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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关于是谁偷进寝室、并且打晕君止彦和王渊两位同学,你是完全不知道了?”正对面的老师严肃地问,旁边有专人负责记录我们的问答。
我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老师叹道:“幸好没受伤。”与旁边几位领导交换了一下眼色,将放在面前桌上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一张纸递过来:“那么你对这上面写的东西有什么想法吗?”
“明晚之前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吃惊地看完纸条,失声道:“这这是什么?”
对面的老师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追问道:“你对这个好像很惊讶,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比如笔迹之类的。”我疑惑不解地摇头,苦恼道:“难道是写纸条的这人闯入我们寝室吗?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留下没有?”老师失望地收回纸条,说道:“这件事我们会再作讨论,至于你和林强两人夜不归宿的事,系上会有相应的处罚。嗯,据说前几天你们都一直没上课,这样下去会失去考试资格的,好自为之罢。”
我心中苦笑。旷课被记的事早在昨天下午便已经知道,而在去蓉城商会前便已想过,本来以为记录应该暂时只在科任老师或辅导员手中,那么托廖父请他好友,亦即本校的校长大人说情,该无大碍。却未料到出了这事,连带那事也被查出来,既闹到系上公开,事情就难办了。
不过目下更重要的却是蓉城商会。唐唯南这一招的确够狠,今次还未指名道姓,但若多来几次,再加些乱七八糟的藉口,恐怕不用多久我便会被学校勒令退学,远比直接袭击我高明多矣。之前还以为回校万无一失,却不料造成目下的后果。
离开会议室时才发现方妍一脸担忧地守在门口,陪同的尚有廖真如和林芳,后者正轻声安慰她。我振作精神,向三人微笑走近,还未说话方妍已抢先问道:“你没事吧?”我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只是寝室里好像进了小偷,学校正在追查,没事的。”方妍稍微放下心来,却又忧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会不会被学校处罚?听说学校对夜不归宿的学生处罚很严的。”我裂嘴笑道:“这个更不用担心,我可以想办法托人情。辅导员和我关系也不错,应该能摆平的。”这本只是安慰她的话,孰料旁边廖真如惊讶起来:“原来你早知道了,我本来还想让你多苦恼一会儿的。”
今次轮到我讶然,随即有所悟道:“廖伯伯?”廖真如点头道:“谁叫你总不让人省心?一大早的方妍知道你被提去审问,急得都快哭出来,我只好给爸打了电话,他让你出来后通知他。”我苦笑道:“真如你莫说这么严重好吗?居然用到‘审问’这么正规的词语,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诸如犯罪、公安、坐牢之类的词汇”方妍心惊胆战地道:“别这么说,哥你绝不会出事的。”廖真如却已从挎包里取出手机,边拨边说道:“妍妍你别管他,现在还有精神开玩笑,这种人哪还需要别人关心呢!”
分开时已是午饭后。我立在操场边望着满场打球的人,心内微感怅然。
真是生活、工作、感情都无一例外地糟。但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正是我自己,尤其是感情一项。
脑中回闪着之前的画面。
自从我刻意回避林芳后,这聪慧的女孩儿便再未主动接触过我,即或偶然遇见彼此也至多打个招呼,就算是刚才长达一个小时的相处,连吃饭时她都一语不发,神情平静,恍若一潭水波不兴的深水。我知她是不想给我增加困扰,但却无法感觉不到对方在旁人难以发觉的时间和地点偷偷送来的目光。
我回想着遇到林芳之后与她发生过的种种。第一次是她因受了男友的委屈躲到山上哭泣,被我用捣乱的方式小小安慰了她一下,第二次则该算那晚她被男友暴力以对时我怒而出手,第三次则是带着她一起去警告分手之后仍想骚扰她的男友——每一次都跟她的感情有关。我不由苦笑,这就叫自作孽。
她本来是那种外刚内柔、体贴别人的女孩儿,可是似乎自从发生这三次事件后她性格转作完全的柔性,言语比过往更少,神情也比以前更忧郁——虽然已不常见到,但从方妍和廖真如口中仍能时常得到她的消息。
