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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宿命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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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宝禄讲着:“普通人很难相信,在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表面下,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真实世界,他是由分门庞杂的术士组成的,江湖人都称它为术界。”这些虽然对朝歌等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万山鸿却还是头一回听说,想不到这等新奇事,会出自平庸得只剩下钱的老爸嘴里,更万万想不到,这新奇事还竟然出在自己家中。

    当下她全神贯注的,只剩下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大概在四百多年前,我家祖上就是这个术界中人。据说当时的术界有两个对立的绝代风华人物,一个叫神易,一个叫楚风。”万宝禄继续讲着:“神易之术的确神乎其技,以一派之力几乎抵挡着整个术界。我家祖上就是那位叫楚风的高士门下||宝器派。”此言一出,朝歌心头如同开了一扇天窗,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梁库更是兴奋的直抓耳朵。

    古傲则始终对这并不关心,死鱼眼不时的在镜片底下,向水嫩可人的万山鸿瞄来瞄去。

    万宝禄说到这里,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众人,稍作犹豫。

    也许是知道的故事并不完整,也许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祖上为了追寻宝藏,而与神易对抗,中间省略了很多而直接说下去。

    “楚风在与神易做最后一次决战前,一反常态,只是孤身前往,并没有把门下的三大风水族人带去,相反还分别留下了一篇乱文和一则奇怪的祖训。”终于涉及正题了。

    朝歌在想:那篇乱文果然有些名堂,只是怀疑拿出来公众的那一篇,大概是经过改动的复制品,所以看起来一点门道都无。

    万宝禄说到这对女儿道:“山鸿,爸暂时不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显然接下来的内容,万宝禄不想让女儿知道。

    正听到节骨眼上,万山鸿哪里会肯,笑着:“老爸,您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走了。”

    知女莫过父,老万不再废话,继续讲下去:“说到这则祖训的奇怪处,就是跟神易几乎斗了一辈子的楚风,却在决斗临行前,给风水三大门人留下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遗命||遗命中,严戒三派后人再牵扯到神楚之争,今后各自隐退术界江湖。”朝歌暗想,神易安排好一切后就此隐世,难道就是去赴楚风的决斗之约?

    楚风的这个决定,似乎跟神易让五行六甲两族隐退术界很相似,但五行六甲两族隐退,是为了能更隐秘的护卫牧氏后人及坟脉,而眼前已经分崩离析、互不联络的楚风三大风水门人,似乎另有隐情。

    梁库的思路就简单多了,自打跟随朝歌踏入术界的那一刻起,所见所闻无不都是怪中有奇,本以为这楚风遗命是如何个怪法,不过就是跟神易让五行六甲隐退术界差不多,很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以为有多怪呢,也不过是让你们隐退罢了。

    “我猜啊,准是让你们好好的保护好楚家的后人呗,免得他这一去不回头的,就此断了香火,对不对?嘿嘿,我就知道!”万宝禄却摇头:“这怪的还在后面,形势、法理、宝器三大风水门人,本也以为门主楚风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保护楚家后人,但都想错了。

    “楚风自从单独去赴那个与神易的生死之约后,便就此消失,没人知道决斗结果,从那以后神易也在术界消失了行迹,至于楚氏后人,更加不知所终。”这的确有些怪异了,难道楚风知道此去必恶,怕连累门人后代所以才做此安排?

    可又不像,因为从那以后连神易也消失了,更没人知道决斗结果,况且还留下了神秘的三篇遗文。

    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隐情呢?朝歌皱紧眉头。

    万宝禄:“但门主楚风却分别给三大门人留下了一篇乱文,立下重誓以命相护,一直等到五百年后,神易后人必来寻此文,到时完好呈上。”梁库抢道:“该不会就是那篇应婚谜文吧?”说着向古傲瞥了瞥眼。

    本是想笑一笑被应婚搞得焦头烂额的古傲,没想到,万宝禄却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那篇乱文,虽然是复制品,但文字一个不差。”要说最意外的就属朝歌了,那篇一个连句没有、一个标点没有的应婚乱文,竟然真的就是楚风遗文!是楚风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还是其中另有玄机,只是自己尚无法悟通?

    一提到应婚又触到了古傲的痛:“万老伯啊,既然祖训让您把那篇乱文给神易后人看,可您干么又用它来征婚啊”古傲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意思就是:何必让无辜的他,这个有为青年的一腔春水白白流!

    梁库哈的一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哈!难不成万老板你是想把女儿嫁给神易后人?”

