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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许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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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云间,氤氲着云白光洁的穹苍主殿。

    白玉穹顶上的夜明珠拢着柔和的光晕,洒在镂刻着水纹的玉地板上,如一团泠泠的月色洒在水面上,漾起粼粼的波纹。

    池中碧莲不染芳华,四周白玉雕莲次第盛放,迦南星君每一步都踏在雕刻的洁白莲花上。

    周围的人都安安分分地站着,迦南星君寻了个喜欢的莲花,盘腿坐下。

    祀文见了,心下一惊,忙想出声提醒,却听君帝的声音传来,响彻主殿:“迦南,我们已有千年未见了。”

    “是啊,秘境中无趣得紧,连个下棋的人也没有。”迦南星君语气里满是幽怨。

    君帝唇角勾起:“你不在,都没人敢赢我的棋了。”

    迦南星君像是来了兴趣:“这千年来,我闲来无事日日揣摩棋局,当年你留下的残局,我或可一试。”

    君帝点了点头:“不急,你先好好休养一番。你千年未归,这穹苍宫也有了许多变化。”

    迦南星君环顾四周,果然见到了许多生面孔。

    司沐就站在迦南星君身侧,落后一步的距离。

    迦南星君仰头看他,入目便是散发着寒光的银面。

    他拽了拽司沐的衣摆,问:“你是谁?”

    司沐冷冷瞥了迦南星君一眼,没说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摆扯了回来。

    祀文忙打圆场:“星君,这位是战神司沐。”

    当年,星君殿原本的祀文神官被沧墟女帝所伤,祀文这才有机会入穹苍宫。谁知迦南星君去沧墟讨要说法便失去踪迹,所以祀文同迦南星君并无照面。

    祀文没料到迦南星君竟那么随性散漫,心中不免惶恐,但君帝却是一副纵着他的模样,便大着胆子开了口。

    迦南星君挑眉,感慨道:“没想到这穹苍宫还会有战神。”

    末了,迦南星君又去扯司沐的衣摆,“司……”他顿了片刻。

    祀文忙提醒:“司沐战神。”

    “瞧我这脑子,千年没用了。”迦南星君言辞恳切,“司沐战神,你可得把幽冥泽那只缩头老乌龟的龟壳打爆呀。”

    司沐又不动声色地将衣摆扯了回来。

    司沐两次没理他,迦南星君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迦南,这千年来你在何处?”君帝知道司沐的性子,第一次召见他时,若不是自己以灵力压制,他怕是连腰都不肯弯下分毫。

    虽说傲气了一些,不过也好,少年若是不傲气,便枉为少年,更担不起战神之位。

    “还能在哪儿,被女帝抓进沧墟秘境关起来了。”迦南星君说完,还嘟囔了一句,“我一个臭算命的哪打得过人家。”

    那模样委屈得紧,全然忘了气势汹汹上门讨说法的人是自己。

    君帝皱眉:“那为何又放你出来?”

    “让我跑腿来了。”迦南星君说着,便去脱鞋子。

    众人诧异不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见他从鞋底拿出一张红纸。

    迦南星君站起身来,未穿鞋,赤着的那只脚踩在莲花花瓣上,模样怪异,声音却庄重:“女帝许嫁,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望君帝昭告穹苍界。”

    饶是君帝也是一怔,顾不得那红纸是被迦南星君藏在鞋里的,便将红纸攥在手里。

    君帝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朗声道:“终究是不负鲛皇所托。”

    “君帝仁德!”众人行礼,朗声赞颂。

    一行人走出穹苍主殿,迦南星君走得慢,其余人也不敢越过他,只有司沐匆匆离去。

    迦南星君望着司沐的背影,啧啧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傲,都不知道刚者易折。”

    迦南星君的话一出,后头的人更不敢越过他先走了,都在后头跟着。

    迦南星君话锋一转,转到了身后的祀文身上:“祀文,还是你机灵,你之前是在哪处洞天福地修习的?”

    祀文作揖:“我是长留尊主的弟子。”

    “原来是长留的徒弟。”祀文刚想应下,却听迦南星君说,“长留这小老儿死了没?”

    祀文一愣,答道:“两日后是师尊的寿诞,我正想要告假一日。”

    祀文摆摆手:“去吧去吧,左右我这星君殿也没什么事。”

    “多谢星君。”祀文作揖。

    迦南星君便没有理会她,兀自往前走,嘴里头却在嘟囔:“这小老儿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能以凡人之躯活成个老妖怪。”

    祀文只当作没有听见,亦步亦趋地跟在迦南星君身后。

    走了没几步,迦南星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我记得休与山有一株梅树,花开时一半红梅一半白梅,老妖怪宝贝得紧,我要搬走不肯,要折一枝也不肯,最后只送我幅画,委实小气。这梅树你可曾见过?”

    “哎呦,小风风,你踩我干嘛?”雨师无端被风伯踩了一脚,却见风伯一直盯着迦南星君。

    祀文下意识地望了眼风伯,又极快地收回目光,恭敬地答道:“禀告星君,我就是那半株白梅。”

    “哦?”迦南星君来了兴致,他上上下下打量起祀文来。

    祀文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打量,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哪料迦南星君却突然说:“你可愿变出本体让我折上一枝?”

    迦南星君半眯着眼睛,以手抚须,那表情算不上清白,全无仙风道骨的星君模样,反倒更像是市井中觊觎年轻貌美女子的腌臢老头。

    祀文更是窘迫,一时间愣在原地。

    迦南星君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与你说笑的,现在你是我星君殿的祀文神官,也难为那老不死的舍得将你送来,我自然要好好宝贝着。”

    迦南星君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是雷得后头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好好宝贝着?祀文神官这是被调戏了?

    迦南星君却不觉得有什么,继续为老不尊:“你叫什么名字?”

    后头众人飞速地交换着眼神,看吧看吧,这个为老不尊的开始问人家姑娘闺名了。

    “我叫玉霄儿。”祀文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朵中飞下玉霄神,仙韵娇姝一粉真。”迦南星君啧啧叹道,“好名字。”

    祀文又是一揖:“多谢星君。”

    迦南星君走了几步,又问:“你既已入了穹苍宫,那另外半树红梅呢?”

    “她无意于此道。”祀文低垂着头,余光瞥见风伯正直直望向这里。

    迦南星君却一副激动坏了的模样,胡子一翘一翘的:“那看来也是有灵了。”

    他搓了搓手,轻扯祀文肩膀上的衣物,凑近些:“我就不瞒你了,我本想折的便是那红梅,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后头跟着的一众人皆都侧耳静听,不禁摇了摇头,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啊!

    祀文的声音有些冷:“她没有名字。”

    “可惜了!”迦南星君惋惜地摇了摇头,“‘月地雪阶漫一樽,玉奴终不负东昏。’若是她愿意入我星君殿,我便赐名玉奴儿。”

    “哎呦,忌风,你是不是故意的?”雨师被风伯踩了两次。

    迦南星君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他瞥一眼雨师和风伯,又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