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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到廖父竟和在西信院可谓“第一名人”的名誉校长是老友——那是连我这种除了读书和工作外两耳不闻余事的古董都听过的真正名人——这似可稍稍解释廖真如为什么会到这所中等偏下的高校就读。
廖父突然兴起道:“来,你随意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是否能学以致用。”
我忙推辞道:“这个就不必了罢,所谓‘献丑不如藏拙’,不如等真如他们回来”心说这还了得,下笔等若抹煞自己的形象,岂非亏大了?
“莫这么见外,放心我不会笑你的。”廖父边说边铺纸拿笔“当玩乐一下嘛。”
我无奈下只好提笔,想了想,写下“字丑非我之过”数字。廖父哑然失笑:“看来你这方面确实有待加强,嘿不过也很有个性。”说实话我的字也不是完全丑得失形,只是横竖撇捺都直如棒槌,以父亲的形容就是“用火柴凑起来的”说艺术感是全然没有,论形体美则只好勉强扯上个“阳刚之美”
“笔画很直,整体微向右偏倒,嗯,字体大了点。”廖父认真评鉴“应该说你是个直率的人,在某些方面会很偏执,而且非常有自信,哦,还有就是你天生城府较深。”
我大讶道:“自信我可以理解,偏执也比较容易明白,但直率和城府深似乎是反义,怎么会同时出现呢?”廖父抬眼起来释道:“这并不矛盾。直率是对性格的抽象描述,而城府则是对性格的具体行为描述,两者是同一项下并立的不同子项。这一点区别是很细微的,你误会也是正常的,因为根据调查表明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是不会仔细区别和理解这种细化的区别的。”
我细想下去,但仍很难接受这种观念,只得转换到另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直率是由你笔画的形态来推测,偏执则是由笔势来揣度,至于城府是因为你的字透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而一般人写的字能透出至少五项基本信息,你只有两项,似乎是身体本能就在掩饰自己。”廖父若有深意地停了停“这是天生城府的表现。”
我苦笑道:“也就是说我这人爱骗人吧?似乎也没错”
廖父失笑道:“还没那么糟,城府深并非全是坏事,正如每件事都有正反两面一样,城府也可以用在好和坏上,而且它在这尔虞我诈的当代社会上成功的前提。记得当初祥瑞测我,同样给我下了‘直率’和‘城府深’的评语,而当时我的字只透出了三项基本信息。难道说我是坏人吗?那就恕我绝不承认了。”微叹口气“如儿也曾做过这测试,结果她透出了七项基本性格信息,属于那种有基本防卫意识而无城府来保护自己的类型。如果没有人来保护,我真怕她会吃亏。”随即转换话题道:“你的偏执,自己感觉是在什么方面?”
“应该是感情吧?”我思索着,坦然道:“很多时候我都是很主观的,有时在工作上也是。”若非如此,我不会为草儿就那么轻易地改变想法,也不会为了方妍跟景荟顶着干。
廖父忽然兴致高起来:“不错,我很欣赏你。你如果认为在名浦好呆得不舒服,到时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我知他是因为知道我这次跟景茹闹矛盾的事才这么说,不由心下一阵感激。他这么做等于跟景茹对着干,有害无益,而且是为我这么个新认识不久的后辈,更显高尚的情操。
晚饭开始前廖真如他们终于回归,入门就埋怨我不该一个人离开那么久把方妍单独留在这儿,弄得她连个笑容都没有云云,叽叽呱呱一篇长论,好似受委屈的不是方妍而是她自己。我心中大生感慨,在学校里的廖真如是文静有礼的淑女,一回家中顿时判若两人,可见“家”的威力足以令人卸下沉重的面具包袱。
方妍见到我始转容甜笑。我深知她性格是内外俱弱,从不懂得掩饰感情的技巧,旁人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伤害到她。这也是我始终不敢断然拒绝她、一直保持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的原因,几乎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潜意识就认定自己有保护她的责任,乃兄郑归元是一层,另一层则或是我太心软了,没有办法让自己伤害柔弱的人,如她和草儿。
想到这处,我不由暗叹。如果换了是景茹那种控制感情如吃饭般简单的人,该就没有这么多烦恼吧?
