着白木盒子“怎么连-也发神经?好好的,干么把礼物退回来?”

    “-的意思,我懂了。”未佐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把抢过装著名贵和服的白木盒子,忿然转身离去。

    “我不懂--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克己摊着双手,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门外母亲凄厉地叫个不停,他翻了个大白眼,好无奈地挥挥手。

    雀儿关上大门,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铁门上,心中百感交集。

    那件和服就是争执的起点,送走了,也许没有办法改变些什么,但是至少也算做个了结。

    朱石秀拎起皮包,挽起女儿的手,爽朗地说:“附近新开了一家超有格调的义大利餐厅,我一直很想去瞧瞧,-就委屈一点,陪老妈去一下吧。”

    “刚刚是谁骂我猪?”泛红的眼眶好没气地白了母亲一眼。

    “放心,就算是猪,-也是天下最可爱的猪。”

    “讨厌啦--”

    工作室中,三个女生忙忙碌碌。

    “雀儿,-好了没?等一下中午人家就要来拿了,快点。”完工了的麻利得意催促。

    “-别催嘛,总得修到完美才可以交货呀。”雀儿拿着磨光棒仔细地打亮纯银戒指细微处。

    “对,就是要这样,生意变好,品质可不能变差。”玲子笑着轻戳麻利的头,要她多学着点,不要老是毛毛躁躁的。

    麻利摸摸头,一双纳闷的眼睛在雀儿身上转了好几圈。“一个月不见,我觉得-变得不一样了耶。”

    “要是敢说我变胖的话”雀儿举起手中的磨光棒,好像它是某种足以威胁对方闭嘴的厉害武器。

    麻利才不怕,双手捧起那张变圆的小脸,坏坏地说:“对厚,-不说我还没注意到,-真的变胖了耶。”

    雀儿脸红地-打故意亏她的朋友。这阵子妈妈带着她到处上馆子,要她不胖也难。

    玲子笑看两个丫头嬉闹,停留在雀儿身上的目光流露出疼惜。

    她的确不一样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再天真得梦幻,眼波流转处带着淡淡的愁悒,稚嫩的粉颊隐隐散发小女人的成熟风韵,经过恋爱酸、甜、苦、辣的洗礼,小女孩长大了。

    雀儿回来好一阵子了,凉介却一次都没有出现,问了几次,雀儿都不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但心中还是不免为他们感到惋惜,明明是如此登对的金童玉女,却这么错身而过。

    算了,急也没用,情待有缘人,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玲子衷心祈祷。

    终于完成了,三个好朋友坐下来喝杯茶、喘口气。没多久,中午时间到了,菊川由美和同事们高高兴兴地一起上门取件。

    “哇,好漂亮喔。”ol戴上订做的戒指,赞叹不已地看着在指间绽放的银色花朵。

    另一个同事也凑过来欣赏“就是呀,这个戴出去一点不输那些名牌,而且还是量身订做、独一无二的。”

    “怎么样?我介绍的准没错吧。”菊川由美得意扬扬的说。

    有一次和克己到这边来瞧瞧,意外地和玲子结为好友,于是热心地帮忙拉客,望月会社那么多女职员,一个比一个爱漂亮,市场不容忽视。

    “以后我们不但会常来捧场,还会带我们的亲朋好友一起来,-们要给我们打折喔。”两个ol戴上订做的项链、耳环,喜孜孜地对着镜子照个不停。

    “价钱已经够实在了,还杀价什么价?-们有没有天良?”由美帮朋友挡下。

    玲子和麻利笑着交换一个眼神,真该颁给由美一个荣誉会员奖。

    “由美,那个”

    “什么事?”由美转身看雀儿。

    “谢谢-帮我们介绍生意,改天我们请-吃饭。”雀儿硬生生地转变话题。

    “朋友一场,干么这么客气。”

    沉浸在喜悦中的ol醒了过来“说到吃饭,我们还没吃午餐呢,快走吧。”

    付了钱,三个上班族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雀儿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她好想知道他的近况好想、好想

    四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出了武藏野的车站。

    “就是这里。”

    麻利高兴地冲到她精心挑选的餐厅门口,后面跟着的三个人全愣住了。

    矮墙后面是一大片雅致的庭院,春日花草盛开,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薄暮中,一盏盏温暖的小灯亮起,映照出长廊下一排隔间雅座,整家餐厅散发着古典的优雅与自然的悠闲。

    “真的是这家吗?看起来很贵ㄟ!”

    “别怕,我和我阿娜答来过了,高贵不贵,所以没有预约绝对没有位子。我已经预约好了,进去吧。”

    麻利和雀儿两马当先地进去,玲子和由美半信半疑地跟着,欧巴桑年纪的女侍穿着行动方便的改良式裤装和服,亲切地带领着她们到座位上去。

    “-们看,后面是小河耶,风景好好喔--”雀儿惊喜地指着夕阳暮色。

    “河边全是樱花,等到樱花盛开的时候一定美呆了。”由美挤到窗边,兴奋地指着夹岸的樱花林。

    “到时候我们再来。”玲子也凑到窗边。

    “好哇、好哇。”推荐这间餐厅的麻利觉得很有面子,展开双臂抱住下面三个美女。

    “晚安,我来帮-们点菜了。”

