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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这件事曾经是很是轰动。
那是在八零年六月国家开始试探性的放开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当时很多人因为经历了七九年九月严打投机倒把的运动,对于国家这个政策大都处于观望态度。可一些小投机分子却不惜铤而走险,走家串户小心翼翼的折腾着小本生意。
李汉记得很清楚,八零年七月份,也就是眼下这个时候再过一年的时刻,一个买烧酒的人用三斤烧酒换走了一个姓陈的手里的唐代彩釉十二生肖里的蓝釉鼠。
而就是这个蓝釉鼠,竟不知怎么展转到了香港,在五年后,那名识货的香港人便不远万里,来县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那名香港人世代从事古董行业,知道蓝釉鼠是唐代瓷釉中的精品,共有十二个,造型是十二生肖像。然而,唐釉十二生肖真正的价值并不是它的线条流畅,质地细润,而是因为它打破了唐代瓷釉只有黄、绿青的三种色彩模式,而是用这三种颜色在每个瓷釉生肖上明暗交汇,三色交叉,组合成变化无穷的各种斑斓色彩。
正因为这样,唐釉十二生肖每个生肖像颜色各异,而因为那个老鼠生肖像是蓝色的,所以就有了一个蓝釉鼠的称谓。而且还不仅如此,十二生肖像在不同的时刻,在不同的光线下还会绽放出不不同的色晕。从这点上,历代的人们就把这唐釉十二生肖像看成是唐代彩釉的扛鼎之作。
那名香港古董商为了把剩下的十一个瓷釉生肖弄到手,不惜万里遥途,赶到县城后出了每个生肖一百万的高价,可惜那个时候,姓陈的酒鬼已经不知去向。纵是这样,县城也被这件事搅得沸腾了。
当时,李汉正在县城读高中,听说了这事,和大多数人一样,真恨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把陈酒鬼给找出来。一个一百万,十一个可是一千一百万,八五年的一千一百万那是什么概念?但李汉知道,这财绝对不是自己发的。即便是心里的欲望很强烈,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
可这回重活了,***,老子又***重来了一遍,这个时候离陈酒鬼卖蓝釉鼠的八零年七月早了整整一年呢,东西一定都在他手里,这要不给他拿下,那还了得。
想着,李汉有些急不可耐,盯着小六询问是在哪看见陈酒鬼的。在李汉的记忆里,听说卖烧酒的是在八零年七月的群英巷里把蓝釉鼠换走的。
“好像好像在群英巷的头儿上,那家伙长个酒糟鼻子,说起话来酒气能喷你一个跟头。”
居然真的是在那。李汉顿时大喜,可转瞬间心头猛的一震,地点是对了,但现在离陈酒鬼出手蓝釉鼠的时间整整早了一年,他现在就把它拿出来换,那手里会不会还有整套的了。
李汉紧张起来,暗暗在心里祷告:老天保佑,这套东西可千万别让陈酒鬼在这之前就给祸害了啊。
“小六儿,明天我跟你去群英巷,记住了,宁可什么也不卖,也得把那个用彩耗子换神蛋的人给我找出来。”李汉说着,转身对赵喜宝道:“喜宝,明天在市场给我找几个弟兄,让付大国领着,不分昼夜的把群英巷给我看住,要是见到象咱们这样干流动生意的,一律不许他们靠近。记住了,除了咱们的人,一个外来做生意的都不能让他们在那逗留。”
“干啥?你咋和一个酒鬼叫上劲了?”赵喜宝听了,甚是意外。
“喜宝,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能帮我不?”李汉感到自己刚才有点表现得过于紧张,为了不让赵喜宝起疑,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赵喜宝做梦也想不到李汉此刻打的是什么注意,虽也觉得蹊跷,但还是答应了李汉。
而此时,正在桌子边坐着的赵凤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话。