云海晨家也在成都,饭后赶着回了去。我带方妍出去散步,藉以弥补今天留她一人的罪过,岂料廖真如也跟了出来,弄得我哭笑不得。想到乃父对她的评语,我不由暗觉‘字人论’非是乱说。她能这么轻易就相信方妍和我,已说明这女孩儿确无保护自己的城府。
晚上临入睡前我一人独坐阳台上思考近日的事情,耳中忽然捕捉到轻巧的脚步声。还未抬眼看我便道:“廖大小姐这么晚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廖真如轻快地坐到我对面,嗔道:“这可是我的家!”旋奇道“你背对着我,怎么知道是我来啦?”
我一时语塞,暗忖总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体香特别,所以印象深刻,刚才又恰好风向是由你向我吧?只得胡乱搪塞:“你走路时候脚步声比方妍轻多了。”移眼看去,不觉一呆。
夜色下的廖真如份外美丽。从右侧厅内透出的灯光印在她左颊上,更增白皙和娇嫩,与墨般黑的夜幕相比照,黑白分明地衬现出这女孩儿巧夺天工的面部曲线。
廖真如颊上似若微晕,忽然蚊蚋般说:“我妈说今天你又和爸聊了很久,他他有没问你我在学校的情况?”
我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有。不过这似乎是你第二次问这问题了,真的很在意他是否关心你吗?要不下次我主动点跟他说说,告诉她你是多么的勤奋好学,每天学习从凌晨到深夜,卧薪尝胆”
她初时面露喜色,继而听到我的玩笑,轻轻一啐:“才不是呢!我我是”犹豫着似是考虑要不要告诉我某些事情。
其实我也是随便一说,这时始觉有点奇怪。按说廖父不该是能让子女担惊受怕的父亲,但为何廖真如三番两次地问我这问题?
正想着时廖真如忽半身前趋,小声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我爸。”她软语相求还是头一次,我大感好奇,配合她造出的气氛前趋低声道:“说罢,我不告诉他。”
廖真如犹豫再三,终于低声道:“你别告诉他我和海晨走在一起”末几字时声音已无可再低,错非我饱经磨炼的耳力绝不能听清。我奇道:“你们走在一起很奇怪吗?为什么廖叔不让你们走在一起?我看这几天他对你们走在一起完全没有意见嘛。”我特意连续重复她的话,加强了取笑的意味。
廖真如急道:“不是的!是那种嗯,你懂的!那种走在一起,不是像在家里那样咦?你取笑我!”俏目睁视,嗔意大起。
我大乐道:“恋爱乃正大光明的事情,真如你何必这么害羞呢?”心里隐约明白过来,敛笑再道:“既然你说不出来,就让本人来猜猜如何?你不需要说话,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可。”
廖真如颊上染了层丹朱般,连忙点头,模样可爱极了。
我边组织着语言边道:“你和海晨在恋爱,对吧?但是你爸因为某种原因不喜欢你和他恋爱,对吧?在家里你们不敢说出来,只好装着和平常姐姐弟弟——别瞪我,我指邻居那种,不是说你们乱伦——一样,对吧?嗯,所以你不想让你爸知道,对吧?”廖真如连连点头,同时露出“算你不笨”的神情。
我趁其不备突然发问:“为什么?”心中已然明白为何这几天她并不与云海晨走得近,而后者也不再整天追着她叫“真如姐姐”但平时看廖父对云海晨态度并无不妥,何至如此?连我这外人都觉他们是天生一对,儒雅英俊的云海晨,文静美丽的廖真如,连气质都这么相近。
廖真如呆了呆,咬着唇低下头,半晌才说道:“爸说海晨太文弱了,还说还说两块一模一样的木板是无法合缝的。”
我裂嘴愕道:“一样的木板?”突然间明白过来,不觉点头:“有道理”能够严丝合缝的两块板子,必须得是能互相弥补对方的不足,喻在人身上也是一样。从这个角度来说廖父也不无道理,不过爱情这种感性的事,这样理智地判断略有点过分。
廖真如霍然抬头,大嗔道:“连你也说有道理!”
我意识到她是很认真地在听我的意见,冷静下来道:“这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不过我想知道海晨在你心中的感觉如何,这样才能真正判断出你们是否合适,或者说有合适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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