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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我在怕负担责任,还是纯粹的不想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才致不敢轻易答应莫令柳,连我自己亦一时分不清楚。
清冷的天空下,乌云稀疏地分布着。
走到莫令柳所在的宾馆时我脚步微滞,因见到一辆军用吉普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背影,却未看清车上是否有我认识的人。默然片刻后,我才启步入内。
自从茵茵的事后,军队的东西总会刺激我往她联想,恶症般一时无法驱逐。
今日答复是昨天离开时的约定,但到服务台查询时竟发现他已然不在。据说今晨退房时走得相当匆忙,似乎是有非常急的事在身上。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老者,心情一沉。
莫老者在昨天下午被送走,原本莫令柳答应留在这里听我答复,孰料事变如此。
“请问您是植渝轩先生吗?”接待员忽然似想起什么似地轻声发问,得到肯定回答后取出一张纸条,说是莫老先生临走时托她转给我的。
撕自便笺的纸上字迹粗大严谨,却仍掩不住急切之态。
“兄病危,诸事俟后再议。”
我怔在宾馆大门旁,心情一沉再沉。
定是莫老者昨日被我一拳伤重,所以才会让对乃兄尊敬异常的莫令柳连多等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就赶了回去。
“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语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我神经为之一紧,抬目看去。
四道目光同时定在我脸上。
“真是巧啊。”我微笑道“不久前看到你时我还想会不会有机会见面,想不到天遂人愿。”
对面着了便装的吴敬和封如茵挽在一起,似足热恋中的情侣,不过实际的关系却更进一步,已是新婚的夫妻。
吴敬首先反应过来,惯了冷漠对人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只是点头道:“的确很巧。”
见我的目光落在两人挽手处,茵茵身体稍微一动,随即更靠近三分“贴”在吴敬身上。她显然像我般未想过会在这里相遇,面上表情略显不自然,并不说话。
我踏前几步,老熟人般笑道:“教官你大婚时我正好生了点小病下不得床,没去祝贺,真不好意思。不过一直在心里祝你们白头偕老,算是聊为小补。”不待他说话,话锋一转“对了,你们住这儿?”
吴敬摇摇头,淡然道:“来拜访一位长辈,你呢?”我已移身让开路,再次微笑道:“也是找人,不过错过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两边礼貌地道别后,我才离开。
转过街角,我轻扶着路旁栏杆,一时不动。
当着自己曾经最爱的人面恭贺她幸福,我不知心里是何滋味。本想和她再说两句,以示本人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却死也说不出口。事实上能和吴敬说这么多已经到了我忍耐的极限,再多待半分钟,我很怕会做出什么蠢事。
尤其一想到茵茵看着吴敬的眼神,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从别的女孩儿那儿。那种爱恋和敬慕杂合的神色,正是柳落、方妍和真如身上对我屡现的眼神。
双拳猛地握紧,随即松开,我勉强抬步移走。
算了。
心情一时大坏,回到宿舍索性赤膊在露天练拳——从封镇岳和哥为虎处看来的数招,曾是我想藉参透它来击败封镇岳的契机。
虎虎生风的拳招因着并不完整,出手收手间不能连续与和谐。我尽量平衡动作间的圆滑,在需要处添入新的动作,反复试验——这对于出手间向来追求不成定局的我来说,并不算难事,虽然一时不知道新添入的动作是否有实战的效果,但对这刻的我,却是藉之转移坏心情的上好法门。
渐渐地心神完全移到拳路当中去。
封镇岳对我的出拳只有几个简单动作,但却未敝住我的眼睛。以观察为乐事的我在脑海中回想起那天他出手的路数,不难把握住其中的微妙处,进而构造出完整的拳招。
曾听廖父说过封镇岳和哥为虎是老北拳王莫天德最小的两个弟子,亦即关门弟子,却因年老,再无力授艺,故让莫令柳以师兄的身份代授拳术。此时想起哥为虎和封镇岳的拳路,竟然有七成不同,前者重于刚猛进攻而后者以下盘沉稳和防守为主要手段,可知莫令柳绝非仅限于一两套套路的普通拳者,更是能灵活变通的宗师,难怪能赢得这么高的声誉。
若现在与他交手,我有十足的把握会输。即便是对着莫老者,若不是说好由他硬扛我一拳,我亦不可能伤到他——尤其是对他所怀的“气功”我完全没有第二种击破的方法。即便是那一种,出拳手的我亦处于身体其他部分完全开放的状态,当时如果莫令柳是想一拳打死我而非迫开我,容易到如捏死一只蚂蚁。
想到这里,稍微转静的心情再次大坏起来。
若莫老者因为我的失误出现什么事故,那定会成为我终生的痛苦回忆。对这谈吐风趣的老者,我怀有很高的好感,亦因他对应天武馆的印象由恶劣转良好,实是万分不愿他有事。
我喘着粗气停下来,从身体各部分浸出的汗水很快被冷风吹得冰冷。
“你没事吧?”远远的叫声从女子宿舍处传来,我抬头看去,章晓涟正立在门口望来。
移时身在宿舍内。
“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样子好吓人,好像刚吞了一百颗鸡蛋似的。”她的脸形看得出地憔悴,自是因昨天我的拒绝。对此我只有诈作未看到,笑道:“那该很可怜才对,因为吞了一百颗鸡蛋对我来说吞了一百斤毒药没有区别。”这时已在宿舍的公共浴室冲了澡换了衣服,身心都舒服了些。
她却未笑出来,完全不同于以前我每说一句就会笑到岔气的境界。她犹豫了片刻,忽然道:“如果你有事,和我说说好吗?或者会有所帮助,至少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我无奈道:“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其实是有一点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章晓涟坐在床边垂着头,低声道:“你在说谎。”
我一时语塞。并非是找不到话说,而是被她一语中的。
“你如果愿意把我当作一个‘朋友’来看待,希望你听听我的建议。”她慢慢说着“别对自己不好,别骗自己。不要空想,空想只会让自己烦恼,要去做!”
今次真的是无语了,因这本来是我惯常教育别人的话,现在却被她拿来用,不知该说是自讽或不幸。
不过心中同时有一点感动。她是真关心我的,否则不会用这么不留情面的态度和我说话。
我忽然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谢谢。”
她受惊般看来。
确是如此。什么事情都不能只是空想,那会增加烦恼,而不是解决问题。
章晓涟走后我立刻给张仲言打了电话,要请事假。后者明显地吃了一惊,电话那头沉默了至少五秒钟,才不悦道:“上班没满一个月就请假,你还是头一个!”我反击道:“我不是已经通过张经理的考核成为正式职员了吗?那么就该有正式职员的待遇,每年的事假病假都该享有。总之我已经向您申请过,详细的表格我会请章小姐明早给您带去,三天后我会回来的。”
张仲言在那头微怒道:“我还没批准!”
我笑道:“我没听到这句话。”挂上电话。
若不亲自去看看莫老者的情况,我怎都不会心安。正好也可以藉这机会将莫令柳要求的事作一个回复,拖欠事情不做绝对是我人生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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