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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没有?荣叔找到新梗了!”
“什么?找到新梗了?”
“对啊对啊,好像是那个新警察教他的。”
“新梗是什么?”
“‘奉公守法,人人有责。’”
“奉公守法,人人有责?”
“还有,‘守法是国民应尽的义务’”
“呃,这和之前那句‘知道哪里可以埋’好像差很远。”
“别说了,总比村长的‘橘庄民宿天天七五折’好吧?”
“嗯,奉公守法人人有责、奉公守法人人有责呜,荣叔终于找到新梗了!”
蒋宇诚知道在这种封闭的小地方,要被大家接受大概需要一点时间。
他只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被人接受的原因竟然是——他帮荣叔找到新梗了。
他盯着天花板。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你发什么呆?”
几根尖尖的指甲陷进他的胸肌里,他轻震一下。身上的女人娇蛮地瞪着他,十指齐张示意他最好专心一点。
他懒懒地一笑,手捧住她滑腻如玉的臀,慢慢滑上蜂腰,感受她的肌肤在他粗糙的大掌下滑动的滋味。
她轻吟一声,在他腰上缓缓起伏,小麦色的肌肤蒙上一层动情的润泽。
他喜欢和她做ài,也知道她喜欢和他做ài。
她很早就明白地表示过,若不是看他床上表现优异,她早就老死与他不相往来。
他欣赏她对自己身体的诚实。她没有意愿活得像个圣女,而且也会实际地去满足这个需要。
一开始在订定“这种关系”之前,她很明确地要求他不可以同时和其他女人——或男人——有肉体关系,当然她自己也不会。
“这个和忠贞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从生理卫生的观点出发。”她强调。
他没有意见。
其实,说真的,蒋宇诚的爱情生活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活跃。他太忙了,忙到无法好好地经营一段关系,这也是他们当初分手的主因。
警察的压力很大,而他的情况又比一般警察的压力更大,很多时候他需要休息和独处胜过需要女友,而一般的女人通常不会理解。
平心而论王雯玲算适应得很好了。身为一个女朋友,她从未给过他非见面不可的压力,不会要求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一定要出来陪她约会;当他休假在家时,她会明白他更需要休息而让他去睡大头觉,自己在旁边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事实上,他真的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人会就这样下去,她会是让他定下来的女人。直到有一天她提出分手。
“因为你让人太没安全感了。”
这个理由让蒋宇诚无法反驳。
他的命确实在刀锋边缘,办的是最残酷凶狠的案件,面对的是最嚣张凶猛的歹徒,每天早上出门都不确定当天晚上还能不能回家,他确实提供不了一般女人需要的那种安全感。
所以,他没有挽留。
他们分开之后,他也没有再试着和别人交往。如果成熟独立如王雯玲都无法忍受他的生活,大概也没有几个女人能忍。
然后他们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又重遇了。
蒋宇诚不太确定她是否开心见到自己,不过基于过往情谊,吃完饭后他还是邀她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
他本来以为她会拒绝,但她答应了。
那天,在酒吧里,喝完第一杯啤酒,她冷静地问他:“你的地方还是我的地方?”
强烈的化学反应依然存在他们两人之间,几乎是从重逢的第一刻起就在滋滋作响,他们两人都无法否认。
那一天晚上,他们热情地做ài。距离上一次已经是两个月前,这是他两个月来的第一次,她的反应让他感觉,这应该也是她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强烈的肉体吸引既然无法否认,就正视它吧!于是他们有了这个约定。
通常他们每个月见四、五次面,依据她来台北出差的频率而定,而他们每次见面也真的就只是上床而已,不谈其他。
某方面来说他松了口气,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他的工作也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但,更多时候,他想念她以前唧唧咯咯说话的模样。他想念她有些尖酸刻薄的评论,和打趣嘲弄他的模样。
直到六个月前,她又突然人间蒸发了。
以前一直都是她主动找他,但是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她的电话,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主动打过去?
通常他不主动找她,是因为他不想给她任何压力。毕竟长途跋涉跑这一程的人是她,所以她有权决定何时要来、何时不来。
但是两个星期也真的太久了一点。
最后,他还是打了电话到她公司去,问到的消息是她在七天前离职了,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她接下来要去哪里。
改打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停话。
以他的能力,要找出她其实相当简单。但,她离职了。她把手机停掉。她没有试图和他联络——这一切的一切都相当明显。
于是他不再试着找她。
直到他们又在山上重逢为止。
蒋宇诚看着骑在腰上的女人,表情渐渐变得有点奇怪。
“喂。”他低沉唤。
正在享用他肉体的女人顿了一下。
“干嘛?”
“你这半年都找谁纾解?”
她愣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关你什么事!”
蒋宇诚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自己强硬的身体下,突然变更的压力让她轻吟一声。
“我只是要确定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不是还在。”他抓住她的双腿圈住自己的腰,缓慢地移动。
她假惺惺地对他笑一下,不回答。
某人鹰目微眯,有些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逼她的脸微微上仰,然后重重吻住。
她喜欢和他接吻。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侵略性;即使一开始是温存的引诱,也是为了随后的攻城掠地。
他的吻和他的做ài方式一样,毫不保留,也不容许对方保留。
王雯玲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厮缠辗转,唇舌嬉闹地互相追逐,进入对方的领地,也邀请对方进入。
刚刚有过一次发泄,但他原本半颓的部分迅速在她体内膨胀。
他的唇舌和她交缠,手按住她的臀开始进袭。
结束后,两人都喘息着,他从她身上翻下去,满足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稍后休息后,她才有力气挪动一下,枕着他的肩膀。
“是有一个人”她盯着天花板,声音拖得长长的。
他的手指懒懒地撩弄她的鬓发,耳朵悄悄竖直了。
她感觉到他微微的那一绷,好笑地嗔他一眼。
“我没跟他上床啦,不过你相信吗?这家伙跟我求婚了。”
“哦?”沉隆的嗓音在他胸腔里震动。“谁?”
