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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乐恒步入餐馆时脑袋仍思索着张蕊芳此女。此前我已回拨电话,跟她定下了明天见面的约定,但却从她口中套不出其目的来。
方妍所在寝室四女,认识最多了解最深的就是方妍和林芳,其次轮到廖真如,而张同学则属于仅彼此互识的境界。这女孩儿个性与打扮不成正比,外向爱闹,天知道她为何要戴副令她老气十年的黑框眼镜——或者爱好?
一念至此,我不觉莞尔。
爱好成这样,倒也稀奇。
不过想不到事情竟有这么巧的,那次我误闯女生公寓,撞破门的寝室竟是方妍她们寝室。
“哎,恒恒!这边儿!”招唤声打断思绪。我循声望去,入目二男一女。张乐恒热情地拉我过去,一一介绍:“这是魏原钧,胖子贺瀚,美女芳名孙燕玲——会计系的学生会副主席,是河南第一美女哦!植渝轩你可不能不认识!”
那女生笑着轻轻捶了张乐恒一拳,后者夸张地痛叫时她大方地向我道:“你好,请坐罢。”
我从声音听出刚才招呼张乐恒的就是她,暗忖能当副主席的果然有一手,笑道:“大家都不先坐,我这个新来的更不敢坐了——一齐坐吧。”
那女生孙燕玲眼眉弯出少许弧形,抿嘴一笑,道:“刚才恒恒跟我说你多厉害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家伙没有说谎呢。我是河南来的,不过也在这儿呆了两年,也算半个主人,你呢虽然是四川人,可是刚刚到这儿,今天就算是我这半个主人为你接风吧,别跟我客气哦。”她说话时口音有点怪,虽然字词发音很标准,但鼻塞般鼻音很重,有股说不出味道,像天然的撒娇,又像别样的甜美。与之相衬的是最多算入“普通”行列的容貌身形,近了可以看出妆化得较浓,眉唇色彩都很浓烈。
之前张乐恒并没有具体说过要帮谁和帮什么忙,这刻我才听出今天的主角是她。入座点菜后大家闲谈起来,几人合力盘问我根底,我自是毫不隐瞒,因为在来历方面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东西。听说我来自农村时,四人一起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身材臃肿的贺瀚睁大了眼睛,疑道:“你不是哄我们吧?你看你自己的言行谈吐,像是农村来的吗?”
我微微一笑:“可能是我的模仿力比较强吧,虽然没来多久,入乡随俗这一条还是学得挺快的。”其实在仪态方面的东西大多数是我自己以前仍在农村时就养成的,其中有父亲教导的因素,更多的是从书本或媒体上看来听来,再经自己思考加工后为自己量身定做而成,虽然未必优美,但只因“合适”二字,便显得颇有些与众不同。
菜逐份上桌,魏原钧叫来几瓶啤酒,逐人倒满杯,连孙燕玲也不例外。轮到我时被我婉言谢绝:“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你们喝罢。”
魏原钧大概当我在说客气话,仍想强倒,被我明扶暗挡地阻住:“真的不用了,我从来都不喝酒的,倒了也是浪费,不如给大家留下来。”
四人一怔,看怪物般看来,魏原钧眨眨大眼:“不会哦,这两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喝酒的人,植渝轩你不是骗人吧?”旁边张乐恒也劝道:“就是,今天大家一起喝几杯酒,就当培养一下感情——要不你少喝点,意思一下也行。”
我暗暗用力推开魏原钧的酒瓶,仍微笑道:“我这人很容易相处的,大家只要话投机感情很快就可以培养好。至于酒这东西,我是真的从来不喝,而且从小避酒如虎,楼长你就放过小弟罢。”
张乐恒摸摸脑袋,苦笑道:“‘楼长’都叫出来了,本楼长想劝也不好意思了。”
剩下两男生仍不肯信,装硬诈软地一番。我心内暗笑,心说本人养了多年的好习惯岂会被你们这两手破掉?表面上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两字“不喝”挡住。
五分钟的无用功后,对方终于放弃,贺瀚囔道:“怪人!”我但笑不语。