这都是我的错。
我垂下头来,慢慢走向公寓楼。
不知是否天性使然,我从小与异性的关系非常之佳,经常与同性打架、而且相貌一般个子矮小的家伙竟能在学校里和女同学保持相当良好的关系和接触,我算是个男孩中的特例。发展到现在,这种趋势似乎完全没有改变的迹象,而且开始影响到别人。
或者全靠了我这张经常油滑的嘴。
我摄回心神,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回正事上。
之前与廖父的通话非常简洁,他告知我已托了本校的名誉校长搭手,还叫我完全放心,似乎校长在学校的影响力足以凌驾于本校的规章制度之上。这令我不由生出少许好奇心,想起前次在廖父家见识的所谓“字相术”——据说校长陆祥瑞是这方面的大师级人物,最夸张的传言是国际都知名,不知是否确实神秘至斯。
此外便是今晚会来找我一起去拜访陆校长,托了人情却不去致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对廖父我已经无话可说。我相信他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人,无论是从见识还是能力方面都非常佩服。除了父亲,他还是第一个受到这种“殊荣”的长辈。单凭这次毫不求回报的帮忙,我便感觉到他是真正地疼爱和关心我。
这并无实际化和表面化的理由,但我的感觉确是如此。
在楼前呆了片刻,我略振奋了一点。最近委实发生了太多事,不过今天伟人处应该已有行动,一切都该快解决了,届时世界便可恢复正常,只有想到茵茵,我心内沉压下去。
八点正廖父的车准时停到公寓楼下,我上车时才发现廖真如竟也在车上正向乃父撒娇,后者呵呵大笑,显然乐在其中。坐到驾驶员副位后廖父下了去陆家的指示,车子重新发动,抛下众人惊讶的目光离校而去。
早前我特意向周围知情者查询了陆校长的底细,才知陆祥瑞本身非住在校内。他在西信院只是挂个名誉校长的称谓,有时会作一两次讲座,却并非关于他的本业——书画——内容相当斑杂,最奇怪的是他的讲座场场爆满。平时他几乎从不过问学校事务,校长的虚衔只是西信人拿来引以为傲用的。
除此之外,他之所以在学校内有非常高的知名度的另一个原因却与学术无关——三年前学校本部因着资金和教育局处两方面的压力,欲图裁掉这校区,他一个人将事情顶了下来,一出面首先解决了官方的问题,接着将多年珍藏和自己的一些作品拍卖,所得全数捐给了这学校,解决了经济方面的问题。同时靠着自己在国内乃至国际的知名度吸引了大批学校来此,甚至有只为跟他学习书法与画技、专门跑来学校学习却完全不理学校课程而成日上门求教的学生。
据说他为学校做这一切只因为龙泉是他故乡,他希望故乡能有一所真正的大学。
可以说西信院这校区现在能继续存在、并每况愈佳,是他一人的功劳。
当然这些仍不足以说明他的知名度为何竟传言到国际化的程度,而中年以后陆祥瑞退归故乡,似乎未再过问学术界和商界的事情。我几乎问遍周围人,都众口一声说是他决定隐居,却无人说得出原因;而且大家都说不出他当年到底有多出名,好像这人的名气是没有事实基础的。我大惑不解,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究竟有过什么样更惊人的事迹?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退了下来,难道是有了激流勇退的感悟?还是因为其它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祥瑞的居处在山边,是一栋小别墅。与这镇上大多数的西欧式建筑风格相反,他的住所是纯中式的楼阁,除了外围的围墙和一些现代建筑材料的痕迹外,十足便是古建筑。
车子驶入别墅院内后我们下了车,望着眼前的房屋我好奇心大盛。
要建造这么一所住处,陆校长此人定是相当有钱。
正思索间耳后有人娇咳一声,回头看时廖真如一改在车上时的仪态,正文文静静地立在身后,悄声道:“很不错罢?陆伯伯是很讲礼节的人,你呆会儿不要失礼了。”我顿时一呆:“怎么不早说?我哪里懂那些礼数?”这是实话,像廖家那种家教教出来的书香门第式礼节,是沿自中国传统的正统礼节,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若陆校长在这方面要求严格,那我注定要令他失望了。
廖父这时刚下车,微笑道:“不用担心,你只要做回自己就行了。为人真诚比讲究繁文缛节更可贵,不是吗?”
不远处传来清亮的男声:“不错!还是原靖你最懂我心!”脚步声传来。
我看向声源,不觉再次呆住。
竟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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