这一夜,李汉是展转反侧,睡意全无。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价值连城的唐釉十二生肖在眼前晃荡,他恨不得马上就把他们拿到手才痛快。好不容易听见炸果子的屋里已经开始了工作,李汉便再也躺不住了,披着衣服趿拉着鞋子在地上来回的转悠。
四点整,天刚蒙蒙亮,小六儿和张群几人非常准时的赶了过来,边唠嗑边往车后坐上的筐里装果子。没一会,赵凤和赵喜宝领着四五个年轻人走进了屋子。
“这是李队长,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他的,听明白了吗?”赵喜宝指了指李汉,朝领来的几人道。
“放心吧,大哥,不会给你掉链子的。”几个人一起回答着,还朝李汉一个劲的点头。
来到群英巷,李汉把那几个人分别布置在了所有通行的路口,并郑重的叮嘱他们,无论看到做什么流动生意的,都不许他们踏入群英巷。
控制住了周围,李汉跟着小六儿来到了巷子边上。小六儿似是想在李汉面前好好表现下,嗓门相当响亮的吆喝起果子、神蛋来。只一会的功夫,巷子里便涌出了很多人,呼啦一下就把小六儿围在中间,乱哄哄的开始了讨价还价的交易。
李汉两手插兜,看上去似是很悠闲,其实他的目光正在一刻也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寻着。
可直到小六儿筐里的果子和神蛋连换带卖的兜售一空时,也没看见哪个是酒糟鼻子。
“李队长,我得回去取货,你是跟我回去,还是。”
“小六儿,你说的那个酒糟鼻子怎么没看他出来?”李汉没等小六儿说完,便问道。
“啊,李队长,咱这玩意再怎么说也是好东西,巷子里的人能吃上的连一半都不到,而且还不能天天吃,那个醉鬼看上去就穷嗖,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啊。”小六儿对李汉问自己这个问题感到很纳闷,在他心里,按李汉的智商,是不应问出这样的话的。
“那你看清他从哪个方向来的了么?”李汉着急找到陈酒鬼,也顾不得小六的反应了。
“哪看去,这巷子大着呢?再说了,他昨天拿着那破玩意硬要跟我换一百个神蛋,我还踹了他两脚,估计今天是没有胆子再来了。”小六儿说着,脸上神气起来。
妈的,你这狗东西,这不诚心坏老子的事么。李汉闻听差点没暴跳如雷的冲上去胖揍他一顿。可想到小六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把这股邪火强自压了下去。正在这时,忽听小六儿喊道:“来了,就那个酒鬼,不过今天好像没喝,走道没晃荡。”
李汉心头一紧,顺着小六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远处走来一个四十多岁手里拎着一个空酒瓶子的人,佝偻背,乍看上去象是个罗锅,整个人猥琐不堪,尤其是那张营养不良的脸上长着的酒糟鼻子,就象是一个熟透了的烂柿子一样,让人看上去就恶心。
“快问他换不换神蛋了?”李汉见他越走越近,心里激动、紧张、抓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换啥啊,刚才都折腾没了。”小六儿看见李汉瞅陈酒鬼的目光很是特别,不由一头雾水。
“那他妈也把他喊过来,这没了,家里不有么。”李汉急得骂起人来。
“好,我把他喊过来。”小六儿见李汉莫名其妙的就恼了,不敢怠慢,扯着嗓子把陈酒鬼喊了过来。
“喊我赶什么,小伙子?”陈酒鬼没喝酒,口齿竟相当利索。
“我们李队长找你。”小六儿哪知道李汉喊他过来干什么,马上指了指李汉道。
“李队长?”陈酒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子,狐疑不已。
“哦,是我找你,叔叔,你昨天不想拿一个瓷的小老鼠像换一百个神蛋么,我是他的老板,我同意跟你换。呵呵,我就喜欢那些小玩意。”李汉边说边注意着陈酒鬼的表情,心里不由紧张不已。
“拿瓷老鼠换神蛋?神蛋是什么东西?小伙子,你把话说明白点,谁拿瓷老鼠换什么蛋了?”陈酒鬼听见李汉的话后,眼神里闪出一丝慌乱,可马上就变得镇定自若,反问起李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