虽然有这小插曲格在其中,一顿饭仍进行得非常融洽,我运用自己多年养就的口才和察颜观色能力尽量跟四人天南地北地闲聊。晚饭进行近半时,话题扯到计算机上,孙燕玲顺口道:“对了,我都差点忘掉,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我心道这顿饭果然不是白吃的,忙摆个“力所能及绝无不竭”的积极姿势:“孙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孙燕玲又抿起嘴唇一笑,顿时令鲜红的唇色倍增:“是这样的,学校机房有个老师托我帮她找个懂电脑的同学,帮她守机房。”
我早先已到学校机房去见识过,知道所谓“守机房”不过就是打杂工,做些检上机票等之类的工作,挠挠头道:“守机房吗?这个应该没什么难度吧?本来也算不上什么,不过我才刚到校,不但白天有课,而且周二周三晚上还要上选修,恐怕没什么时间”
孙燕玲打断道:“我还没说完呢。守机房其实也是校区为贫困学生提供的勤工助学岗位,每个月有补助,本来完全可以找别的同学的,不过今天恒恒说你帮了他大忙,要我把这岗位给你。我就想啊,反正老师也急需人帮手,最近催我催得很紧,只是老有事耽搁着;而且最近机房里有几台机器总出毛病,也需要懂电脑的来维护。这么一想,加上恒恒说了你的事,我就想请你来,等于大家互相帮忙嘛。而且勤工助学岗位的工作时间可以由同学自己根据实际情况来定,一般一周就两三个晚上,不会影响正常的学习的。”
我诧道:“管机房的老师不懂电脑吗?”这句话是由她“需要懂电脑的来维护”引发的联想。
她还未发话,魏原钧嗤道:“嘿,谁规定管机房的就必须懂电脑了?”却被孙燕玲轻捶一记,后者笑道:“钟老师是管理专业毕业的,不怎么太懂电脑,不过她的责任是管理机房,也不需要要求太高——你明白吧?”
“呵,”我笑着道“这倒是,那位钟老师只要能管理人就行了。”四人一齐陪笑起来,孙燕玲又道:“你考虑一下吧,最迟明天之内告诉我,好吗?”
我想了想问道:“不知道补助是怎么算的?”
旁边张乐恒插口:“这个就要问我了。一般都是月补助一百块钱,虽然不多,但是补助生活也差不多了;至于工作量,守机房是一周三个晚上,每次守三个小时。咋样?”
我笑笑:“我想想吧——得先参考一下课排表。”
会计系学生会副主席点点头,言笑晏晏。待一顿饭完时,彼此似已成多年好友了。
分手后与张乐恒同回公寓楼,路上这楼长拍着肩头笑问我:“你觉得燕玲怎么样?”
我心中暗自庆幸没站在他右边,否则被拍中的就是倍受灰狐飞刀折磨的左肩了,闻言微怔,因之前暗觉两人言行亲热,想想道:“其他的不敢说,不过觉得她挺有能力的。”随即笑道“是你女朋友吧?”
张乐恒用力一拍我肩膀:“有眼光!知道我为什么要找燕玲帮你拿这岗位吗?”
我只好摇头,因确实不知道。
张乐恒仍未将手从我肩上抽离,侧看着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看你面相觉得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而且你又帮了我的忙,一时想不到什么东西好谢谢你的,才叫燕玲把这岗位给你——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这可以帮助你长长经验,也算是给你提供个体验的机会。”
“面相?”我愕然。
“我爷爷传给我的,嘿,原因说来好笑,因为我爸不肯跟他学看面相,他就抓住我逼我跟他学。”张乐恒摸摸后脑勺,似略觉尴尬“不过小时候我很喜欢爷爷的,他总爱跟我讲故事,不知不觉就跟他学了些看相的玩意儿。呵,你不会觉得可笑吧?有时候面相也可以看得很准的,别不信哦,当初我跟燕玲谈恋爱就是看面相看中她的。”
“啊?”我瞪大眼睛“嘿,这个倒没见识过,有机会定要跟你请教两手。”
张乐恒嬉笑道:“好啊,不过别忘了交学费哦——我给你打五折”
说说笑笑间已到公寓楼,分手时他不忘提醒我:“别忘了我刚才给你的电话号码,有了决定就给燕玲打电话,要不然来找我也行。”
我笑着答应下来,看他回了寝室才再向楼上走,眉头不觉微皱,旋即吁出口气,微微一笑。
能多认识人真好,什么都学得到。
次日早上从单恒远处换药回来后,按时与张蕊芳在约好的大操场处会合。
她似乎精神特别振奋,比我更早一步到达,隔老远就打招呼:“喂!我!这儿!”