    四个趴在窗口的女生连忙滚回座位坐好,不好意思地偷笑。

    “杏子阿姨?!”接过菜单,由美这才看清楚前来点菜的人,讶然大叫。

    凉介的母亲?!雀儿吓得用菜单遮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杏子笑呵呵地说:“原来是由美呀,难怪这么皮,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挂在窗户上玩。”

    “杏子阿姨您怎么会在这里?”由美高兴地站起,拉着阿姨的手关心问道。

    “这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开的餐厅,去年九月就开张了,有点事忙总比整天闲闲没事干的好。”

    “说的也是,凉介走了之后,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您,现在看您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走了?!雀儿一双惊疑的双眼偷偷冒出菜单。

    听到熟悉的名字,玲子和麻利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雀儿。原来如此,难怪她突然缩成一团、躲了起来,原来见着了无缘的婆婆。

    “谢谢-的关心,我很好,在他走之前,我们聊了很多,我很放心他,他也很放心我。”杏子揉揉由美的手,开怀地说:“有空常来,阿姨给-特别折扣。”

    “谢谢杏子阿姨。”由美回头瞄了龟缩在菜单后面的雀儿一眼。既然阿姨没看到,就别戳破,免得难堪。

    能见人的三人欣然接受杏子推荐的菜色,见不得人的在回收菜单的时候像没骨头似地贴在麻利背后。

    “不打扰-和朋友的聚会了。”

    杏子欠身告退,她的前脚才一走,雀儿就跳了起来,-打陷害她的家伙--

    “麻利,-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根本就不知道凉介的妈是这里的老板,不然我早就跟她要折扣了。”麻利理直气壮地打回来。

    玲子好没气地隔开就要打闹起来的两人,担心地问由美“-说他走了?什么意思?”

    “就是辞职了,离开望月会社了。”

    “骗人--”雀儿失声“我妈说他就要升常务了。”

    没听过这消息的由美愣了一下“真的吗?可是他真的走了,已经去台湾了,听说在那边投资朋友的公司,搞电脑设计去了。”

    凉介去找江文晴了!青天霹雳直直地劈在雀儿头上。

    “-不知道?”由美一副很伤脑筋的表情“大家都以为克己在追-,结果到台湾带-回来的竟然是凉介,凉介走了,看-一副没事样,我本来还以为-很无情,搞了半天,-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不要我了,他去找江文晴了啦--”雀儿再也忍不住伤心地掩面哭泣,水龙头一开就关不起来,泪水狂飘,最后干脆趴在桌上哭。

    刚刚还在打她的麻利舍不得地抱抱她、拍拍她。

    真就这么散了吗?玲子忍不住喟叹一声。

    中年女侍也算是看过人生,送上菜后就悄悄退场,没有多过问。

    三个女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筷子,本来很好吃的菜变得味同嚼蜡,担心的眼神不时飘向抽泣的泪人儿。

    哭累了,她抹抹泪水,吸吸鼻子。“什么时候走的?”

    “回来没几天就又走了,匆匆忙忙的,连我们海外部的同仁想给他办场欢送会都没时间。”由美回答。

    雀儿黯然地垂下双眼。那就没有错了,在回来的飞机上他就是在考虑这件事,把她送回家,他该死的责任就了了,他就可以轻松地离开了,难怪,难怪会用那种诀别的表情跟她说莎哟娜拉。

    さよなち

    江文晴身段好,做生意的手段更好,又懂凉介最喜欢的电脑,她根本就比不上!

    一想到开会时他们眉目传情的模样,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涌出,麻利一张又一张地递给她面纸,玲子柔声安慰好久才让雨势稍稍停歇。

    “-就别太难过了,他会走也不全是-的错,也许离开望月会社对他反而是件好事。”看雀儿哭得伤心,由美也帮着劝导。

    “怎么说?”麻利和玲子都不懂。自家这么大一间公司,随便就是部长、常务,上哪儿去找这么好康的事。

    “还不都是浩二伯伯惹的祸。”

    由美先看看四周,确定杏子没有过来,这才娓娓道出当年望月浩二猝死在交际名花床上所引起的一场轩然大波。温柔的杏子差点崩溃,而向来乖巧的凉介也一反常态,一天到晚和堂表兄弟干架,也许因为这样,望月新一才会将凉介送到美国读大学。

    学成归国,凉介受到望月新一的重用,难免遭嫉,因为有不少亲戚在会社里工作,人多嘴杂,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了,这样就够让凉介头大了,再加上雀儿轰轰烈烈闹那么一场,他面子尽失,立场也更难堪了。

    “所以我说离开反而轻松,以他的能力和干劲一定能为自己开创一番事业。”由美信心满满地说。

    “等等,-说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样”雀儿冷汗狂沁,惊愕结巴地说:“我、我不知道他父亲死在那种地方他没说过我以为只是花心、只是”

    一知半解的她以为他父亲只是有女人缘,还拿来消遣他,当时他的心情一定很受伤,她觉得头昏,感觉脚下的地板垮掉,她整个人往下掉

    “那是他的死穴,他当然不会说了。”由美认为以雀儿和望月家的熟稔程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以未佐子护短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不打针。

    “雀儿,-不要紧吧?!”

    麻利和玲子紧张地拉住呆若木鸡的雀儿,由美也诧异地用力眨眼,雀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们了。

    雀儿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这些事,应该说她只顾着自己,没多注意他的心情,结果她不但没有站在他那边,还跟着别人一起在他的伤口上抹盐。

    她好差劲,真的好差劲,难怪他会失望地离去,投入江文晴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