    此时朝歌还没公开身分,梁库说这话时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朝歌。

    谁料万宝禄现出一脸哭相,看了看女儿,犹豫再三才苦着脸道:“那祖训怪就怪在这里啊!”万宝禄刚说完,古傲梁库再加上万山鸿一同“啊”的一声惊大了嘴巴。朝歌更是眼神一紧。

    万宝禄继续哭道:“谁知道门主楚风是怎么想的呀,他除了让我们等着神易后人来看那篇不知所谓的乱文,更还让我们立下重誓,誓言每一门人出一绝美少女,以身相许、以命相送这个让我们等了几百年的神易后人啊!”怪!实在是奇怪透顶的祖训!

    说到这里,万宝禄竟然当着众人面一把鼻涕一把泪,语无伦次的哭诉起来。自从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女儿过早去世的娘,观到天象有变,大局已经提前启动之时,更看到自己一天天长大的宝贝女儿,万宝禄眼皮就开始有事没事的跳了。

    这倒楣的祖训,该不会轮到他这一辈吧?

    可凭什么就该轮到他万宝禄呢?他常常这样忿忿的想,如果神易后人一辈子不来,他和女儿难道还要等一辈子不成?

    凭什么?就凭几百年前的祖训?当然仅凭这个已经足够了。

    可祖师爷,他宁可不是什么楚风的三大风水门人啊!他宁可是个普通的商人啊!在这个倒楣的祖训下,他得熬到啥时?

    因此,他不管那么多了,按照祖训,不就是把乱文给神易后人看吗?不就是把女儿以命相许吗?

    所以他就自演自导了这出应婚大戏。

    反正是按照死去老婆所说的应期来办的,他又不知道神易后人有没有来、长什么样,只要是八字奇异的都有可能,所以才有那轰轰烈烈的选亲秀,才有了那四位天之骄子、奇命贤婿,然后再找几个老实点的民工把他们偷偷绑架了,开出苛刻条件。

    按照他老万的如意算盘,正当被假定成很可能是神易后人的四位贤婿为性命担忧的时候,他老万出现了,为了解救他们,答应自己请来“绑匪”的条件,带着女儿从此远走高飞。

    这样一来,女儿既救过他们一命,也算是以命相许,又把那篇乱文公诸于众。从哪方面讲,都对得起祖训了。

    尽管老万导演的这出戏有点自娱自乐、自欺欺人,但从一个爱女深切的父亲角度看,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等全部听完,梁库忍不住拍手笑道:“哈哈,万老板啊,这回算是你找人找对路、碰巧碰到家了!”刚说完一捂嘴,知道自己露底了。

    朝歌只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

    万宝禄非喜更忧了。原本以为搞了那次劫持可以对祖训蒙混过关,没成想反倒欠了神易后人一个人情。

    朝歌为保无误,又请万宝禄把那篇楚风遗文的原件拿出一看。

    无论是从朝歌的奇异术力,还是朝歌对此事的参与程度,万宝禄都没有怀疑他身分的理由,更况且那篇乱文家族已经守了几百年,没一个人看出门道的,如果不是祖宗门主留下来的,真连废纸都不如。

    当下打开巨大的保险库,取出了楚风遗文的原件。

    经古傲断定,纸张墨迹的确都是明清之物,上面的文字虽算不上大家手笔,但古意盎然绝不像现代人临摹之作,是真迹。再与那篇复制品一对照,一字未差。究竟有什么玄机,恐怕只有期待三篇遗文凑齐了。

    当下问了万宝禄有否其他两门的消息。不出所料,万宝禄一无所知。

    现在万宝禄的身分和用意都确认了,酒店引火的那个背后杀手不像与他有什么关联。朝歌三人暂回酒店,一面继续暗访形势、法理两派的门人,一面提防着那个暗中祸手。

    望着朝歌离去背影,本就芳心已乱的万山鸿,则更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事后她曾这样劝万宝禄:“老爸,咱可不能违背了祖训。好几百年呢!搞不好再落个什么报应。”万宝禄就胆战心惊:“我的乖女儿,难不成你还真要以以相许?”万山鸿柔柔一笑:“谁说我这么想了?”万宝禄稍稍放了点心,抹着汗:“不这么想就好!不这么想就好!”万山鸿又煞有其事地抱着老爸的胳膊道:“老爸,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想?”一时老万小眼狂转,汗越抹越多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歌三人刚刚从万家出来,就又险些遇到车祸。