我一时一呆,因发觉她竟换了身装束,t恤短裤的短打扮,头上还戴了顶太阳帽,显得颇为利索。张蕊芳以一个标准的跑步姿势跑近来,不知是否跑得太快,脸颊上有两团可爱的红晕,歪着头说:“早上好啊。”
近了才看清原来她仍戴着那副黑框眼镜,与周身打扮配得不伦不类。我上下打量她一周,奇道:“你晨练啊?”
她自己看了自己一眼,噗哧失笑道:“我像刚晨练过的样子吗?”
“那你这身打扮”我忍不住再打量了她一番。
张蕊芳打断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会武术是吗?”旋即竖指唇前警告道:“不准说谎哦,林芳和方妍都给我证实过了!”
我报以一笑:“我说过要否认吗?”虽然本身不喜欢张扬这方面,但我并不打算隐瞒无法隐瞒的事实。
“那就是会了,”她兴奋地道“我也学过几年武术,怎么样?比划比划?”说着眉眼装腔作势地一横一竖,大概是想拟出凶神恶煞的神态“咄”地一声斥叫,摆个马步预备势。
我惊愕地看着她,这女孩儿叫道:“请植兄赐教!”我忍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旁边有人走过,看怪物般看她。张蕊芳毫无所觉般叫道:“切磋啊,你不是不敢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就算要切磋,也不用在操场上这么招摇吧?”她不以为然地道:“那还不是一样?反正早上没什么人——你是不是男子汉?我都没这么多顾忌你却还这么样东想西想的!”接着兴奋地道:“离开武馆后都没人陪我练武,这学校里简直就找不到第二个会武的人,幸好现在有你——不用怕,我会手下留情的,最多就一点点痛。”
“怕痛?”我哑然失笑“你看我像怕痛的人吗?不过不用回答了,我也没时间陪你在这儿卖艺,先走了——对了,以后找我记得找点有价值的事情来做;还有,下次打电话记得要先说清做什么,别又像这次一样让我白跑一趟。”
“哎!你干嘛”她慌忙站起来。
我已经走出三四米,头也不回地道:“走路这么明显的事,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正继续前行,忽听身后风声与娇斥声一齐窜近,转头恰看见一只小拳头飞近。
同刻张蕊芳叫道:“不准走!”
我半步都未躲开,抬左手一抓,已将她拳头包在手内。张蕊芳眼见一拳不能得手,正要换另一拳时我手腕一甩,将她推得跌退好几步,奇道:“谁教你的?这是武术吗?”
张蕊芳好不容易立稳身子,摸着被我捏疼的右拳,不服气地道:“当然是!我以前在我们武馆里可是第一高手的——除了我师父外。”
我忍俊不禁:“你第一高手?倒数第一罢?连桩都拿不稳,嘿,第一高手,哈第一高手呵呵”笑到半途,猛然前趋,刹那间窜至她面前,顿时吓得她尖叫一声后退出三四步。
“我还没出手呢!”我嘻嘻笑道“就把你吓成这样,还第一高手!我不得不用一声‘呸’来形容了”
张蕊芳看清我只是戏弄她,气道:“你偷袭我!”