“我的前任同事。”她扮个鬼脸。“他在我离职的前四个月突然向我告白,我就想:这家伙看起来也人模人样,是个闲夫良父的料,有何不可?所以就和他交往看看了。没想到才几个月他老兄莫名其妙就求婚了。”
“莫名其妙?”蒋宇诚依然盯着天花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撩动她的发丝。
“我是觉得莫名其妙啦,不过他的理由倒是很充分,不外乎欣赏我很久了之类的。总之,我觉得这人实在太诡异了,怎么会四个月就想定终身?像这种随便挨一下就要娶要嫁的男人,实在太恐怖了,所以我就提议我们先‘冷静一下’,再不久就发生老板性骚扰的事件,我就离职了。”她拍拍胸口,一副好险的模样。“还好我没真和他‘怎么样’,不然岂不是要对他的终身负责?”
蒋宇诚沉默地盯着天花板,浓眉黑目慢慢皱了起来。
“所以,你和我分手了?”
“因为你是个烂男友。”
“你,拒绝了一个男人的求婚?”
“你是说我老板?拜托,那叫职场性骚扰!”她给他一拳。
蒋宇诚接受了,然后把她的小猫爪子握住,定定地看着她。
“干嘛?”王雯玲被他看得毛毛的。
“所以,问题显然不全在我身上。”
“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脸只隔了五公分,最后,他的视线又转回天花板,神情深思。
“你,很明显的,无法和男人维持稳定的关系。”
她无法和男人维持稳定的关系?
她无法和男人维持稳定的关系?
她,无法和男人维持稳定的关系?
王雯玲跳起来重重踹他一脚!
“噢!”身旁的男人冷不防她说翻脸就翻脸。
她的花拳绣腿对他自然没威胁性,但是震撼度有达到。
王雯玲根本不必等他问,连珠炮噼哩啪啦爆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说我,独独你蒋宇诚没资格!”她火大得跳下地开始穿衣服。“姑娘我从来不去伺候男人的,任何人有手有脚性格正常,就能生活自理,不必去伺候对方。肚子饿了自己可以吃,晚上累了自己可以睡,当然有空两个人一起睡睡也不错。我从不要求人家三更半夜要杀过来送宵夜以示忠诚,当然我自己也不干这种事。可是对你蒋宇诚!所有我不爽帮男人做的事情,对你可没少做!
“你工作忙,我就不吵你;你没时间来找我,我就主动去见你;你累了渴了饿了,我没少送过宵夜点心——当然我人也正好在台北的时候。所有我工作上的压力和烦心事,我也没有拿去烦过你!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蒋宇诚最没资格对我说东道西!”
她穿好衣服拿起钥匙直接冲到门边。
“混蛋!”
砰!蒋宇诚看着那道甩上的门,一秒钟前还如沐春风的房间堕入冰窖。
他突然想到以前的一位学长,此人柔道三段、跆拳道四段,一身是胆,有一天来上班时却满头满脸都是抓痕。
当时大家吓坏了!哪个人这么厉害可以让这位硬汉暗巷里着了道?
最后,学长对过去关心的他只是拍拍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学弟,听老哥一句话——”
“谁都可以惹毛,就是不要惹毛女人。”蒋宇诚喃喃复述。
是哉此言。
才红不过几天,蒋宇诚就发现自己秘密地被整个橘庄抵制了。
而且他怀疑,那些抵制他的人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抵制他。
像现在,他进行例行性的巡逻,警车刚停在路边,他引擎都还没关,马上就有人在车头前冒了出来。
“啊哈哈,警察先生,你辛苦了,不过你车子停在我们家门口,我们家老人的轮椅进出不方便,可不可以麻烦你挪一挪?”屋主鞠躬哈腰。
蒋宇诚看着车子和门口之间那道宽敞的骑楼,不懂轮椅怎么会进出不方便,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他挪车了。
就这样,挪了四、五次之后,他终于在一个旧衣回收箱旁边,一个小小小小的空地,勉强把他大大大大的警车塞了进去,连他都不禁为自己的停车技术喝彩。
打开车门下车——
“咕咕咕!”咕咕拍拍翅膀跑过来,在他脚边喷了一记,然后又咕咕咕跑掉。
他看看鞋头的那堆秽物,再瞄向那不知死活的公鸡。
它大概不知道他喜欢吃烤鸡腿。
“身为一只鸡,你还真是无所不在。”
咕哝两声,他回车上抽了张面纸把鞋子擦干净,一转身——
“要守法喔!”一张阴森到有点狰狞的大特写贴在他的鼻子前。“奉公守法,人人有责!”
“荣叔,这个地方没画红线,可以停车。”蒋宇诚不知该无力还是该无奈的。
一头乱发的老人绕着他的车子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满意地走回他面前。
“要守法喔,守法是国民应尽的义务。”
“是,我同意。”他严肃地点头了。
“嗯。”老人家满意地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