    一连串的蹊跷,可以确定又是那个背后祸手出的招,而且此人手段极为诡异隐秘。

    按朝歌现在的水准,每到一处必然会观察和感觉到此地的风水走向,凶吉神煞了然与胸,不应该出现这种措手不及的事情。

    此人的布局手段,又不像五行六甲那样用术力导引令风水格局紊乱,从而对目标造成杀伤,这种布局以朝歌今时的造诣,完全能感觉出来。

    而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好像在极隐秘的情况下,可以令秩序突然失控。这样一来,表面风平浪静之下,任何一人一物都可能在无意中对朝歌等人造成致命伤害。

    现在已经到了非把此人找出来的时候了,否则朝歌三人随时面临危险。

    如何能引出这个神秘之人,朝歌想到了万宝禄。

    由于万宝禄的设计,全部居民都在汇金凹的固定生活频率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朱一刀等人命不对格的根本原因。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豪洲人,从怀孕到出生,无时无刻不都在受着汇金凹频率的影响。

    汇金凹就像是一只大碗把他们罩在了里面,所以虽然生了一副奇八字,却只是平庸之辈。

    同样的,那些大奸大恶的八字也发不了力,全是被这风水格局限制所致。

    正是这个汇金凹给了朝歌启发,虽然全城模式建成了一个凹型,但那还只是外有其型,如果要令全城格局之气,真的循环不止的向万宅汇聚,想必在全城心眼部位的万宅中,一定还有一样重要的宝器发挥著作用。

    而无论这个背后杀手的布局如何诡异隐秘,最终都还立足在这汇金凹中。

    可想而知,这样宝器统领全城之气,任何一个地方稍有异动,那里应该就有所反应。

    于是,朝歌再次出现在了万宅。

    表明来意后,万宝禄有了主意:“帮忙没问题,但有个条件,这也算是变相的履行祖训了,从此后我万家与神易再无任何瓜葛。”朝歌道:“本来这规矩就是你自己定的,与我没任何关系,万老板不帮这个忙,我没任何怨言。”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为祖训愁得脑门子发青的时候,竟然出了这等好事。真是老天保佑,万宝禄太高兴了,当即拍板定案。

    他告诉朝歌,家里中心位置上的确密供着一尊宝器,那便是汇金凹的真身,年代已经不详,但却是由北海千年老龟的龟壳鬼斧神工而成。它虽然如朝歌所推测的那样统领全城财气,但并没预警的功能。

    不过他却有另一样宝贝:风水地动仪。

    万宝禄虽然并没继承祖宗上的几层本事,但祖传下来的风水宝器可多了去,都跟那张楚风遗文封存在巨大的保险库中。风水地动仪便是其中之一。

    这风水地动仪造型奇特,在一个半米直径的铁木风水罗盘中心,坐立着一尊精铜瓮,翁壁上浇铸着八条倒悬金龙,每个龙嘴中含一铜球,正对下方的罗盘上相应有一只张着大口的铜蛙。

    把它放在全城心眼的万宅龟背汇金凹旁,一旦城中风水地气发生异常改变,所属方向的金龙便马上吐出龙珠,落在蛙口中。

    朝歌左右细看,觉得无论是名字还是造型功能,都酷似一千七百多年前东汉大术数家张衡用来预测地震的“候风地动仪。”

    ︽后汉书?张衡传︾对地动仪作了这样一段记载:“以精铜铸成,圆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据说这地动仪构造巧妙,方圆五百里内哪个方向如果发生地震,代表那个方向的悬龙,就会把铜珠吐出,正好落在铜蛙直口。可惜具体制造方法早已失传。

    真没想到几百年前宝器派祖上,竟然在候风地动仪的基础上设计了风水罗盘,变成了更加灵敏神奇的风水地动仪,其巧思妙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本想看看铜瓮中的具体构造,怎奈瓮口已经铸死,想必其中构造精密玄妙,一旦后人不甚稍稍拆解,便再难复原了。

    根据这个风水地动仪,暗中杀手之人一旦施术布局,朝歌马上就会大致测出所在方向位置。

    同时又设立了反制措施,当一旦发觉风水地动仪出现警报,立时通知万宝禄用巨大黑石塔把汇金凹罩住,届时全城汇金凹所统领的风水地气,立即为之一散,令设局之人失去着力点,反伤其身,而朝歌等人再及时赶到,擒捉真凶。