我懒得再跟她罗嗦,四下一望,指着不远处的足球门道:“这样吧,你如果能在三十秒内从球门顶上翻过去,我就和你比;要是不敢,那就算了,大家都散了吧。”
张蕊芳看着那几有她身高两倍的球门,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半晌憋出一句:“我是和你比武,又不是比翻墙,翻那个干嘛!”色厉内荏的味道已露出五分,还带上了赖皮味。
我无奈道:“这样吧,如果我能在三秒内从那上面翻过去,你就不准再缠着我比什么武,而且从今以后都不准再在我面前嚣张,怎么样?如果不敢接,那大家还是散了比较好点。”
“赌就赌!”她终于忍不住“你要是能翻过去,我绝不再找你比!”
我微微一笑,倏地大步奔去,在离球门尚有米许处屈膝上跳单手抓牢门框,手臂猛地出力将整个身体侧甩,双腿已夹在门框上,整个人翻了过去,在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松手落下,稳稳着地。
“有没有三秒钟?”我故意对张蕊芳大声叫道,后者已然呆住“我还没用左手呢!”
离开后心中仍忍不住暗笑。
从理论的角度来说我于武术方面所知仍浅,但从实践上来讲,我敢说就算整个四川都难找到几个人对力道和技巧的控制能超过我的,何况她这自以为是的门外汉?适才那一下,除了甩体上框时用了较大力道外其余动作都在一个“巧”劲,不过要唬住毫无眼光的她实是已然足够。
下午课结束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给孙燕玲拨去电话,答允了守机房这勤工助学岗位。这是基于两点来考虑,其一就是经济方面的补助,其二则是为了能更多地接触实践性工作,提高自己。对于我所学的专业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
晚饭后跟伟人一齐去换药。单恒远逐个给我们换好药,趁着我们仍在院子里小憩聊天的当儿从屋内拿出个小折子递给了伟人。后者随意看了一下,笑着递了过来。
我顺手接过粗看一眼,原来是个存折,附带着银行卡;再细看上面的文字,顿时脸色一变,蓦地抬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义字门的人,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伟人坦然回答“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曾说过,如果你能杀了灰狐,这五万元钱就是你的酬劳;这就是。”
我慢慢站起来,沉着脸道:“第一,我没有杀过任何人;第二,我以为你已经比较了解我了,看来并不是的。”手腕一抖,存折带卡一齐扔回他怀里。
“灰狐虽然没死,但跟死已经没有区别了;而且就凭你救了我们,本来这点钱根本不能还掉你对义字门的人情,但义字门从来都是言必诺——我知道你会感觉这是我们用来收买你的钱,但请相信我:这只是一笔交易的酬劳,绝对不附带其他任何条件。”伟人缓缓道“我不敢说自己已经了解你,也不敢让你相信我,但我相信你看得清我的为人——说一句‘我林强绝非卑鄙之徒’,你应该不会反驳我,对吗?”
我冷冷道:“每个人的观念不同,我认为是不义之财,就绝不会要它,无论是谁、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
伟人沉默片刻,忽道:“如果我用兄弟之情来请你接受呢?”
我丝毫不为所动:“是否做兄弟不是由这种事来决定的。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如果我认定你是我兄弟,就算你认为自己跟我是天敌,这兄弟仍然是做定了;反过来说,如果我认定你不是兄弟,就算你在我面前自剜心脏表示心意都没用。”
伟人又沉默片刻,把存折交还单恒远,起身微笑道:“那我该高兴才对,怎么会生气呢?你肯跟我这样不客气,就说明你确实把我当兄弟,对吗?”
“不错,”我直接了当地道“如果我不把你当兄弟,不明白你的心意,就凭你拿这么多钱给我,我就可以从此以后看不起你。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不敢说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但当它仍在时,你面前的这个人就仍会是这样做人。”
“我明白,”伟人点点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点。”
我缓和脸色,吁口气歉然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这是老毛病了,一涉及到感情的问题,我总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极端。”
伟人理解地颔首道:“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生气的,是兄弟就不该跟我这么客气。”
我一笑抬头,看看夜空,心情回复平静,淡淡道:“回校吧。”
<生命的法则第一卷基础进程第四十八章广结善缘