    一切安排就绪,朝歌三人准备回返酒店。因为此事机密,朝歌不宜久留万宅,以免引起暗中之人的警觉。

    但如此一来,检查风水地动仪的重任,就落在了肚满肠肥的万大老板身上。说实话,朝歌的确有点不太放心。

    只要朝歌一出现,便也悄然出现但绝不开口的万山鸿。她看出了朝歌隐忧,盈盈一笑:“放心好了,我和老爸轮班,日夜不眠的守在这里,你放心的去吧。”朝歌看得出,万山鸿虽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少女,但性子却极执着,平时话虽不多,但聪明绝慧,善解人意,说出的话柔美可人,却也掷地有声。

    他当下善意一笑:“那就多谢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不谢!我只是有一个请求。”小山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可人,朝歌停住了步。

    “我一直在想,你这样一个人,总不会有这样一副面孔,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就一下,一下就成。”一向自信的小山鸿,今天不知为何一副既点怯,又含着情的可爱窘态。

    因为低调行事,朝歌自到了豪洲城就一直换了副极普通的面孔,听完小山鸿的请求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也就在这微微之间,他已经回到冷俊傲世的本来面目,随即转身洒然而去。

    这惊鸿一瞥,令万宝禄张大了嘴,心里直嘀咕,这小子长的的确有两下子,连我这老头子看了都一愣神儿。

    忽然想到女儿,要是女儿看到了迷上,可怎么办?便赶紧去看女儿的表情。谁知道,此刻小山鸿却出奇的平静。

    老爸又试探着问:“看也看了,有什么感觉?”女儿像是没理解老爸的话:“感觉?

    什么感觉?”按理说,听女儿这样说万宝禄高兴才对,可再看女儿两少一多的表现就稳不住神了||吃饭少了,睡觉少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微笑多了。

    我的天老爷啊,救救我的女儿吧,但凡稍稍跟神易沾上点边的人,没一个得好的,更何况迷上了,我的天老爷啊,这不是要出大事嘛!

    他当下决定,帮这最后一次忙,无论如何也要带女儿走。

    实在不成,就算再来导演一次劫持也要把女儿带走!

    计画如期进行着,可异常变化始终没再出现。那尊风水地动仪纹丝不动的蹲在那里。

    这人命关天的事不好雇人,只能万家父女轮班看守,老爸心疼女儿,本来让万山鸿只要白天守几个小时,意思意思就成了。

    结果偏偏人老不争气,夜里守着守着万宝禄便瞌睡过去了,一觉到天亮可倒睡的香,醒来时一惊生怕有变,马上去看风水地动仪,结果地动仪没什么变化,宝贝女儿却一眼未闭的守在旁边,万宝禄那个心疼就别提了。

    他发誓,就算头悬梁锥刺骨,也要把这个夜班守下来,可无奈,就差把刀架在脖子上了,还是照睡不误。

    看着本就柔弱的宝贝女儿因为熬夜,除了那双含着满是令人不放心的柔情眼睛,其他没一个地方不更加虚弱的。

    万宝禄受不了了,几乎是咆哮着:“什么狗屁神易,咱不跟他受这累了!我马上给那个朝歌打电话,咱这个人情以后再还!”小山鸿急忙拉住老爸,求着:“老爸,老背着人情债难不难受啊!再忍一忍,说不定马上就有动静了。”可万宝禄说什么也不依,非要了结不可。

    正争着,忽然风水地动仪发出了一阵奇怪的震动声,随着震动越来越大,铜珠在龙口里几欲跌出。

    父女俩停止了争执,极默契的一个去拿电话准备通知朝歌,一个拿起黑石塔准备罩住汇金凹。

    但当石塔也举起来了,电话也准备拨通的时候,那震动却渐渐停止了。

    事情奇怪,万宝禄还是拨通了电话,把情况如实告诉了朝歌,顺便问问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危险的杀局。

    朝歌那边安然无恙,但也觉得奇怪,在电话中听万宝禄的描述,震动极大,甚至几颗龙珠都在震动,说明几个方向都有预兆,但却并没什么事发生。

    朝歌推想,会不会是地动仪的摆设位置有误,导致功能有误差呢?决定再独自走一趟万宅。

    当得知朝歌要来的时候,因为守候了三天三夜而异常虚弱的小山鸿,却悄悄的躲进了房间,也说不清什么原由,她不想让朝歌知道她在地动仪旁守了那么久。

    熬夜让小山鸿的体力迅速下降,当朝歌走进别墅大门,走过草坪、走过喷水池,再一步步踏着台阶走入宅门的时候,她紧裹着雪白的鹅绒被,静静的立在闺房窗前,就那样一直静静的守着,就像守着那尊金龙环绕的地动仪。

    朝歌与万宝禄一同仔细的,重新勘测一遍风水地动仪摆放的位置,结果并没发现什么不对。难道是豪洲城的其他什么建筑变动干扰了监测?

    万宝禄马上否认了,全城规划建筑,小自一砖一瓦,大至一房一楼,都在他的计画控制之内,没可能不经他批准擅自开工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是地动仪年久老化?

    也不对,为求精密,据说这风水地动仪的内部构件全部由金银合铸,既保证了耐磨强度,也保证了绝不生锈。

    两人正千方百计的寻找问题所在,忽然,地动仪重新开始震动。瞬间空气又紧张起来,朝歌抢到跟前、一眼不眨的紧盯着八条龙口中的龙珠,确保第一时间知道是什么方向出现了征兆。

    但当震动到达相当激烈程度的时候,令朝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八条龙的八颗龙珠几乎同时坠下落入蛙口。

    这究竟是什么意兆?

    朝歌电光石火的急想着,忽然心中一颤,代表八个方向的八条金龙同时吐珠,这很可能说明没有方向,而没有方向也同时意味着,风水异变正在这栋别墅的本身发生。

    朝歌暗叫不好,而另一边早准备好了黑石塔的万宝禄并没多想,一下子就把龟背汇金凹给罩住,朝歌要制止已经来不及。

    汇金凹刚刚被罩住的那一刹那,支撑整栋别墅的风水骨架立时坍塌,朝歌和万宝禄顷刻全身酸软无处生力。

    几乎就在同时,厅堂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绝美却又有种说不出忧郁的白衣少女,无力的扶在门边。

    万宝禄瞪着眼睛不知道该怎样说话:“你你你”他本想问的是:你是谁?

    你怎么来到这里?你不会就是布局之人吧?

    可万宝禄看着眼前天鹅绒般清纯绝美的少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朝歌没有说话,他在等。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即便是笑,似乎也是忧郁化出的一朵幽兰之花。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走到窗边慢慢的依了下来,然后便盯着窗外远方静静眺望,仿佛她有什么极度割舍不下的东西留在了那里。

    “是你?”朝歌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简练。

    “是我。”少女仍然恋恋的望着窗外。

    “在中心点布局,你也被困局中了。”少女望着远方,无奈而又释怀的一笑:“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朝歌:“同在困局,你又如何杀我?”少女顿了顿:“闻到气味了吗?那是管道爆裂的煤气。”提到煤气,朝歌才注意到一股刺鼻的煤气,正从打开的厅堂门阴冉而来。

    万宝禄大惊:“你你这样做不是连自己也害了?”少女莞尔一笑,还是望着远方:“只要他活着,足够!”没人知道少女说的这个他是谁,朝歌不知,万宝禄更加不知。

    而绝美忧郁的少女就此无声。

    越加浓重的煤气既像缥缈的云,又像阴霾的雾,用它独特的方式散发着死的味道。

    虽然风水失控的力量对朝歌等人的影响正在渐渐消失,但所中煤气之毒却越来越深,无法自救。

    此刻没人能来解救,整栋别墅都在局中,楼上的小山鸿酸软的瘫倒在窗前,她还以为是自己体力不支了,却并不知道已经被困死局。

    也许是少女不想让朝歌两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也许是她自己想在告别世界前,把从没说出过的心事说给人听,她看了一眼朝歌后,无力而又近乎弥留状态的再次说话了。

    “其实,按照祖训,我应该是为你而死。”虽然神智渐迷,少女的话仍像电流般击中了朝歌。

    万宝禄已经语音不详了,但还是那几个字:“你你”少女:“不错,我就是神易后人接下来要找的法理派传人,韶云。”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人能够猜测了,只有听,现在只有静静的听下去。

    “可偏偏让我先遇到了他。”少女的眼神猛地像是看到了一道虹,可随又黯了下去:“可偏偏注定这个世界上,有你没他。”少女好像在讲着她心爱之人,而且似乎这个心爱之人与朝歌无法两立。

    少女慢慢的转过头望着朝歌,游离虚弱的眼神忽然变的异常坚定:“所以,对不起!我必须杀掉你!”朝歌缓缓的,略略有点悲的:“甚至不惜杀掉你自己。”少女忽然幸福而甜美的笑了,没了一点忧郁;也许曾深度忧郁的她,终于获得满意的解脱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又何必”气流通畅涌进,浓重的煤气为之一清,一道孱弱清臒的身影,一个灿烂善意笑容深处,永远含着那一点悯世之悲的青年,拖着蹒跚步伐出现在门中。

    楚氏有玉,文凤如龙。

    楚玉的出现,也许注定是朝歌五百年的宿命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